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消失的纪念日雨滴敲击窗户的声音像倒计时的秒针。林嘉怡站在衣柜前,
手指掠过那件周明远最爱的湖蓝色连衣裙。三天前她特意将它熨好挂在这里,
幻想丈夫会在结婚纪念日注意到她精心的准备。现在这件衣服成了可笑的讽刺,
就像梳妆台上那盒根本没人会拆的巧克力。行李箱合上的声音在卧室里格外刺耳。
她环视这个生活了五年的空间——床头摆着他们在圣托里尼的合影,
浴室门后挂着成对的情侣浴袍,书架上还插着周明远去年情人节送的永生花。
所有物品都在无声控诉:你怎么能离开?手机屏幕亮起。
周明远的信息简短如常:"临时有跨国会议,别等门。"连个抱歉的表情都没有。
林嘉怡突然笑出声,笑得眼眶发酸。多完美的巧合,在她决定结束婚姻的这天,
丈夫再次用行动证明这个决定多么正确。客厅里,离婚协议静静躺在茶几上。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条款:房产归她,存款平分,没有子女抚养问题。
干净利落得像处理一份过期合同。摘下婚戒时,铂金圈在灯光下闪了闪,
仿佛在做最后的挽留。钥匙碰撞的声音惊醒了沙发上的橘猫。"嘘,
土豆..."她挠了挠猫咪下巴,"爸爸以后会记得喂你的。
"这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多么荒谬——周明远连结婚纪念日都记不住,怎么可能记得给猫添粮?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林嘉怡盯着镜面墙中的自己。二十八岁的面容已经褪去少女感,
眼角有了若隐若现的细纹。她突然想起上周同学会上,
闺蜜陈悦的感叹:"你们可是建筑系的模范夫妻啊!"当时她只能挤出一个苦笑。模范夫妻?
更像是合租室友。暴雨来得突然。出租车驶过公司大楼时,林嘉怡下意识抬头。
二十七层的灯还亮着,周明远大概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那个表情她再熟悉不过。
半年前他开始接手海滨度假村项目后,这样的加班就成了常态。起初她还会送宵夜,
直到某天发现保温盒原封不动放到天亮。"小姐,去哪儿?"司机第三次询问。
林嘉怡张了张嘴,报出陈悦的咖啡厅地址。说出这个地名的瞬间,
某种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胸腔。五年前的同一天,周明远就是在那家咖啡厅,
用一杯焦糖玛奇朵上歪歪扭扭的爱心拉花,换走了她的一生承诺。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河。
后视镜里,二十七楼的灯光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雨幕中。
2 咖啡厅的湿透丈夫"拾光咖啡"的门铃响起时,陈悦正在擦拭咖啡机。
看到浑身湿透的林嘉怡,她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量杯。"老天!你怎么这副样子?
"陈悦急忙扯过毛巾,"别告诉我你是走来的。"林嘉怡机械地接过毛巾,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实木地板上。"我搬出来了。"她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陈悦的手停在半空,"今天不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对。"林嘉怡挤出一个微笑,
"显然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角落里的双人座还空着。
那是五年前周明远向她表白时坐的位置,现在成了最适合祭奠婚姻的场所。
陈悦默默端来一杯焦糖玛奇朵,奶泡上的拉花是颗完美的心形。"专业水准。
"林嘉怡轻声说,指尖划过杯沿,"比某人强多了。""他最近怎么样?""活着。
"林嘉怡冷笑,"如果每天睡四小时,吃一顿饭,其余时间都在工作也算活着的话。
"窗外的雨更大了,玻璃上模糊的水痕像极了她在马尔代夫哭花妆的那天。
当时周明远跪在沙滩上,说会让她一辈子幸福。现在想来,承诺和沙滩上的字迹一样,
潮水一冲就没了。"其实..."陈悦欲言又止,"上周三明远来过。"林嘉怡挑眉,
"来喝咖啡?""来学做焦糖玛奇朵。"陈悦指了指咖啡机,"打翻了半桶牛奶,
最后做出来的东西连土豆都不喝。"她顿了顿,"他说想在你生日时亲手做一杯。
"林嘉怡的心脏漏跳一拍。上周三是她阳历生日,她故意没提醒周明远,想看他是否记得。
结果等到午夜,只等来一条"加班勿等"的短信。"真感人。"她听见自己说,
"可惜他连展示的机会都没给自己。"门铃再次响起。两人同时转头,
林嘉怡的呼吸瞬间凝固——周明远站在门口,浑身湿得比她还彻底,白衬衫贴在身上,
隐约可见肋骨的轮廓。他瘦了,瘦得惊人。"我去后面整理库存。"陈悦迅速撤退。
周明远向她走来时,林嘉怡注意到他右手紧攥着一个防水文件袋,
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微光。多么讽刺,她摘下了戒指,他却还戴着。"嘉怡。
"他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说话,"我去了公寓,房东说你没入住...""所以?
"林嘉怡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来确认我有没有露宿街头?"周明远摇头,
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水渍立刻在木纹上晕开。"给你看些东西。
"牛皮纸袋里是一叠建筑图纸。最上面那张标着"海滨别墅——致嘉怡"的字样。
林嘉怡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图纸上的房子面朝大海,主卧是270度落地窗,
花园里规划了薰衣草田,甚至有个专门给土豆的猫爬架阳光房。"这是什么?"她明知故问。
"我们的家。"周明远声音很轻,"我设计的。
本来想今天带你去看地皮..."林嘉怡猛地抬头,"你知道今天是...""结婚五周年。
"他苦笑,"四月十八日,我怎么可能忘记?"图纸下面压着照片。**的贡多拉,
巴黎的铁塔,京都的樱花...每张背面都写着日期和他们当时的对话。
最后一张是蜜月时的沙滩合影,背面是周明远工整的字迹:"我的余生,只想和你一起看海。
"一滴泪砸在照片上。林嘉怡慌忙擦拭,却越擦越花。
"这半年你明明...""海滨项目是调去分公司的跳板。"周明远打断她,
"你说过想住在海边,记得吗?"记得。当然记得。五年前第一次约会,
她随口说梦想早晨被海浪声唤醒,没想到他记到现在。林嘉怡胸口发紧,无数情绪堵在喉咙。
她想质问为什么不说清楚,想控诉那些孤独的夜晚,
更想扑进这个瘦得脱形的男人怀里大哭一场。"我需要时间。"最终她只说出这一句。
周明远点头时,一滴水从他发梢滑落,像极了眼泪。"文件袋里还有U盘,
有更详细的设计说明。"他起身时碰翻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图纸上洇开一片。
"对不起,我总是...""笨手笨脚。"林嘉怡下意识接话,这是他们之间的老梗。
两人目光相接,一瞬间仿佛回到从前。周明远嘴角微微上扬,
那个久违的酒窝让林嘉怡心脏抽痛。"我走了。"他说,"你...保重。"门铃叮咚一声,
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林嘉怡低头抢救图纸,发现咖啡正好淹没了主卧设计图上的标注。
她轻轻揭开湿透的纸页,下面赫然是张医院收据——"李雯,妊娠检查,¥1280"。
付款人签名处,周明远的字迹力透纸背。3 U盘里的秘密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某种密码。
林嘉怡坐在临时租住的公寓里,手中的U盘仿佛一块烧红的炭。
周明远最后那个笑容还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而这张写着陌生女人名字的收据像一盆冰水浇下来。电脑屏幕亮起,她插进U盘。
除了"海滨别墅"文件夹外,还有个加密的"LW"文件夹。
她试了周明远常用的密码——她的生日、结婚日期、甚至土豆的生日,全部错误。
最后她输入"LiWen0418",文件夹竟然打开了。里面是数十份医疗文件,
最近一份是两周前的产科超声报告:"李雯,25岁,妊娠28周,胎儿发育迟缓,
建议住院观察。"附带的账单显示周明远支付了3万元押金。
更早的文件追溯到半年前:"先兆流产,需卧床休息"。正是周明远开始频繁加班的时间点。
林嘉怡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
她点开通话记录——周明远几乎每天中午都会打给市立医院妇产科。手机突然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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