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操场的鬼火1 鬼火夜,十一点半。镇中学,或者按本地人的习惯,叫“镇中”,
此刻正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安静地卧在城市的边缘。白天的喧嚣已经褪去,只剩下夏夜的风,
带着一丝操场塑胶跑道的热气,在空旷的校园里打着旋。高三2班的教室里,
还有几点灯光,像是不肯睡去的眼睛。“喂,胖子,你听说了吗?”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张宇,一个瘦高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但眼神里总是藏不住一丝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他一边飞快地转着笔,
一边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同桌,王海。王海,人如其名,体型硕大,外号“胖子”,
此刻正对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愁眉苦脸。他头也没抬,瓮声瓮气地回答:“听说什么?
听说月考成绩又要出来了吗?别烦我,这道辅助线快把我脑袋里的线路都搞断了。
”“比月考刺激多了,”张宇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我们学校的‘那个’,又出现了。
”“哪个?”胖子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一丝被学习榨干后的茫然。“操场的鬼火啊!
”“鬼火”两个字像是有魔力,让胖子的睡意瞬间清醒了一半。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朝黑漆漆的窗外瞥了一眼。镇中的教学楼正对着操场,从这个角度,
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片广阔的、在月光下泛着幽暗光泽的塑胶场地。“别瞎说,
”胖子咽了口唾沫,“王校长不是在校会上三令五申,那就是磷火,是自然现象,
谁再传谣言就给处分。”“狗屁的磷火!”张宇嗤之以鼻,“你见过追着人跑的磷火吗?
上周,高二那两个半夜翻墙出去上网的,回来的时候就被那团绿油油的火追了半个操场,
吓得屁滚尿流,第二天就全招了,现在还在家写检讨呢。”“真的假的?”“千真万确!
学校论坛都炸了,不过帖子很快就被删了,典型的做贼心虚。”张宇说得斩钉截铁。
镇中操场闹鬼的传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传说伴随着每一个镇中学生的青春,
就像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一样,成了校园文化的一部分。传说的版本有很多,
流传最广的有三个。第一个版本,说操场下面埋着一个古代的乱葬岗,
那些鬼火就是孤魂野鬼的魂火,夜深人静就出来活动。第二个版本,则更具体,也更悲情。
说那火光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鬼,生前是镇中的学生,因为高考失利,在操场上自杀了。
她的怨气不散,每到考试季就会出来飘荡。而第三个版本,则带着一丝悬疑色彩。
说那鬼火的真身,是五年前神秘失踪的李副校长的亡魂。“我还是觉得,跟李副校长有关。
”张宇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台灯的光,“我听我爸说,那个李副校长,人特别正直,
当年学校要修操场,工程队是王校长找来的,李副校长怀疑工程款有问题,
跟王校长在办公室吵得天翻地覆。没过多久,李副校长就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胖子听得入了神,手里的笔都忘了转:“然后呢?”“然后?然后操场就修好了,
王校长就成了唯一的校长,再然后……操场就开始闹鬼了。”张宇一摊手,
做了一个“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表情。“嘶……”胖子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王校长他……”“嘘!”张宇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紧张地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只是合理推测。”两人正说着,
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是他们的班长,林雪。
林雪是个很安静的女生,成绩极好,人也长得清秀,但总给人一种疏离感。她很少笑,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一扇小小的窗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拿起一个水杯,似乎是准备去接水。看到她,张宇和胖子的八卦时间自动结束了。无他,
林雪是那种典型的“好学生”,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任何和学习无关的话题在她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林雪接完水,路过他们身边时,
脚步忽然停了一下。她没有看他们,只是淡淡地对着窗外那片漆黑的操场,
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完,
她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张宇和胖子面面相觑,
胖子用口型无声地问:“她听见了?”张宇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但他们都觉得,
林雪刚才那句话,以及她望向操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夜,更深了。当晚,学校的论坛上,
一个新的帖子被悄悄顶了上来。标题:午夜探险队,今晚十一点半,操场集合,有胆的来!
发帖人,ID是“真相只有一个”。张宇看着这个帖子,嘴唇抿得紧紧的,
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迅速地在底下回复了一个字:“来!
”2 午夜探险十一点二十五分。宿舍楼已经熄灯,走廊里一片死寂,
只有宿管大爷在门房里传出的轻微鼾声,证明着这里还有活人的气息。张宇像一只灵猫,
悄无声息地从二楼的窗户翻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连鞋子都是黑的,
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他熟练地顺着墙外的水管滑下,稳稳地落在了一楼的草坪上,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几秒钟后,一个肉球以一种不符合他体型的方式,
艰难地从同一个窗户里“挤”了出来。胖子呲牙咧嘴,抓着水管的手都在抖,
他低声骂道:“张宇你个天杀的,我早就说了我应该走正门……”“嘘!你想把大爷招来吗?
”张宇在下面接应着,压低声音说,“快点,我们是去探险,不是去自首!
”胖子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落了地,只是落地时发出的“咚”的一声闷响,
让张-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鼾声依旧,一切平安。两人猫着腰,
借着花坛和建筑的阴影,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操场的边缘。月光下的操场,
像一块巨大的、铺开的黑丝绒。红色的塑胶跑道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赭石色,
中间的草坪绿得发黑,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青草味。远处的主席台,像一个沉默的巨兽的嘴巴,
静静地矗立着。空旷,寂静,甚至连虫鸣都消失了。“人呢?”胖子喘着粗气,四下张望,
“那个叫‘真相只有一个’的家伙,不会是放我们鸽子吧?”“再等等。
”张宇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操场的每一个角落。就在这时,
操场另一头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张宇和胖子立刻紧张起来,
躲到了一排单杠后面。只见两个身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一男一女。男的个子不高,
但很壮实,是体育委员李刚。女的则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是学习委员赵敏。
他们俩也是被那个帖子吸引过来的。“看来不止我们是好奇宝宝啊。”胖子小声嘀咕。
四个人很快就接上了头,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兴奋和紧张。
“发帖人还没来吗?”李刚问,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他一向是行动派,
对这种故弄玄虚的等待有些反感。“应该快了。”张宇话音刚落。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你们在等我吗?”四个人吓得浑身一激灵,
猛地回头。只见林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她还是那身校服,
白色的衬衫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她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像一个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幽灵。“班……班长?”胖*子结结巴巴地问,
“你怎么也来了?”“‘真相只有一个’,是我的ID。”林雪淡淡地回答。这个回答,
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四人组里炸开了。张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扶了扶眼镜,
死死地盯着林雪:“为什么?”“因为我想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林雪的目光越过他们,
投向了操场的最中心,“有些事情,传言永远给不了你答案。”她的语气很平淡,
但张宇却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那不像一个普通学生的好奇,更像是一种……执念。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异变陡生!“看!”赵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手指颤抖地指向操场中央。只见在距离他们大概五十米远的地方,
一团拳头大小的、绿油油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那光芒很微弱,
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萤火虫。它在离地大约一米高的空中,静静地悬浮着,不闪烁,
也不移动。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眼前的景象,
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自然现象”的理解。那绝不是磷火,磷火是惨白色的,而且会飘忽不定。
而这团绿光,却稳定得像一颗悬在空中的绿宝石。“它……它好像不动啊。”胖子小声说,
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失望。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那团绿光忽然……动了。
它开始非常缓慢地、水平地移动起来,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它的速度很慢,
但轨迹却非常清晰。“怎么办?要过去看看吗?”李刚的冒险精神上来了,他捏了捏拳头,
跃跃欲试。“别动!”张宇和林雪几乎同时出声。张宇拦住李刚,
是因为他觉得这东西太过诡异,贸然接近恐怕有危险。而林雪,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团绿光,眉头紧锁,似乎在辨认着什么。就在这时,
那团绿光移动的轨迹,开始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是水平移动,
而是开始画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圈,速度也越来越快。绿光在黑暗中拉出了一道道残影,
像是一个技术高超的书法家,在用光做笔,在夜空中挥毫泼墨。“它……它在干什么?
”赵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张宇死死地盯着那些残影,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不对,这不是乱画!”张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这是一个字!”“什么字?
”胖子凑过来看。张宇将自己画下的轨迹展示给众人看。那是一个歪歪扭扭,
但依稀可以辨认的汉字。一个“冤”字。这个字一出来,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所有人的脚底板升起,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灵异现象了!
这是在传递信息!“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四个人拔腿就跑。
恐惧战胜了所有好奇心和冒险精神。但他们跑,那团鬼火却追得更快!它仿佛被激怒了,
绿光大盛,体积也膨胀了一圈,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他们猛地扑了过来!
那速度快得惊人,就像一颗绿色的子弹!“快跑!别回头!”李刚大吼着,
发挥了他体育委员的特长,跑在最前面。胖子跑得气喘吁吁,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那团绿光离他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光芒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的林雪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猛地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朝着那团鬼火狠狠地扔了过去!“快走!”她对着其他人喊道,
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似乎砸中了那团绿光。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像是戳破了一个水袋。那团追着他们不放的绿色鬼火,
竟然瞬间熄灭,消失得无影无踪。操场,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五个年轻人剧烈的喘息声,
在夜空中回荡。张宇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他惊魂未定地看向林雪,
问道:“你……你刚才扔的是什么?”林雪站在原地,月光洒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她没有回答张宇的问题,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身体在微微发抖。胖子眼尖,他看到在林雪刚才站立的地方,掉落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他壮着胆子走过去,用手机照了一下。那是一枚小小的、用红绳穿着的铜钱。看起来,
已经很有年头了。3 红绳铜钱操场边,五个人围成一圈,气氛压抑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胖子手心的那枚铜钱上。那是一枚很普通的清代铜钱,因为年代久远,
边缘已经磨损得有些光滑,但中间的方孔和模糊的字迹,依然能看出它曾经的模样。
唯一特别的,是穿过方孔的那根红绳,绳子很旧,颜色暗沉,
像是被主人的汗水浸染了无数遍。“这是……辟邪的?”李刚皱着眉,
说出了大部分人的猜测。在民间传说里,古代的铜钱因为沾染过无数人的阳气,
所以有驱邪避凶的功效。“恐怕不止。”张宇扶了扶眼镜,
他的目光从铜钱移到了林雪的脸上,“班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你和那团鬼火……到底是什么关系?”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向林雪。
林雪的脸色依旧苍白,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缓缓开口:“它不是鬼火。”“不是鬼火是什么?”胖子下意识地问。
“那是一种……遥控的无人机。”林雪的声音很低,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无人机?!”这个答案,
比“鬼火”本身还要让人震惊。“不可能!”李刚第一个反驳,“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一团火!哪有无人机长成那样的?还能画字?”“是特制的,”林雪解释道,
“用轻质的骨架,蒙上特殊的防火材料,内部装上微型发光装置和信号接收器。
只要编程得当,别说是画字,就算是在空中拼出一首诗都行。”她顿了顿,
继续说道:“至于你们感觉到的阴冷气息,是因为它在飞行时,会喷出极细的液氮喷雾,
来降低周围的温度,制造出‘阴气’的效果。”林雪的解释,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完全不像是一个临时编造的谎言。张宇、胖子、李刚和赵敏四个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也无法把刚才那个充满灵异色彩、让他们屁滚尿流的“鬼火”,
和高科技的“无人机”联系在一起。“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张宇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林雪沉默了。她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那轮残月,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悲伤,有愤怒,还有一丝……无助。“因为,
”她一字一顿地说,“那个失踪的李副校长,是我的爸爸。”这个消息,
比刚才的“无人机”论,更像一颗深水炸弹。镇中学的学生,
只知道五年前有个李副校长失踪了,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谁能想到,
这个失踪的副校长,竟然就是他们朝夕相处的班长林雪的父亲!
“所以……”张宇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你就是那个在背后装神弄鬼的人?”“是,也不是。”林雪的回答模棱两可。
她捡起地上的那枚铜钱,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枚铜钱,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他说,
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能保平安。”“我爸爸失踪后,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他失踪前,正在调查王校长和操场工程队贪污的事情。我怀疑,他的失踪,
和王校长脱不了干系。”“可是,我只是一个学生,我没有人脉,没有证据,
甚至连警察都因为找不到任何线索而结案了。我能怎么办?”林-雪的眼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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