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后的梧桐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像踩着揉皱的宣纸。
忻恒蹲在最粗的那棵树下，铅笔尖正描摹树疤的纹路——那道弯弯曲曲的痕，像极了昨夜梦到的流浪猫尾巴。
素描本摊在膝头，风一吹就晃，他用石块压住纸角，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面，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安静。
“操！”
一声粗骂裹着风砸过来，紧接着是篮球撞树的闷响。
“咚”的一声，震得头顶的叶子簌簌往下掉，忻恒下意识抬手护素描本，却还是慢了半拍——反弹的篮球擦过纸页，灰黑的胶皮印像道丑陋的疤，正好落在那只猫的眼睛上。
许野弯腰捡球的动作带着股狠劲，校服袖子被他撸到肘弯，小臂上的擦伤还泛着红，混着没擦净的草屑。
他刚才在球场和人吵了架，额角的青筋还没下去，侧脸因为气闷透着层薄红，抓着篮球的指节捏得发白，指腹的薄茧蹭过球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对不起。”
他开口时，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硬邦邦的，视线扫过忻恒的素描本，却没敢停太久，仿佛那道污渍烫眼似的。
忻恒己经合上了本子，指尖在封面的猫形压痕上轻轻划着。
他能闻到许野身上的味道，是阳光晒过的皂角香混着汗水的咸，还有点淡淡的薄荷糖味——大概是刚嚼过糖，气鼓鼓的样子倒像只被抢了食的猫。
“我赔你本新的”许野突然提高了音量，像是怕被打断，语速快得有些磕巴，“文具店最贵的那种，线圈的，不会散页。”
他说着就要往校外走，篮球被他夹在胳膊底下，硌出块方形的印子。
忻恒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许野的肌肉瞬间绷紧，像只炸毛的兽，猛地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没褪尽的戾气。
但在对上忻恒平静的目光时，那点暴躁突然卡壳了，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泛了层粉。
“不用赔。”
忻恒把素描本翻开，指着那道灰印，“正好可以改改，画只受伤的猫。”
他的铅笔在污渍边缘添了两笔，瞬间变成道流血的伤口，反而比原来更生动。
许野的喉结动了动，抓着篮球的手松了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球面那个歪歪扭扭的“野”字。
“那……”他憋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到忻恒手里，“这个赔你。”
糖纸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是青柠味的。
远处有人喊许野的名字，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
他回头吼了句“别催”，声音又凶巴巴的，转过来时却往忻恒身边凑了凑，篮球不小心碰到忻恒的膝盖，他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
“我教你打球吧。”
许野突然说，眼神有点飘忽，落在忻恒抱着素描本的手上，“就当……赔罪。”
忻恒捏着那颗糖，糖纸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痒。
他把糖放回许野掌心，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时，许野猛地攥紧了手，糖纸被捏出几道褶子。
“不用了。”
忻恒站起身，帆布包带滑到肩头，露出里面半露的诗集，“我不太会玩这个。”
许野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光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刚才还绷着的暴躁气焰突然泄了，只剩下点无措，抓着篮球的手指关节都在发白。
“哦。”
他应了声，声音低得像被风吹散的烟，“那……我再去给你买本素描本？”
忻恒己经背起了包，梧桐叶落在他的发梢，像枚安静的装饰。
“真的不用。”
他转身往图书馆走，脚步轻得像片叶子，“画脏了反而有意思。”
许野没再说话，看着那道白衬衫的身影消失在树影深处，手里的薄荷糖被捏得变了形。
风卷着落叶滚过脚边，篮球的胶皮味混着青柠糖的气息，在空气里漫开，像句没说出口的话，堵得人胸口发闷。
他突然抬脚往反方向走，篮球被他狠狠砸向篮板，“砰”的一声巨响，惊飞了枝头所有的麻雀。
篮板震颤着，落下的灰尘在阳光里跳舞，像谁慌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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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一声粗骂裹着风砸过来，紧接着是篮球撞树的闷响。
“咚”的一声，震得头顶的叶子簌簌往下掉，忻恒下意识抬手护素描本，却还是慢了半拍——反弹的篮球擦过纸页，灰黑的胶皮印像道丑陋的疤，正好落在那只猫的眼睛上。
许野弯腰捡球的动作带着股狠劲，校服袖子被他撸到肘弯，小臂上的擦伤还泛着红，混着没擦净的草屑。
他刚才在球场和人吵了架，额角的青筋还没下去，侧脸因为气闷透着层薄红，抓着篮球的指节捏得发白，指腹的薄茧蹭过球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对不起。”
他开口时，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硬邦邦的，视线扫过忻恒的素描本，却没敢停太久，仿佛那道污渍烫眼似的。
忻恒己经合上了本子，指尖在封面的猫形压痕上轻轻划着。
他能闻到许野身上的味道，是阳光晒过的皂角香混着汗水的咸，还有点淡淡的薄荷糖味——大概是刚嚼过糖，气鼓鼓的样子倒像只被抢了食的猫。
“我赔你本新的”许野突然提高了音量，像是怕被打断，语速快得有些磕巴，“文具店最贵的那种，线圈的，不会散页。”
他说着就要往校外走，篮球被他夹在胳膊底下，硌出块方形的印子。
忻恒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许野的肌肉瞬间绷紧，像只炸毛的兽，猛地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没褪尽的戾气。
但在对上忻恒平静的目光时，那点暴躁突然卡壳了，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泛了层粉。
“不用赔。”
忻恒把素描本翻开，指着那道灰印，“正好可以改改，画只受伤的猫。”
他的铅笔在污渍边缘添了两笔，瞬间变成道流血的伤口，反而比原来更生动。
许野的喉结动了动，抓着篮球的手松了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球面那个歪歪扭扭的“野”字。
“那……”他憋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到忻恒手里，“这个赔你。”
糖纸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是青柠味的。
远处有人喊许野的名字，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
他回头吼了句“别催”，声音又凶巴巴的，转过来时却往忻恒身边凑了凑，篮球不小心碰到忻恒的膝盖，他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
“我教你打球吧。”
许野突然说，眼神有点飘忽，落在忻恒抱着素描本的手上，“就当……赔罪。”
忻恒捏着那颗糖，糖纸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痒。
他把糖放回许野掌心，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时，许野猛地攥紧了手，糖纸被捏出几道褶子。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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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野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光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刚才还绷着的暴躁气焰突然泄了，只剩下点无措，抓着篮球的手指关节都在发白。
“哦。”
他应了声，声音低得像被风吹散的烟，“那……我再去给你买本素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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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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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落叶滚过脚边，篮球的胶皮味混着青柠糖的气息，在空气里漫开，像句没说出口的话，堵得人胸口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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