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夜邂逅北方的天好冷,记得初次和叶客相遇就是在冬天的晚上。
那天我刚下班浑身腰酸背痛的,从公司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对情侣,而我就显得有些尴尬。
一个人带着耳机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刺骨的寒风让我忍不住的贴紧了身子,
步伐也不断加快,一边咒骂着坑人的公司,却又在祈祷下次裁员的名单上没有自己。
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发现有个人抱着把破吉他坐在街头入迷的唱着歌,零下十二度的深夜,
这人却只穿着一件防风衣,没忍住的停下了脚步。多半是好奇,听了好几遍也没听清,
他到底在唱什么,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句歌词: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只感觉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首歌,想来想去,
最后却只是点了根烟,静静的听他唱着,烟雾逐渐模糊我的视线,
寒风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自己赶紧回家。现在想起当时自己也是够贱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在那个深夜陪着他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他一遍遍的唱着,我抽了一根又一根,
寒风也毫不留情的打在我俩的身上,直到深夜十一点多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突然舒服了好多,叹了口气,看着他起身的动作没有说话。
他站起身来,我递了根烟,他动作很熟练的咬在嘴上,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有些尴尬的问了句:哥们,有火吗?我也愣住了,
现在也想不起当时为什么会有给他递烟的想法,唯一记得的是他顺了我一个打火机。
看着他尴尬的眼神,我将打火机递给他,点燃后他还给了我,半分享受半分狼狈的点着头,
作为一个烟不离手的人,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没有打火机,
疑惑伴随着想法脱口而出:抽烟没火?他没有说话却在口中吐出了大片的烟雾,
随后便要转身离去,没忍住的叫住了他:抽完烟就走,这么没礼貌?
路灯将他的背影拉的好长好长,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空中和我挥了挥手,
高喊了句:现在有了!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想点根烟,发现火被偷了,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给了自己一巴掌,不断埋怨自己真贱。在寒风中等了他一个多点,
就为了让他顺我一个打火机?2 街头迷情黑暗逐渐吞没他的身影,
直到在我的视线中彻底消失,才有了离开的想法,这是我们第一次认识,
本以为我们的故事到此结束,
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后来的几天每次下班回家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向这个方向瞄一眼,
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打他一顿出个气?当时真有这种想法,
可我对他的好奇也越来越深,偶尔也和几个朋友聊起这个人,朋友都嘲笑我说,
遇到个疯子和他一般较劲干嘛?心里总是会有些别扭,自己的好意喂了狗,
也没想明白火机到底什么时候丢的?一直到一个月后,在朋友酒馆喝酒的时候,
再次遇到了他,刚发现他的时候,真想走过去胖揍他一顿,
可看到他坐在舞台中央深情唱歌的时候,却又迟疑了…一时间竟成了他的小迷弟,
坐在台下安静的听他唱歌,发现他唱歌是真他丫的好听,舞台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一时间有些耀眼,实在想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会偷打火机?从吧台要了两瓶酒,
一瓶自己慢慢的喝着另一杯是留给他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总觉得他一定会喝这瓶酒。
现实也不出我所料,酒馆打烊的时候,他向我的方向走来,我打开了那瓶酒,倒在酒杯里,
他坐在我对面的方向毫不客气的一而尽,我静静的看着,他喝完酒转身就要走。
不知道哪来的怒气,伸手就将他拉住:你他娘的是真没礼貌啊!他傻呵的笑着,
从兜里掏出我的打火机,调戏般的在我眼前晃了晃,又揣回自己兜里,
甩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走出门外他停下了脚步,仿佛知道我会跟上,
站在酒馆门口的扭头看向我,嘴唇不断张开又闭合,却一个字也没放出来。
我双手抱胸静静的看着他表演,强压着脾气,想看他到底又想耍什么花招,他犹豫了好一会,
从嘴里憋出句:兄弟,有烟吗?没忍住一脚踹在他身上,
释放所有的脾气骂了句:你他娘的有病,是吧?!他没有还手静静的看着我,
用手掌打着身上的灰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从兜里掏出火机,
放在我手里:抱歉…抱歉…被他的突然变化给逗笑了,从烟盒里掏出一根,
将剩下的全部扔给他,用手里的打火机点燃后,也给了他了,他倒丝毫没有客气的一并收下,
不过这次却没有直接离开。从我的烟盒里掏出来一根点燃,刚抽了一口便咳嗽起来,
我皱着眉头说了句:怎么…嫌我的烟次?他尴尬的连忙摆手,动作尽显狼狈之态,
我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酸涩,刚才的一脚释放了我所有的郁闷,我这个人不记仇,
一个多月的注意只是好奇。自己过的并不好,但看到别人不堪的时候自己也会心酸,
这可能是一种病吧…治不了的心病。两个大老爷们,在门口招牌的照耀抽着烟,
我对他越来越好奇,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想了解他的所有心事,却还没等我开口,
他说了声谢谢便转身离开。3 酒馆重逢这次没有叫住他也没有拦着,时间还很长,
日子还早,既然知道他是这个酒馆驻唱,那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吗?
后来这几天却一直没有时间去那个酒馆,工作的压力让我有些喘不过来气,
但还是在手机上问了朋友一些关于他一些消息。得知他确实是这个酒馆的歌手,但只是临时,
并不是驻唱,这消息我让有些意外心里不免有些落空…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
因为工作的繁忙也就将这个事忘了,南宁的冬天冷的要命,时间也逐渐进入过年倒计时。
像我这种身处异地的浪子…回家过年,倒也挺奢侈的,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多少钱,
回去一趟基本全部败光,况且过年总共就放三天假,大年三十,初一初二,
光在路上就要耽误一天时间,意义完全没有。索性也就在朋友酒馆里度过,
起码一群浪子在一起,互相凑温暖倒也有个年样,几个人互相吹着牛批,
谈论着今年的收获和明年的目标,一群大老爷们儿嘛,喝多了也说了点儿心里话。
好在没有人闹事,从九点喝到了夜里一点多,喝的视线逐渐模糊,酒精逐渐麻痹理性,
脸上的泪水和流下的酒水混合在一起,从兜里掏出根香烟点燃,试图让自己清醒,
又像是在麻痹自己所有的神经,看着手机里初恋的照片,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算起来已经两年没见过面了,直到香烟燃至到滤芯,将最后一口香烟吐出,
用着沙哑的声音自我安慰:这个事过去了…以后不提了!说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向门外走去,朋友强行要送,我百般推脱,最后说要给我叫个车,也拒绝了,
毕竟一群不着调的兄弟在一起,还是需要点面子的。
刚走出酒馆腊月寒风毫不留情的打在脸上,刚出门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抱着门口的树就一顿吐,扭头看去,发现没人注意,似哭似笑,
视线经过一顿呕吐也逐渐清晰,从酒馆到出租房的距离不算太远,一边抽烟一边走一边吐,
走了好久才到小区门口,衣服上被呕吐物浸透,想脱下来但又受不了这寒风,
忍着呕吐感跌跌撞撞的向家走去。“兄弟,有烟吗?”刚走到小区门口,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扭头看到叶客有些尴尬的笑着,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曾经的困惑如潮水般涌来,却没有问出口,从兜里掏出包中华烟拆开,递给他一根,
自己抽上一根。傻笑的说了句:等我呢?叶客没说话,只是用手搀扶着我,
我拍了拍他肩膀:大过年的别回家了,走…跟哥回去吃饭!边说着边便叶客拉回了家,
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温馨的灯光在眼前绽放,一时间有些差异,在脑海中不断回忆,
才想起来…之前为了让自己回家后为心里暖和一点,提前买了跨年过的东西,
出门时家里的灯也没有关上,想着给自己一点温暖吧,照亮自己,
说不定也能照亮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两人却傻站在门口,看着有局促的叶客,
将他拉进房间,想说句话却是糊不清:你坐,去拿吃的。可话刚说完,
自己却晕晕乎乎的躺了下去,后面发生的事就一点不记得了,现在想起来自己是真的大胆,
将陌生人领回家,然后自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揉着有些余疼的脑子,穿上衣服晃晃悠悠的走到客厅,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很多菜都被罩着,中间还有热腾腾的火锅。看着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叶客,
好奇的问了句:你搞的?叶客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惊喜意外还有不好的感觉,现在去形容,
却不知道用什么文字去描述。记得当时没让叶客再继续做饭,
从柜子里拿出了珍藏好久的泸州老窖,我没问他昨天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吃饭,
两人偶尔会碰个杯,或许昨天吐的太多太饿,
也或许是其他原因…反正在餐桌上我一句话没有多问,直到吃完饭以后,
叶客想要收拾餐桌让我制止了,我将他叫到客厅,又从房间里拿出来一瓶自酿的酒,
是当年老爸二婚的时候留的。倒了两杯,放在他面前,放在我面前。从昨天抽剩的半盒中华,
拿出一根,剩下的放在桌子上,点燃后火机也扔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下,
还是开了口:问你个问题?叶客像做贼心虚的一样,点了点头,我坐在沙发上,
他站在我面前,犹如警察询问罪犯。“昨天…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小区门口?”叶客没有回答,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烦,我们没见过几次面,他给了我太多疑惑,
之前可以说是自作多情,那现在呢?“咱俩不算太熟,钱我借不了太多,最多借个两三千。
”我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答案,叶客还是没有回答,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有一点恐惧,说不出来的原因。
静静的抽着烟等待他的回答,看着他犹豫的样子,我没有催促,两个人这样僵持了好一会,
他从嘴里憋出了句:和你商量个事…可以吗?“和我?我真没多少钱,兄弟。
”我边说着将兜里说的现金掏了出来,上下加起来就几百块,可他却连忙摇头,
那局促不安的样子,让我更加疑惑:那你要什么?“我刚出来,能不能…”“什…什么?
”说着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发现自己本来就坐在沙发上,没有退路,他也下意识的往后退,
像说错话的小朋友一样低着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到吸了口凉气,
掐着烟的手不断颤抖,这是…将罪犯引到家里来了?不断的咽着口水,目光却死死的盯着他,
看着他那谨慎又胆小的样子,可我心里却没有任何松懈,回想起和他见面的这几次,
对他产生出莫名的好感,现在就感觉自己好该死。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
看到他没有太大的反应,试图缓解气氛的说了句:我…我不会被灭口吧?他听到后连忙摆手,
后退了好几步,我松了口气,看他局促的样子,应该对自己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吧?
我声音有些颤抖的又问了句:你怎么进去的?他这次回答的很快,
好像早就做好了回答的准备:故意杀人判了八年…听到他的回答,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那老实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可笑,
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我死死的盯着他,他低着头没有说话,两个人在大年初一僵持着,
本来今天是想出去玩玩,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在看来…以后再说吧。从桌子上拿那半包烟,
掏出根烟点燃,怕激怒他,又想赶紧打破这种僵局,又问了句:所以你昨天在小区门口,
要…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心酸,有点恐惧,没等我反应过来,
突然上前拿起了我刚才给他倒的那杯酒。我下意识的靠近的沙发,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眼泪顺着脸颊也流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似哭似笑般的转身就要走,我愣在原地,
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者说哪来的冲动,
我坐在沙发上向他的背影吼了一句:吃我的饭,喝我的酒,一句话不说就要走,合适吗?!
他仿佛被我的话给定住,像是在做内心的挣扎,我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手却忍不住的颤抖,
我确实怕,怕他突然从兜里掏出把刀把我捅死在屋里,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正当我还在幻想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泪水布满了脸颊,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突然双膝跪地,我下意识的想向前,可内心的恐惧还是战胜了感性,
他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组成了一句话:我确实杀人了,我不后悔,我刚来南宁没多久,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我曾经犯过的错,谢谢你今天刚才的酒,早上的饭,曾经的烟,
我什么都没有,还不了你,给你磕头,我们两清!边说着泪忍不住的流淌,
这次…感性将内心的恐惧撕成粉碎,看着他弯曲的身体,从内心里吼出了一句:你他妈敢磕?
!他被我的话再次定住,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突然站起身来,灌了口瓶子里的酒,
说道:我不知道你之前干过什么,不过跟我没关系,
你要是爷们儿就把最后的面子给我留住了。说着回了房间,
从床头柜里拿出了5000块钱的现金,又将原本今天出门要穿的新衣服一并拿了出来,
回到客厅的时候,他已经在起来了,但什么站在原处,我将他拉了起来,趁他没注意的时候,
将5000块钱放到衣服里,将衣服推进他怀里,没等他说话,我从客厅里找了一张纸,
在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又拿起桌子上的中华烟,放在他的手里,没敢看他的眼睛,
转身走到卧室门口,用背影对他说道:大过年的穿身衣服走,活不下去了给他打电话,
他能帮你!说完便哐当一声,将门砸进门框里,将房门反锁,自己坐在椅子上,
默默的看着门口,直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也未曾在出去。坐在椅子上,
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刚才他下跪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刻感情会战胜理性?
自己当初刚来南宁的时候,和他差不多,当时除了尊严一无所有,
甚至想将尊严换成钱都没有人要,突然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会在那里听他唱歌,
我看的不是他,原来是曾经的自己。自己刚来的时候,就带了两千块钱,南宁的房租太贵,
根本租不起,在没有工作之前,天天睡在火车站里,饿了就吃泡面,
要不就是买两个馒头硬吞,想着想着自己的眼泪也没出息的落了下来,明明是在自己家里,
却害怕被别人看见,连忙用手粗鲁的擦干净。掏出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了陈熙的电话,
原本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在拨出的下一秒挂断,点开信息栏,打出来一段话后,将手机关机,
浑身疲惫的躺在床上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睡得很舒服 ,
很踏实…“你之前不是说店里的那个驻唱歌手,年后要离职吗?我给你找了个新的,
他应该会主动联系你,他提的要求一律同意,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在店里干驻唱,
给别人开多少工资给他多加1000,钱算我的,算是哥们儿欠你的。
”4 忘忧桥下睡醒以后陈曦只发了个嗯,我躺在床上看着昏黄的灯光独自发呆,
至于那天到底还发生什么?记不清了,好像是又回到陈熙那个酒馆里大醉了一场,
独自喝着闷酒,陈熙也没问我发信息的原因和为什么要喝酒,反正从那天以后日子正常运转,
我以为我和叶客的故事到此结束,因为按理来说,我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联系的可能,
现实和我想的也差不多,最起码往后的半年里我没有再听说过叶客的任何消息。
不过…陈熙那个酒馆里的驻唱换了人,但不是叶客,他到底去了哪儿,我不知道,
偶尔陈熙也会和我聊起当初过年的时候给他发的那一大段信息什么意思?
可我总是会将话题换个干脆,后来陈熙也就没有再问过,那半年里我也遇到过其他的人,
也听了一些别人的故事,也渐渐忘记了叶客,直到那天…我将做好的辞职报告打印了出来,
坐在工位上犹豫着该用什么方式做最后的告别,当初能来公司纯属侥幸而已,
转眼间在这里竟然待了已经三年多了,可是科技的交替,社会的发展让我逐渐力不从心。
也有了离职的想法,靠在抽烟室的墙上,将大片烟雾吐出,烟雾模糊了视线,
也迷失了曾经的自己。突然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来电人,南宁的本地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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