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谢明霁掀开我的盖头,只说了五个字:“安分待着吧。”我点头如捣蒜。
这态度让他眉头一松,似乎很满意,转身就走了。红烛高烧,龙凤喜帐。
我一把扯下头上沉甸甸的凤冠,咚地一声丢在梳妆台上。脖子差点断了。
陪嫁丫鬟白露吓得一哆嗦:“小姐!轻点!这可是王爷府!”“叫王妃。”我纠正她,
人已经歪倒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喜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累死我了,终于能躺下了。
”白露急得跺脚:“您倒是等等啊!合卺酒还没喝,王爷…王爷他……”“他走了,正好。
”我扯过一床锦被裹住自己,声音闷闷的,“省事。快,帮我把这身行头卸了,
压得我喘不过气。”白露一脸绝望,一边笨手笨脚地帮我拆发髻,一边碎碎念:“王妃!
您醒醒!这是靖王府!您是新嫁进来的正妃!王爷今晚去了林侧妃那里,
明天全府上下都会知道您不得宠,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头发终于散开,
我头皮一阵松快,惬意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不得宠才好呢。
”我的声音含混不清,“没人管,月例照拿,混吃等死,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吗?
”“咸…咸鱼?”白露懵了。“对,咸鱼。”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晒干了,挂那儿,
一动不动,与世无争。多好。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呃,不对,明天不用早起请安吧?
”“王爷没正妃,太妃又在城外别院清修,府里如今是林侧妃管事。”白露垂头丧气,
“按规矩,侧妃该给您请安,但林侧妃她……”“懂了。”我打断她,更开心了,
“那就是没人管我!完美!熄灯熄灯!”红烛熄灭,黑暗笼罩下来。我满足地闭上眼睛。
从今天起,我就是靖王府里一条快乐的咸鱼了。目标明确:混吃,等死。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没人来打扰。白露忧心忡忡地告诉我,
林侧妃一大早就派了身边的大丫鬟来,说怕打扰王妃休息,请安就免了。我打着哈欠,
毫不在意:“免了好,省得麻烦。”厨房送来的早饭精致得像画。水晶虾饺,金丝卷,
燕窝粥,还有几碟我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很贵的小菜。我吃得心满意足。“这伙食标准,
比我在家强一百倍!”我由衷赞叹。白露的表情更愁苦了:“王妃!您怎么还吃得下?
林侧妃这是明摆着给您下马威呢!免了请安,府里的人只会觉得她宽厚,
您……您刚进门就……”“就觉得我是个没用的软柿子?”我夹起一个虾饺塞进嘴里,
含糊地说,“挺好。软柿子不硌牙,安全。”咸鱼生存法则第一条:降低存在感,减少麻烦。
接下来的日子,我完美践行着这条法则。林侧妃说,府里大小事务她熟悉,怕累着我,
就不劳烦我了。我立刻表示理解:“好好好,你管你管,千万别客气。
”她送来两个妖妖娆娆的美婢,说是伺候王爷得力,特意拨给我使唤。我笑眯眯收下,
转头就让她们去后院扫落叶,眼不见为净。府里偶尔办个小宴,我露个脸,
找个角落安静地吃,吃完就走。谢明霁?新婚夜之后,我就没见过他第二面。据说他很忙,
忙着朝堂大事,忙着……嗯,去林侧妃或者其他美妾那里。挺好。我乐得清闲。
我的活动范围基本就局限在自己的小院。每日睡到自然醒,吃厨房送来的美味佳肴,
在院子里晒太阳发呆,看话本子,或者教白露玩我自创的五子棋。白露从一开始的焦虑万分,
到后来也渐渐麻木了。“王妃,您这样……真的行吗?”她第一百零一次问我。
我躺在铺了软垫的躺椅上,眯着眼看天上的云,慢悠悠地说:“白露啊,你看那云,
飘来飘去,累不累?当条咸鱼,晒晒太阳,多自在。争?有什么好争的?王爷的心?
那玩意儿靠争能得来?王府的权?管那么多人多累啊。当条咸鱼,有吃有喝有安全,
就是人生赢家。”白露似懂非懂,叹了口气,认命地给我剥葡萄。日子像晒干的咸鱼一样,
平静无波,偶尔有点风,也吹不起浪花。直到那天。谢明霁身边的亲随周平来了我院子,
态度恭敬,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王妃,王爷请您移步,去一趟正院书房。
”白露手里的葡萄“啪嗒”掉在地上,小脸瞬间煞白。我心头也咯噔一下。书房?
那个我嫁进来几个月,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地方?那条咸鱼好像被突如其来的渔网兜头罩住了。
跟在周平后面,走在通往正院书房的路上。王府很大,回廊曲折,花木繁盛。但我没心思看。
脑子里飞快地转。谢明霁找我干嘛?秋后算账?嫌我太咸鱼碍眼了?
还是林侧妃吹了什么妖风?书房门口,周平停下脚步,躬身:“王妃,王爷在里面等您。
”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一股清冽的墨香混着淡淡的沉水香扑面而来。房间很大,
陈设简洁却透着威严。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谢明霁正低头看着一份公文。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没穿朝服,
一身玄色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气质冷峻。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来,
没什么温度,像深秋的潭水。“来了。”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王爷。
”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努力把自己缩成一条不起眼的咸鱼。“坐。
”他指了指书案对面的一张椅子。我小心地坐下,半个屁股挨着凳子边,随时准备开溜。
谢明霁放下手中的公文,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点了点,抬眼直视我。那眼神锐利,带着审视,
仿佛能穿透我那点咸鱼外壳,看到里面同样咸鱼的灵魂。“入府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他开口,问了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问题。“习惯,很习惯。”我赶紧点头,
“府里一切都好,多谢王爷关心。”“林氏……没为难你?”他话锋一转。我心头警铃大作。
送命题!说没有,显得我假。说有,告状嫌疑太重,而且容易引火烧身。
“林侧妃打理府务很是辛苦,对我……也颇为照顾。”我斟酌着词句,尽量客观,
“免了我的请安,还时常送些时新的点心果子来。”谢明霁看着我,没说话。
那沉默像无形的压力。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角落铜漏滴答滴答的水声。我手心有点冒汗。
“你倒是个省心的。”半晌,他忽然说了一句,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不敢给王爷添麻烦。
”我立刻顺杆爬。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羊脂玉佩。“过几日,宫里办赏花宴。
”他终于再次开口,视线重新落回我脸上,“皇后娘娘的意思,各府王妃都要去。
你准备一下。”轰!平地一声雷!赏花宴?宫里?皇后?各府王妃?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锤子,
砸在我这条只想躺平的咸鱼脑袋上。“我……我也要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
“你是靖王府的正妃。”谢明霁的语气不容置疑,“自然要去。”他顿了顿,
补充道:“皇后娘娘特意提了你。”特意提了我?我这条咸鱼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难道是我“贤良淑德”、“安分守己”的名声传到了宫里?这感觉一点也不好!“王爷,
”我试图挣扎一下,“我……我身子骨弱,怕冲撞了贵人,也怕给王府丢脸……”“无妨。
”谢明霁打断我,语气平淡,“跟着众人,少说,多看。皇后娘娘问什么,照实答便是。
礼数周全些,不会有事。”他话说得轻巧。可我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无数宫斗剧里,
赏花宴上各种明枪暗箭、栽赃陷害、落水中毒的名场面!我的咸鱼生活!我的安全区!
“是……王爷。”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感觉前途一片灰暗。谢明霁似乎看出我的魂不守舍,
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还有事?”“没,没了。”我赶紧站起来,
“王爷若无其他吩咐,妾身告退。”“嗯。”他应了一声,重新拿起公文,不再看我。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回到我那安全的小院,我瘫倒在躺椅上,
感觉灵魂都被抽走了。“王妃!王爷找您什么事?没为难您吧?”白露焦急地凑过来。
“比为难更可怕。”我眼神空洞地看着房梁,“他让我去参加宫里的赏花宴。
”白露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瞬间惨白:“宫…宫里的赏花宴?那…那可是龙潭虎穴啊!
王妃您……”“我知道。”我绝望地闭上眼,“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咸鱼生存法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赏花宴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开遍。各府的王妃、贵女们打扮得花团锦簇,环佩叮当,笑语嫣然,
像一群聚集在春天里的彩蝶。我穿着王妃规制的礼服,混在人群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白露紧张地跟在我身后,小声道:“王妃,您千万小心脚下,别摔着。还有,离水边远点,
看花也别太近,小心花粉……”“知道了。”我低声应着,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林侧妃也来了,穿着一身娇艳的桃红,正亲热地挽着一位郡王妃的手臂说话,眼波流转间,
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让我后背有点发凉。
皇后娘娘端坐在上首的凤椅上,雍容华贵,笑容和煦,但眼神扫过众人时,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她果然特意点了我的名,
温和地问了几句“在王府可还习惯”、“与林氏相处如何”之类的场面话。
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规规矩矩地回答:“谢娘娘关怀,一切都好。林侧妃贤惠能干,
帮衬颇多。”皇后笑了笑,没再多问,转而与其他王妃说话去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正酣。宫人们穿梭着送上精致的点心和果品。我坐在角落的位置,
看着面前一盘做成桃花形状、粉嫩诱人的糕点,有点馋,又有点犹豫。宫里的东西,
能乱吃吗?“靖王妃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旁边一位看着面善的王妃笑着问。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只是……刚用了一些,还不饿。
”“这‘胭脂醉’可是御膳房一绝,别处吃不到的。”她热情地推荐,“尝尝?
”我看着她真诚的笑容,又看看那诱人的糕点。应该……没事吧?
咸鱼的警惕心在美食面前有点动摇。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刚送到嘴边,还没咬下去。
变故陡生!斜刺里,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小心!”,伴随着杯盏落地的碎裂声!
人群一阵骚动。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踉跄着朝我这个方向倒过来!那人手里还端着一碗甜羹!眼看那碗甜羹就要泼我一脸!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咸鱼本能发挥了作用——躲!身体比脑子快。我猛地往旁边一歪,
整个人带着椅子朝侧后方倒去,狼狈地避开了那泼过来的甜羹。“哗啦!
”甜羹全泼在了我刚才坐的椅子上,黏糊糊一片。那个撞过来的人,
是林侧妃身边的那个妖娆美婢之一,叫莺歌的。她也摔在了地上,一脸惊恐。“王妃恕罪!
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脚下滑了一下!”莺歌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磕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林侧妃快步走来,一脸关切和歉意:“王妃!您没事吧?
这该死的奴婢!毛手毛脚的!惊着您了!快起来!”她伸手要来扶我。我坐在地上,
看着泼在椅子上的甜羹,又看看林侧妃伸过来的手。脑子里警铃大作!
刚才莺歌撞过来的方向,角度刁钻,力道也不像是完全意外。而且,林侧妃来得太快了,
快得像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刻。扶我?谁知道她扶我的时候,
会不会“不小心”再把我往哪里推一把?比如,旁边那个看起来不深但足够淹死人的荷花池?
不行!我的咸鱼直觉告诉我:危险!远离林侧妃!“别碰我!”我几乎是尖叫出声,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想到的惊恐和尖锐,猛地往后缩,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了两步,
离她和那荷花池远点。我这反应太过激,太过狼狈。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我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地上往后蹭,离林侧妃远远的,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靖王妃,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
被一碗甜羹吓得失态至此。林侧妃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完美的关切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显得有些错愕和尴尬。皇后娘娘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完了。
我心里哀嚎。我的脸,靖王府的脸,今天算是被我丢尽了。谢明霁知道后,
会不会直接把我这条丢人现眼的咸鱼扔出去?“王妃受惊了。”皇后娘娘终于开口,
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来人,扶靖王妃起来,带下去更衣梳洗。
”两个沉稳的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把我从地上架了起来。我腿有点软,
任由她们搀扶着离开。经过林侧妃身边时,她低垂着眼,嘴角似乎飞快地勾了一下,
又迅速隐去。我被带到一个偏殿,换了身宫里备用的衣裳。坐在镜子前,
看着镜子里脸色发白、头发也有些凌乱的自己,懊悔得想撞墙。太蠢了!太丢人了!
我的过度反应,不仅没化解危机,反而成了全场的笑话!
坐实了我胆小如鼠、上不得台面的名声。这下好了,不仅林侧妃得意,
恐怕整个京城贵妇圈都要把我当茶余饭后的笑料了。“王妃,您……还好吗?
”白露眼圈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好。”我沮丧地趴在梳妆台上,“白露,
我觉得我的咸鱼生涯,可能要提前终结了。”以被休弃的方式。更衣完毕,
我实在没脸再回宴会上去丢人现眼。托嬷嬷向皇后娘娘告了罪,就说我受了惊吓,身体不适,
先行告退了。皇后娘娘准了,还让人送了些压惊的药材。我灰溜溜地坐着王府的马车回了家。
一路上,白露都在自责没保护好我。我摆摆手,心累得不想说话。回到自己的小院,
我像条真正的咸鱼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完了。彻底完了。
谢明霁那么要面子的人,自己的王妃在皇后面前闹出这么大个笑话,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休书?还是直接关进佛堂?我越想越绝望。晚饭也没心思吃。天擦黑的时候,周平又来了。
“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认命地爬起来,
整理了一下衣服,视死如归地走向书房。书房里,谢明霁依旧坐在书案后。烛光跳跃,
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我低着头,等着狂风暴雨的降临。“听说,你在宫里受了惊吓?
”他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是……妾身失仪,给王爷丢脸了。”我声音干涩,
主动认错。“丢脸?”谢明霁重复了一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我头垂得更低了。“林氏身边的丫鬟,脚滑?”他问。“是…莺歌姑娘说她脚下滑了一下。
”我老实回答。“脚滑……”谢明霁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滑得倒是巧。
”我猛地抬头看他。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也觉得不是意外?
谢明霁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锐利依旧,但似乎少了些之前的冰冷审视。“反应倒是快。
”他忽然说了一句。我一愣。反应快?是指我躲开了那碗甜羹?“没被泼着,
也没被人‘扶’着掉进池子里,算你还有点脑子。”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我呆住了。他……他看出来了?他看出林侧妃可能想借机推我下水?
“王爷……您……”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在这府里,”谢明霁打断我,
目光沉静地看着我,“想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咸鱼’,光躺着不动,是不够的。
”我心头一震。咸鱼?他知道我心里这么想自己?“有时候,蠢一点,怂一点,
让人看轻一点,”他慢条斯理地说,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跃,“未必不是一种自保。
”他这是在……教我?教我继续当咸鱼?只不过要当一条更精明的咸鱼?“今日之事,
你虽狼狈,但结果不算坏。”他下了结论,“皇后娘娘只当你胆小不经事,
林氏……”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她暂时不会再动你,
一个‘蠢笨’到如此地步的正妃,对她构不成威胁,留着当个摆设,更能衬托她的好。
”我彻底懵了。所以……我今天的丢人现眼,阴差阳错,反而成了一种保护色?“回去吧。
”谢明霁不再看我,重新拿起一份公文,“记住,安分待着。外面的事,少掺和。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书房。夜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些。回味着谢明霁的话。蠢一点,怂一点,
让人看轻一点……是自保?他是在告诉我,我今天的反应虽然狼狈,但歪打正着?
不仅避开了可能的危险比如被推下水,还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能的蠢货形象,
降低了林侧妃的敌意?这……也行?咸鱼生存法则,似乎被动升级了。
日子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宫里赏花宴的“笑话”确实传开了。
偶尔有其他府邸的帖子邀我过府赏花听戏,我都以“身子不适”推了。渐渐的,邀请就少了。
府里下人对我的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林侧妃待我倒是更“亲厚”了。
时常送些东西来,言语间也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关怀,仿佛在照顾一个不成器的晚辈。
我乐得配合。她送东西,我照单全收,然后转手就赏给白露或者院子里做粗活的下人,
博个“宽厚”的名声。她言语关怀,我就一脸懵懂加感激地应着,时不时还问点蠢问题,
让她优越感爆棚。我的小院,彻底成了王府里的“世外桃源”。谢明霁依旧很忙,
很少在府里。偶尔回来,也基本不来我这里。我这条咸鱼,被他彻底遗忘了。挺好。
我继续我的躺平大业。直到秋猎来临。皇家秋猎,是大事。按规矩,亲王和王妃都要随驾。
我又被点名了。有了上次的教训,我这次心态平稳了不少。咸鱼嘛,重在参与。
打猎是不可能打猎的,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混过去就行。猎场在京城西郊的皇家苑囿,
旌旗招展,人喧马嘶。皇帝高坐观礼台,皇后伴在身侧。皇子亲王们一身劲装,意气风发。
女眷们则聚在搭好的彩棚里。我缩在彩棚最不起眼的角落,捧着一杯热茶,努力当背景板。
谢明霁穿着一身玄色骑射服,身姿挺拔,在一众皇子亲王中极为显眼。
他正与太子低声交谈着什么,神色冷峻。林侧妃也来了,穿着利落的骑装,英姿飒爽,
正与几位郡王妃说笑,目光不时飘向场中耀眼的谢明霁。号角长鸣,狩猎开始。骏马奔腾,
尘土飞扬,场面壮观。女眷们在彩棚里喝茶聊天,时不时有侍卫将猎得的野味送回来报喜。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快到午时,阳光有些烈。彩棚里有些闷热。我借口更衣,
带着白露溜了出来,想找个阴凉地方透透气。猎场外围,靠近一片树林的地方,人比较少。
我们沿着树林边缘慢慢走。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惊慌的嘶鸣!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像是受了惊,正疯了一般朝我们这个方向冲过来!
马背上的人紧紧抓着缰绳,身体被颠得起伏不定,正是谢明霁!他后面不远处,
还跟着几个同样策马追赶的王府侍卫,焦急大喊:“王爷小心!”那惊马速度极快,
眨眼间就到了近前!更要命的是,我站的位置旁边,正好是一个缓坡的边缘!
那马要是冲下来,谢明霁摔下马背,后果不堪设想!白露吓得尖叫起来。我也吓得魂飞魄散!
躲!这是我唯一的念头!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旁边扑倒,想躲开那可怕的冲击路线。然而,
就在我扑倒的瞬间,异变再生!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被马蹄声掩盖的破空声响起!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乌光,从侧面树林的阴影里,闪电般射出!直取谢明霁的后心!
冷箭!有人放冷箭!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的动作却比思维更快——我扑倒的方向,
恰好是朝着谢明霁落马可能位置的侧前方!那道乌光,几乎是擦着我的头顶飞了过去!
“噗嗤!”一声闷响,伴随着马的惨烈嘶鸣!那支箭,射中了谢明霁身下惊马的后臀!
马匹剧痛,更加疯狂地人立而起!谢明霁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甩飞了出去!
而他落下的方向,正是我刚刚扑倒的位置!完了!我这条咸鱼要被砸成鱼饼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双手下意识地抱头蜷缩,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被砸中的面积。
预想中的沉重撞击并没有到来。只有一阵疾风掠过,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砰!
”就在离我不到两步远的地方。尘土飞扬。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只见谢明霁摔在地上,
脸色有些发白,但似乎并无大碍。他反应极快,落地瞬间就势翻滚卸力,迅速半跪起身,
警惕地看向冷箭射来的方向。树林深处,一道黑影一闪而没。“有刺客!保护王爷!
”追赶的侍卫们终于赶到,看到地上的箭矢和王爷摔落,顿时惊怒交加,
一部分人立刻将谢明霁团团护住,另一部分人则策马冲向树林追捕。现场一片混乱。
我抱着头,蜷缩在尘土里,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谢明霁在侍卫的搀扶下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混乱的现场。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我像只受惊过度的鹌鹑,灰头土脸地缩在那里,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谢明霁的眼神在我身上停顿了几秒,又看了看我身边不远处那支深深没入泥土的黑色箭矢,
以及我刚才扑倒时带起的痕迹。他眸光深邃,若有所思。“王爷!您没事吧?
”林侧妃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她提着裙子,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
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上是真实的惊恐和担忧。“无碍。”谢明霁收回目光,
声音有些低沉。侍卫首领上前禀报:“王爷,刺客身手极好,熟悉地形,逃了。
那惊马的马鞍下,发现了这个。”他递上一枚细小的、闪着幽蓝光泽的针。
谢明霁接过那枚毒针,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一场秋猎,
以靖王遇刺、惊马受伤而草草收场。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回府的马车上。
我和谢明霁同乘一辆车。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我缩在角落里,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今日,”谢明霁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反应倒是快。”又是这句!我头皮一麻。
“妾身……妾身只是吓坏了,本能地想躲……”我小声辩解。“躲?
”谢明霁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你躲的位置,倒是巧。
”他指了指我扑倒的地方:“那支冷箭,是冲我后心来的。你那一扑,
正好挡在了箭矢的路径上。虽然没挡住,但也让那箭失了准头,只射中了马臀。”我惊呆了。
我……我挡箭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当时就是纯粹被惊马吓到,想往旁边扑倒躲开啊!
谁知道那冷箭会从那个方向射来?谁知道我扑倒的位置正好在箭的路径上?这……这也行?
“而且,”谢明霁继续道,眼神更加深邃,“若非你惊叫扑倒,吸引了那刺客瞬间的注意,
他那一箭,或许会更准。”我彻底傻眼了。所以,我的存在,我的本能躲避,阴差阳错地,
不仅帮他偏离了致命一箭,还干扰了刺客?这功劳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王爷……妾身真的只是……害怕……”我艰难地解释,感觉百口莫辩。
我说我是想躲马才误打误撞的,他会信吗?谢明霁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马车里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江疏月。
”他叫了我的全名。“你这‘咸鱼’,当得倒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总能歪打正着。”秋猎遇刺事件,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皇帝严令彻查,
矛头隐隐指向了与谢明霁在朝堂上争锋相对的三皇子一派。靖王府的气氛也空前紧张起来。
府卫增加了,进出盘查更加严格。谢明霁变得更忙了,常常深夜才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府里开始流传一些风声,说王爷遇刺后性情愈发冷厉,对府中下人要求更加严苛,动辄打罚。
林侧妃似乎也收敛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她往谢明霁书房跑的次数多了,
但听说常常被挡在门外。我的小院,依旧是风暴中唯一的平静港湾。
没人注意我这条“吓破了胆”、“只会躲”的咸鱼王妃。我乐得清闲,
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话本子看完了,明天看什么。直到冬月初一。按规矩,
各府王妃要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并聆听训示。我又得进宫。这次,我心态更稳了。咸鱼嘛,
主打一个“听话”、“顺从”、“没想法”。请安过程很顺利。皇后娘娘依旧和颜悦色,
问了几句家常,叮嘱我们要贤良淑德,为夫分忧。其他王妃都恭敬地应着,表着决心。
轮到我,我就一句:“是,谨遵娘娘教诲。”简单,省事。本以为可以顺利过关。没想到,
请安结束,皇后娘娘却单独把我留了下来。“靖王妃,”皇后娘娘屏退了左右,
只留了心腹嬷嬷在旁,目光温和地看着我,“本宫听闻,你素来喜静,不爱理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敲打我?“是……妾身愚钝,
府中事务有林侧妃打理,妾身……乐得清闲。”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皇后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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