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昭阳公主,大梁朝最金贵的白菜,被皇帝老爹一把薅起来,
塞进了靖国公府那辆破马车里。美其名曰:冲喜。冲谁?靖国公世子,谢沉。
京城里无人不知的痨病秧子。据说他喘气儿都比别人费劲,三步一咳血,五步一晕厥,
风一吹就倒。全凭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我那皇帝爹,大概是觉得我命硬,
能扛得住这“克妻”的名头。马车吱呀呀停在靖国公府门口。那朱红大门,
跟刚喝饱了人血似的,红得瘆人。我深吸一口气,扶着小宫女的手,刚踩上脚凳。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从门里飘出来。比风还轻,
偏又阴魂不散地往人耳朵里钻。一个身影被人搀着,挪到了门槛边。瘦,太瘦了。
宽大的素白锦袍挂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是随时能飘走。脸色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皮,
一丝活气儿也无。唯有一双眼睛,深得看不见底,幽幽地望过来。
“微臣……咳咳……谢沉……恭迎公主殿下。”他声音又轻又哑,刚说完一句,
便猛地弓下腰,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苍白的指尖死死攥着心口衣襟,指关节都泛了青。
旁边一个圆脸的小厮慌忙捧上白绢。谢沉捂着嘴咳了一阵,再松开时,
那白绢上赫然一团刺目的暗红!鲜得灼眼。他抬眼看向我,嘴角竟还扯着一点虚弱的弧度,
眼底水光潋滟,满是歉意和……惊惶?
“臣……失仪……污了殿下尊目……咳咳咳……”他咳得更凶了,
单薄的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那小厮急得快哭了:“世子爷!您快别说话了!快!
快扶进去!”旁边几个下人七手八脚,几乎是把他抬进了府门。我站在门口,
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边。一股子凉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晦气!真他娘的晦气透顶!
新婚夜,红烛高烧。龙凤喜被铺满了那张巨大的紫檀木拔步床。我一个人坐在床沿。
盖头还顶在头上。眼前一片晃动的红。外面静得吓人。别说闹洞房的热乎劲儿,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断断续续,像快断气的猫儿。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先一步钻了进来。
脚步虚浮,拖在地上。是谢沉。我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手心全是汗。
红盖头被一柄冰冷的玉如意缓缓挑起。光线刺进来。我抬眼。谢沉就站在我面前,离得很近。
烛光下,他那张脸白得透明,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额角还有层细密的冷汗。他垂着眼看我,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很轻,带着药味儿拂过我额头。“公主殿下,
”他开口,声音低哑得厉害,气若游丝,“委屈您了。”他微微倾身,似乎想靠近些。
可刚一动,身体猛地一晃,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立刻用手死死捂住嘴,咳得整个肩膀都在颤。
指缝间,有暗红的血丝渗出。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旁边的桌角才勉强站稳。抬起脸时,
眼尾染上一抹病态的嫣红,眼神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琉璃。
“臣……身子实在不中用……今夜……怕是……”他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
带着浓重的喘息。“怕是要……咳咳……辜负殿下……还请殿下……早些安寝……”说完,
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旁边侍立的陪嫁嬷嬷脸都吓白了。
“哎哟我的世子爷!您可悠着点儿!”嬷嬷连忙上前,“老奴扶您去隔间歇着?
这大喜的日子,您这身子骨……”谢沉摆摆手,示意嬷嬷别碰他。他艰难地喘匀一口气,
歉意又惶恐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活像只受惊的小鹿。
…咳咳……我……我去书房……将就一晚……莫要……扰了殿下清净……”他几乎是靠着墙,
一步三晃,咳着血,被两个小厮半扶半架地拖出了新房。门轻轻合上。
隔绝了那令人心悸的咳声。满室寂静。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跳跃的红烛。还有空气里,
那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我一把扯下那沉重的凤冠,
随手扔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去他娘的规矩!我昭阳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嫁给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冲喜也就罢了。新婚夜还被“病”得连新房都进不了?这传出去,
我这张脸往哪搁?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不行!我得找点乐子!这死气沉沉的国公府,
能憋死人。我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间值夜的宫女呼吸绵长,估计睡死了。好机会!
我蹑手蹑脚地溜下床,从陪嫁的大箱笼里翻出一套半旧的宫女衣裙。三两下换上。
又抓了块素色帕子蒙住半张脸。嘿,谁能认出我是尊贵的公主殿下?熟门熟路地摸到后窗。
轻轻一推,窗栓早被我白日里悄悄弄松了。一股带着寒意的夜风灌进来。我利落地翻了出去。
脚踩在松软的泥地上,无声无息。国公府的后花园,比白天更显阴森。月光惨白,
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假山怪石像蹲伏的巨兽。冷风刮过,
呜呜咽咽,听得人后脖子发凉。我搓了搓胳膊,心里有点发毛。但这点害怕,
很快被“自由”的兴奋压下去了。管他呢!先透透气再说!我凭着白天的记忆,
往偏僻的西北角溜。那边据说有个废弃的小园子,挨着国公府的库房后墙。人迹罕至,
最适合偷溜出去。绕过一片萧瑟的荷塘。前面就是那片荒废的园子。园门虚掩着,黑洞洞的。
我正要推门进去。“喵呜——”一声凄厉尖锐的猫叫,猛地撕裂了夜的寂静!像婴儿的哭嚎!
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差点跳起来!心脏“咚咚咚”擂鼓似的狂跳。我捂着胸口,
惊魂未定地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园子深处,靠近后墙根的地方,
一丛半人高的枯草簌簌晃动。一只黑猫的影子“嗖”地蹿了出来,眨眼消失在假山后面。
原来是只野猫。我松了口气,暗骂自己胆小。可这猫叫得太邪性了。叫得我心里直发毛。
总觉得那黑漆漆的荒园深处,有什么东西。好奇心像只爪子,挠得我痒痒。去瞅一眼?
就一眼!我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像只壁虎一样贴着冰凉的墙壁,挪到那扇破旧的月亮门边。
探出半个脑袋,朝荒园里张望。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勉强照亮荒草丛生的小径。
远处堆着些破败的假山石料和朽木。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
真是自己吓自己。我撇撇嘴,正要缩回脑袋。突然!假山石堆后面,
传来一阵压抑的、极其怪异的声响。“噗……噗嗤……”像是很钝的刀子,
一下下扎进什么软东西里。又闷,又沉。一下,又一下。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格外瘆人!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血液好像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又瞬间冻成了冰!
那是什么声音?!谁……谁在那里?!我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跑!快跑!理智在尖叫。可我的脚,
像是被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逃离。偏偏脖子僵硬地梗着,
眼睛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假山石堆的方向。仿佛那里有致命的磁力。
那沉闷的“噗嗤”声停了。死一样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比刚才更压抑,更让人窒息。
我的心跳声在耳朵里轰隆作响。然后。一个身影,极其缓慢地从假山石堆后面站了起来。
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的轮廓。一身素白单薄的寝衣。身形瘦削得惊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手里……拖着一个沉重的东西。那东西软绵绵的,毫无生气。像一大袋浸透了水的沙土。
被他随意地拖在身后,在荒草和泥土里,留下一道长长的、浓黑的拖痕。借着惨淡的月光。
我看清了那“东西”。是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脑袋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四肢软塌塌地垂着。月光落在那张毫无血色的死人脸上。眼睛惊恐地圆睁着,嘴巴微张,
凝固着死前的骇然。脖子上一道狰狞的豁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浓稠发黑的血,
正汩汩地从那里涌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枯草。我的胃猛地一阵痉挛!
喉咙口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死死捂住嘴,才把涌到嘴边的尖叫和呕吐感强行压下去!
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是他!是谢沉!那个咳血咳得快要死掉的病秧子驸马!
他此刻站得笔直。虽然依旧瘦削,但哪里还有半分白天的虚弱?月光落在他侧脸上。
映出他苍白得近乎妖异的皮肤。还有……唇边那抹若有若无、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毫无预兆地,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直直地朝我藏身的月亮门扫了过来!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像淬了毒的蛇信子!那一瞬间,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跑!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我像被滚油烫到脚底板,猛地向后一缩!
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转身拔腿就跑!什么公主仪态,什么轻功步伐,
全忘到了九霄云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逃!逃离这个地狱!
逃离那个魔鬼!我跌跌撞撞地在漆黑的回廊里狂奔。冰冷的夜风刀子般刮过脸颊。
身后那死寂的荒园,仿佛张开巨口的深渊。随时会将他和他拖着的冰冷尸体一起吞噬出来!
心脏在喉咙口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皮肉的束缚。肺叶火烧火燎地疼。脚下虚浮,
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绊倒。眼前景物模糊成一片晃动的黑影。只有恐惧,纯粹的、灭顶的恐惧,
像毒藤一样死死缠住四肢百骸。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影婆娑,
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森森鬼影。“沙沙……沙沙……”竹叶摩擦的声音,
此刻听来如同鬼魅的低语。我猛地停住脚步,背靠着一根粗壮的竹子,剧烈地喘息。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宫女衣裙,冰冷地贴在背上。这里应该安全了?他……他没追来吧?
那个拖着尸体、眼神像毒蛇一样的谢沉……我哆嗦着,努力平复几乎要炸开的胸腔。
手死死捂住嘴,生怕漏出一丝呜咽。就在这时。前方幽暗的竹林深处。
一点微弱的、摇曳的光,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像漂浮的鬼火。无声无息地靠近。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再次冻僵!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点越来越近的光。光晕渐渐扩大。
映出一个人影的轮廓。素白单薄的寝衣。瘦削得惊人的身形。是谢沉!
他手里提着一盏小小的、光线昏黄的琉璃风灯。那微弱的光,
只够照亮他脚下一点点方寸之地。却将他苍白的脸映得半明半暗。他走得很慢。
脚步无声无息。如同暗夜里游荡的幽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白日里那脆弱、惊惶、咳血的病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
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穿透摇曳的竹影,精准地锁定了我藏身的方向。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他停在我前方几步之遥。
昏黄的灯光将他苍白的脸染上一层诡谲的暖色。他微微歪了歪头。
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
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白日里那种低哑、虚弱的调子。
却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我的脖颈。“殿下……”他轻轻唤道,
尾音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更深露重……”他向前迈了一小步。
风灯的光晕晃动,照亮他脚边一小片潮湿的泥土。“您……身子娇贵……”又一步。
距离更近了。我能看清他毫无血色的唇,看清他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非人的幽光。
“怎可……在此处……受凉?”他停在我面前。
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无法忽视的、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淡淡的草药味,
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的气息!他微微俯下身。苍白的脸凑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直直地望进我因恐惧而紧缩的瞳孔里。唇边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
“臣……寻了您好久呢……”话音未落!“嘶——!”一道细长的黑影,快如闪电,
猛地从我脚边的枯叶堆里弹射而起!冰冷的三角蛇头!猩红的信子!
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直扑我的小腿!“啊——!”我再也控制不住,
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身体猛地向后一缩,重重撞在身后的竹子上!
竹叶哗啦啦一阵乱响!那条毒蛇一击落空,落在几步外的地上,迅速盘起身子,高昂着头,
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我,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就在我魂飞魄散之际!“唰!
”一道寒光闪过!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是谢沉!他甚至没有转身!只是握着风灯的那只手,
随意地、极其自然地朝旁边一甩!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片落叶。那盏小巧的琉璃风灯,
带着昏黄的光晕,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噗!”一声闷响!坚硬的琉璃底座,如同重锤,
狠狠砸在那毒蛇高昂的三角脑袋上!蛇头瞬间被砸得稀烂!腥臭的血和脑浆迸溅出来!
那蛇扭曲抽搐的身体,软软地瘫在枯叶上,再无声息。整个过程,发生在一息之间。
谢沉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他收回手。
空着的手随意地垂在身侧。仿佛刚才那精准、冷酷、一击毙命的一甩,只是我的幻觉。
他依旧维持着俯身靠近我的姿势。苍白的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丝毫未变。昏黄的灯光下,
他薄唇轻启。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殿下受惊了。
”他缓缓抬起那只刚刚砸碎蛇头的手。修长、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
沾着一点飞溅上去的、暗红的蛇血。还有……一点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泥土痕迹。
他浑不在意。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慵懒,将那沾血的指尖,轻轻凑近毫无血色的唇边。
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舔了一下。动作妖异而色气。他看着我骤然失血的脸,眼底深处,
猩红翻涌。如同地狱业火。唇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味。
“下次……”他声音压得更低,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冰冷刺骨。“臣会……弄干净些。
”我的牙齿在疯狂打颤。咯咯作响。上下牙磕碰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竹林里异常清晰。
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手脚冰凉,血液似乎都流干了。恐惧。
纯粹的、灭顶的恐惧,像冰水一样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谢沉那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我的脑子。“下次……臣会弄干净些。”他说的“弄干净”,是指杀蛇?
还是……指我这个撞破他秘密的人?那具被拖行的尸体,那双冰冷非人的眼睛,
砸碎蛇头的一击……还有他舔舐指尖蛇血的妖异画面……无数恐怖的碎片在我脑中疯狂冲撞!
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呕吐出来。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
一刻也不能!我要回宫!立刻!马上!这个念头像烈火一样烧灼着我,
压过了几乎将我吞噬的恐惧。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挡在我面前的谢沉!
他的身体……硬得像冰冷的石头!猝不及防被我推得微微晃了一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猩红的光芒瞬间暴涨!如同被激怒的凶兽!一股凛冽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针,
狠狠刺向我!我头皮瞬间炸开!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撕碎!但那股恐怖的杀意,
只出现了一瞬。快得如同幻觉。谢沉眼底的猩红迅速褪去,重新被那深不见底的幽暗取代。
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那抹诡异的笑容,似乎更冷了些。他静静地看着我,
没有说话。但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窒息。我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僵硬。
冷汗浸透了里衣,冰冷地贴在背上。“殿下的脸色……很不好。”他终于开口,
声音依旧是那种低哑的、带着病气的调子。仿佛刚才那凛冽的杀意从未出现过。
他朝我伸出手。那只刚刚舔舐过蛇血的手,苍白修长。“让臣……扶您回房?”“不!
”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声音嘶哑变形。身体本能地往后猛缩,撞在冰冷的竹子上,
背脊生疼。“我……我没事!”我语无伦次,避开他伸来的手,像避开剧毒的蛇蝎。
“就是……就是被那蛇吓着了!现在……现在好多了!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自己能走!能走!不劳烦驸马!
”说完,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绕过他。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地朝着新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那盏被他重新提在手里的琉璃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无声地注视着我狼狈逃窜的背影。我把自己关在新房里。门窗紧闭。烛火通明。
值夜的宫女被我连吼带骂地轰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摇曳的烛火,
将我的影子疯狂地投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像被困住的野兽。我缩在拔步床最里面的角落。
用厚厚的锦被把自己裹成一团。可没用。身体还是在不停地发抖。冷的。那股寒气,
从骨头缝里往外钻。谢沉那张苍白妖异的脸,那双猩红翻涌的眼睛,
的舌尖……还有假山后那具被拖行的、脖子豁开的尸体……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疯狂旋转!
搅得我头痛欲裂!“呕……”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床沿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
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他根本不是什么病秧子!他是个疯子!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他杀了人!就在我面前!他看我的眼神……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被子。那眼神,
分明是看猎物的眼神!留在这里,我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必须逃!逃回皇宫!
只有父皇能护住我!这个念头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对!装病!装重病!
国公府世子妃“病重”,要回宫静养,天经地义!谢沉再疯,也不敢公然阻拦!
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混乱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怎么装?装什么病?要病得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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