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轮回劫>七次轮回,七次眼睁睁看他死在弱冠之前。>这一世,
他仍是红着脸拉钩:“长大后,我一定娶你。”>我笑着点头,指尖却冰凉刺骨。
>他总在生辰前毫无征兆地倒下,这一次咳出的血染红了破庙的稻草。
>直到古寺老僧叹息着递来一卷往生录。>“他命格清贵,本该顺遂一生。
”>“是你强留他魂魄轮回七世,只为一己执念。”>“施主,你才是他早夭的劫。
”---2 槐树下的誓言第七次了。指尖拂过粗糙的树皮,槐树老了,
比我记忆里初见它时更显沧桑虬劲,裂开的树皮缝隙里积着经年的尘土。我抬头,
枝桠间漏下的阳光刺得眼睛微微发涩。又是这里,又是这棵老槐,
连空气里浮动的、裹着泥土和青草碎屑的燥热气息,都熟悉得令人心口发窒。“喂!你是谁?
怎么爬我家树?”脆生生的童音带着点故作凶狠的虚张声势,从树下传来。我低头,
目光穿透摇曳的枝叶,落在那张仰起的小脸上。皮肤晒得有点黑,
眼睛亮得像山涧里洗过的黑曜石,此刻正努力瞪得圆圆的,试图显得不好惹。
粗布短褂洗得发白,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子。季星野。七世轮回,他每一次初见我,
都是这般模样。心口猛地一绞,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那尖锐的痛楚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几乎让我从并不算高的树杈上栽下去。
我死死抠住身下粗糙的树枝,稳住呼吸,指尖却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尖。“下来!”树下的星野见我愣神,又喊了一声,
小眉头皱得更紧。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脸上已堆起一个属于十岁孩童该有的、带着点调皮和无辜的笑:“这树又没刻你名字,
怎么就是你家的了?”声音出口,带着久违的稚嫩清脆,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又刺耳。
“就是我家的!”他梗着脖子,小脸憋得有点红,像是被我的“强词夺理”气到了,
“这棵树就在我家院子里!我天天给它浇水!”果然,和记忆里分毫不差的对白。
每一次轮回重启,这初见的场景便如同被设定好的戏文,一字不差地重新上演。每一次,
我都在这里等他,每一次,他都会这样问。“哦——”我故意拉长了调子,
慢悠悠地抱着树干往下滑,动作笨拙,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落到地面,
拍了拍沾上的尘土和碎叶。站稳后,我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带着一点泥土的微黄:“那…交个朋友?我叫云疏。行云流水的云,疏影横斜的疏。
”阳光落在我小小的手掌上,指尖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沁入骨髓的冰凉。
他看看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脸,眼里的戒备像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犹豫了一下,
他伸出自己沾着泥巴的小手,飞快地在我掌心拍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
耳根悄悄爬上一点红晕,声音也低了些:“季星野。星星的星,田野的野。”顿了顿,
他又补充道,带着点小得意,“我爹说,我的名字像天上的星星落在野地里,亮堂堂的!
”掌心里那一点温热稍纵即逝,快得像错觉。我蜷起冰凉的手指,
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死死攥住,脸上却笑得更大:“季星野?好名字!以后我们一起玩!
”槐树巨大的树冠筛碎了盛夏的阳光,在我们脚下投下摇曳的光斑。蝉鸣聒噪,
不知疲倦地鼓噪着,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被晒蔫后特有的、微苦的清香。
我和星野并排坐在树根凸起的巨大虬结上,晃荡着腿。
他正眉飞色舞地跟我讲他昨天如何在小溪里摸到了一条特别大的鱼,
又如何被突然窜出来的水蛇吓得差点摔进水里。“那鱼可有劲儿了!尾巴甩了我一脸水!
”他比划着,眼睛亮晶晶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侧头看着他生动的眉眼,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酸水里,又软又涩,带着绵密的刺痛。
他的笑容如此鲜活,如此明亮,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可我知道,这光芒是短暂的,
是燃尽前最后的炽烈。还有不到十年……那无形的、冰冷的绞索,正悬在他头顶,
无声无息地收紧。“云疏?”他讲完故事,发现我有些走神,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胆子小?”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我摇头,
努力让嘴角的弧度更自然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健康红润的脸颊上,
贪婪地描摹着这份此刻属于他的生机,“我在想……你胆子这么大,
以后……长大了要做什么?”“长大了?”星野眼睛倏地一亮,仿佛被点燃的小火炬。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我,坐直了身体,小脸上满是郑重其事,黑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一往无前的赤诚和灼热:“云疏,长大后,我一定娶你!
”轰——这句话,像一道裹挟着烈焰的惊雷,狠狠劈进我的脑海!第一世,我们两家是世交,
青梅竹马,他在庭院桃花树下红着脸对我说出这句话,花瓣落满他肩头。第二世,
我们是村塾里仅有的两个学生,他趁着夫子打盹,
在泛黄的《诗经》扉页偷偷写下“娶云疏”。第三世,乱世离散,
他在破败的城隍庙里找到奄奄一息的我,紧紧抱着我说“活下去,我娶你”……每一世!
每一世!他都会在某个阳光明媚或风雨如晦的时刻,用这样滚烫、这样坚定的语气,
许下这个注定无法兑现的誓言!每一次,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
狠狠捅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残忍地搅动!痛楚瞬间席卷全身,胃里翻江倒海。
我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铁锈般的腥甜在舌尖弥漫开来,
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鸣和战栗。脸上却必须笑着,像前六次一样,
像一个真正懵懂、羞涩又惊喜的十岁女孩那样笑着。“又胡说。”我垂下眼睫,
遮住眼底瞬间涌上的、几乎要决堤的湿意和绝望,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
甚至带上一点点嗔怪的笑意。“我没胡说!”星野急了,小脸涨得更红,像熟透的果子。
他一把抓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带着少年蓬勃的热度和微微的汗意,
那温度几乎灼伤我冰凉的皮肤。“我认真的!云疏!”他急切地强调,手指收得很紧,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我季星野说话算话!长大后,一定用最漂亮的轿子,
吹最响亮的唢呐,风风光光娶你进门!让你做最幸福的新娘子!”他越说越激动,
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遥不可及的未来。那光芒灼烧着我的眼睛,
也灼烧着我那颗早已被轮回和绝望浸透的心。“不信吗?”见我迟迟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
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和质疑,眼圈都有些红了。他气鼓鼓地伸出右手小指,
固执地举到我面前,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纯真:“那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截小小的、带着健康粉色的小指,在我眼前晃动。像一道催命的符咒,
又像一根刺向我心口的毒针。眼前瞬间模糊,
、城隍庙的泥地里、飘雪的巷口、开满荷花的池塘边、挂着红灯笼的客栈屋檐下……每一次,
他都是这样,用这小小的、象征着孩童间最神圣契约的手指,
向我索要一个注定被命运碾碎的承诺!胸腔里翻涌的剧痛和窒息感几乎将我撕裂。
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痛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不能哭。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我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指。指尖冰凉,微微颤抖着,
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我努力弯起一个弧度,一个应该属于此刻被“告白”的喜悦笑容,
尽管肌肉僵硬得如同冻土。“我信。”我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缕随时会散在风中的叹息。
冰凉的小指,轻轻勾住了他滚烫的小指。“拉钩上吊——”他立刻大声念起来,
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又无比灿烂的笑容,用力地摇晃着我们勾在一起的手指,“一百年!
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他指尖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灵魂都在尖叫战栗。而我指尖的冰凉,也顺着那勾连的弧度,无声无息地传递过去,
像一条悄然缠上猎物的毒蛇。阳光依旧明媚,蝉鸣依旧喧嚣。槐树的影子温柔地笼罩着我们。
星野笑得心满意足,仿佛已经拥有了全世界。只有我知道,在这看似温暖宁静的画面之下,
是早已注定的、冰冷刺骨的结局。那勾在一起的手指,
如同一个残酷的隐喻——一个在绝望的冰渊里徒劳地想要抓住一丝温暖,
一个在懵懂的光明中无知地坠向黑暗的深渊。时间在平静的表象下,
裹挟着既定的宿命奔流向前。星野依旧是我记忆中那个鲜活明亮的少年,
像一颗不知疲倦的小太阳。他带着我漫山遍野地疯跑,掏鸟窝,摘野果,在小溪里摸鱼捉虾,
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他读书时格外认真,夫子夸他聪慧,将来必有出息,
他便会偷偷朝我眨眨眼,嘴角翘起得意的弧度。
他会把他娘塞给他的、舍不得吃的麦芽糖偷偷掰一半给我,糖纸被体温捂得微热,甜得发腻,
又带着一丝少年人笨拙的珍视。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季家的日子越过越宽裕,
星野的身体也一直康健,甚至比村里其他同龄的少年还要结实些。他个子窜得飞快,
肩背开始有了少年人抽条的轮廓,声音也褪去了童稚,带上了一点清朗的磁性。
3 弱冠前的倒计时第十年,如约而至。距离他二十岁的生辰,还有三个月。槐花开了又谢,
空气里残留着最后一丝甜香,被初夏的暑气蒸腾着,显得有些沉闷。傍晚,
我和星野坐在村口那块被磨得光滑的大石头上,看夕阳把西边的天空烧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他刚帮家里干完地里的活,额头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随手用衣袖抹了一把,侧过头看我。
“云疏,”他忽然开口,声音在渐起的晚风里显得格外清晰,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等秋收过了,家里……家里就请媒人去你家提亲,
好不好?”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沉甸甸地坠下去。来了。每一次轮回,
在他生辰之前,他总会提起“未来”,提起“提亲”,仿佛那些触手可及。而每一次,
都成了命运最恶毒的嘲讽。我强压下喉咙口的滞涩,转过头,
对他扬起一个尽可能显得平静的笑,夕阳的金光落在他年轻俊朗的侧脸上,
描摹出柔和的轮廓:“好啊。”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他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几乎要压过天边的霞光。他伸出手,
似乎想像小时候那样拉住我的手,指尖动了动,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只挠了挠自己汗湿的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两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羞赧和满足。
看着他纯粹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我猛地低下头,
假装被风吹迷了眼,用力揉了揉干涩的眼角。距离生辰,还有两个月零七天。
星野开始跟着他爹频繁地去镇上学堂找一位据说很有学问的老先生请教,
为来年的童生试做准备。他每日回来,脸上都带着一种求知若渴的兴奋,
会喋喋不休地跟我讲老先生又教了他什么道理,又讲了哪些前朝才子的典故。“云疏,
老先生说我底子不错,好好用功,明年有希望!”他眼睛亮得惊人,对未来充满了希冀,
“等我考取了功名,就能……”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只是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坚定。
我笑着点头,说“你一定行”,指甲却深深陷进掌心。那无形的倒计时,滴答作响,
像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有一个月零三天。星野在帮家里翻晒新收的麦子时,
毫无征兆地,动作突然顿住了。我正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缝补衣服,一抬头,
就看见他站在金灿灿的麦堆旁,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手中的木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下一秒,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掏出来。起初只是干咳,很快,
压抑不住的、沉闷的呛咳声里,混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液体翻涌的咕噜声。“星野!
”我手里的针线笸箩“啪”地掉在地上,针线滚了一地。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起来,
疯了一样朝他冲过去。他一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
刺目的、粘稠的鲜红正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溢出来!一滴,
两滴……迅速染红了他粗糙的手背,然后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脚下干燥、金黄的麦粒上。那鲜艳到极致的红,在金色的麦浪映衬下,
刺眼得如同地狱绽放的彼岸花!“星野!!”我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惧和绝望,扑到他身边,想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抬起头,
脸色在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只有嘴角和下巴沾满了粘稠的血迹,
衬得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茫然和巨大的惊恐。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
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喷涌出更多的鲜血。“噗——!”一大口滚烫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鲜血,
毫无保留地、直直地喷溅在我胸前的衣襟上!
那温热的、粘腻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夏衣瞬间灼烫了我的皮肤,也灼穿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麦场上的混乱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惊呼声,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
星野爹娘撕心裂肺的哭嚎……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模糊而遥远地灌入我的耳朵。我死死抱着星野冰冷下滑的身体,
感受着他生命的温度正从这具年轻的身体里飞速流逝,如同指间抓不住的流沙。又是这样!
毫无征兆!和前面六世一模一样!无论我如何小心翼翼,
无论我如何试图改变哪怕最微小的细节——避开他曾经摔落的山崖,
阻止他去那棵据说吊死过人的老槐树下,甚至在他可能出现意外的日子寸步不离——最终,
他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在弱冠之前,倒在我的面前!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墨汁,
瞬间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将我死死钉在原地。
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我紧紧抱着他,
像抱住一根即将沉入深渊的浮木,泪水混合着他喷溅在我脸上的、尚带余温的血,
疯狂地涌出。“星野……星野……”我一遍遍徒劳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
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正在消散的生命力。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我脸上,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牵动了更多的痛苦。他沾满鲜血的手,
极其微弱地、颤抖地抬了抬,似乎想碰碰我的脸,却在半途无力地垂落。
那双曾经盛满了星辰大海的眼睛,光芒正一点点熄灭,
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深重的疲惫?
“别……哭……”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
像风中飘零的叹息,“……难看……”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和第一世、第四世……一模一样。那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
他沉重的头颅无力地歪倒在我颈侧,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彻底断绝。世界在我眼前,再一次,
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只剩下麦场上那刺目的红,和他身体最后残存的一点余温,
灼烫着我冰凉的肌肤。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沉甸甸地压下来,
带着死亡特有的、冰冷粘稠的窒息感。没有光,没有声音,
只有季星野最后那句破碎的“别哭……难看……”在死寂的虚无中反复回响,像一把钝刀,
一下下凌迟着我早已麻木的灵魂。每一次轮回结束,都会坠入这片意识的荒原。
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无尽的虚无和绝望的沉淀。我像一个被遗弃在宇宙尽头的孤魂,
被巨大的悔恨和无力感反复冲刷、撕扯。这一次,那黑暗深处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不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隐隐约约的、极远处传来的……水声?
还有风掠过某种古老檐角的呜咽?这微弱的异响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在我死寂的意识里激起一丝微澜。为什么会有不同?难道……一个念头,
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带着一丝近乎疯狂的可能性,猛地劈开混沌!
4 破庙中的真相每一次轮回,他死去的地点……似乎都不同!第一世在桃花灼灼的庭院,
第二世在书声琅琅的村塾,第三世在破败的城隍庙……上一世,
是在开满荷花的池塘边……地点!地点是关键!这个认知像一簇微弱的火苗,
瞬间点燃了我被绝望冰封的心脏!如果……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地方,
一个从未在轮回中出现过的地方,一个或许能隔绝那无形诅咒的地方,
是不是……就能打破这宿命?!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遏制!
它给了我一个方向,一个在无尽轮回中从未有过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方向!我必须抓住它!
必须!意识深处那隐约的水声和风声似乎更清晰了些。我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去捕捉,
去分辨……“云疏?云疏!醒醒!”焦急的呼唤伴随着身体的轻微摇晃,
将我猛地从那片黑暗的混沌中拽了回来。刺眼的阳光透过简陋窗棂的缝隙,直射在脸上,
带来一阵灼痛。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季婶哭得红肿如桃的眼睛,和季叔那张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憔悴脸庞。
他们围在简陋的木板床边,正担忧又焦急地看着我。“醒了!醒了就好!”季婶见我睁眼,
眼泪又涌了出来,粗糙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吓死婶子了!你晕过去一天一夜了!
”眩晕感和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我的大脑。麦场上刺目的鲜血,星野倒下的身体,
他最后微弱的气息……巨大的悲痛瞬间攫住了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痛得我蜷缩起来。“星野……”我嘶哑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
季婶的哭声更大了,季叔别过脸去,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呜咽。
“我的儿啊……”季婶捶打着胸口,泣不成声,
“昨儿还好好地说要去镇上看榜……怎么……怎么就……”昨天?看榜?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对!时间不对!我挣扎着坐起身,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和眩晕,一把抓住季婶的手腕,
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婶子!今天是……是几月初几?星野的生辰……过了吗?
”季婶被我抓得生疼,愣了一下,随即哭道:“傻孩子,你是伤心糊涂了吗?
昨儿是六月初七啊!离星野二十的生辰……还有整整三个月零三天啊!”六月初七!
距离生辰还有三个月零三天!不是生辰前!这一次,他提前倒下了!比任何一世都要提前!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悲伤!为什么?为什么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难道……难道是我之前的干预……反而加速了那诅咒的降临?
还是说……那无形的力量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提前发动了绞杀?!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恐惧的,是未知的变数和更深的绝望!“星野……在哪?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在……在村东头那个没人住的破土地庙里……”季婶抹着眼泪,
“按规矩,没成家的孩子……不能停灵在家里……可怜我的儿……”她又嚎啕大哭起来。
土地庙?那个荒废已久、连乞丐都不愿去的破庙?我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我掀开身上薄薄的被子,踉跄着下床,双腿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云疏!
你身子还虚着……”季婶想拦我。“我没事!”我挣脱她的手,
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外面天色阴沉,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村东头的破土地庙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坡地上,残破的土墙摇摇欲坠,
朽烂的庙门半敞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那个小土坡,冲进破庙。
一股浓重的尘土混合着霉烂和……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庙内光线昏暗,
只有屋顶几个破洞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角落里,几束干枯发黑的稻草被胡乱铺开。
季星野就静静躺在上面。他身上只盖着一块粗糙的白布,遮住了面容。但白布边缘,
他垂落在外的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节僵硬地蜷曲着,指甲盖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
我的脚步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停止了跳动。
巨大的悲痛和窒息感再次汹涌而来。我一步步挪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终于,
在他身边跪坐下来。颤抖的手,缓缓伸向那块盖着他面容的白布。
指尖触碰到那粗糙冰凉的布料,像碰到一块寒冰。深吸一口气,我猛地掀开了白布。
季星野的脸露了出来。毫无生气的惨白,嘴唇是失血的灰白,紧紧抿着。他闭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意外的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只是那凝固在眉宇间的一丝痛苦褶皱,泄露了他临去前承受的折磨。
我的视线落在他下巴和脖颈处。那里,凝固着大片暗红发黑的血迹,粘稠地糊在皮肤上,
一直延伸到粗布衣领深处。那些血,昨天还是滚烫的、鲜活的,此刻却冰冷地凝结在他身上,
成为死亡的烙印。“星野……”我喃喃地唤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伸出手,指尖颤抖着,
想要拂去他下巴上那刺目的污痕。
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冰冷皮肤的刹那——“咳……”一声极其微弱、几不可闻的呛咳声,
突然从季星野紧抿的唇缝间溢了出来!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屏住呼吸,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膛,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幻觉吗?是我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吗?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庙外,沉闷的雷声隐隐传来,
风穿过破庙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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