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洋馆工作十年,第一次见到白斑鲨拒绝进食。那天深夜返回取落下的手机,
撞见章鱼触手分裂成无数细蛇。水母群如活体神经网般脉动,
蝠鲼背脊凸起密密麻麻的惨白眼珠。躲进工具柜时,
我听见馆长在门外打电话:“实验体又失控了……对,还是老价格,处理干净就行。
”黑暗中,一根黏腻的触手缠住了我的脚踝。---浓得化不开的鱼腥味,
混杂着消毒水那尖锐刺鼻的气息,顽固地钻进我的鼻腔。我弯腰,
手臂伸进冰凉刺骨的鲨鱼池水,指腹用力刮擦着强化玻璃内壁上那片顽固的绿藻。
水波扭曲了池外游客模糊的身影,孩童兴奋的尖叫和拍打玻璃的闷响嗡嗡地撞击着我的耳膜。
十年了,这方被巨大水族箱切割出的世界,连同这弥漫不散的腥气与喧嚣,
早已成了我呼吸的一部分。我直起腰,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水珠,
目光习惯性地投向池中那片最幽暗的角落。
老白——那条我们私下里如此称呼的白斑鲨——正静静悬浮在那里。
水流拂过它粗糙如砂纸的皮肤,庞大的身躯纹丝不动,像一块被遗忘在深海亿万年的礁石。
它灰白色的腹部在池底幽暗的光线下,显出几分不健康的、病态的惨白。这不对劲。“老白!
开饭了!”我拿起旁边半桶解冻的鲭鱼块,用力敲了敲池沿。哗啦一声,
几条小型的黑鳍礁鲨闻声而动,箭一般窜过来,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它们那狭长、贪婪的吻部急切地探出水面,尾鳍拍打着,发出焦躁的噼啪声。然而老白,
那条往日里最积极、游弋姿态最富力量感的庞然大物,依旧沉默地悬停在它的阴影王国里,
对近在咫尺的食物诱惑毫无反应。它巨大的、毫无生气的眼球隔着厚厚的玻璃,
茫然地“望”向某个虚空的方向,那里面空荡荡的,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只剩下一具被深海诅咒的躯壳。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悄然爬升。十年间,
我见过它受伤、暴躁,甚至短暂地拒食,但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彻底地死寂。
一种不属于海洋生物的、冰冷的漠然笼罩着它。“陈工,还没弄完呢?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神,是负责海豚区的实习生小雅,她手里提着清洁水桶,
脸上带着点初来乍到的拘谨和担忧。“游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脸色不太好?
”我勉强扯动嘴角,想挤出个“没事”的笑容,但肌肉僵硬得很。“哦,快了。
可能昨晚没睡好。”我含糊地应着,视线却无法控制地再次飘向那片幽暗的角落。
老白庞大的身躯在浑浊的水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令人不安的轮廓。那空洞的眼神,
像两枚冰冷的黑色玻璃珠,嵌在我脑海深处。“对了,馆长刚还找你呢。
”小雅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了些,“好像挺急的,在办公室那边。”馆长?
我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馆长周启明,那个永远西装笔挺、头发纹丝不乱的男人。他精明,
甚至可以说过于精明,对成本和收益的敏感度远超过对池子里这些活物的关心。
最近馆里资金紧张的风声就没停过,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焦躁地在馆里巡视,
看谁都像在浪费他的钱。他找我,多半没什么好事。压下心头那点烦躁和不安,
我草草收拾好工具,把剩下的鱼块倒进投喂口。那些黑鳍礁鲨立刻疯狂地撕抢起来,
水花四溅。老白依旧像一尊沉没的雕像,对近在咫尺的血腥盛宴无动于衷。那副景象,
像根冰冷的针,刺得我眼皮直跳。告别小雅,我穿过空旷下来的主通道。
巨大的弧形水族箱如同沉默的蓝色幕墙,白日里色彩斑斓的珊瑚礁鱼群此刻显得有些疲惫,
大部分躲进了岩石缝隙。灯光调暗了,水波在墙壁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幽蓝光影,
脚步声在寂静中被放大,带着空旷的回响。路过水母区。巨大的圆柱形水族箱里,
成千上万只半透明的水母随着人造水流优雅地浮沉。它们伞盖一张一翕,
细长的触须如同幽灵的纱裙,在幽蓝的灯光下散发出梦幻般的生物荧光。然而,
就在我准备移开视线时,一丝异样攫住了我。它们……太一致了。成千上万的伞盖,
收缩、膨胀,收缩、膨胀……节奏精准得如同最精密的钟表齿轮。每一次舒张的幅度,
每一次收缩的间隔,没有丝毫偏差。没有哪一只快上半拍,也没有哪一只慢上半秒。
无数个体,却像被一个无形的提线者操控着,动作整齐划一,
透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非自然的僵硬。这哪里是生物群落,
分明是一台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在运行!那种整齐划一的韵律,在昏暗的光线下,
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感。我几乎是屏住呼吸,逃也似地快步离开那片区域,
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擂动。馆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光亮。我敲了敲门。“进。
”周启明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平稳。推门进去,
一股消毒水和昂贵雪茄混合的奇特气味扑面而来。周启明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
正低头翻着一份文件。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灯光下甚至能看到发蜡的反光。听到我进来,他抬起头,脸上迅速堆起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陈默啊,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放下文件,
双手交叉搁在桌面上,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审视。我依言坐下,
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有墙上那面巨大的、装饰着玳瑁壳的时钟在嘀嗒作响。“是这样,”周启明清了清嗓子,
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那点虚假的笑容也淡去了,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你也知道,
馆里最近运营压力很大。上头对成本控制抓得很紧。我们呢,得开源节流。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所以呢,馆里决定,
暂时取消一部分夜间的设备巡检班次。”他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特别是像鲨鱼池、深海区这些大型水体环境监控系统,自动化程度很高,
设备本身也相当稳定可靠。我认为,完全没必要每天晚上都安排人手守着看那些枯燥的读数。
”我的心猛地一紧。取消夜间巡检?在白天看到那些诡异迹象之后?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不安和荒谬的冲动顶到了喉咙口。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馆长,
这恐怕不行!鲨鱼池那边,今天老白就……”“老白?”周启明打断我,眉毛微微挑起,
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快得像一道闪电,
随即又被那种惯常的精明和不容置疑覆盖,“哦,那条白斑鲨?它怎么了?
不就是今天胃口差了点?海洋生物嘛,偶尔几天不吃东西很正常,别大惊小怪。
设备稳定性才是关键,我们得相信科技。”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
语气重新变得不容辩驳:“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调整下周开始执行。
你负责通知一下相关同事。管理,就是要学会优化资源配置,把力量用在刀刃上。
”他的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发出笃笃的轻响,带着一种一锤定音的意味。
他不再看我,低下头重新拿起那份文件,显然谈话已经结束。
办公室里只剩下时钟冰冷的嘀嗒声,和他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更深的忧虑在我心底翻涌。他那句“别大惊小怪”像根刺扎在心上。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再多说似乎也是徒劳,
只会显得自己像个不识时务、纠缠不清的麻烦员工。我僵硬地站起身,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知道了,馆长。”我的声音干涩。周启明没有抬头,
只是鼻腔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嗯”。我转身离开,带上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仿佛也在抗拒着什么。走廊里光线更暗了,
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幽幽地亮着。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试图驱散心头那团沉重的阴霾。取消夜巡?在目睹了老白的死寂和水母的诡异同步之后?
这简直是把炸弹的引线交给一个瞎子!周启明那精明的外表下,到底藏着什么?
是对成本的疯狂偏执,还是……别的、更不可告人的东西?
一种强烈的、被蒙在鼓里的孤立感包围了我。我疲惫地拖着脚步走向员工通道。
结束一天工作的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低声交谈着晚餐和明天的安排,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下班特有的松弛感。但这份松弛无法感染我分毫。我沉默地换下工装,
将沾着鱼腥味和消毒水气息的衣服塞进储物柜。柜门合上时,发出沉闷的“哐当”一声,
像是在为一个糟糕的段落画上句号。走出员工通道的后门,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夏末傍晚的空气带着湿热,夹杂着城市特有的尾气和远处大排档飘来的油烟味。
我下意识地摸向裤兜,想看看时间。空的。心猛地一沉。我停下脚步,把裤兜里外翻了个遍。
没有。手机呢?那种熟悉的、冰冷的金属和玻璃触感消失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迅速在脑海中回放今天下午的轨迹。最后用到手机是什么时候?在鲨鱼池边,
拍了一张老白异常状态的照片……然后随手塞进了工装外套的口袋里?而我刚才换衣服时,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馆长的话和老白的眼神,根本没注意!一股懊恼涌上来。那手机不值钱,
但里面存着太多东西:工作安排、家人的联系方式、还有……那张老白状态异常的照片!
那张照片,现在成了唯一的、能证明我并非无端惊扰的实物证据!回去拿!
这个念头异常强烈,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对那个诡异空间的抗拒。我必须回去。
不仅仅是为了手机,更是为了那个可能存在的证据。我猛地转身,几乎是跑了起来,
重新冲回那扇刚刚关闭不久的员工通道铁门。门没锁死,我用力拉开,
一股熟悉的、阴凉的带着水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已经没有了同事的身影,死寂一片。
通道里只剩下几盏应急灯散发着惨绿的光芒,勉强勾勒出通道的轮廓。
前方通往展厅的巨大自动门敞开着,像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口,里面是彻底的、浓稠的黑暗。
海洋馆的夜灯系统,除了必要的安全指示灯,早已全部关闭。
白天那个充满喧嚣和虚假生机的“海洋乐园”,此刻剥落了所有装饰,
只剩下庞大水族箱构筑的冰冷坟墓。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脚步放得很轻,
几乎是踮着脚尖,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生怕惊醒了黑暗中可能存在的任何东西。寂静,绝对的寂静,压迫着耳膜,
仿佛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微弱嘶嘶声。凭着十年的肌肉记忆,
我摸索着穿过黑暗的主通道,朝着鲨鱼池所在的A区工具间方向移动。
那里应该还有个小手电。就在我经过水母区入口时,一种极其细微的、粘稠的搅动水声,
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在粘液里缓慢蠕动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那声音低微,
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滑腻质感,像冰冷的触手拂过神经末梢。我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划一、如同精密仪器的水母群……一种无法抗拒的、混杂着恐惧和病态好奇的冲动攫住了我。
我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
无声无息地挪向水母区那巨大的拱形入口。幽暗的光线从入口处弥漫出来。
不是白昼那种模拟阳光的照明,也不是夜场那种梦幻的蓝光,
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粘稠的、带着生命质感的生物荧光。
那光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介于黄绿之间的诡异色泽,忽明忽暗地脉动着,
如同某种活体器官在搏动。我一点点探出头,目光投向那片巨大的圆柱形水族箱。
视野被那恐怖的景象瞬间攫住,大脑一片空白。白天那些优雅漂浮的水母,
此刻彻底撕裂了梦幻的伪装!它们半透明的伞盖剧烈地膨胀、收缩,
每一次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狂乱。
而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它们的触须——无数原本纤细柔美的触须,
此刻如同活物般疯狂地扭动、纠缠、延伸!它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彻底融合、编织!
无数发光的触须彼此缠绕、纠结、融合,
在水族箱中央构建起一张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水箱内部空间的、搏动着的神经脉络网!
这张“网”散发着那令人作呕的黄绿色生物光,粘稠的荧光在粗壮的“神经束”内奔流不息,
明暗交替,仿佛有无数带电的微小生物在其中高速穿梭。整张网都在有节奏地搏动、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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