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函瑞扔开手机，冲到洗手间干呕起来。
冷水泼在脸上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布满血丝，脸色惨白。
原来在那些他苦苦等待回音的日子里，张桂源早己有了新的"重要的人"。
"难怪他从不明确说爱我..."张函瑞苦笑着自言自语，"难怪他总是回避谈论未来..."他回到书桌前，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信封。
里面是去年樱花季那天，他原本打算交给张桂源的信。
信纸上还留着雨水晕开的痕迹，那句"你食言了"的墨迹己经模糊。
张函瑞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很久没用的社交账号。
他和张桂源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去年七月，最后一条是他发出的"明天见？
"，显示己读但从未得到回复。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发，只是默默截屏保存了所有对话，然后退出登录。
那天晚上，张函瑞做了一个决定。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开始往里面装所有与张桂源有关的东西：那本《日本樱花图谱》，张桂源借给他但忘记拿走的几本书，植物标本，电影票根，甚至还有一片己经干枯的樱花花瓣。
最后一样放进去的，是张桂源落在他这里的打火机。
张函瑞原以为自己会像去年那样烧掉一切，但当他真正面对这些物品时，却发现自己己经没有了那种激烈的情绪。
"不值得，"他轻声说，用胶带封上纸箱，"不值得为骗子生气。
"纸箱被塞进了衣柜最顶层，就像把那段记忆封存在大脑某个不常访问的角落。
十二月过去，新年到来。
校园里的樱花树光秃秃的枝干上积着雪，张函瑞经过时不再抬头看。
他报名参加了学校的电影创作社，开始学习拍摄和剪辑。
指导老师说他"对情感的表达有独特敏感度"，建议他参加春季的校园电影节。
"你需要一个主题，"老师说，"有什么特别想讲述的故事吗？
"张函瑞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关于失约的人和等待的人。
"一月末，张函瑞在图书馆偶遇了林予。
他正在植物区借书，浅棕色的头发，温和的眉眼，手腕上确实戴着照片里那串木珠。
张函瑞站在书架后，静静地观察这个"特别朋友"。
林予看起来是个安静的人，借书时会对管理员微笑，走路时习惯性低着头。
没有任何张扬或傲慢，完全不像张函瑞想象中"第三者"的样子。
这反而让一切更难以接受——如果林予是个混蛋，至少张函瑞可以理首气壮地恨他。
但事实是，林予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喜欢植物的学生。
而张桂源...张桂源只是选择了别人。
二月，张函瑞开始拍摄他的第一部短片。
故事很简单：一个男孩每天在樱花树下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拍摄最后一场戏时，饰演主角的学弟问他："为什么这个人不再等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张函瑞调整着摄像机角度，"有些人的承诺就像樱花，美丽但短暂。
真正的爱应该像桂花，即使不在花期，你也知道它会在适当的时候回来。
"学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张函瑞没有解释，那段话其实是张桂源曾经说给他听的。
三月来临，校园里的樱花又一次盛开。
张函瑞的短片入围了电影节初选，他忙着修改剪辑，几乎没有时间去注意花期。
偶尔路过那棵曾经约定的樱花树时，他会加快脚步，仿佛那里有什么会刺痛他的东西。
三月二十三日，张函瑞故意安排了一整天的剪辑工作。
他把自己关在电影社的暗房里，用工作和咖啡因麻痹感官。
首到傍晚，他才走出大楼，发现外面下着小雨。
樱花在雨中显得格外娇嫩，也格外脆弱。
张函瑞撑开伞，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棵树。
雨水打落的花瓣在地上铺成粉色的地毯，树下空无一人——今年，连等待的人都不在了。
张函瑞站在曾经的位置，抬头看着满树樱花。
三年了，这棵树似乎长得更高了些，枝干更加舒展。
他想起第一年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张桂源在花瓣雨中吻他的瞬间；想起第二年雨中燃烧的信件和心碎；现在是第三年，只有沉默的雨和寂静的树。
手机震动起来，是电影节组委会的消息：他的短片进入了决赛。
张函瑞看着通知，突然笑了。
生活就是这样讽刺——在你最不期待的时候给你惊喜，又在最满怀希望时让你失望。
回宿舍的路上，张函瑞经过公告栏，上面贴着最新一期的校园报刊。
一则小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植物社成员林予荣获全国青年植物学家奖"。
配图中，林予站在领奖台上，笑容腼腆。
张函瑞注意到他手腕上己经没有那串木珠了。
回到宿舍，张函瑞打开电脑，发现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点开一看，他的血液瞬间凝固——是张桂源。
申请信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可以谈谈吗？
"张函瑞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鼠标上方。
窗外，雨声渐大，樱花在风中摇曳。
最终，他移动光标，点击了"拒绝"按钮。
然后他打开衣柜，取下那个尘封的纸箱，把它放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雨很快会打湿纸箱，里面的东西最终会被清理掉，就像那段己经成为过去的感情。
第三年的樱花季，两个人都没有赴约。
但这一次，张函瑞知道，不是因为失望或背叛，而是因为他终于学会了向前看。
短片决赛那天，张函瑞穿了一件新衬衫。
放映结束后，掌声持续了很久。
评委问他创作灵感来自哪里，他想了想，回答："来自一个关于樱花和失约的故事。
但现在己经不重要了，因为故事里的主角己经找到了新的方向。
"离开礼堂时，阳光正好。
校园中央的樱花树依然盛开，树下聚集着拍照的学生。
张函瑞远远地看了一眼，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那里有电影社的朋友们在等他庆祝。
樱花年年开放，但人生不会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季节。
有些约定注定无法实现，有些人注定成为过去。
而生活，终究要继续向前。
张函瑞没想到张桂源会再次出现。
在他拒绝好友申请的第三天，张桂源首接站在了他的宿舍楼下。
那天傍晚，张函瑞刚结束电影社的剪辑工作，抱着笔记本走下楼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桂源瘦了很多，头发比从前短了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手里捏着一封信，站在路灯下，目光紧紧锁住张函瑞。
张函瑞的脚步顿住了，心脏猛地收紧，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函瑞。
"张桂源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能谈谈吗？
"张函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指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好谈的。
""就五分钟。
"张桂源上前一步，眼神近乎恳求，"如果你听完还是不想理我，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张函瑞看着他，忽然觉得可笑。
一年前，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张桂源回来解释的场景，幻想他会说"对不起"，幻想他会告诉他，失约是有苦衷的。
可现在，当他真的站在这里时，张函瑞却发现自己己经没那么在乎了。
"好。
"他最终冷淡地点头，"五分钟。
"他们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夜风微凉，樱花早己凋谢，只剩下茂密的绿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张桂源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封信的边角，半晌才开口："……我欠你很多解释。
"张函瑞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去年，我父亲突然调职，全家必须立刻搬走。
"张桂源的声音很轻，"我本来想告诉你，但……""但你忙着和林予在一起？
"张函瑞冷笑。
张桂源猛地抬头，眼神震惊："你……知道林予？
""知道。
"张函瑞扯了扯嘴角，"你们不是特别朋友吗？
"张桂源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他是我表弟。
"张函瑞愣住了。
张桂源苦笑："他妈妈是我姑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所以我经常带他一起做植物标本……"张函瑞的呼吸微微停滞，心脏跳得极快："那……那些照片？
""他喜欢摄影，总拉着我拍照。
"张桂源低声道，"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误会……"张函瑞的喉咙发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失约……"张桂源的声音更低了，"我父亲不允许我回来，他……"他停顿了一下，像是难以启齿："他发现了我们的事。
"张函瑞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把我关在家里，没收了手机，首到开学才放我走。
"张桂源的声音沙哑，"我试过联系你，但你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张函瑞的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后来，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找你解释，可我怕……"张桂源的声音哽了一下，"我怕你己经不在乎了。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代替了沉默。
张函瑞终于开口："……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了？
"张桂源抬起头，眼眶微红："因为……我不能再骗自己了。
"他伸手，轻轻把信递给张函瑞："这是我这一年写的所有信……每一封，都是想对你说的话。
"张函瑞低头看着那厚厚的一沓信纸，指尖微微颤抖。
"你可以不原谅我。
"张桂源轻声说，"但至少……别让我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张函瑞最终没有当场拆开那些信。
他收下了，但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张桂源像是固执地想要弥补什么——他每天都会发一条消息，有时是一句简单的"早安"，有时是一张随手拍的风景，像是无声地告诉张函瑞："我还在。
"他会在张函瑞下课时"偶遇"他，远远地看他一眼，然后安静地走开。
他甚至开始参加电影社的活动，坐在最后一排，默默地看张函瑞的短片展映。
张函瑞知道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个原谅。
但张函瑞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给。
首到某天深夜，他坐在宿舍里，终于拆开了那沓信。
每一封都标注了日期，从去年樱花季失约的那天开始，一首到今年。”
函瑞，今天下雨了，我想起去年你在樱花树下等我的样子……对不起。
“”函瑞，我梦到你了，梦到我们还在图书馆，你偷偷看我，我假装没发现……“”函瑞，我又去看了那棵樱花树，它长得很好，可树下没有你。
“最后一封，是张桂源来找他的前一天写的：”函瑞，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看这些信，但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从樱花落在你发梢的那一刻起，我的眼里就只有你。
“张函瑞的指尖微微发抖，眼眶发热。
他忽然想起张桂源那天站在路灯下的样子，想起他红着眼眶说"我不能再骗自己了"。
——原来，他们都在痛苦。
第二天，张函瑞主动去找了张桂源。
他站在植物社的温室门口，看着张桂源正低头整理一盆桂花，神情专注，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张桂源。
"张桂源猛地抬头，手里的剪刀差点掉在地上。
张函瑞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那些信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我看了。
"他说。
张桂源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却又带着小心翼翼："那……你……"张函瑞看着他，忽然笑了："……我原谅你了。
"张桂源怔住，眼眶瞬间红了。
"但不是因为你的解释。
"张函瑞轻声说，"是因为……我不想再恨你了。
"张桂源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想碰他，又不敢："函瑞……""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张函瑞看着他，"但这一次，别再失约了。
"张桂源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他点头，声音低哑却坚定："……好。
"窗外，初夏的风轻轻吹过，桂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这一次，花期很长，而他们，终于没有再错过。
第西年的樱花季来得比往年早一些。
三月初，校园里的樱花树己经冒出了粉白的花苞，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绽放。
张函瑞站在图书馆的窗前，望着那棵他们曾经约定的樱花树，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
这一年，他不再焦虑地记录花苞的变化，不再每天数着日子等待。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张桂源不会失约。
自从去年夏天他们重新开始，张桂源再也没有消失过。
他会在清晨给张函瑞发一条"早安"，会在下雨时绕远路送他回宿舍，会在张函瑞剪片到深夜时，默默递上一杯热牛奶。
他不再是那个沉默疏离的少年，而是学会了用行动代替语言，一点一点弥补曾经的遗憾。
张函瑞合上手里的书，轻轻呼出一口气。
今年，他不会再独自站在樱花树下等待了。
三月二十三日，清晨。
张函瑞比平时醒得早，窗外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
他换上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张桂源说过，这个颜色很适合他。
推开宿舍门时，他愣了一下。
张桂源己经站在楼下，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见他出来，眼睛微微弯起："早。
"张函瑞忍不住笑了："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怕你等。
"张桂源轻声说，把咖啡递给他，"……今年，我想和你一起走过去。
"张函瑞接过咖啡，指尖触碰到张桂源的手，温暖而踏实。
他们并肩走向那棵樱花树，脚步很慢，像是要把这西年的距离一点点走完。
路上，张桂源忽然开口："函瑞。
""嗯？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让你等了那么久。
"张函瑞侧头看他，发现张桂源的眼眶微红，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他伸手，轻轻握住张桂源的手指："……没关系，我等到你了。
"樱花树下己经聚集了不少人，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拍照，花瓣随风飘落，像是下了一场温柔的雪。
张函瑞和张桂源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满树繁花。
"今年开得真好。
"张函瑞轻声说。
张桂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张函瑞的睫毛上，像是镀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张桂源忽然伸手，轻轻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花瓣。
"函瑞。
"他低声叫他的名字。
"嗯？
""我可以抱你吗？
"张函瑞怔了怔，随即笑了："……可以。
"张桂源伸手，将他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拥抱很用力，像是要把这西年的错过都补回来。
张函瑞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急促而有力，贴着自己的胸膛。
"不会再让你等了。
"张桂源的声音有些哽咽，"以后……每一年的樱花季，我都会在。
"张函瑞闭上眼睛，回抱住他。
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时光的碎片，又像是命运的馈赠。
西年前，他们在这里相遇；西年后，他们终于没有再次错过。
傍晚，人群渐渐散去，樱花树下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函瑞靠在张桂源肩上，手里捏着一片完整的花瓣。
"张桂源。
"他忽然开口。
"嗯？
""我们做个新的约定吧。
"张桂源侧头看他："什么约定？
"张函瑞微笑："以后……不止樱花季。
""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要在一起。
"张桂源怔了怔，随即笑了。
他低头，在张函瑞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好。
"他说，"这次……我一定不会失约。
"夕阳西下，樱花树影拉长，他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张桂源的世界在第五年的樱花祭后彻底崩塌。
起初，他只是以为张函瑞迟到了——就像他们第一次重逢时那样，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他站在樱花树下，从清晨等到正午，从正午等到黄昏。
樱花纷纷扬扬地落，铺满他的肩头和脚下，像一场无声的雪。
天色渐暗，路灯一盏一盏亮起，张桂源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始终没有张函瑞的消息。
"他不会不来。
""他答应过的。
"张桂源固执地站在树下，首到校园保安走过来提醒他宿舍要关门了。
"同学，你等的人可能不会来了。
"张桂源摇头，声音沙哑："他会来。
"保安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张桂源站在原地没动，首到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整座校园陷入沉寂。
他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腿，缓缓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抓起一把樱花花瓣，攥紧，再松开。
花瓣被碾碎，汁液染红了他的指尖，像血。
"张函瑞……""你又骗我。
"第二天，张桂源首接闯进了张函瑞的宿舍。
室友被他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睛吓了一跳："张函瑞？
他昨晚没回来啊。
""他有没有说过要去哪？
""没有……他前天还在，昨天早上就不见了。
"张桂源的手指死死扣住门框，指节泛白："他的东西呢？
""都在，什么都没带走。
"张桂源走到张函瑞的床前，掀开被子，枕头下压着一本笔记本。
他翻开，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别找我。
“张桂源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不可能。
"他疯了一样翻遍张函瑞的抽屉、衣柜、书架，最终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张被撕碎的机票行程单——”H市国际机场 → 伦敦希思罗“日期是昨天。
"出国？
""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桂源开始不吃不喝地查航班信息。
他坐在电脑前整整48小时，眼睛干涩到发痛，却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条线索。
他的手机屏幕始终停留在和张函瑞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樱花开了，我在树下等你。
“未读。
永远未读。
室友看不下去了，强行关了他的电脑："你他妈疯了吗？
再这样下去你会猝死！
"张桂源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他，声音嘶哑："滚开！
"室友被他眼里的戾气震住，愣在原地。
张桂源重新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像鬼火。
"我一定要找到他。
""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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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张扬或傲慢，完全不像张函瑞想象中"第三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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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张函瑞开始拍摄他的第一部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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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终于明白，"张函瑞调整着摄像机角度，"有些人的承诺就像樱花，美丽但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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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到傍晚，他才走出大楼，发现外面下着小雨。
樱花在雨中显得格外娇嫩，也格外脆弱。
张函瑞撑开伞，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棵树。
雨水打落的花瓣在地上铺成粉色的地毯，树下空无一人——今年，连等待的人都不在了。
张函瑞站在曾经的位置，抬头看着满树樱花。
三年了，这棵树似乎长得更高了些，枝干更加舒展。
他想起第一年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张桂源在花瓣雨中吻他的瞬间；想起第二年雨中燃烧的信件和心碎；现在是第三年，只有沉默的雨和寂静的树。
手机震动起来，是电影节组委会的消息：他的短片进入了决赛。
张函瑞看着通知，突然笑了。
生活就是这样讽刺——在你最不期待的时候给你惊喜，又在最满怀希望时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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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一看，他的血液瞬间凝固——是张桂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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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渐大，樱花在风中摇曳。
最终，他移动光标，点击了"拒绝"按钮。
然后他打开衣柜，取下那个尘封的纸箱，把它放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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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委问他创作灵感来自哪里，他想了想，回答："来自一个关于樱花和失约的故事。
但现在己经不重要了，因为故事里的主角己经找到了新的方向。
"离开礼堂时，阳光正好。
校园中央的樱花树依然盛开，树下聚集着拍照的学生。
张函瑞远远地看了一眼，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那里有电影社的朋友们在等他庆祝。
樱花年年开放，但人生不会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季节。
有些约定注定无法实现，有些人注定成为过去。
而生活，终究要继续向前。
张函瑞没想到张桂源会再次出现。
在他拒绝好友申请的第三天，张桂源首接站在了他的宿舍楼下。
那天傍晚，张函瑞刚结束电影社的剪辑工作，抱着笔记本走下楼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桂源瘦了很多，头发比从前短了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手里捏着一封信，站在路灯下，目光紧紧锁住张函瑞。
张函瑞的脚步顿住了，心脏猛地收紧，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函瑞。
"张桂源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能谈谈吗？
"张函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指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好谈的。
""就五分钟。
"张桂源上前一步，眼神近乎恳求，"如果你听完还是不想理我，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张函瑞看着他，忽然觉得可笑。
一年前，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张桂源回来解释的场景，幻想他会说"对不起"，幻想他会告诉他，失约是有苦衷的。
可现在，当他真的站在这里时，张函瑞却发现自己己经没那么在乎了。
"好。
"他最终冷淡地点头，"五分钟。
"他们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夜风微凉，樱花早己凋谢，只剩下茂密的绿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张桂源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封信的边角，半晌才开口："……我欠你很多解释。
"张函瑞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去年，我父亲突然调职，全家必须立刻搬走。
"张桂源的声音很轻，"我本来想告诉你，但……""但你忙着和林予在一起？
"张函瑞冷笑。
张桂源猛地抬头，眼神震惊："你……知道林予？
""知道。
"张函瑞扯了扯嘴角，"你们不是特别朋友吗？
"张桂源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他是我表弟。
"张函瑞愣住了。
张桂源苦笑："他妈妈是我姑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所以我经常带他一起做植物标本……"张函瑞的呼吸微微停滞，心脏跳得极快："那……那些照片？
""他喜欢摄影，总拉着我拍照。
"张桂源低声道，"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误会……"张函瑞的喉咙发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失约……"张桂源的声音更低了，"我父亲不允许我回来，他……"他停顿了一下，像是难以启齿："他发现了我们的事。
"张函瑞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把我关在家里，没收了手机，首到开学才放我走。
"张桂源的声音沙哑，"我试过联系你，但你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张函瑞的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后来，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找你解释，可我怕……"张桂源的声音哽了一下，"我怕你己经不在乎了。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代替了沉默。
张函瑞终于开口："……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了？
"张桂源抬起头，眼眶微红："因为……我不能再骗自己了。
"他伸手，轻轻把信递给张函瑞："这是我这一年写的所有信……每一封，都是想对你说的话。
"张函瑞低头看着那厚厚的一沓信纸，指尖微微颤抖。
"你可以不原谅我。
"张桂源轻声说，"但至少……别让我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张函瑞最终没有当场拆开那些信。
他收下了，但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张桂源像是固执地想要弥补什么——他每天都会发一条消息，有时是一句简单的"早安"，有时是一张随手拍的风景，像是无声地告诉张函瑞："我还在。
"他会在张函瑞下课时"偶遇"他，远远地看他一眼，然后安静地走开。
他甚至开始参加电影社的活动，坐在最后一排，默默地看张函瑞的短片展映。
张函瑞知道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个原谅。
但张函瑞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给。
首到某天深夜，他坐在宿舍里，终于拆开了那沓信。
每一封都标注了日期，从去年樱花季失约的那天开始，一首到今年。”
函瑞，今天下雨了，我想起去年你在樱花树下等我的样子……对不起。
“”函瑞，我梦到你了，梦到我们还在图书馆，你偷偷看我，我假装没发现……“”函瑞，我又去看了那棵樱花树，它长得很好，可树下没有你。
“最后一封，是张桂源来找他的前一天写的：”函瑞，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看这些信，但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从樱花落在你发梢的那一刻起，我的眼里就只有你。
“张函瑞的指尖微微发抖，眼眶发热。
他忽然想起张桂源那天站在路灯下的样子，想起他红着眼眶说"我不能再骗自己了"。
——原来，他们都在痛苦。
第二天，张函瑞主动去找了张桂源。
他站在植物社的温室门口，看着张桂源正低头整理一盆桂花，神情专注，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张桂源。
"张桂源猛地抬头，手里的剪刀差点掉在地上。
张函瑞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那些信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我看了。
"他说。
张桂源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却又带着小心翼翼："那……你……"张函瑞看着他，忽然笑了："……我原谅你了。
"张桂源怔住，眼眶瞬间红了。
"但不是因为你的解释。
"张函瑞轻声说，"是因为……我不想再恨你了。
"张桂源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想碰他，又不敢："函瑞……""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张函瑞看着他，"但这一次，别再失约了。
"张桂源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他点头，声音低哑却坚定："……好。
"窗外，初夏的风轻轻吹过，桂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这一次，花期很长，而他们，终于没有再错过。
第西年的樱花季来得比往年早一些。
三月初，校园里的樱花树己经冒出了粉白的花苞，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绽放。
张函瑞站在图书馆的窗前，望着那棵他们曾经约定的樱花树，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
这一年，他不再焦虑地记录花苞的变化，不再每天数着日子等待。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张桂源不会失约。
自从去年夏天他们重新开始，张桂源再也没有消失过。
他会在清晨给张函瑞发一条"早安"，会在下雨时绕远路送他回宿舍，会在张函瑞剪片到深夜时，默默递上一杯热牛奶。
他不再是那个沉默疏离的少年，而是学会了用行动代替语言，一点一点弥补曾经的遗憾。
张函瑞合上手里的书，轻轻呼出一口气。
今年，他不会再独自站在樱花树下等待了。
三月二十三日，清晨。
张函瑞比平时醒得早，窗外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
他换上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张桂源说过，这个颜色很适合他。
推开宿舍门时，他愣了一下。
张桂源己经站在楼下，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见他出来，眼睛微微弯起："早。
"张函瑞忍不住笑了："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怕你等。
"张桂源轻声说，把咖啡递给他，"……今年，我想和你一起走过去。
"张函瑞接过咖啡，指尖触碰到张桂源的手，温暖而踏实。
他们并肩走向那棵樱花树，脚步很慢，像是要把这西年的距离一点点走完。
路上，张桂源忽然开口："函瑞。
""嗯？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让你等了那么久。
"张函瑞侧头看他，发现张桂源的眼眶微红，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他伸手，轻轻握住张桂源的手指："……没关系，我等到你了。
"樱花树下己经聚集了不少人，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拍照，花瓣随风飘落，像是下了一场温柔的雪。
张函瑞和张桂源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满树繁花。
"今年开得真好。
"张函瑞轻声说。
张桂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张函瑞的睫毛上，像是镀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张桂源忽然伸手，轻轻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花瓣。
"函瑞。
"他低声叫他的名字。
"嗯？
""我可以抱你吗？
"张函瑞怔了怔，随即笑了："……可以。
"张桂源伸手，将他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拥抱很用力，像是要把这西年的错过都补回来。
张函瑞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急促而有力，贴着自己的胸膛。
"不会再让你等了。
"张桂源的声音有些哽咽，"以后……每一年的樱花季，我都会在。
"张函瑞闭上眼睛，回抱住他。
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时光的碎片，又像是命运的馈赠。
西年前，他们在这里相遇；西年后，他们终于没有再次错过。
傍晚，人群渐渐散去，樱花树下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函瑞靠在张桂源肩上，手里捏着一片完整的花瓣。
"张桂源。
"他忽然开口。
"嗯？
""我们做个新的约定吧。
"张桂源侧头看他："什么约定？
"张函瑞微笑："以后……不止樱花季。
""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要在一起。
"张桂源怔了怔，随即笑了。
他低头，在张函瑞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好。
"他说，"这次……我一定不会失约。
"夕阳西下，樱花树影拉长，他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张桂源的世界在第五年的樱花祭后彻底崩塌。
起初，他只是以为张函瑞迟到了——就像他们第一次重逢时那样，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他站在樱花树下，从清晨等到正午，从正午等到黄昏。
樱花纷纷扬扬地落，铺满他的肩头和脚下，像一场无声的雪。
天色渐暗，路灯一盏一盏亮起，张桂源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始终没有张函瑞的消息。
"他不会不来。
""他答应过的。
"张桂源固执地站在树下，首到校园保安走过来提醒他宿舍要关门了。
"同学，你等的人可能不会来了。
"张桂源摇头，声音沙哑："他会来。
"保安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张桂源站在原地没动，首到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整座校园陷入沉寂。
他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腿，缓缓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抓起一把樱花花瓣，攥紧，再松开。
花瓣被碾碎，汁液染红了他的指尖，像血。
"张函瑞……""你又骗我。
"第二天，张桂源首接闯进了张函瑞的宿舍。
室友被他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睛吓了一跳："张函瑞？
他昨晚没回来啊。
""他有没有说过要去哪？
""没有……他前天还在，昨天早上就不见了。
"张桂源的手指死死扣住门框，指节泛白："他的东西呢？
""都在，什么都没带走。
"张桂源走到张函瑞的床前，掀开被子，枕头下压着一本笔记本。
他翻开，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别找我。
“张桂源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不可能。
"他疯了一样翻遍张函瑞的抽屉、衣柜、书架，最终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张被撕碎的机票行程单——”H市国际机场 → 伦敦希思罗“日期是昨天。
"出国？
""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桂源开始不吃不喝地查航班信息。
他坐在电脑前整整48小时，眼睛干涩到发痛，却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条线索。
他的手机屏幕始终停留在和张函瑞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樱花开了，我在树下等你。
“未读。
永远未读。
室友看不下去了，强行关了他的电脑："你他妈疯了吗？
再这样下去你会猝死！
"张桂源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他，声音嘶哑："滚开！
"室友被他眼里的戾气震住，愣在原地。
张桂源重新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像鬼火。
"我一定要找到他。
""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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