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台上,风静得发沉。新晋仙尊沈清弦立于白玉高台之巅,一身素锦云纹的道袍,
纤尘不染。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绝的轮廓,
眉眼间却凝着亘古寒潭般的疏离。下方,是仙界各派前来观礼的修士,衣袂飘飘,灵气氤氲,
一张张或敬畏或探究的面孔仰望着,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册封大典的最终仪轨。
空气中弥漫着千年灵木焚烧的冷冽清香,混合着某种无形的庄重与紧绷。
司仪长老手捧一方光华流转的仙尊印鉴,缓步上前。那印鉴非金非玉,
通体流转着温润的紫气,内里似有星河流转,大道符文隐现,象征着仙界至高权柄的一部分。
他口中吟诵着古老而冗长的祝祷词,声音在玉京台广阔的云海间回荡,
每一个音节都牵动着下方所有修士的心弦。沈清弦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印鉴上,
神情无波无澜,仿佛即将加身的不是滔天权柄,而是一件寻常物件。
他的左手笼在宽大的云袖之中,指尖几不可察地捻着袖口内衬的一角布料。袖内深处,
似乎藏着某种硬质的、不规则的物件,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硌着他的手腕。
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湖深处漾开一圈涟漪,
转瞬又归于那片深不见底的沉寂。是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思忖,这感觉陌生又顽固,
像一枚被遗忘的印记,固执地硌在意识的边缘。司仪长老的吟诵已近尾声,
他双手将印鉴高高托起,声如洪钟:“……今以紫微星辉为证,授尔仙尊之位,
望尔……”“——望他什么?望他再入轮回,彻底忘了旧人吗?”一个冰冷、沙哑,
带着浓重疲惫与某种撕裂般痛楚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撕碎了庄严肃穆的气氛,
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扎入这片祥和的云端。玉京台上空,
原本澄澈如洗的天穹骤然暗沉下来,仿佛被泼洒了浓稠的墨汁。
阴冷的魔气如同活物般疯狂涌动、扭曲,瞬间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边缘模糊的漩涡。
漩涡中心,空间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强行撕扯开一道狰狞的裂口,
裂口内是翻涌不息的暗紫色雷光与令人心悸的混沌乱流。一道颀长孤绝的身影,
自那裂口的黑暗中一步踏出。墨色的宽袍几乎融入翻涌的魔气之中,
袍角边缘却以暗金丝线绣着狰狞的狴犴纹路,在晦暗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不祥的微光。
来者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薄唇紧抿成一道凌厉的直线,
唯有那双眼睛——那双眼眸深处,仿佛有熔岩在地狱深处流淌,
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疯狂,
以及一种被岁月和绝望反复碾磨后留下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枯槁。
他周身散逸的魔气如有实质,带着硫磺与血腥的呛人气息,
瞬间将玉京台上清冽的灵木香气冲得七零八落。“魔尊谢烬!”“是那魔头!
他怎敢闯入玉京台!”“快!结阵!保护仙尊!
”短暂的死寂被惊恐的尖叫和仓促的呼喝打破。下方观礼的修士们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虾米,
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脸色煞白,连连后退;有人怒喝出声,仓促祭起法器;更有反应快的,
已然掐动法诀,试图凝聚灵力结阵。
然而那弥漫的、属于魔界之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和肩头,让他们的动作变得僵硬迟缓,体内灵力运转滞涩不堪。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开来,方才的仙家气派荡然无存。谢烬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
死死锁定了高台之上那抹素白的身影。那眼神,如同濒死的凶兽终于寻到了它遗失的珍宝,
又带着被反复灼伤后近乎绝望的凶狠。他一步踏出,脚下翻涌的魔气化作实质的阶梯,
托着他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出现在沈清弦面前。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和刺耳的破空尖啸。司仪长老首当其冲,
惊骇之下本能地将手中的仙尊印鉴挡在身前,厉声道:“魔头止步!休得猖狂!
”印鉴紫光大盛,试图形成一个护罩。谢烬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只是随意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寒的厌倦,挥了挥袍袖。
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暗红魔气如毒龙般撞出。“砰!”一声闷响,
紫光护罩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碎裂。司仪长老如遭重锤猛击,
整个人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掀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红线,
重重摔在数十丈外的玉柱之下,生死不知。那方象征着仙界权柄的紫微印鉴,也脱手飞出,
滚落在冰冷的玉阶角落,光芒黯淡。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清弦只觉得一股带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阴冷罡风扑面而来,
将他素白的道袍吹得紧贴在身上。他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右手已并指如剑,
指尖凝聚起一点清冷如寒星般的剑气,直刺谢烬胸前要穴!这一剑,迅捷、精准、狠绝,
带着仙道斩妖除魔的凛然正气。然而,他的剑指在触及谢烬那身墨色魔袍的瞬间,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而粘稠的墙壁。凝聚的剑气无声无息地湮灭,如同投入深潭的火星。
谢烬甚至没有格挡,只是用那双熔岩地狱般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穿透了剑气,
穿透了道袍,似乎要一直看到沈清弦灵魂最深处那片被轮回迷雾覆盖的角落。
“清弦……”谢烬的声音低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破的喉咙里艰难挤出,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强行压抑的颤抖。沈清弦一击无功,心中警兆狂鸣,正欲抽身后退。
一只冰冷刺骨、修长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
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不容他有丝毫挣扎。紧接着,
一股沛然莫御的魔元之力顺着那手掌狂涌而入,瞬间封锁了他周身大穴,
连指尖凝聚的微弱剑气也彻底溃散。沈清弦只觉得身体一麻,灵力运转骤然停滞,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般软了下来。“你……”他惊怒交加,刚吐出一个字,
眼前景物便猛地旋转、模糊。谢烬手臂一揽,将失去抵抗能力的沈清弦紧紧箍入怀中。
那怀抱冰冷而坚硬,带着魔气特有的阴寒和硫磺气息,与他素锦道袍的清冷药香格格不入。
墨色的宽大魔袍一卷,瞬间将怀中那抹刺眼的素白完全裹住。“走!”谢烬一声低喝,
裹挟着沈清弦,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漆黑魔虹,毫不犹豫地撞向那尚未闭合的空间裂缝。
“拦住他!” “仙尊!” “快追!
”下方修士的怒吼、惊呼、法器的破空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
几道反应最快的剑光追着魔虹射向裂缝。然而那裂缝在谢烬没入的瞬间,
如同巨兽合拢的嘴巴,猛地向内收缩、湮灭。追至的剑光狠狠撞在空间壁垒上,
爆发出刺目的光焰和沉闷的巨响,最终徒劳地溃散。玉京台上,只留下翻腾未息的魔气残痕,
倒塌的玉柱,昏迷的长老,滚落的黯淡印鉴,以及一片狼藉的死寂。
所有修士望着那空荡荡、正在缓缓平复的空间波动处,
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仙尊……竟在众目睽睽之下,
被那魔头生生掳走了?……空间传送带来的剧烈撕扯感和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
冰冷、带着浓重湿气和淡淡腐朽味道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沈清弦猛地睁开眼,
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他被谢烬毫不怜惜地丢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身体因穴道被制而有些僵硬。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幽暗的洞窟。穹顶极高,
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些许不知名的幽蓝色苔藓在嶙峋的岩壁上发出微弱的冷光,
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的狰狞轮廓。脚下是万年玄冰凝结的黑色地面,
寒气丝丝缕缕地向上渗透,即使隔着道袍也感到刺骨的冰冷。前方不远处,
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静静躺着,潭水漆黑如墨,水面无波无澜,死寂得可怕,
只有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从中升腾而起,
将整个洞窟的温度都拉低到足以冻结血液的程度。空气凝滞,
只有水滴从极高处钟乳石尖缓慢滴落潭中的声音,单调、空洞,在死寂中回荡,
更添几分阴森。魔气在这里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令人窒息。
这里无疑是魔界深处,一个绝对属于谢烬的主场。谢烬背对着他,站在寒潭边缘,
墨袍几乎融入洞窟的黑暗,只有袍角狴犴的金纹在幽光下偶尔一闪。他的背影绷得笔直,
像一柄插在寒冰中的锈蚀古剑,散发出压抑到极点的孤绝与痛苦。
整个洞窟的空气都因他而凝固、沉重。沈清弦试着调动灵力,经脉却如同被冻结的溪流,
穴道被封得严严实实。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
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仙门领袖的威仪不能丢,
尤其是在这魔头面前。他撑着手臂,慢慢从冰冷的玄冰地面坐起,尽管姿态有些狼狈,
但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沉静如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审视,
冷冷地投向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背影。“魔尊谢烬。”他的声音在寒潭死寂的洞窟里响起,
清冷、平稳,听不出丝毫被掳掠的惊惶,只有一种纯粹的、公式化的疏离,“擅闯玉京台,
重伤仙门长老,掳劫本座。此等行径,是想彻底挑起仙魔大战么?”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
如同玉京台上碎裂的冰晶。谢烬的背影猛地一颤。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那张俊美妖异的脸庞,在幽蓝苔藓的冷光映照下,褪去了玉京台上的暴戾与疯狂,
只剩下一种被掏空了灵魂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悲恸。熔岩地狱般的眼眸深处,
那疯狂的红光黯淡下去,翻涌的却是更为沉重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绝望与哀伤。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弦脸上,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那清冷的眉眼,
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入自己早已破碎不堪的神魂最深处。“大战?”谢烬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砂砾摩擦着喉咙,带着一种自嘲的、浓得化不开的苦意。他向前一步,
逼近沈清弦,那股浓烈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魔气再次扑面而来。他伸出手,
那只曾轻易击溃司仪长老、扼住沈清弦手腕的手,此刻却在微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轻轻抚向沈清弦的脸颊。
冰冷刺骨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温润肌肤的瞬间,沈清弦猛地侧头避开,眼神锐利如刀锋,
厉声喝道:“放肆!”这一声断喝,在死寂的寒潭洞窟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谢烬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沈清弦的脸颊不过寸许。
他看着沈清弦眼中那纯粹的、毫无作伪的冰冷与陌生,那眼神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匕首,
狠狠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他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那伸出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从被绝望冻僵的喉咙里,
那破碎不堪的、带着卑微乞求的问句:“清弦……” 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
带着濒死般的哀鸣,“……这次……能别再忘记我了吗?”洞窟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潭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极悠远的叹息,如同来自九幽的回响。
清弦的身体在听到那个名字——那个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却从对方口中唤出的亲昵称谓时,
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尖锐刺痛猛地攫住了他,
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他蹙紧了眉头,强行压下这莫名的心悸,
维持着面上的冰冷与疏离。忘记?这魔头在胡言乱语什么?仙魔殊途,何来相记?
他嘴唇微动,正要开口驳斥这荒谬的言语。然而,
体、挪动一下因寒气侵蚀而有些麻木的左臂时——一个极其轻微的、物体滑落的摩擦声响起。
极其细微,在这死寂的洞窟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一张泛黄的、边缘毛糙的纸片,
从他宽大的左袖口悄然滑落,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在了两人之间冰冷的黑色玄冰地面上。
那纸片不大,被岁月侵蚀得脆弱不堪,呈现出一种黯淡的、如同陈年枯叶般的焦黄色。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片被遗忘在深秋角落的落叶。然而,
纸上却清晰地、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那字迹沈清弦认得,是他自己的笔迹!
只是……那笔迹全然不同于他平日的清隽飘逸,显得异常扭曲、笨拙,甚至有些……稚拙?
仿佛是一个刚刚学会握笔的孩童,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泥泞中挣扎着刻画,
每一笔都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和深入骨髓的用力。
那些歪歪扭扭、深深浅浅、反复描摹的字,只有两个字:阿烬。阿烬。阿烬。一遍又一遍,
挤满了整张小小的纸面,
有些地方墨水甚至因为书写者的颤抖和用力而洇开、晕染成模糊的一团,
如同凝固干涸的泪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沈清弦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那张纸,如同看着一个来自未知深渊的恐怖异物。这是什么?
何时在他袖中?他为何要写……写这个魔头的名字?还写得如此……如此不堪?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遍全身,比这寒潭的玄冰更甚。谢烬的目光,
死死地钉在那张飘落的纸片上。他脸上那种被掏空的悲恸和绝望瞬间凝固了,紧接着,
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猛地炸裂开来!熔岩般的红再次席卷了他的眼底,
比在玉京台上更加炽烈、更加疯狂,
带着一种被彻底欺骗和玩弄后的滔天怒火与撕心裂肺的痛楚!“这……是什么?
”谢烬的声音变了调,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濒临失控的颤抖。他猛地弯腰,动作快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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