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银线般斜斜地织在空中,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
林墨踩着积水中倒映的霓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家隐匿在巷尾的古董店木门。
门上的铜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扰,发出一阵清脆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叮当声,
在潮湿的空气里久久回荡,仿佛唤醒了沉睡多年的魂灵。店铺深处的檀香炉里飘出三缕青烟,
在穿堂风里扭曲成麻花状,与檐角漏下的雨雾纠缠在一起。“欢迎光临。
” 柜台后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尘封已久的旧物中挤出的叹息。
老者面前摊着一本线装书,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
指尖捏着的狼毫笔还在微微颤动。林墨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对襟褂子的老者正从一堆泛黄的线装书中抬起头来。
他的手指关节如同枯树枝般突出,指缝间还残留着些许墨痕,
仿佛刚从某个古老的书卷中抽离出来。老者的目光落在林墨怀中的紫檀木匣上,
浑浊的眼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像是考古学家发现了深埋地下的绝世珍宝 —— 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姑娘,这物件可是要出手?” 老者慢悠悠地用袖口擦了擦玳瑁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木匣上仔细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纹路。他说话时,
嘴角的老年斑随着嘴唇开合微微颤动,露出半截发黑的牙齿。
林墨下意识地将木匣往怀里紧了紧,冰凉的雨丝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匣子表面,
溅起细小的水花,瞬间便被木材吸收,仿佛从未存在过。三天前,
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律师的信函,那泛黄的信封上盖着雾镇邮局的邮戳,
边角已经被虫蛀出细密的小孔。通知她继承了从未谋面的祖母在雾镇的老宅时,
快递员的雨衣还在滴着水,在玄关积成小小的水洼。
当她在积满灰尘的阁楼里找到这个上了三把铜锁的木匣时,
铜锁上精致的缠枝纹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时光里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我想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 她的声音在摆满古董的狭长店铺里显得有些发飘,
仿佛随时会被空气中弥漫的樟木味吞噬,消散在那些瓶瓶罐罐与旧书堆叠的阴影里。
货架顶层的青花瓶口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她眨了眨眼,却只看到蛛网蒙着的瓶口。
老者接过木匣,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表面的雕花。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这是民国时期的闺阁之物,看这工艺应当是苏作。”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
指腹停留在匣底的一处刻痕上,“不过这锁……” 老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手帕捂住嘴时,林墨瞥见他指缝间渗出的暗红。林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最下方的铜锁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 “晚” 字,像是用钝刀仓促刻下的,
边缘还残留着不规则的毛刺,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仓促感。
这个字让她莫名地想起祖母的名字 —— 沈清晚,一个只存在于户籍档案上的陌生名字,
如同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符号。档案照片上的女人梳着圆髻,旗袍领口别着翡翠胸针,
眼神冷得像冰。“开这个锁要多少钱?” 她问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柜台玻璃下压着的泛黄剪报突然发出细碎的开裂声,
标题 “雾镇古镜连环失踪案” 几个字在阴光下格外刺目。老者推了推眼镜,
镜片反射着窗外阴沉的天光,仿佛映照出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姑娘可知,
有些锁锁住的东西,最好永远不要打开?” 他的声音低沉而神秘,
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警告。他突然直起身,
原本佝偻的背挺得笔直,“三十年前,有个穿月白旗袍的姑娘,也拿着一模一样的木匣来过。
”就在这时,店铺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动书页,
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店里格外清晰。林墨循声望去,
只见昏暗的角落里立着一面嵌在紫檀木框里的穿衣镜,镜面蒙着厚厚的尘埃,
隐约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倒影似乎比她本人慢了半拍,当她转过头时,
镜中的影子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她,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镜框上的缠枝莲纹里卡着一缕乌黑的发丝,被穿堂风一吹轻轻颤动。
“那面镜子……” 林墨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婆说的话:镜子照久了,会把魂儿吸进去。
老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皱纹忽然挤成一团,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眉头紧锁:“光绪年间的老物件,前几日刚收来的。”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
“听说原来的主人家,姑娘们都不敢在它面前梳头。有个丫鬟夜里不小心照了,
第二天就疯疯癫癫地说镜子里有人跟她抢梳子。后来那丫鬟被发现在井里溺死了,
手里还攥着半截桃木梳齿。” 老者的喉结上下滚动,“捞上来时,梳齿深深嵌在掌心里。
”林墨的注意力却被镜子边缘的雕花吸引住了。那些缠枝莲纹与木匣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仿佛出自同一双巧手,每一个卷曲的弧度都带着独特的韵律。她正想凑近细看,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 “周律师” 三个字,
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店里诡异的宁静。来电显示的位置在雾镇派出所附近,信号格忽明忽灭。
“林小姐,您祖母的老宅出了点事。” 周律师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恐惧,“您最好尽快过来一趟,事情有些棘手。
” 背景里隐约传来警笛的尖啸,还有人在喊 “保护现场”。雨势在傍晚时分愈发猛烈,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窗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模糊了窗外的景象。
林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突出,导航屏幕上的路线像一条蜿蜒的蛇,
最终指向了雾镇的深处。这座古镇以常年不散的雾气得名,此刻更是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进去了就难以找到出口。车过镇口牌坊时,
她看见石狮子嘴里的石球正在缓慢转动,雨水顺着狮口滴落,在地面汇成暗红色的溪流。
老宅坐落在镇子尽头的山坡上,青灰色的砖墙在雨幕中显得格外肃穆,
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锈迹斑斑,
门楣上悬挂的 “沈府” 匾额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斑驳,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家族的兴衰荣辱。林墨刚推开大门,
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檀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味道浓烈而复杂,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胃里也泛起一阵不适。门轴转动时发出的 “嘎吱” 声,
竟与她昨夜梦魇中的磨牙声一模一样。“林小姐。” 周律师从门内迎了出来,
他的黑色西装上沾着不少泥点,显然是冒雨赶来的,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您可算来了,我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他说话时不断搓着双手,
指缝里嵌着暗红色的泥垢,像是刚从泥土里捞出来的。“出什么事了?
” 林墨的目光扫过庭院,石板路上的青苔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湿滑,
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几株枯萎的芭蕉树歪歪斜斜地立在墙角,像是一个个佝偻的身影,
在风雨中摇曳,仿佛随时会倒下。树洞里积着墨绿色的雨水,水面漂浮着几片残破的黄纸,
像是没烧完的纸钱。周律师的喉结动了动,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昨夜…… 有人闯进了阁楼。” 他突然指向东墙,“您看那里。
” 斑驳的墙面上,不知被谁用白色石灰画了个巨大的眼睛,
瞳孔的位置正好对着阁楼的窗户。林墨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窖。
那个存放木匣的阁楼,她明明记得临走时锁好了门,钥匙也只有她自己拿着。
她快步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每走一步,楼梯都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
二楼的走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墙壁上的墙纸已经泛黄卷曲,露出里面斑驳的泥灰。墙纸脱落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印记,
形状像是无数只抓挠的手印。阁楼的门果然虚掩着,锁孔周围有明显被撬动的痕迹,
金属的划痕狰狞而刺眼,像是被人用蛮力强行闯入。“丢了什么东西吗?” 她推开门,
目光立刻扫过墙角的旧木箱,那是她存放木匣的地方。箱盖边缘的泥土上,
印着半个模糊的脚印,鞋跟处有个独特的梅花纹。周律师跟在她身后,声音有些发颤,
带着恐惧:“倒是没丢东西,只是……” 他指了指房间中央,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有人在地板上画了些奇怪的东西。” 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 “黏连” 的声响,
像是踩着未干的血液。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原本陈旧的木地板上,
不知被谁用暗红色的液体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形状像是一只展开翅膀的蝙蝠,
翅膀的边缘还带着尖刺般的纹路。雨水从破损的屋顶渗进来,在符号边缘晕开,
宛如一道道流淌的血痕,触目惊心,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符号中央摆着三根燃尽的白烛,烛泪在地板上凝结成蜿蜒的小溪,像是某种生物的爬行轨迹。
“这是什么?” 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蹲下身仔细观察,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液体,
却又在最后一刻缩了回来。液体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散发出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镇上的老人说,这是‘引魂符’。” 周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雾镇以前死了人,
都要在门口画这个,说是能指引亡魂找到回家的路。但画在这阁楼里,
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突然指向房梁,“您看那里!” 布满蛛网的横梁上,
倒挂着一个小小的布偶,穿着褪色的旗袍,脖子上系着红绳,随着穿堂风轻轻旋转。
林墨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墙角的穿衣镜上。这面镜子比古董店里的那面小了许多,
但雕花图案却一模一样,仿佛是一对孪生姐妹。镜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隐约能映照出房间里的景象,却又像是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她忽然想起老者的话,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镜中自己的倒影,
头发似乎比实际更长了些,垂在肩头的发丝正在缓慢蠕动。就在这时,
镜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速度快得像是错觉。林墨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阁楼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撬动,雨点夹杂着落叶不断飘进来,
在地板上积起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着晃动的灯光,显得格外诡异。其中一汪水洼里,
竟映出三个重叠的人影。“周律师,” 林墨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祖母去世的时候,身边有什么人吗?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 她的目光落在镜沿,那里卡着一缕乌黑的长发,与锦盒里的那绺惊人地相似。
周律师翻阅着手中的文件,纸张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沈老太太平生独居,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来往,
去世时是邻居发现的。不过……”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她的遗嘱里提到,要把梳妆台里的一个锦盒留给您,说那是沈家世代相传的东西。
” 他翻到某一页,指着签名处,“您看这签名,‘沈清晚’三个字的最后一笔,
都带着个小弯钩,像是在画什么符号。”林墨的目光立刻投向房间角落里的梳妆台。
那是一个雕花描金的旧物件,木质已经发黑,镜面已经模糊不清,布满了裂纹,
像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果然放着一个暗红色的锦盒,上面绣着褪色的缠枝莲图案,丝线已经变得脆弱不堪。
抽屉深处,散落着几枚铜质发簪,其中一支的尖端沾着暗红的结痂,像是干涸的血迹。
打开锦盒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那香气不同于霉味和檀香,
带着一种清幽的花香,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古花。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绺乌黑的发丝,
用红绳系着,还有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
眉眼间竟与林墨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一种灵动的神采。她的身后,
正是那面熟悉的穿衣镜,镜面上似乎还能看到模糊的倒影 —— 镜中的女子,
嘴角正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这是……”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突然发现,照片上女子旗袍的盘扣,与自己今天穿着的衬衫纽扣,竟完全相同。
“应该是您祖母年轻时的照片。” 周律师凑近看了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奇怪,
怎么只有半张?另一半去哪儿了?” 他的手指刚触碰到照片边缘,那泛黄的相纸突然碎裂,
如同被无形的手撕碎。林墨的目光落在照片边缘的折痕上,
那整齐的切口像是被人刻意撕开的,边缘还带着细微的毛边,像是在匆忙中完成的动作。
她正想仔细查看,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阁楼,
所有的物品都被映照出扭曲的影子。在那短暂的光亮中,
她似乎看到镜子里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和照片上女子一样的旗袍,
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啊!” 林墨惊呼一声,
猛地转过身,却只看到周律师惊愕的脸,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怎么了?” 周律师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踩到地上的水洼,
发出 “噗嗤” 一声,水花溅起的瞬间,
林墨看见他鞋底的梅花纹与木箱旁的脚印完全吻合。林墨的目光再次投向镜子,
里面只有她和周律师的倒影,再无其他。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
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却发现照片上的女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碎裂的相纸在掌心发烫,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雨夜里的老宅仿佛一个沉睡的巨兽,在黑暗中悄然苏醒,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林墨躺在二楼的卧室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辗转难眠。房间里的陈设简单而陈旧,
一张雕花的木床,铺着褪色的被褥,墙上挂着一幅看不清面容的肖像画,画布已经泛黄发脆,
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画中人的轮廓似乎在随着月光的移动而变化。
当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画中人脸时,那模糊的五官竟与镜中影子重合了。凌晨时分,
一阵细微的声响突然传入耳中。像是有人在轻轻梳头,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规律的节奏,一下,又一下。
林墨猛地睁开眼睛,侧耳倾听,声音似乎来自隔壁的房间,也就是那个有穿衣镜的阁楼。
那声音忽快忽慢,偶尔夹杂着发丝缠绕梳齿的 “咯噔” 声,像是有人在用力拉扯。
她悄悄地起身,抓起桌上的台灯作为武器,手指因为紧张而紧紧握住灯座,
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楼梯口的窗户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将走廊里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是一个个潜伏的幽灵。梳头声还在继续,时断时续,
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地板上散落着几缕长发,
在微风中轻轻蠕动,像是某种环节动物。林墨顺着声音来到隔壁房间门口,门虚掩着,
里面隐约透出烛光,摇曳不定。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缝向里望去,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蹦出来。门缝里飘出一股浓郁的脂粉香,
与她白天在锦盒里闻到的气味如出一辙。房间里,那面熟悉的穿衣镜前,
不知何时点起了一支白色的蜡烛。烛光摇曳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坐在镜前,
乌黑的长发垂落肩头,拖在地上,像是一滩黑色的水渍。她的动作缓慢而机械,
手里拿着一把桃木梳子,不停地梳理着头发,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僵硬感。
梳子齿间缠绕着越来越多的发丝,在烛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像是浸过桐油。
林墨的心跳瞬间加速,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奔腾。她正想开口询问,那身影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蜡油味。
烛芯爆出的火星落在地面的发丝上,竟没有点燃,只是让那些发丝蜷缩起来,
如同活物般抽搐。就在这时,那身影缓缓地转过头来。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到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片模糊的空白,
仿佛被人用浓墨涂抹过一般,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透着无尽的寒意。
那身影缓缓地站起身,长长的裙摆拖在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行。
裙摆扫过地面时,那些散落的长发纷纷吸附上去,在布料上织成诡异的花纹。“啊!
” 林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一声,转身就跑,手里的台灯也掉在了地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台灯碎裂的瞬间,她似乎看到玻璃碴里映出无数个自己的脸,
都在无声地尖叫。她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脚步踉跄,冰凉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大门的锁,
手指因为紧张而变得笨拙。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梳头声,
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梳齿刮擦头皮的 “沙沙” 声,
竟与她童年记忆里母亲梳头的声音完全一致。就在她终于打开门的那一刻,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庭院,也照亮了门口的景象。林墨赫然发现,
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手里拄着拐杖,拐杖的顶部雕刻着一个诡异的兽头。
她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墨,没有一丝神采,像是两潭死水。
老太太的发髻上插着一支铜簪,簪头的缠枝纹与木匣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姑娘,
半夜三更的,跑什么呀?”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带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她说话时,嘴角淌下一丝浑浊的涎水,在下巴上拉出长长的银丝。
林墨吓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这才认出,眼前的老人正是白天在镇上见过的邻居张婆婆,当时她还坐在门口晒太阳,
膝盖上摊着一本线装书,书页上画着与阁楼里相同的引魂符。“张婆婆?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 林墨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她注意到张婆婆的布鞋湿透了,鞋底却异常干净,不像走过泥泞庭院的样子。
张婆婆的目光越过林墨,望向她身后漆黑的走廊,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和恐惧,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听见这边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哭喊,就过来看看。
这宅子不太平,夜里总是有奇怪的声音。”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林墨,
一股浓重的老人味混合着草药味扑面而来,“你是不是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是不是那个梳头的影子?” 她的指甲突然抓住林墨的手腕,那力道不像老人该有的,
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林墨点点头,又摇摇头,混乱的思绪让她无法清晰地表达,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个模糊的身影在不断闪现。张婆婆叹了口气,
拄着拐杖缓缓走进庭院,目光在老宅的门窗上一一扫过,像是在寻找什么丢失的东西,
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她走到芭蕉树旁,用拐杖拨开树洞,里面的黄纸已经消失了,
只剩下一汪冒着泡的血水。“这宅子不干净啊。” 张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叹息,
仿佛在回忆遥远的往事,“三十年前,沈老太太的女儿就是在这里没的,
也是一个下雨的夜晚,跟今天一模一样。” 她突然指向阁楼的窗户,“那天晚上,
我也看到了烛光,还有个穿旗袍的影子在窗上梳头。”林墨的心头一震,
像是被重锤击中:“我祖母还有女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发生了什么事?
” 她突然想起档案馆的旧报纸,那个 “沈月” 的名字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张婆婆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恐惧,
还有一丝惋惜:“是个漂亮姑娘,叫沈月,人如其名,像月亮一样温柔。听说有天晚上,
她对着镜子梳头,梳着梳着就不见了。有人说她是被镜子里的东西勾走了,
也有人说……”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听不见,“她是被沈老太太锁起来了,
就锁在阁楼的密室里,因为她怀了不该怀的孩子,是个没爹的野种。
” 张婆婆的嘴角突然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那孩子要是活着,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雨还在下,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整个老宅笼罩在一片神秘之中。林墨站在庭院中央,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感觉渗透皮肤,让她浑身发抖。
她望着二楼那扇漆黑的窗户,窗户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忽然觉得那面穿衣镜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雨水中漂浮的落叶,在地面拼出一个残缺的 “月” 字。回到房间时,
林墨发现梳妆台的抽屉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像是有人翻动过。
那个暗红色的锦盒静静地躺在桌面上,里面的照片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快步走到镜子前,那是房间里一面普通的梳妆镜,
她却在镜中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 照片上的半张脸出现在镜子里,
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不正常,几乎撕裂到耳根。
镜中的嘴唇还在动,像是在说什么,林墨仔细分辨,那口型分明是 “来找你了”。
第二天清晨,雾气弥漫在整个雾镇,仿佛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古老的街巷和房屋,
能见度不足五米。空气里飘散着焚烧艾草的味道,混合着潮湿的水汽,
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闷浊。林墨带着满腹的疑惑,
决定去镇上打听更多关于祖母和那个神秘消失的姑姑的事情,
她觉得这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路过镇口的老槐树时,她看见几个老人围着一个火堆,
正在焚烧纸人,纸人的脸都被涂黑了,只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
镇中心的茶馆是个信息汇聚的地方,老旧的八仙桌旁坐满了喝茶聊天的老人,
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和旱烟的味道。墙角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咿咿呀呀的评剧,
唱的是《镜花缘》里的桥段。林墨刚坐下,就感觉到几道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仿佛她是一个闯入者,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姑娘,你是从城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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