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二年,秋雨绵绵。顾横汾站在那座被当地人称为"喋血书院"的古老建筑前,
雨水顺着他的黑色呢帽边缘滴落,打湿了肩膀。他抬头望着这座青砖黛瓦的三进院落,
飞檐翘角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只蹲伏的怪兽。"顾先生,就是这里了。
"带路的村民王老六缩着脖子,声音压得极低,"您真要进去?
"顾横汾从怀中掏出两块银元塞进王老六手中,"多谢带路,剩下的我自己来。
"王老六接过钱,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犹豫着说:"顾先生,这地方邪门得很。
三年前有个教书先生不信邪,非要进去看看,
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吊死在书院门口的老槐树上,舌头伸得老长...""我知道。
"顾横汾打断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泛黄的报纸剪报,"《申报》民国九年四月十七日,
《离奇命案再现,喋血书院又添新魂》;《大公报》民国十年十月三日,
《第五名遇害者:书院诅咒还是人为凶案?》。我都研究过了。"王老六咽了口唾沫,
"那您还...""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进去。"顾横汾推了推金丝眼镜,
雨水在镜片上留下蜿蜒的水痕,"我是受人之托,调查此事。"王老六摇摇头,
转身快步离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顾横汾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书院大门。
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铜环锈迹斑斑。他伸手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像是某种不情愿的呻吟。"我还以为顾大侦探会更有警惕性一些。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顾横汾猛地转身,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只见一个身着深蓝色旗袍的女子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不远处,伞沿压得很低,
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抹红唇。"庾小姐?
"顾横汾认出了这个声音——他的委托人庾老爷的独女庾藏鸦。女子抬高了伞面,
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杏眼微挑,眉如远山。她看起来二十出头,
与顾横汾想象中富商千金的娇弱形象相去甚远。
"父亲告诉我他请了上海滩有名的'鬼案专家'顾横汾来调查书院的事。"庾藏鸦走近几步,
雨水在她的黑伞边缘形成一道透明水帘,"没想到你这么年轻。"顾横汾微微颔首,
"庾小姐冒雨前来,是有什么指教?""我要和你一起进去。"庾藏鸦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恐怕不妥。"顾横汾皱眉,"书院的情况您父亲已经向我说明,
里面可能存在危险...""正因为危险,我才更要去。"庾藏鸦已经走到门前,
"这书院与我家族有渊源,我有权知道真相。况且..."她瞥了顾横汾一眼,
"我在英国读过心理学,或许能帮上忙。"顾横汾还想劝阻,庾藏鸦已经跨过门槛,
消失在门内的黑暗中。他叹了口气,快步跟上。书院内部比外观更为破败。
前厅的木质屏风倒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雨水从屋顶的破洞漏进来,
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
"据说这书院建于光绪年间,"顾横汾从包里取出手电筒,光束扫过四周,
"最初是当地乡绅集资兴建,请了位姓苏的举人执教。后来不知何故,学生接连死亡,
书院被迫关闭。"庾藏鸦从手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银制打火机,
点燃了墙边一盏尚未完全损坏的油灯。昏黄的光线逐渐驱散黑暗,照亮了厅堂的全貌。
"不是死亡,是失踪。"她纠正道,"至少最初是失踪。后来才陆续发现尸体。
"顾横汾惊讶地看着她,"庾小姐似乎比我知道的更多?"庾藏鸦没有回答,
而是举着油灯走向左侧的走廊,"这边是学堂,墙上据说有那些...东西。
"两人沿着走廊前行,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走廊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厅堂,
整齐排列着几十张矮桌和蒲团,想必是当年学生们听课的地方。最前方有一张较大的书案,
应该是先生的讲台。"看那里。"庾藏鸦突然指向右侧墙壁。顾横汾将手电光束移过去,
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整面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暗红色的字迹,有些已经褪色,
有些却鲜艳如新,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血字..."他喃喃道。"不全是。
"庾藏鸦走近墙壁,小心地用指尖轻触一处字迹,"有些是朱砂,有些确实是血。
不同时期的,你看,笔迹和颜色深浅都不一样。"顾横汾仔细观察,发现确实如此。
有些字迹工整清秀,像是读书人所写;有些则歪歪扭扭,
仿佛写字的人处于极度痛苦或恐惧中。"这就是传说中的'亡者遗言'?
"顾横汾取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据说念出这些文字的人会...""会经历写作者临死前的场景。"庾藏鸦接上他的话,
声音异常平静,"我知道,父亲告诉过你我们家族与这书院的联系。"顾横汾点头,
"庾老爷说他的祖父曾是这里的学生,是少数幸存者之一。后来家族搬去上海,
但关于书院的噩梦一直困扰着家族中的某些成员...包括您。"庾藏鸦的睫毛微微颤动,
"我十四岁起就开始做同一个梦:我站在一间满是血字的屋子里,
有个声音不断催促我'读出来'。"她转向顾横汾,"所以我去了英国学心理学,
试图用科学解释这一切。但有些东西..."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被墙上某处吸引。
顾横汾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那里有几行特别工整的小楷,
墨色深沉:"苏先生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吾今方知,书中亦有刀山血海,
无间地狱。诸生切记,勿读《幽冥录》,勿..."后面的字迹突然变得潦草模糊,
仿佛写字的人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或痛苦。"《幽冥录》?"顾横汾皱眉,"这是什么书?
地方志上从未提及..."庾藏鸦却像着了魔一般,不自觉地伸手抚摸那段文字,嘴唇轻启,
念出了声:"苏先生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庾小姐!别念!
"顾横汾急忙阻止,但为时已晚。庾藏鸦的声音突然卡住,她的眼睛睁得极大,
瞳孔却急剧收缩。油灯从她手中滑落,玻璃罩碎裂,
火焰在接触到地面潮湿的灰尘后迅速熄灭。"庾小姐!"顾横汾抓住她的肩膀,
却发现她的身体僵硬如木,只有嘴唇还在微微颤动,无声地重复着墙上的文字。更可怕的是,
顾横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冰冷刺骨,手电筒的光线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墙上的血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光线明灭间蠕动、重组,形成新的句子。
"不...不要..."庾藏鸦突然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在梁上...她在看着我..."顾横汾顺着她呆滞的目光抬头看向房梁,
什么也没看见。但庾藏鸦却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双手抓挠着自己的咽喉,
发出痛苦的喘息。"庾藏鸦!醒醒!"顾横汾用力摇晃她,
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古旧的小铜铃,急促地摇动起来。清脆的铃声在空荡的书院中回荡,
形成奇特的共鸣。庾藏鸦猛地倒吸一口气,像是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整个人瘫软下来。
顾横汾及时扶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我...我看见她了..."庾藏鸦的声音嘶哑,
...她在梁上系白绫...她在对我笑..."顾横汾扶她到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上坐下,
从随身携带的银酒壶中倒出一点液体递给她,"喝下去,会好些。
"庾藏鸦接过小杯一饮而尽,随即被辛辣的味道呛得咳嗽起来,"这是什么?""雄黄酒,
掺了点别的。"顾横汾收起杯子,"现在相信这地方不寻常了?"庾藏鸦擦了擦嘴角,
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我一直相信这里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么真实。"她抬头看向那段文字,"就像我真的变成了那个人,
感受着她的恐惧和绝望..."顾横汾严肃地看着她,
"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警告我不要念墙上的字。根据记载,
所有遇害者死前都曾在这里念过某些文字。""但为什么是我?"庾藏鸦困惑地问,
"为什么我们家族会与这书院有关?父亲从未告诉我详情。"顾横汾正要回答,
突然注意到手电筒的光线照在对面墙上,映出一段他之前没注意到的文字。
这段字迹极为新鲜,甚至还能看到未干的痕迹,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
"有人来过..."他低声说,走近那段文字。字迹潦草狂乱,
像是人在极度恐慌中匆匆写下的:"它出来了!它在书页间爬行!救命!
我看不见它但它就在我身边!苏先生骗了我们!那不是书那是——"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几个笔画拖得很长,仿佛写字的人突然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这是..."庾藏鸦也走了过来,声音颤抖,"这看起来像是...""最近写的。
"顾横汾凝重地说,"可能就在几天前。"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想到了王老六提到的三年前吊死的教书先生。但这段文字显然更新鲜。
顾横汾小心地不触碰墙壁,只是用手电筒仔细检查周围。在墙角处,
他发现了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液体。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捻了捻。"血。
"他简短地说,"新鲜的。"庾藏鸦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说最近还有人在这里..."一声轻微的"沙沙"声打断了她的问话。
声音来自学堂后方的一排书架,那里堆满了腐朽的书籍和卷轴。"有人在那里?
"庾藏鸦紧张地问。顾横汾示意她保持安静,自己则缓步走向书架,手电筒光束直指声源处。
就在他即将接近时,一本厚重的古籍突然从书架上掉落,"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扬起一片灰尘。书页在落地时自动翻开,露出泛黄的纸张。顾横汾弯腰查看,
发现这是一本手抄本,
扉页上用朱砂写着三个大字:《幽冥录》"这就是墙上警告的那本书..."顾横汾低声说,
没有贸然触碰。庾藏鸦走到他身边,在看到书名时明显颤抖了一下,
"这不可能...我梦到过这本书..."顾横汾从口袋里取出一块丝巾,
小心地用它翻动书页。书页间除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外,
形、张开的嘴巴、从书页中伸出的手..."这些图案..."庾藏鸦的声音变得异常紧张,
"它们在动..."顾横汾定睛一看,发现那些插图确实在微微蠕动,
就像水面上的倒影被风吹皱一般。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被书页黏住了,
无法移开。书中的文字开始在他眼前跳动、重组,形成新的句子,
接钻入他的脑海:"顾横汾...看这里...读出来...你知道你想...""顾先生!
"庾藏鸦的尖叫声将他拉回现实,她猛地合上了书本,"别看!它会控制你!
"顾横汾踉跄后退几步,额头渗出冷汗,"这本书...它确实有问题。"就在这时,
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硬底鞋在木地板上走动。两人迅速转身,
手电筒光束扫过空荡荡的学堂,却什么也没看见。"谁在那里?"顾横汾喝道。没有回答,
只有一声轻微的、像是书页翻动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庾藏鸦抓紧了顾横汾的手臂,
"我们不该继续待在这里..."顾横汾点头,正要提议离开,
目光却再次被墙上那段最新鲜的血字吸引。不知为何,那些文字在他眼中变得格外清晰,
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念出了声:"它出来了!它在书页间爬行!""顾横汾!
不要!"庾藏鸦的警告来得太迟。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攫住了顾横汾的咽喉,
他的视野瞬间被一片血红淹没。耳边响起无数尖叫和低语,混杂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他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某个黑暗的深渊,而深渊底部,
有什么东西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他...顾横汾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仍站在破败的书院学堂里,
面容;另一半却被拖入了一个陌生而恐怖的场景——他变成了一个身着旧式长衫的年轻学生,
站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学堂中。周围坐满了同样装束的学生,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熏香混合的气味。讲台上,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先生正捧着一本靛蓝色封面的书诵读。顾横汾想看清那人的脸,
却发现无论如何聚焦,先生的五官都模糊不清,如同被水晕开的墨迹。
"今日我们继续研习《幽冥录》第三章..."先生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诸生切记,读书须心诚,不可生杂念。
"顾横汾感到"自己"——或者说这个他附身的学生——在桌下偷偷翻开了另一本书。
那是一本手抄本,封面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书页间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子时,
独诵第七章,可见先人魂魄。""苏明远!"讲台上的先生突然厉声喝道,
"汝又在偷看何物?"顾横汾附身的学生——苏明远——猛地合上书,但为时已晚。
先生大步走来,一把夺过那本手抄本。当他看清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孽障!
谁给你的这本书?"先生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是禁本!会害死所有人!
"学堂内一片哗然。苏明远站起身想要辩解,却见先生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地后退几步,
撞翻了讲台上的油灯。火焰瞬间蹿上他的衣袖,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只是死死盯着那本手抄本。"晚了...已经晚了..."先生的声音变成了诡异的低语,
"它们已经醒了..."就在此时,
顾横汾感到苏明远的视线被强行拉回自己桌上的《幽冥录》。书页无风自动,
快速翻到某一页停住。那页上的文字开始蠕动、变形,最后组成一句话:"读出来。
"苏明远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书页,顾横汾想阻止,却无能为力。当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
书页边缘突然变得锋利如刀,划破了苏明远的手指。鲜血滴在文字上,
那些字迹立刻变得鲜红欲滴。"不...不要..."苏明远的声音充满恐惧,
但嘴唇却自动开始诵读,"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天地四方,
多贼奸些..."随着诵读声,学堂内的光线开始扭曲。学生们惊恐地发现,
自己桌上的书页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住他们的手腕。讲台上的先生已被火焰吞噬,
却仍然站立着,发出非人的尖笑。苏明远想停下诵读,但那句话已经刻入脑海,不断重复。
书页上的血迹扩散开来,形成一张人脸,对着他张开嘴——"顾横汾!醒醒!
"庾藏鸦的声音如同利剑刺入幻境。
顾横汾感到脸颊火辣辣地疼——原来是她扇了他一记耳光。他猛地倒吸一口气,
像是溺水者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跪在书院的地板上,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几乎要窒息。
"咳...咳咳..."顾横汾松开手,大口喘息,
"我...我看到了..."庾藏鸦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
她手中紧握着那个小铜铃,铃身还在微微震动。"你突然开始掐自己,
我怎么都拉不开你的手。"她的声音颤抖,
"然后你开始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方言说话...像是...像是古语。
"顾横汾艰难地站起身,双腿仍在发抖。他看向那段血字,现在那些文字在他眼中仿佛活物,
扭曲蠕动着。"我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事。"他哑声说,"一个叫苏明远的学生偷偷看了禁书,
引发了某种...诅咒。那位苏先生试图阻止,但已经晚了。"庾藏鸦扶着他走向一张长凳,
"先坐下休息。你的脖子..."顾横汾伸手触摸颈部,感到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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