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阳光带着夏末的余温,铺洒在“栖屿创意”光洁如镜的玻璃幕墙上。
林初夏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肩上装满了简历和作品的帆布包,手心微微出汗,
但更多的是雀跃。“栖屿”,业内顶尖的设计公司,是她努力了三年才够到的门槛。
三轮苛刻的面试后,今天,是她正式入职设计师岗位的第一天。“初夏,
这边来领你的入职材料和工牌。”人事专员Amy笑容亲切。“好的,谢谢Amy姐!
”初夏快步跟上,心里的小烟花噗噗地炸开。接过沉甸甸的文件袋和崭新的工牌,
她迫不及待地翻看——职位:初级室内设计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沉浸在兴奋中,
她抱着文件袋一个华丽转身,打算先去设计部报道。“咚!”闷响伴着纸张散落的哗啦声。
她结结实实撞进了一个带着清冽雪松香的胸膛,眼镜都撞歪了。“对不起对不起!
”初夏手忙脚乱地去扶眼镜,顾不上自己撞得发酸的鼻梁,
赶紧蹲下去捡飞得到处都是的A4纸和她的宝贝设计草图。太丢人了!还是在第一天!
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她慌乱的手边。头顶上方,
一个低沉悦耳、带着几分熟悉感的声音响起:“新来的?”初夏连忙抬头,想要再次道歉。
视线却在触及那双深邃眼眸时,瞬间凝固。时间仿佛在她眼前扭曲、拉长、然后又瞬间回溯。
这张脸,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棱角更加分明锐利,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增添了几分冷峻的精英气息。但那双眼睛……轮廓,那种沉静专注的感觉……绝不会错!
“沈……沈聿哥?”初夏喃喃出声,声音因为震惊和不确定而有些颤抖。
她甚至忘了捡手里的纸。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垂眸看着她,
眼神里似乎有极其短暂的波澜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弯下腰,
修长的手指动作流畅而精准地将散落在初夏脚边的几张文件一一拾起,整理好,递到她面前。
“林初夏,”他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确认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走路还是这么冒失。
”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他叫了她的全名!
还带着那熟悉的、几乎快被她遗忘的……淡淡的调侃?初夏的大脑一片空白,
脸蛋瞬间烧得通红。旁边目睹这一切的Amy和几个刚好路过的同事都惊呆了。
新上任的创意总监沈聿,以极度挑剔、不苟言笑闻名,极少和基层员工有直接交流,
更别说……如此近距离地帮人捡东西?还……好像认识?沈聿仿佛没注意到周围的视线,
将最后一张图纸递给初夏,目光在她胸前崭新的工牌上停留了一瞬:“设计部的?
”“……是!沈总监!我是新入职的初级设计师林初夏!”初夏终于找回了声音,站得笔直,
差点要举手敬礼。“嗯。”沈聿点了下头,没有多余的表情,“好好工作。” 说完,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步履沉稳地朝着高管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留下一个优雅而带着无形距离感的背影。初夏抱着重新整理好的文件袋,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聿哥哥……沈聿哥……现在是她的创意总监?!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初入设计部的兴奋被这场意外的重逢冲淡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压力和一丝微妙的窘迫。很快,部门总监开会,正式介绍了沈聿。
他坐在主位,气场强大,简洁有力地阐明了未来方向和对项目的高要求,声音冷静,
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审视。初夏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忍不住偷瞄。工作中的他,
和刚才帮她捡东西时判若两人,那种强大的、疏离的精英感扑面而来。会议结束后,
惊喜”的消息传来:初夏被分到了公司刚接手的“云栖度假酒店”旗舰店的室内设计项目组。
而这个项目的主要对接人和最终决策人,正是创意总监沈聿。这意味着,
她将在未来一段时间里,直接或间接地频繁向她的“聿哥哥”汇报工作。老天!
初夏在心里哀嚎。她一方面激动于能参与如此重要且有挑战性的项目,另一方面,
又无比担心自己会在他面前表现得不够专业而出糗。更让她烦躁的是,
道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沈聿那句“走路还是这么冒失”和她脱口而出的“哥”,
已经在小范围内引起了无声的八卦涟漪。于是,初夏在办公室开启了“谨慎模式”。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张过分英俊又熟悉的脸,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投入工作。
每一次向他递交设计初稿或方案说明,她都准备充分,力求完美。
沈聿的表现也绝对堪称专业上司的典范。会议室里,他坐在首座,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听完初夏的方案汇报后,面无表情地指出问题:“动线规划过于理想化,
忽略了高峰期的客流动向。材质搭配这里,考虑过后期维护成本吗?重做。明天早上。
”他的点评总是犀利直接,毫不留情。初夏有时被批得脸热,但还是会立刻点头记下,
绝不反驳或解释。只是偶尔,在他低沉的声音指出一些关键性的设计理念不足时,
初夏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给她讲解难题的那个少年。除了工作交流,在公司,
他们再无其他交集。沈聿从不叫她“夏夏”,永远只称呼她“林设计师”。初夏也恪守本分,
一句“沈总监”叫得毕恭毕敬。她甚至开始安慰自己:也许这么多年过去,
他那句“还是这么冒失”只是一句陌生人撞人后的礼貌寒暄?
聿哥哥早就不记得那个小时候总爱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小丫头了吧?这么一想,
她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为了节省通勤时间,入职一周后,
初夏搬进了离公司仅两个地铁站的高级公寓——“梧桐苑”。环境清幽,安保完善,
价格在初夏预算里咬咬牙能接受。最重要的是,终于不用每天早高峰挤到怀疑人生了!
搬家那天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把最后几箱东西拖进电梯,初夏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靠在电梯壁上喘气。电梯门在十六楼“叮”地一声打开。初夏正费力地想把大箱子挪出去,
门外的光线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麻烦让让……”初夏累得没好气地抬头,
话音未落,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深灰色休闲裤,浅灰色圆领羊绒衫,
金丝眼镜下的眼眸略带一丝刚离开屏幕的疲惫,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拎着一个纸袋。
不是沈聿又是谁?!初夏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沈……沈总监?您也住这里?!
”沈聿的目光在她狼狈的样子和她身边的几个大箱子上扫过,表情没什么变化。“1602。
”他淡淡吐出房号,然后视线落在她挡住电梯门的大箱子上,“钥匙?
”初夏才反应过来自己像个路障一样堵在电梯口,赶紧把箱子往外拖。沈聿等她出来,
才迈步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显然比她高一层?或者同层其他?。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初夏似乎看到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好像有一丝……嫌弃?
初夏拖着箱子站在1601门口,风中凌乱。1602……就在她家对面!正对门!
这是什么狗血电视剧才能写出的剧情?!老天爷,你在玩我吧?在公司是上下级,
在家是门对门的邻居?这世界还能不能再小一点!成为邻居后,即使双方都无意,
也难免会碰面。而这种看似“巧合”的碰面,却渐渐织起一张微妙暧昧的网。
初夏被云栖项目的竞品方案搞得头昏脑涨,加班到快十一点才疲惫不堪地回家。
老旧的高层公寓电梯……又坏了!初夏看着长长的楼梯,想到还要爬上16楼,眼前一黑。
她穿着高跟鞋,脚疼得像断掉,拎着沉重的笔记本电脑包,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往上爬。
爬到第十层时,楼梯间的声控灯忽然熄灭,她摸索着按墙上的开关。就在这时候,
楼上响起开门关门的轻响。紧接着,楼梯间的灯亮了。初夏抬头,
看到一身舒适家居服的沈聿站在楼梯转弯处,似乎是下来丢垃圾。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眉头习惯性地微蹙,但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下来,
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那个硕大无比、坠手的电脑包。“……”初夏想拒绝,
可包已经被他拎过去了。他没看她,提着包继续往上走,脚步不快,刚好让她能跟上。
初夏愣了几秒,赶紧道谢:“谢谢沈总监!”他也没回应。直到走到1601门口,
初夏摸索钥匙开门时,他才把包放在门口,然后转身走向对面的1602,刷开指纹锁,
走了进去,门轻轻关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顺手的事。
初夏看着家门口静静躺着的电脑包,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
周末熬夜改图的下场是着凉感冒了。初夏喷嚏连连,裹着毛毯窝在沙发里,
鬼使神差想吃热乎乎的姜汤驱寒,结果迷迷糊糊在APP上下单时,
点成了隔壁省城的特色黄酒姜醋。等送到时,浓烈的醋味和黄酒味让她瞬间傻眼,
她根本没法喝!就在她对着那碗“生化武器”哭笑不得之际,“咔哒”一声,对面的门开了。
沈聿应该是被这股醋味“惊动”了。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灰色运动裤,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看了眼她手里的外卖:“你打算喝这个治感冒?
” 初夏尴尬得想钻进地缝:“点错了……”她声音囔囔的。 沈聿沉默了几秒,
转身回了自己家。初夏以为他嫌弃地关上了门。没想到几分钟后,门又开了。
沈聿端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走过来,
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散发着浓浓姜香和淡淡蜜糖甜味的液体,杯口还搭着一个小汤匙。
“红糖老姜茶,”他把杯子塞到初夏手里,“驱寒。比你点的那个靠谱。
”语气依旧是惯常的平淡,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初夏捧着温热的杯子,
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带着心里也暖融融、甜丝丝的。
“谢……谢谢沈总监……”她小声说。沈聿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家关上了门。
初夏靠在自家门框上,小口啜饮着姜茶,辛辣过后是令人舒适的甘甜,
比她任何一次点的外卖姜茶都好喝。在一个不需要加班的珍贵周末早晨,
初夏难得放纵自己赖床。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快递惊醒,她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
顶着一头乱毛,眼睛还半眯着就拉开了门,
身上还套着她那只巨大的、毛茸茸的皮卡丘连体睡衣。“快递签一下谢谢!
”门外的快递小哥眼神有点飘忽。初夏迷迷糊糊签了字。刚接过箱子,一转身,
就看到对面的1602门正好打开。沈聿似乎是准备出门,穿戴整齐,
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她身上那只黄澄澄、圆滚滚的皮卡丘上。空气凝固了大概三秒钟。
初夏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大脑彻底宕机。
沈聿的目光在皮卡丘和她红得滴血的脸之间逡巡了两下,
嘴角竟然非常不华丽地、极其明显地向上勾了一下,虽然很快就压下去了。
他用那波澜不惊的声音评价道:“品味……挺别致。”然后不等石化的初夏有任何反应,
他已经关上了身后的门,步履从容地走向电梯。初夏捂着脸蹲在箱子旁边,
发出了无声的悲鸣:“啊——!!!” 这只该死的皮卡丘!她的形象啊!
虽然好像……她在总监面前也压根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他似乎已经认定了她“冒失”“迷糊”的本质?初夏有个毛病——忘性大。
一个被图纸折磨得昏天暗地的早晨,她抓起包就冲向电梯,冲到楼下才想起来,没带钥匙!
手机……也没带!还穿着薄薄的睡衣。深秋的早晨,凉风一吹,她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站在紧闭的单元门外,想哭。进不去楼,回不了家,公司也去不了。
她绝望地坐在花坛边石上,开始思考找开锁师傅需要的钱和她可怜的余额。
就在她自怨自艾时,沈聿开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
刚出拐弯就看到路灯下缩成一团的“皮卡丘”…… 车子停下。车窗降下。 “林初夏?
” 初夏猛地抬头,看到了沈聿那张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清俊却带着无奈的脸。
“我……我没带钥匙……” 沈聿叹了口气,那表情好像在说“果然又是你”。他没多问,
按了车库通行按钮,示意她上车。 “先去我那等开锁师傅。”语气不容拒绝。
初夏如同找到了救世主,
连滚爬爬地坐进他那辆线条流畅、内部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豪车副驾。
这是初夏第一次进入沈聿的私人空间。 房子是极简的现代风,黑白灰为主色调,纤尘不染,
巨大的落地窗采光极好。空气里有和他身上一样的雪松香。 “坐。”他指指沙发,
自己则去书房打电话联系开锁公司。初夏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目光却被茶几上吸引。
那里放着一盒……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那个牌子的什锦水果软糖!她怔怔地看着那盒糖,
心跳有些失序。这是巧合?还是他……记得?当邻居的暖意在悄无声息中蔓延时,在公司,
属于设计师林初夏和总监沈聿的互动,也悄然发生着变化。那份公事公办的坚硬外壳下,
似乎开始渗出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糖份。云栖项目进入深化阶段,设计方案讨论会上,
初夏提出了一个颇具创意的想法——在酒店公区的巨大挑空处,引入大型藤编艺术装置,
营造自然野奢的氛围。这个想法比较大胆,立刻就遭到了两位资深设计师的反对,
认为成本高、维护难、效果不保。初夏被质疑得有些紧张,手心冒汗。
正当她努力组织语言想要解释时,一直沉默看着投影的沈聿忽然开口,声音不大,
却盖过了所有议论:“藤编材质在国内的确运用不多,
但它在东南亚高端度假村的落地效果证明,只要材质处理得当,完全具备持久性。
”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初夏,语气平稳但带着引导,
“林设计师的想法核心是利用材质本身的自然肌理和光影效果,结合岭南特色编织工艺。
问题在于基础结构设计和防霉防潮方案的支撑是否严密。把这块补充进可行性报告里,
再讨论。”这短短的几句话,瞬间把问题的重点从“要不要做”转到了“如何做好”,
不仅替初夏解了围,更是指明了方向,给了她一个可以继续深入的机会。
初夏的心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荡开阵阵涟漪。散会后,她趁着周围没人,
走到沈聿身边低声说:“谢谢沈总监。”沈聿正在收拾文件,头也没抬:“方案本身有价值,
不用谢。”他平淡的语气和之前帮她拿包、递姜茶时没什么不同,
却让初夏心里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她明白了,他并不是无条件的维护,
而是在专业上给予了她最珍贵的尊重和信任。这种感觉,
比任何单纯的维护都更让她心跳加速。藤编装置的结构草图遇到了瓶颈,
初夏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画,都不满意。焦虑之下,
她习惯性地把问题写在便利贴上贴在了自己1601的门上,
这是她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的笨办法。深夜,
处理完工作邮件的沈聿出门去24小时便利店买咖啡,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对面1601的门。
那张写满了苦恼和问题的黄色便利贴在灯光下非常显眼。他脚步顿住,静静地看了几秒。
然后他回家,过了一会儿,拿着一本看起来很旧、但保存得很好的精装硬壳画册走出来,
轻轻地敲响了1601的门。初夏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看到门口拿着画册的沈聿,愣住了。沈聿把画册递给她:“看这个系列的结构处理,
尤其是榫卯连接和抗扭力设计。”初夏懵懵地接过,翻开扉页,
发现竟是一本绝版的、由已故藤编艺术大师撰写的结构研究图集,珍贵异常。
“这……这太贵重了!沈总监……”初夏急忙想还。“借你看一晚。”沈聿打断她,
“看完还我。早点睡。”说完,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就回了自己家。
初夏抱着那本沉甸甸的画册回到屋里,看着上面大师精妙的设计手稿,
再看看自己草稿纸上混乱的线条,眼眶莫名有些发热。他看到了她的困扰。
他选择了最直接有效、也最尊重她能力的方式来帮助她。有一次,
合作方派来一位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设计师小林跟进项目细节。
小林非常欣赏初夏的亲和力和才华,在讨论设计方案时,两人聊得很投机,
甚至中午一起去了员工餐厅吃饭。沈聿恰好也去餐厅,远远就看到初夏和小林有说有笑。
他脸色如常地端着餐盘在另一张桌子坐下。下午讨论细节时,
小林非常自然地递给初夏一瓶水:“初夏,喝点水。”语气熟稔。初夏刚接过瓶子,
还没说话,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她下意识地看向沈聿的方向。
他正靠在椅背上听另一位同事汇报,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但当他的视线扫过小林时,初夏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悦。之后,
在讨论小林负责的一部分图纸时,沈聿提出的修改意见突然变得极其严苛,
甚至指出了几个之前方案里一直被他默认通过的细节问题,把小林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额头都冒汗了。初夏看着小林尴尬的样子,
又看看沈聿那副冷静自持、仿佛只是在追求完美的表情,心里的小人已经笑得打滚:沈聿哥,
你吃醋的方式也太幼稚了吧?!还有一次,办公室几个同事闲聊,
有人半开玩笑地说要给单身的初夏介绍个优质程序员朋友。坐在不远处专注看方案的沈聿,
握着鼠标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几秒。 一次重要的项目阶段性汇报会上,
初夏作为核心设计成员之一,要在几位高层面前讲解她的设计理念。也许是紧张,
也许是准备稍有欠缺,讲到一半时,她竟然卡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握着激光笔的手心全是汗,只能盯着投影屏幕支支吾吾。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滞。
就在她尴尬得快要窒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夏夏。” 不是“林设计师”,
是“夏夏”。是久违的邻家哥哥的叫法。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清晰地钻进初夏的耳朵里。 她猛地回神,循声望去。 沈聿坐在主位,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没有催促,没有责备,只有纯粹的引导。
他微微颔首:“思路是对的,深呼吸,继续说。” 那语气,
平和得就像多年前辅导她解不开的数学题。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一个鼓励的眼神,
却像一道光照进了迷雾。初夏剧烈的心跳奇迹般地缓和下来,深吸一口气,
思路瞬间重新接通,竟然流畅地接了下去,完成了汇报。散会后,
初夏清晰地听到同事们小声议论:“沈总监刚才叫她……夏夏?
”“哦嚯……” 初夏低着头,脸上滚烫,心底却像化开了一大块蜂蜜。
初夏独自站在办公区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华灯初上。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上那本早已归还、但扉页似乎还残留着雪松香的书脊。
空气中仿佛还回响着那声平静而有力的“夏夏”。她的唇角无声地弯起一个雀跃的弧度,
之前的忐忑和不确定被一种奇妙的心情取代。原来,世界真的很小。 原来,
那看似冰冷的镜片后,藏着她快要遗忘的暖意。 原来,
对门不止是邻居……似乎还藏着一些她逐渐开始想要窥探的秘密? 办公室恋情?暧昧邻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初夏的心尖不争气地又颤了一下。
她对面的1602和身边的创意总监办公室,像是两个藏着秘密的盒子。而现在,
盒子……似乎都悄悄打开了一条缝,泄露出了诱人的甜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鹿撞,充满期待。本市迎来了入秋后最猛烈的暴风雨。窗外的狂风嘶吼着,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灰茫茫的水幕之中。
初夏刚挂断家人催她“十一假期务必带人回家看看”的电话,心情本就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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