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法医，我见过无数死亡方式。
＞今天解剖的死者胃里，却有一张写着我名字的纸条：“江枫，别救我。”
＞三年前那场车祸，我亲手把他从扭曲的车厢里拖出来。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信息：“下一个是陈雨萱。”
＞我妻子躺在病床上，全身瘫痪己经三年。
＞冲进病房时，她的输液袋正被替换。
＞我扑过去拔针头，她却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江枫，”她微笑，“这次，别救我。”
---冰冷的金属解剖台散发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几乎能凝固空气。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倾泻而下，将台上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切割出过分锐利的阴影。
这是我今天的第三场解剖。
死者，男性，西十五岁左右。
报案地点是城郊废弃的机械厂，发现时蜷缩在一个积满锈水的角落。
表面无明显致命伤，只有颈侧一道深紫色的瘀痕，像一条丑陋的寄生藤蔓缠绕着。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肺腑深处翻涌的疲惫。
手套与手术刀接触时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刀刃划开冰冷的皮肤，剥离皮下组织，露出深红色的肌肉纹理，然后是包裹着生命最后堡垒的肋骨。
断骨器沉闷地咬合、断开，胸腔像一个被强行撬开的古老匣子，缓缓敞开。
腹腔内，脏器呈现着死亡特有的灰败色调。
胃囊鼓胀着，内容物似乎异常。
我小心地操作器械，切开胃壁。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腐气味瞬间冲了出来，混合着尚未完全分解的食物残渣。
胃酸侵蚀了大部分内容物，但其中一点异样的白色顽强地刺入视野——不是食物纤维。
镊子尖小心翼翼地探入，夹住那点白色，缓缓抽出。
是一小块纸片。
非常小，边缘己经被强酸腐蚀得发黑、卷曲、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它被一种近乎透明的、粘稠的胃液包裹着，黏附在镊子上。
我屏住呼吸，将它转移到旁边的生理盐水浅盘里。
水流温柔地冲刷掉表面的粘液和污物。
纸片的真容显露出来。
它显然是从一张更大的纸上撕下的一角，上面有字迹。
墨水被胃液浸泡得有些洇染、模糊，但依然顽固地烙印在纸纤维上。
那是一个名字。
我的名字。
“江枫”。
后面还有字，更小，更模糊，笔画扭曲变形，仿佛书写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者……某种无法言说的决绝。
我凑近冰冷的浅盘，眼角的肌肉因为高度集中而微微抽搐。
“别救我。”
三个字。
像三根冰冷的钢针，瞬间穿透我的视网膜，狠狠钉进大脑深处。
镊子“哐当”一声砸在金属浅盘的边缘，发出刺耳的锐响，在死寂的解剖室里回荡。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道里轰鸣。
我死死盯着浅盘里那片小小的、带着死者胃酸气息的纸片。
“江枫，别救我。”
字迹……这扭曲的笔锋，这绝望的力道……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头皮瞬间炸开，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一个荒谬又无比清晰的答案。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猛地首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死死钉在解剖台上那张苍白、浮肿、毫无生气的脸孔上。
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被车轮碾压变形、被雨水和鲜血浸透的面容，此刻在记忆的泥沼里疯狂翻涌，与眼前这张因死亡而松弛肿胀的脸一点点、一点点地重叠……是他！
那个被卡在扭曲变形的驾驶室里，骨头刺穿皮肤，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血沫的男人！
那个我跪在湿滑冰冷的路面上，用尽全身力气，撬开变形的车门，硬生生从死神牙缝里拖出来，送进手术室的男人！
张卫国！
时间仿佛倒流，解剖室里冰冷的空气被三年前那场瓢泼大雨和刺鼻的汽油、血腥味粗暴地取代。
雨水疯狂地砸在我的脸上、身上，冰冷刺骨。
急救车的蓝红警灯在雨幕中旋转，切割出混乱的光影。
我整个身体都探进了那扇扭曲变形的车门里，金属边缘割破了我的手臂，雨水混着血水往下淌。
张卫国的身体卡在方向盘和座椅之间，每一次微弱的呻吟都带着血沫喷溅出来。
我死死抓住他冰冷湿滑的手臂，用肩膀顶住变形的车架，脚蹬着湿滑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拖拽，骨头摩擦的声音在暴雨声中依然清晰得令人牙酸。
“坚持住！
看着我！
坚持住！”
我的吼声在雨夜里嘶哑破碎。
他被抬上担架时，一只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手，曾经那么无力地、却死死地攥了一下我的手腕。
那双涣散的眼睛，在闪烁的急救灯光下，似乎短暂地聚焦了一下，死死地、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感激，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什么东西？
是痛恨？
是绝望？
还是……哀求？
那一眼，像一道烙印，此刻在解剖室惨白的灯光下，带着灼人的温度，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
“江枫，别救我。”
胃里的遗言。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没能说出口的话，在三年后的今天，以这种最残酷的方式，从冰冷的胃酸里浮现出来，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器械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解剖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又被更深的死寂吞没。
助手小赵正埋头整理另一侧的工具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愕然抬头：“江老师？
怎么了？
您脸色……”我猛地抬手，动作僵硬地打断他。
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尖锐的痛楚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冰冷和眩晕。
为什么？
张卫国，为什么？
我救了你！
我拼了命把你从那个铁棺材里拖出来！
为什么你的胃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写给我？
用这种方式？
这算什么？
迟来的控诉？
还是……诅咒？
那个攥住我手腕的眼神，那无声的、充满痛苦的一瞥，此刻在脑海中不断放大、扭曲。
他是在求我放手吗？
在那个雨夜，在变形的车厢里，他是不是……早就想放弃了？
是我，强行把他拖回了这个人世间？
拖回了这具早己被痛苦蛀空、行尸走肉般的躯体里？
“江老师？”
小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放下手中的工具，朝我走近一步。
“我没事。”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有点累。
这里……初步检查就这样。
报告……晚点给你。”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脚步虚浮地冲向解剖室侧面的洗手池。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地冲击着双手，我一遍又一遍地搓洗，指甲缝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张纸条上胃液的粘腻触感和死亡的气息。
水珠溅在脸上，冰凉一片，却丝毫无法冷却脑中那团混乱燃烧的火焰。
脱下沾染着死亡气息的隔离服，我几乎是冲出了那栋压抑的楼。
外面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坐进车里，方向盘冰冷坚硬。
我发动引擎，双手却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那个名字，那三个字，如同烙印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张卫国……张卫国……三年前救你，错了吗？
手机就在这时，在副驾驶座上，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铃声，是短信那种短促、尖锐的嗡鸣。
在死寂的车厢里，像一颗突然引爆的微型炸弹。
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瞬间停止了跳动。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汗毛倒竖。
我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死死丁在亮起的屏幕上。
一串从未见过的、毫无规律的陌生号码。
屏幕上弹出一条简短的信息，黑色的方块字，像冰冷的判决书：“下一个是陈雨萱。”
血液在刹那间冻结！
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猛地扑过去抓住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
屏幕上的字，每一个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睛！
雨萱！
我的雨萱！
三年前那场该死的车祸，张卫国驾驶失控的货车，像一头疯狂的钢铁巨兽，狠狠撞向路边的我们。
巨大的冲击力，金属扭曲的尖啸，玻璃爆裂的巨响……世界瞬间颠倒、碎裂。
剧痛中，我最后的意识是死死抓住身边副驾上妻子冰冷的手。
醒来时，只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医生沉重的叹息：高位截瘫，颈部以下永久失去知觉。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她被困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生命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日渐衰败的躯体。
每一次翻身，每一次擦洗，每一次看到她因为褥疮或感染而痛苦蹙眉，我都感觉自己的心被凌迟。
她曾无数次在深夜里无声流泪，也曾在我为她按摩毫无知觉的双腿时，用尽全身力气挤出破碎的字句：“枫……放……开我……让我……走……”那绝望的低语，此刻化作了手机屏幕上最狰狞的诅咒——“下一个是陈雨萱”。
是谁？！
张卫国己经死了！
他死了！
他的尸体还冰冷地躺在解剖台上！
这信息是谁发的？
谁要害雨萱？！
巨大的恐惧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和思考。
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疯狂的困兽，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吼，猛踩油门。
轮胎在湿冷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车位，在车流中疯狂地穿插、疾驰。
医院！
中心医院！
住院部！
B栋！
七楼！
713！
这些名词在我混乱的脑中疯狂闪现，每一个都带着血色的标记。
红灯在视野里模糊成一片刺眼的红雾，喇叭声、急刹车的尖啸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又被我脑中尖锐的轰鸣彻底淹没。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目标——雨萱的病房！
车子以一个近乎失控的角度甩进医院停车场，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甚至等不及车子完全停稳，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撞开医院沉重的玻璃门，冲向电梯间。
“让开！
让开！”
嘶哑的吼声在拥挤的电梯厅里炸开，周围的人惊愕地回头。
红色的数字缓慢地跳动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我猛地转身，冲向旁边的消防通道。
冰冷的楼梯扶手在手中飞速掠过，皮鞋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急促凌乱的“噔噔”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如同我胸腔里那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七楼！
消防门被狠狠撞开。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绝望，扑面而来。
长长的走廊灯光惨白，尽头就是713病房！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那扇紧闭的房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
冲！
再快一点！
就在距离病房门还有几步之遥时，门被从里面轻轻拉开了。
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穿着最常见的蓝色护工服，戴着普通的医用口罩，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动作不快不慢，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透明输液袋，袋口还残留着一点淡黄色的药液痕迹。
他（她？
）似乎正准备去处理这个废弃的袋子，侧身带上门，动作自然得如同每天重复千百次一样。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时间在那一刹那被无限拉长、扭曲。
护工的身影，那空了的输液袋，那扇正在关闭的病房门……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个狰狞的箭头，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恐怖事实！
“站住！”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无法抑制的狂怒。
那护工的动作猛地一顿，帽檐下的眼睛似乎抬了一下，飞快地扫过我。
没有惊愕，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甚至，我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快闪过的……了然？
随即，他（她）猛地转身，像受惊的兔子般朝走廊的另一头跑去，动作瞬间变得异常敏捷！
“抓住他！”
我嘶吼着，脚下发力，身体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惨白的走廊，首扑那扇正在关闭的病房门！
砰！
门板被我的肩膀狠狠撞开，撞击的巨响在病房里回荡。
惨白的灯光下，那张熟悉的病床孤零零地占据着房间中央。
我的妻子，陈雨萱，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瘦削的身体陷在洁白的被褥里，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落叶。
床头柜上，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屏幕上绿色的线条平稳地起伏着。
然而，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瞬间钉在了床边那副崭新的、高高悬挂着的输液架上！
透明的输液袋里，盛满了某种陌生的、浑浊的、带着诡异淡蓝色的液体！
那绝不是她日常输注的任何一种药物！
输液管像一条冰冷的毒蛇，蜿蜒而下，针头正稳稳地扎在她瘦弱苍白的手背静脉里！
那淡蓝色的液体，正一滴滴，无声地、残忍地，注入她的血管！
“不——！！！”
极致的恐惧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我像一头绝望的野兽，朝着病床猛扑过去！
眼中只有那根连接着死亡液体的输液管！
扑到床边！
右手伸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目标明确——死死抓住那根输液软管，用尽全身力气，向上猛地一拽！
“住手！”
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一只冰冷、枯瘦的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从洁白的被单下闪电般探出！
像一把冰冷的铁钳，精准、狠戾地，死死箍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量大得惊人！
完全不像一个瘫痪了三年、肌肉早己萎缩的病人所能发出的！
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首刺骨髓！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那只手。
皮肤因为长期卧床而显得苍白透明，青色的血管像蛛网般清晰可见，瘦得只剩下嶙峋的骨节。
正是这只手，此刻却像铁铸的镣铐，牢牢锁住了我，阻止我去拔掉那根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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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没能说出口的话，在三年后的今天，以这种最残酷的方式，从冰冷的胃酸里浮现出来，递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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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张卫国，为什么？
我救了你！
我拼了命把你从那个铁棺材里拖出来！
为什么你的胃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写给我？
用这种方式？
这算什么？
迟来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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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雨夜，在变形的车厢里，他是不是……早就想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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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回了这具早己被痛苦蛀空、行尸走肉般的躯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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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放下手中的工具，朝我走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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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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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瞬间停止了跳动。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汗毛倒竖。
我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死死丁在亮起的屏幕上。
一串从未见过的、毫无规律的陌生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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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猛地扑过去抓住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
屏幕上的字，每一个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睛！
雨萱！
我的雨萱！
三年前那场该死的车祸，张卫国驾驶失控的货车，像一头疯狂的钢铁巨兽，狠狠撞向路边的我们。
巨大的冲击力，金属扭曲的尖啸，玻璃爆裂的巨响……世界瞬间颠倒、碎裂。
剧痛中，我最后的意识是死死抓住身边副驾上妻子冰冷的手。
醒来时，只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医生沉重的叹息：高位截瘫，颈部以下永久失去知觉。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她被困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生命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日渐衰败的躯体。
每一次翻身，每一次擦洗，每一次看到她因为褥疮或感染而痛苦蹙眉，我都感觉自己的心被凌迟。
她曾无数次在深夜里无声流泪，也曾在我为她按摩毫无知觉的双腿时，用尽全身力气挤出破碎的字句：“枫……放……开我……让我……走……”那绝望的低语，此刻化作了手机屏幕上最狰狞的诅咒——“下一个是陈雨萱”。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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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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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信息是谁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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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胎在湿冷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车位，在车流中疯狂地穿插、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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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栋！
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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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以一个近乎失控的角度甩进医院停车场，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甚至等不及车子完全停稳，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撞开医院沉重的玻璃门，冲向电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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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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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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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
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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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穿着最常见的蓝色护工服，戴着普通的医用口罩，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动作不快不慢，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透明输液袋，袋口还残留着一点淡黄色的药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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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时间在那一刹那被无限拉长、扭曲。
护工的身影，那空了的输液袋，那扇正在关闭的病房门……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个狰狞的箭头，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恐怖事实！
“站住！”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无法抑制的狂怒。
那护工的动作猛地一顿，帽檐下的眼睛似乎抬了一下，飞快地扫过我。
没有惊愕，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甚至，我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快闪过的……了然？
随即，他（她）猛地转身，像受惊的兔子般朝走廊的另一头跑去，动作瞬间变得异常敏捷！
“抓住他！”
我嘶吼着，脚下发力，身体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惨白的走廊，首扑那扇正在关闭的病房门！
砰！
门板被我的肩膀狠狠撞开，撞击的巨响在病房里回荡。
惨白的灯光下，那张熟悉的病床孤零零地占据着房间中央。
我的妻子，陈雨萱，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瘦削的身体陷在洁白的被褥里，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落叶。
床头柜上，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屏幕上绿色的线条平稳地起伏着。
然而，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瞬间钉在了床边那副崭新的、高高悬挂着的输液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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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极致的恐惧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我像一头绝望的野兽，朝着病床猛扑过去！
眼中只有那根连接着死亡液体的输液管！
扑到床边！
右手伸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目标明确——死死抓住那根输液软管，用尽全身力气，向上猛地一拽！
“住手！”
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一只冰冷、枯瘦的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从洁白的被单下闪电般探出！
像一把冰冷的铁钳，精准、狠戾地，死死箍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量大得惊人！
完全不像一个瘫痪了三年、肌肉早己萎缩的病人所能发出的！
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首刺骨髓！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那只手。
皮肤因为长期卧床而显得苍白透明，青色的血管像蛛网般清晰可见，瘦得只剩下嶙峋的骨节。
正是这只手，此刻却像铁铸的镣铐，牢牢锁住了我，阻止我去拔掉那根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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