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上的体温林伟陈默最热门小说_免费小说全集解剖台上的体温(林伟陈默)

解剖室的排气扇坏了整三天，福尔马林混着血腥气在天花板下积成一团，像块发了霉的棉絮，

吸足了味儿，沉甸甸地压在人肺叶上。陈默捏着止血钳的手悬在半空，

钳尖离那具男尸敞开的胸腔不过两指远，指节却控制不住地发颤。不是累的。

他解剖过被硫酸泡得只剩骨架的，缝过被卡车碾成碎块的，手稳得能穿绣花针。但此刻，

指尖传来的那点温度，像条小蛇顺着血管往上爬——那肝脏竟带着点温乎气，

比冷藏箱里刚取出来的猪肉还鲜活些。“老陈？”林伟的声音从门口钻进来，混着烟味，

“空调又抽风了？我在外头都觉得燥得慌。”陈默没回头，

眼睛盯在尸体左肋那片淡青瘀伤上。那形状怪得很，像片被揉皱的枫叶。他用探针戳了戳，

皮下软得邪门，竟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有东西在里头喘了口气。“体温不对。”他开口时，

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死亡时间最少八小时，肝温三十五度。

”林伟叼着的烟在唇间顿了顿，烟灰掉在警服第二颗纽扣上：“啥意思？

凶手给尸体盖棉被了？”“你自己看。”陈默用镊子夹起一点肝组织，

无影灯下泛着新鲜的暗红，肌理间还渗着血丝，“这玩意儿，像还在工作。

”林伟把烟摁在门外瓷砖上，鞋底碾出圈焦痕。他凑过来，

看见尸体胸腔里那颗被剖开的心脏，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水珠，像是刚出了层汗。“邪门。

”林伟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黏糊糊的，“昨天后半夜接到的报警，城南拆迁区那片。

报案的拾荒者说，看见个穿黑褂子的拖麻袋，麻袋底下渗血，滴在地上像条红蚯蚓，

弯弯曲曲爬进废墟里。”陈默的目光移到尸体手腕。那里有圈深褐勒痕，边缘沾着点白粉末，

比墙灰细，捏在指间滑溜溜的。他用手术刀刮了点，放进玻璃皿：“去化验，看是啥。

”话音刚落，尸体左手手指突然蜷了蜷。不是死后肌肉松弛的那种抽搐，是猛地攥了下，

像抓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林伟猛地后退，后腰撞在放器械的铁架上，

架子上的玻璃罐叮叮当当响起来，里面泡着的器官标本晃得厉害，像在罐子里翻了个白眼。

“操！”林伟的声音劈了，手按在腰后枪套上，“这玩意儿活了？”陈默没动，盯着那只手。

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泥里裹着根细草茎。他想起拆迁区那片野地，

夏末秋初长着一人高的狗尾草，草叶上总沾着这种带沙的黑泥。“死前抓过草。

”他拿起镊子夹那草茎，镊子刚碰到指尖，那根手指突然绷直了，

指尖直直地指向解剖室角落。那里堆着三个黑色尸袋，鼓鼓囊囊的，

是上周没处理完的无名尸，袋口的拉链没拉严，露出点发灰的皮肤。林伟顺着指尖看过去，

喉结上下滚了滚：“那几个是上周河里捞上来的，还没查清身份。”陈默没接话，

他注意到尸体的眼球。巩膜上布满出血点，红得像撒了把朱砂，但瞳孔中间，

有个针尖大的黑点正在慢慢扩大，像滴墨掉进了清水里。“这尸体有问题。”陈默放下镊子，

转身去开窗户。秋风灌进来，吹得无影灯的光晕晃了晃。窗台上，

一片干枯的梧桐叶斜斜插在砖缝里，叶面上用红墨水画了道歪线，像道没长好的伤口。

“这叶子谁放的？”陈默回头问。林伟一愣：“啥叶子？早上我来的时候还没有。

”陈默伸手去够那叶子，指尖刚碰到叶梗，解剖台上突然“咚”的一声。他猛地回头，

看见那颗被剖开的心脏，竟在血糊糊的脏器间抽搐起来，一下，又一下，

像条离水的鱼在挣扎。林伟的手已经握住了枪柄，指节发白：“老陈，

这他娘的……”陈默没说话，拿起手术刀，刀尖对准那颗跳动的心脏。灯光下，

他看见心脏表面有个用针缝出来的符号，歪歪扭扭像个“七”。这时，

解剖室的门被风顶开道缝，外面走廊的灯忽明忽暗，投进来的影子在地上伸缩，

像有人在门外踮着脚往里看。“谁？”林伟低喝一声，猛地拉开门。走廊空荡荡的，

只有尽头安全出口的绿光，像只睁着的眼睛。但地上那串脚印不对劲——从楼梯口延伸过来，

湿漉漉的，印在瓷砖上是暗红色，到解剖室门口突然断了，像被什么东西擦掉了半截。

“这脚印……”林伟蹲下去，用手指戳了戳，“是血。”陈默突然想起什么，

转身翻看尸体的脚。死者赤脚，脚底沾着黑泥，脚趾缝里却夹着根白色线头，

和心脏表面那道缝线是同种材质。“死者不是在拆迁区被杀的。”他突然开口，

“那地方是抛尸点。”“咋说？”“你看他脚底的泥。”陈默用镊子夹起一点，

“拆迁区那片是黄土，混着碎砖渣。这泥里有腐叶，还有细沙，像是后山树林里的。

”林伟刚要说话，兜里的手机突然炸响，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撞出回声，刺耳得紧。

他接起电话，“喂”了两声，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挂了电话抬头时，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

“城西垃圾场，又发现一具。”林伟的声音发涩，“情况一样，胸腔被剖开，

心脏上缝了个符号。”第二具尸体是个老太太，花白头发沾着血痂，贴在颧骨上。

被发现时蜷在垃圾场的压缩箱里，左手攥着半块啃剩的玉米饼，牙齿缝里还塞着点咸菜。

陈默剖开她胸腔时，一股馊味混着血腥气涌出来，比第一具更冲。这老太太的肝脏也是温的，

34度，比那男尸低了一度。心脏表面同样缝着符号，这次是个“六”。

“死亡时间大概十小时。”陈默用镊子拨弄着胃内容物，“玉米饼没消化完，

应该是昨晚八点左右死的。”林伟在一旁翻死者的随身物品，只有个布包，

里面裹着块发霉的糕，还有张揉烂的药方，上面的字迹被血浸得模糊，

只能看清“当归三钱”“独活”几个字。“查着身份了。”林伟的手机震了震，

他看了眼信息，“姓刘，住在后山脚下的破庙里，捡破烂的，街坊都叫她刘婆子。

”陈默突然停下手，盯着老太太的右手。她的食指断了一截，伤口参差不齐，

像是被硬生生咬掉的，断口处的皮肉还在微微收缩，露出点白森森的骨碴。

“这伤口是死前造成的。”陈默用探针碰了碰，“边缘有生活反应。”“被凶手咬的？

”林伟皱紧眉。“不像。”陈默摇头，“你看这齿痕，太小，间距也窄，像……小孩的。

”林伟的脸猛地白了。后山那片破庙，前几年确实烧死过个小孩，听说是刘婆子捡来的弃婴，

半夜起火烧死在庙里，连尸骨都没找全。“老陈，你记不记得？”林伟的声音发颤，

“三年前那案子，刘婆子说小孩是自己玩火，可消防队查出来，是有人泼了煤油。

”陈默当然记得。那天也是他来验的尸，那孩子烧得只剩半具骨架，

手指却保持着攥拳的姿势，掰开后，掌心里有撮黑灰，当时以为是火烧的，没当回事。

“把第一具男尸的心脏符号拍下来，和这个对比。”陈默突然说。林伟赶紧拿出手机，

拍完放大了看，两个符号的针脚走向一模一样，连打结的方式都没差。“是同一个人缝的。

”林伟吸了口凉气，“凶手在计数？”陈默没应声，他注意到老太太的耳朵里塞着团纸。

用镊子夹出来展开，是张撕下来的日历，上面的日期被红笔圈着，

正是三年前那个小孩的忌日。这时，解剖室的温度突然升了上来，

墙上的温度计指针蹭蹭往上跑，转眼到了二十七度。排气扇发出“咔哒”一声，彻底停了，

福尔马林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像有只手掐住了人的喉咙。老太太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不是那种死后肌肉松弛导致的眼睑张开，是猛地瞪圆了，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天花板，

瞳孔里映出无影灯的光晕，竟慢慢缩成了一条线。林伟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屏幕摔出蛛网纹。他下意识地摸向枪，却摸到一手黏腻——不知什么时候，

解剖台边缘渗出了血，顺着桌腿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正一点点往他脚边爬。

“老陈！”陈默没回头，他正盯着老太太的喉咙。那里有个细小的伤口，藏在气管旁边，

像被什么东西钻过。他用手术刀划开，一股腥臭的液体涌出来，里面浮着个东西，小小的，

白森森的。是颗牙。小孩的乳牙，牙根还带着点血丝。“刘婆子的食指，是被那孩子咬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