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摊铜钱断生死一种冰冷最新更新小说_在线阅读免费小说卦摊铜钱断生死一种冰冷

三枚油腻腻的铜钱“啪”一声拍在豁了口的粗瓷碗边沿，震得碗底几粒陈年小米簌簌跳了跳。

我抬起眼皮，目光掠过那几枚被汗渍浸透的方孔钱，

定在桌案对面那张保养得宜的圆脸上——朱漆纱帽下，县太爷王德贵那张面团似的脸，

此刻正被一团浓得化不开、滴着粘稠血光的黑气严严实实裹着。那黑气扭曲蠕动，

在他头顶凝聚成一个狰狞的、只有我能看见的印记：三个时辰。字迹猩红，宛如未干的血。

“大人，”我喉咙有点发干，声音也涩，“您……还有三个时辰的阳寿。

”集市喧嚣的声浪仿佛瞬间被抽空，空气凝滞得像一块沉重的冰。

王德贵脸上那点刻意摆出的官威僵住了，继而像劣质的墙皮一样簌簌剥落，

露出底下被冒犯的惊愕和迅速燎原的暴怒。他“腾”地站起身，

宽大的官袍袖口带翻了粗瓷碗，铜钱和小米稀里哗啦滚了一地。“放肆！”他脸色由红转青，

最后涨成猪肝般的紫黑，一根肥短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

唾沫星子带着官威的腥气喷溅过来，“哪来的刁民妖道，光天化日竟敢诅咒本官？妖言惑众，

乱棍打死！”话音未落，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已经恶狠狠扑了上来。

粗砺的手掌铁钳般攥住我的胳膊，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一股蛮力猛地将我掀翻在地。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泥地上，尘土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我挣扎着抬起头，

视线越过衙役皂靴的缝隙，死死盯着王德贵。他正欲拂袖离去，

嘴里还在恶狠狠地咒骂着“刁民”、“该杀”。就在他右脚刚刚抬起，

靴底离开地面不足一寸的刹那——异变陡生！那张紫黑的脸庞猛地一抽，

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五官瞬间扭曲得不成人形。

一声短促得如同被掐断脖子的“呃”音卡在喉咙里，紧接着，刺目的、粘稠的黑红液体，

毫无征兆地从他圆睁的眼眶、鼻孔、耳朵、甚至嘴角狂涌而出！那血不是流，是喷！

带着一股内脏破裂的温热腥气，溅射在离他最近那个衙役惊骇欲绝的脸上，

也溅在周围看热闹人群骤然爆发的尖叫之中。王德贵那身象征身份的青色官袍，

前襟瞬间被染成一片骇人的暗红沼泽。他那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轰然一声，

直挺挺砸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灰蒙蒙的烟尘。死寂。比最深的夜还要沉。

方才的喧嚣尖叫被瞬间掐灭，只剩下粗重惊恐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攥着我胳膊的衙役像被滚油烫了手，猛地松开，踉跄着后退，

看着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暗红污迹，又看看自己沾满血点的皂衣，浑身筛糠似的抖。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和浓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攫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衙役松开的瞬间，我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想爬起来，

指尖却在冰冷的泥地上触碰到一点异常坚硬、带着体温的圆形硬物。三枚铜钱。不是我的。

它们沾着新鲜的、尚未凝固的暗红血渍，带着王德贵最后那点绝望挣扎的体温，

冰冷又滚烫地硌着我的指腹。是他倒地瞬间，胡乱塞进我袖口里的？还是混乱中滚落，

恰好被我压住？我分不清。那粘稠的液体迅速渗入粗布衣袖，像几条冰冷的毒蛇，

顺着我的手臂蜿蜒爬行，直钻心窝。买命钱？这三个字带着彻骨的寒意，

在我混乱的脑子里轰然炸开。“妖……妖女！”一个衙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尖利刺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极致的恐惧，“是她！是她咒死了大人！快抓住她！

”刚刚退开的几双皂靴立刻又带着更加凶狠的力道踩踏过来，像沉重的石碾。

我甚至来不及将那三枚染血的铜钱藏好，就被粗暴地拖拽而起，双臂被反剪到几乎脱臼。

视线在剧烈的晃动中最后扫过那具被黑气彻底吞噬、还在微微抽搐的官袍尸体。

那三个猩红的时辰印记，在尸体上方凝滞了一瞬，终于如烟消散。

* * *地牢里那股子味儿，是混合发酵的产物。

浓烈的、陈年的血腥气像一层黏腻的油膏，糊在鼻腔深处，挥之不去。更深处，

是排泄物和腐烂稻草沤出来的恶臭，

还有铁锈——那是无数冤魂在冰冷栅栏上磨蹭、啃噬留下的锈迹，混合着绝望本身的气息。

头顶石缝里渗出的水珠，以令人心头发毛的缓慢节奏，

滴答……滴答……砸在不知何处的水洼里，每一滴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手腕上的麻绳勒得死紧，粗糙的纤维深深嵌进皮肉里，血液不通的双手早已麻木肿胀，

指尖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我蜷缩在角落里铺着的薄薄一层霉烂稻草上，

背靠着湿滑冰冷的石壁，寒气针一样顺着脊椎往上爬。每一次呼吸，

都吸进一口混杂着绝望和腐臭的冷气。袖子里，那三枚染血的铜钱像三块烧红的烙铁，

紧紧贴着我的小臂内侧皮肤，烫得我灵魂都在战栗。王德贵死时那扭曲的面孔，

那喷涌的黑血，头顶猩红的倒计时……还有他塞钱时那瞬间绝望的眼神，

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混乱的思绪如同地底纠缠的毒藤，找不到出口。

“吱呀——”沉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刺破了地牢里沉闷压抑的寂静。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劣质油脂和生肉膻腥的气味猛地灌了进来，粗暴地盖过了原有的腐臭。

一个人影堵在门口，异常高大，几乎顶到了低矮的门框。他手里提着一盏风灯，

昏黄跳动的火苗，只能照亮他腰腹以下油腻腻的皮围裙，

和那双沾满深褐色污垢、踩在地上发出沉重拖沓声的厚底靴子。灯光向上蔓延，

照亮了他粗壮的胳膊，肌肉虬结，皮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和可疑的深色斑点。再往上，

昏暗中只能勉强勾勒出一张下颚宽大、线条粗粝的侧脸轮廓。阴影浓重地覆盖着他的上半身，

让人看不清表情。是王屠户。集上杀猪宰羊的，偶尔也帮衙门处理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他拖着步子走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浸饱了血水的烂泥里，发出沉闷黏腻的声响。

那盏风灯被他随手挂在了旁边墙壁一个生锈的铁钩上，光线摇曳着，

将他庞大扭曲的影子投在对面的石墙上，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他没有看我，

径直走到角落一张蒙着厚厚污垢、勉强算是桌子的石台前。那里，一把厚背斩骨刀静静躺着，

刃口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冷光。他背对着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拿起那把刀。

刀柄在他粗糙的掌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接着，

是更清晰、更令人骨髓发冷的声响——粗砺的磨刀石被他提了起来。

“噌……噌……噌……”磨刀石沉稳而缓慢地划过斩骨刀的刃口。那声音单调、冰冷，

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韵律，在狭窄的牢房里被石壁无限放大、回荡。每一次摩擦，

都像是用钝锯子在活人的骨头上反复拉扯。昏黄摇曳的灯光下，

能看到细小的金属碎屑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掉在油腻的石台上。他磨得很专注，很慢，

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宽阔厚实的背脊随着手臂的动作微微起伏，像一座沉默的肉山，

散发出无形的、粘稠的压迫感。每一次“噌”声响起，

我袖中那三枚铜钱似乎就变得滚烫一分，几乎要灼穿我的皮肉。滴答的水声，磨刀声，

还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死寂的地牢里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时间仿佛被这刺耳的磨刀声无限拉长、凝固。恐惧不再是汹涌的潮水，

它变成了无数冰冷的、细密的针，无声无息地刺入每一寸皮肤，钻进骨头缝里，冻结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