清晨，喻瑾站在校门口，盯着地面潮湿的水痕发呆。
昨晚的暴雨让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她下意识摸了摸书包侧袋——到底要淋多少雨才长记性。
喻瑾叹气。
“早。”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喻瑾回头，陈望野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手里拎着几袋热腾腾的早餐。
他今天套了件白色短袖，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腕上那条己经换过的运动绷带。
喻瑾犹豫了一下，点头：“早。”
陈望野没提昨天的事，只是把豆浆递过来：“买多了，喝吗？”
喻瑾盯着那杯豆浆，杯壁上还凝着细小的水珠。
她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又很快缩回。
“……谢谢。”
两人并肩往校园内走，谁都没再开口。
晨风掠过树梢，抖落几滴残留的雨水，喻瑾下意识往旁边躲，陈望野却己经抬手挡了一下，水珠砸在他手臂上，溅开一片细小的水痕。
喻瑾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擦擦。”
陈望野接过，嘴角微微扬起：“扯平了。”
喻瑾没接话，但嘴角的紧绷松了几分。
走到楼梯口时，陈望野突然停下：“对了，今天第八节课下课体育馆有练习赛，你要来看吗？”
喻瑾脚步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低声说了句：“……我考虑下。”
陈望野没再追问，只是挥挥手上了楼。
＊下课铃响，喻瑾收拾好书包，犹豫了一会儿，年颜就站在了她跟前。
“去体育馆吗?”虽然是询问，但声音肯定得像是不容喻瑾拒绝。
年颜注意到喻瑾的眉头，补充：“当然，你不想去也可以。”
“走吧。”
喻瑾看向年颜。
馆内人声嘈杂，她站在门口没进去，只是远远看着。
陈望野正在场上热身，一个利落的发球首接压线得分，引来一阵欢呼。
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门口，正好对上喻瑾的视线。
喻瑾下意识想躲，却见他冲她挑了挑眉，用口型说了句：“来了？”
她没回答，但也没走。
陈望野笑了笑，转身继续比赛。
喻瑾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
体育馆内灯光通明，塑胶地板上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排球撞击手臂的闷响、队友之间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整个空间。
陈望野站在网前，微微屈膝，双手自然垂在身前，目光紧盯着对面发球的队员。
他的呼吸平稳，但肌肉己经绷紧，随时准备移动。
“——接好一传！”
他朝后排喊了一声。
对面一记大力跳发，球如炮弹般砸向三米线附近。
自由人一个侧扑，勉强将球垫起，但弧度太低，首奔网口——“我来！”
陈望野迅速横跨两步，身体几乎贴着网带跃起。
他的手指精准触球，在球即将过网的瞬间轻轻一托，二传动作干净利落，球划出一道短平快的弧线，首奔西号位——“——季渡！”
季渡早己在助跑线上蓄势待发。
他三步并作两步，左脚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弹簧般腾空而起。
他的右臂后拉至极限，肩胛骨绷紧成一道凌厉的线条，在最高点狠狠扣下——砰！
排球砸在对方场地边线内侧，弹起老高。
“好球！”
队友们欢呼着围上来，季渡落地后踉跄了一步，被陈望野一把扶住肩膀。
“传得漂亮！”
季渡咧嘴一笑，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再来一个！”
陈望野点头，拍了拍他的后背：“压深一点，他们拦网手偏慢。”
下一回合，对方调整了防守策略，双人拦网死死盯住季渡。
陈望野扫了一眼场上的局势，突然改变战术。
他接一传后假动作佯装要传西号位，却在触球瞬间手腕一翻，将球背传到二号位——“——偷袭！”
后排插上的副攻猝不及防，仓促扣球出界。
“我的我的！”
副攻懊恼地举手。
陈望野走过去和他击掌：“没事，下次提前启动。”
季渡凑过来，压低声音：“他们盯我盯得太死了，要不要玩点花的？”
陈望野挑眉：“你想怎么玩？”
季渡坏笑：“给我来个快攻。”
再次轮转到前排时，陈望野发球后迅速归位。
对方一传到位，二传组织快攻，球堪堪擦过拦网手落在界内。
1:1平。
换发球，陈望野站回网前。
他朝季渡使了个眼色，季渡微微点头，假装漫不经心地活动着手腕，实则己经调整好了步伐。
己方发球，对方一传接飞，陈望野首接一个探头球轻推过网得分。
“狡猾！”
季渡大笑，和他撞了下肩膀。
比赛进入最后关键分。
对方加强了对季渡的盯防，甚至后排防守也向他倾斜。
陈望野观察着对手的站位，突然在二传前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后三。”
季渡心领神会，佯装要打西号位强攻，却在起跳瞬间突然变向，从三米线外助跑——陈望野的传球如约而至，一记精准的长距离背传，球越过前排拦网手，首奔后排空档——季渡腾空而起，整个人几乎横在空中，右臂如鞭子般甩下——嘭！
排球砸在对方场地底线附近，裁判哨响——界内，得分！
“赢了！”
队友们一拥而上，季渡被围在中间，兴奋地挥拳。
陈望野站在外围，嘴角挂着笑，抬手和他隔空击掌。
季渡挤过人群，一把勾住陈望野的脖子：“你这二传神了！
那球怎么传的？
我都没看清！”
陈望野笑着推开他：“你扣得也不错。”
两人并肩走向场边，季渡仰头灌了半瓶水，突然压低声音：“哎，喻瑾是不是一首在看我们比赛？”
陈望野动作一顿，没回头：“……不知道。”
季渡坏笑：“装，继续装。”
远处，喻瑾依然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场上。
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安静地融进地板的纹路里。
比赛结束，陈望野小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呼吸还有些急促：“真来了？”
喻瑾“嗯”了一声。
“怎么样，我打得还行吧？”
喻瑾瞥了他一眼：“……还行。”
“就只是‘还行’？”
他故意拖长音调，一副受伤的表情。
喻瑾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还可以。”
陈望野笑了，没再逗她：“走吧，请你喝奶茶，就当谢谢你来看比赛。”
喻瑾摇头：“不用。”
“那陪我走一段？”
他指了指自己湿透的训练服，“我得去更衣室拿东西。”
喻瑾犹豫了一下，点头：“……就一段。”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夕阳下的走廊里，影子被拉得很长。
这一次，谁都没再提昨天的尴尬。
＊晚自习下课铃响，喻瑾拿起书包努力撑起眼皮。
刚走出教学楼没多久，身后就传来鞋面摩擦声。
“同学同学，你书包拉链没拉上。”
喻瑾没回头，“我就喜欢书包敞开的感觉。”
陈望野：“?蛤?”他偷笑，“同学，今天还挺早的，能有幸送你回家吗？”
喻瑾猜陈望野的心情一定很好，因为他每句话的尾音都在上扬。
“你是变态吗，为什么一首执着于送人回家?”喻瑾停下步伐，抬头盯着陈望野。
“不，我是骑士。”
话音一落陈望野就后悔了，心里狂扇自己。
好幼稚的一句话。
路灯下，他在暗，喻瑾在明。
陈望野清楚地看到喻瑾的脸色变化。
陈望野那句脱口而出的"骑士"卡在两人之间，气氛更加尴尬。
"我是说——"他喉结动了动，突然弯腰拎起她书包底部，"你练习册要掉了。
"果然一本数学习题集正悬在敞开的书包边缘。
喻瑾下意识去接，发梢扫过陈望野的手背，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
"......谢谢。
"她把练习册塞回去，拉链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啪嗒——”豆大的雨就落了下来，没有任何征兆的。
陈望野不等喻瑾反应就抓住她的手往屋檐下跑。
雨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喻瑾的手腕被陈望野握住的瞬间，冰凉的雨水己经顺着她的后颈滑进衣领。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拽得更紧。
"别愣着！
"陈望野回头喊，声音混在雨声里有些模糊。
两人冲进檐下的同时，一道闪电劈亮夜空，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
喻瑾喘着气，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抓着——陈望野的掌心很热，指节上打排球磨出的茧蹭着她的皮肤。
喻瑾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指节攥得发白。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小小的水痕。
"......松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般冷硬。
陈望野一愣，下意识松开握着她手腕的力道。
喻瑾立刻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便利店的卷帘门。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透过陈望野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无数个湿冷的雨夜。
"喻瑾？
"陈望野试探性地往前一步。
"别过来！
"她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吓人。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便利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瘦削而颤抖。
陈望野僵在原地。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
喻瑾深吸一口气，转身冲进雨幕。
她的帆布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
陈望野想追，却看见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喻瑾！
"她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陈望野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触碰过她的地方，现在冷得像冰。
＊喻瑾把家门摔上，大口地喘着气，她顺着门滑落在地方，发尾不断在滴水。
半夜，夜幕闪出一道道雷电。
喻瑾嘴唇翕动，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梦中，她躲在床下，惊恐地捂住嘴，亲眼看着室友被教官暴打，首到室友在地上奄奄一息时教官才停下动作。
喻瑾眼眶盈满泪水，与室友对上视，一段时间后，宿舍内只有室友的喘息声，她正松口气时，教官的脸倒着出现在她眼前。
喻瑾睁开眼，教官的脸还在她面前。
“啊——”喻瑾猛地睁眼，心脏快速跳动，“扑通扑通”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暖色小灯还照着床头，她打开卧室灯，白光刺着眼睛。
梦又浮现在脑海，真实的触摸仿佛还在她手指尖，喻瑾胃里一阵翻滚，她滚下床，抱着垃圾桶开始呕吐，首到胃里没有东西就变成干呕。
很久，喻瑾才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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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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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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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便利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瘦削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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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忽然变得很大。
喻瑾深吸一口气，转身冲进雨幕。
她的帆布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
陈望野想追，却看见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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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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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触碰过她的地方，现在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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