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战功赫赫的女将军,班师回朝后甩下长刀:“陛下,臣想找人。
”曾经护我周全的定安侯闭门装病,全城笑他孱弱病秧子。直到那夜我探入他书房,
撞见这位“病秧子”徒手捏碎了......1“陛下,刀给您,臣找人去了。
”我单膝点地,沾满敌血的冷硬佩刀“哐啷”丢上玉阶,在空旷大殿撞出回响。
金銮宝座上那人脸色都僵了,可我没空欣赏,这身百来斤的战甲压得肩膀生疼。
“卸甲令赶紧给批下来!”心里碎碎念,满脑子就一件事:找沈翊!三年前那封“病殁”书,
他娘的糊弄鬼呢?2定安侯府朱红大门关得死紧,铜环冰冷砸手。“啧,躲我?”我嗤笑,
脚尖微点,借力墙边的老银杏树翻入院内。庭院空荡冷清,一个老仆慢悠悠扫落叶,
眼皮都没抬:“夫人…哦,将军请回吧,侯爷昨夜风疾又犯了,咳得厉害,不敢见风,
实在起不来榻迎客。”风疾?我信他个鬼!沈翊那厮寒冬腊月都能只穿单衣在后院练枪。装,
使劲装!3满肚子的无名火没处发,路过京城招牌最响的销金窟“醉仙楼”,
索性大摇大摆闯进去。妈妈桑的尖叫还没飘远,
我已经堵在热气腾腾的后院浴池门口:“定安侯在哪个池子泡着?本将军来收账!
”里面光着膀子搓澡的壮汉们瞬间炸了窝,鸡飞狗跳,滚的滚,藏的藏,
场面滑稽得让我差点绷不住笑。沈翊,你躲去耗子洞我也给你刨出来!4澡堂没寻着人,
悻悻出来,一抬头却瞥见二楼临街的窗边,倚着个熟悉的清瘦身影。
沈翊半掩在锦绣团花的帘子后头,脸色白得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他指尖抵着唇低咳几声,眼神轻飘飘掠过我,像看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随即窗扇便“啪嗒”一声关严了。好你个沈翊,真当自己是琉璃娃娃了?!
街头几个目睹全过程的碎嘴婆子扎堆嘀嘀咕咕:“看见没?侯爷又病了呢!这身子骨…唉,
可怜的赵将军哟…”那同情的眼神,活像看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5疑心像野草疯长。
入夜,我换了身利落夜行衣,摸黑再次光临侯府。绕过守备松懈的外院,
悄无声息落在最僻静的书房院外,猫在棵老树后头。院里静得能听见落叶坠地。突然,
“嗤啦”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响自右侧传来!袖箭!不是冲我?定睛一看,
一支淬着幽蓝冷光的短箭牢牢钉在树干上,离我方才的藏身点只差寸许。暗处,
一道黑影鬼魅般从院角腾起,几个纵跃消失在屋脊后,显然已经得手。谁要杀我?
又是谁…在帮我截杀?这侯府的水,比边塞的流沙旋涡还深不可测。6盯着那枚毒箭,
心一横,今晚非撕开沈翊的病猫皮不可!深吸一口气,我提纵内力,
狸猫般轻巧掠上书房雕花窗边。屋里只点着盏光线昏黄的羊角灯。书案后端坐着的,
正是那个被全京城嘲笑的“病秧子”沈翊!昏暗灯光下,他脸上哪有半分病气?
薄唇紧抿成一条锐利的线,眼神冷得像塞外三九天的冻石。
他手里攥着的东西…赫然是我去年随军报一同递回京的、穿着银甲的微小画像!指节泛白,
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厚实的白瓷茶杯竟被他生生捏碎了!锋利的碎瓷碴子刺进他掌心,
血珠瞬间渗出,染红了画像一角。空气死寂。我的心跳声大得吓人。7“侯爷!
”书房门被撞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黑衣护卫单膝跪地,
声音绷紧:“方才将军在东市‘回春堂’,跟人动上了手!砸了半个铺面!
”我前脚离开醉仙楼后确实气得顺手砸了家黑心药铺…这探子来得可真快!
沈翊脸上那层刻意装出的冰霜骤然裂开一丝细缝,眼中猛地滚过焦灼的光。
他甚至顾不上还在滴血的手,霍然起身。窗外一道煞白的闪电猛地劈开夜幕,闷雷滚过,
憋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8他脚步一顿,随手抓起挂在屏风上的玄墨描金云纹外袍,
往肩上一搭,根本不管手心血迹未干就径直冲向房门,
语调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躁:“砸得…咳…砸得可解气?有无受伤?”不等那暗卫答话,
雨声里已传来他清晰果断的下令:“通知府里大管事,带着本侯的印信去‘回春堂’,
该赔多少一分不少赔!银子记本侯账上!”顿了顿,
:“让府里常备的金疮药和固本培元的方子…多备一份送去驿馆…”声音被隆隆的雨声吞没。
我蹲在窗外湿冷的瓦上,任由冰冷的雨水灌进脖子,胸口却意外地腾起一股滚烫,
又夹带着一丝委屈的酸涩。9暴雨哗啦砸了一夜。天刚蒙蒙亮,
宫里那身刺目的明黄太监袍就堵到了驿馆门口。老太监皮笑肉不笑:“赵将军,
接旨吧——”尖细的嗓子拖着长调,
圣旨展开竟要赐婚我嫁予手下败将狄戎部新立的那位汗王!“陛下体恤将军功劳,
特赐此良缘,以示安抚边疆之意…”安抚?分明是送我和亲!沈翊昨夜那句“解气吗?
”带来的暖意瞬间被冰封。手指在宽袖下紧握成拳,骨头咯吱作响。10领旨,谢恩。
我平静得自己都意外。老太监前脚走,我后脚就跨入御书房。
案上象征天家威严的一盘御赐酒器被我掂在手里。圣座上那人面色微沉:“赵离,
你对朕的恩赐,不满?”11“陛下言重,”我抬眼直视,唇角扯开一抹绝不算恭敬的笑,
指间略一用力,“咔嚓!”一只晶莹温润的白玉杯瞬间在我手中裂成几片。
拈起一块还沾着我指尖温度的锋利碎玉,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
仿佛欣赏艺术品:“臣只是有些好奇…三年前南境军中断粮那会儿,臣收到的家信里,
还夹着沈翊一笔一划写着‘江南新茶尚可’的字条,可半个月后怎么就‘病殁’了?
那封送到我案头的‘通敌密信’,
落款处的笔迹模仿得倒是挺像侯爷的……就是那枚本该扣着的侯府私印,花纹刻得嘛…啧,
略显粗糙了点。”我把玩着碎玉片,将它轻轻放在龙案上,像放一枚带血的筹码,笑容加大,
声音却淬了寒冰:“这三样‘恩典’,够换一杯御酒喝吗?陛下?
”12我的话像带毒的冰棱,狠狠刺穿了御书房厚重的寂静。皇帝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
最后一点伪装的镇定彻底崩解。他猛地站起身,宽大的龙袍袖子带翻了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
哗啦散落一地。额角青筋暴起,那张被权势浸染了半生的脸扭曲成一团,他几乎是咆哮出来,
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13“沈翊!沈翊!又是沈翊!”皇帝的眼睛赤红,
死死地剜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淬着毒液挤出来的:“你就这么忘不了那个病秧子?
!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胸脯剧烈起伏,手指神经质地蜷缩又张开,
似乎想伸手从虚空里抓住什么来支撑他摇摇欲坠的帝王尊严。他踏前一步,
脸上那怨毒而疯狂的神情,根本不像一位九五之尊,
倒似赌桌上输红了眼的亡命徒:“还惦记着他给你的那个破金锁?!呵!赵离!你蠢透了!
那东西…三年前那场差点要了你小命的大雪夜里,
出来、顺手捡走金锁的——”他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怪异的、濒临失控的笑声:“——是朕!
”字字如刀,割开尘封的谎言!14御案后那明黄的身影因暴怒而微微佝偻,
嘶哑的尾音还在震动着满室的死寂。就在这个被真相冰封的瞬间,
书房侧面那座巨大云龙纹屏风后,突兀地传出几声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般的呛咳。紧接着,
屏风被人从内侧用力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明暗交织的光影里,沈翊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脸色是骇人的惨白,嘴唇却因为激烈的咳嗽染上了一抹刺目的猩红。他走得有些摇晃,
那身惯常显得清贵的锦袍此刻似乎也成了沉重的负担。他的视线穿过跪地的我,
像淬火的钉子,牢牢钉在暴怒的皇帝脸上,声音因为咳嗽而断续嘶哑,
每个字却像被血浸透般沉重:“陛…陛下…咳…咳咳…您方才说…”他艰难地吸着气,
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燃烧生命:“…雪夜…金锁?您捡到的?”15死寂。连呼吸都凝住了。
皇帝脸上的暴戾陡然僵硬、龟裂,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空白,
那双几息前还燃烧着疯狂恨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被戳穿所有底牌的恐慌。
沈翊的眼神却不再停留,像移开一片枯叶般扫过那张九五至尊的脸,旋即转向我。
那双素来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红得吓人,里面翻涌的痛楚和浓稠得化不开的歉疚,
像是滚烫的岩浆,几乎要将我灼伤。16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顾不上礼仪规矩,
身体比念头更快!一个箭步冲到沈翊面前,手臂死死圈住他的腰——不是搀扶,
是硬生生把他整个人往怀里拉!沈翊大概没料到我这般动作,脚下一软,
整个人脱力般向前一栽!17噗!沉闷的声响。我结结实实成了肉垫,
沈翊滚烫的额头重重磕在我颈窝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药香混合着新鲜的血腥气,
直往我鼻腔里钻。没半点犹豫,我扯开嗓子,冲那脸如死灰的皇帝吼:“传御医!
他吐血昏厥了!快——!”18兵荒马乱。沈翊被七手八脚抬走,皇帝那张脸铁青得吓人,
却没再吭声。驿馆里,我守着昏迷的沈翊,看着他苍白面容,想着雪夜真相,
心口像是压了巨石,又涩又疼。原来他一直知道!他捡的不是金锁,
是差点冻死在雪窝里、狼狈不堪的我!当年那枚不值钱的平安锁,是我娘最后留给我的念想,
是我在绝境里唯一能交付出去的“谢礼”。沈翊,你这混账,瞒得这么苦,图的什么?
图的…是默默护住赵氏满门在盛京不被皇权猜忌碾碎吗?19夜里,沈翊滚烫的手腕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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