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冷的灶台我蹲在灶台前添柴火时,听见堂屋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不用抬头都知道,
张铁山又在摔东西。“粥里沙子硌牙!"搪瓷缸砸在青砖地上,溅起的瓷片划过我手背。
这双手早被化肥袋子磨得粗糙不堪,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我继续搅动着糊锅,
锅底的米粒已经焦成深褐色,像极了我这些年的人生。张强趿拉着拖鞋走进来,
裤腰上还别着昨天赶集买的镀金打火机。他嫌恶地瞥了眼灶台:"爸,她昨晚洗衣服打瞌睡,
该让婶子们评评理。"我缩了缩脖子,后背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三天前搬化肥时留下的,五十斤的袋子压得我跪在地里,
张铁山却说:"女人家皮糙肉厚,当练力气。"当初因为姐姐总被男人打,
我爸说是她选的老公又高又壮。我妈特地给我选了一个瘦弱矮小的张强。
但没想到这男人是真狗,自己打不动竟然把他爸叫来。"生不出带把的,连猪狗都不如!
"张铁山又摔碎个碗。碎瓷片擦过我脚踝,血珠渗出来,和灶台上的煤灰混成一片。
我低头看着自己开裂的指甲,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我还坐在县中学的教室里,
数学老师说我是全年级最有希望考出去的苗子。
"叔...我夜里给妞妞喂了三次奶..."我试图解释,声音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堂屋的老挂钟突然报时,当当声震得我耳膜发疼。
这是张铁山花八十块钱从邻村收来的"古董",其实连发条都锈住了。
灶膛里的火光映在我脸上,热辣辣的。我数着墙上被烟熏黄的日历,今天是农历三月初七。
再过半个月就是妞妞三岁生日,可她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前天我偷藏的三个鸡蛋又被张铁山搜走了,他说要给村长家送礼:"你个赔钱货,
连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我摸着空荡荡的围裙口袋,里面本该有攒了三个月的私房钱。
可昨天张强翻出我藏在墙缝里的零钱,冷笑着说:"这钱刚好给妞妞买药。"其实我知道,
这些钱明天就会变成他口袋里的两包烟。"妈!"妞妞赤着脚跑进来,
怀里抱着她唯一的玩具——半截磨得发亮的玉米芯。
张铁山立刻沉下脸:"女孩子家疯跑什么!"我慌忙把女儿往身后藏,
却见妞妞已经蹲在我脚边,用玉米芯拨弄灶灰。"看!小兔子!"她指着墙上跳动的影子,
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我鼻子一酸,想起昨晚她发着高烧,
我抱着她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宿。张铁山却说:"装什么病?明天还用去割猪草!"就在这时,
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浑身一颤——是房志国。他居然来婆家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父亲已经跨进门槛:"亲家,我来接闺女回去住几天。""住几天?"张铁山冷笑,
"她走了谁给我们做饭?""这..."父亲搓着手,"春花说想闺女了...""想闺女?
"张铁山突然提高嗓门,"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您老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抱着妞妞缩在灶台边,感受着女儿发烫的额头。父亲的布鞋上沾着泥,
那是从我家到这儿的三里土路。我知道他为什么来——昨夜我托卖豆腐的王婶带话,
说妞妞病得厉害。可显然,张铁山已经买通了村里的大夫。"亲家,不是我不通情理。
"张铁山掏出我的私房钱,"您看,这钱刚好够请大夫。""这..."父亲看看我,
又看看地上的碎瓷片,"闺女,你..."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像在嘲笑我的懦弱。就在这时,妞妞突然咳嗽起来。
我下意识地搂紧她,却听见张铁山说:"咳什么咳?装病也要装得像样点!
"他走过来要拽妞妞,我猛地站起来:"她真的病了!"整个灶台突然安静下来。
父亲的烟袋掉在地上,溅起一溜火星。张铁山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妞妞发烧三天了...""放肆!"张铁山扬起手,
"在你婆家还敢顶嘴?"我闭上眼,等待那熟悉的巴掌落下来。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只听见妞妞的哭声:"别打妈妈!"睁开眼,我看见女儿小小的身子挡在我面前,
玉米芯掉在地上,沾满了灰。灶台上的粥凉了,结成一层灰白的膜。就像我这些年的人生,
明明沸腾过,最后却只剩下冰冷的绝望。我抱起妞妞,感受着她滚烫的体温。
张铁山还在说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有妞妞断断续续的咳嗽,
和墙上那条慢慢爬向房梁的裂缝。"明天..."我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明天我带妞妞去看病。"张铁山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看病?拿什么看?
""我..."我咬着嘴唇,"我去找王婶借。""借?"张铁山冷笑着掏出我的私房钱,
"用这个?"我看着那沓皱巴巴的钞票,突然笑了。灶膛里的火光映在我脸上,
一定很像多年前那个被烧掉的录取通知书。"好。"我说,"那我去找王婶借别的。
"没人注意到我说这话时,手指正死死掐着妞妞的襁褓。更没人看见,我藏在围裙下的手,
正把一块碎瓷片悄悄塞进墙缝。2 锈蚀的门环雨水顺着发梢流进领口,
我抱着妞妞站在娘家门前。门环上的铁锈染红了指尖,像极了那年我被退学时咬破的嘴唇。
"开门...妈..."我颤抖着敲门,怀里的妞妞烫得像个小火炉。门缝里漏出一丝光,
我看见李春花的影子晃了晃,却没人应声。"婶子!"我压低声音喊隔壁王婶,
"求您帮我叫...""啪!"王婶家的灯突然熄了。姑娘,回去吧,可别再把孩子淋着。
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没人敢惹张铁山家的闲事。雨越下越大,妞妞开始打哆嗦。
我摸到门闩上挂着的桃木符,那是出嫁时母亲塞给我的:"避邪用的。"可现在想来,
最该避的大概是人心。"春花!"父亲的声音突然炸响,"把灯熄了!
"我死死攥住门环:"爸!妞妞烧得厉害...""走!"父亲在门里撞了一下,
"别让街坊看见笑话!"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咸得发苦。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
母亲整夜用酒给我擦身子。那时她还会哼小曲,说:"我闺女命好,
准能考上大学...""妈..."我贴着门缝往里塞声音,
"我带妞妞去镇上医院...""啪!"一个瓦罐砸在门内墙上,"镇上医院?"父亲冷笑,
"你当我不知道张铁山让你回来借钱?"我愣住了。雨水打在妞妞滚烫的额头上,
她突然惊叫:"妈妈!虫子!"我低头一看,一只蜈蚣正顺着她的襁褓往上爬。
就在要抓到的瞬间,门突然开了条缝。"接着!"母亲塞出个布包,
"艾草煮水...退烧..."我接住布包,却摸到里面硬邦邦的——是半块冷馒头。"妈!
"我哀求,"借点钱...我下个月就还...""还?"父亲在门里啐了口痰,
"你拿什么还?张家的地?还是你那没影的弟弟?"门缝里的光突然暗了。
我看见母亲在抹眼睛,父亲却举着烟袋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弟明天要去村长家提亲,
这时候你回来添什么乱!"雨声中传来婴儿的啼哭,是隔壁刘婶家的孙子。
我突然想起出嫁那天,刘婶还夸我:"这丫头有出息,准能考上大学。
"可现在她的哭声也消失了,大概是被父亲瞪了回去。"妈..."我最后一次哀求,
"我实在...实在熬不住了...""熬?"父亲冷笑,"熬得住就熬,
熬不住就..."后面的话被雨声盖住了,但我看清了他的嘴型——是"死"字。
怀里的妞妞突然剧烈咳嗽,我把她往上托了托。布包里的艾草掉了出来,混着泥水漂远。
母亲突然伸手想捡,却被父亲拽了回去。"走吧。"父亲的声音软了点,
"天亮前别让街坊看见。"门环在我掌心硌出印子,像极了那年被撕碎的录取通知书边缘。
我最后看了眼漆黑的门缝,转身走进雨里。妞妞在我怀里发抖,小手死死揪着我的衣襟。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我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是卖豆腐的王婶躲在树后。"接着!
"她扔过来个油纸包,"发面饼...藏在树洞里..."我摸到纸包里的温热,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王婶却转身就跑,仿佛怕被谁看见。雨还在下,
我蹲在槐树下喂妞妞吃饼。她烫得厉害,
却还知道掰成小块往我嘴里塞:"妈妈吃..."我嚼着发面饼,
突然尝到咸味——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了。我摸着妞妞滚烫的额头,
想起张铁山说的话:"装病也要装得像样点!"可我知道这不是装的,
就像我知道明天回去后会面临什么。树洞里的发面饼还剩半个,我把它塞进怀里。雨幕中,
娘家的影子已经模糊成一片。门槛上的铁锈还在我指缝里,混着雨水变成淡红色。就在这时,
妞妞突然指着槐树:"妈妈!小兔子!"我抬头一看,树洞里有只湿透的野兔,正瑟瑟发抖。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像极了妞妞第一次看见玉米芯影子时的样子。我脱下外衫裹住野兔,
突然听见自己说:"咱们也学小兔子...找个地方躲躲..."妞妞歪着头看我:"躲雨?
""不..."我抱紧她,"躲人。"3 工地上的火种暴雨后的第三天,
我抱着妞妞蹲在工地围挡外。王婶说的"机会"原来就是这个——给搅拌站筛沙子,
工钱比种地高三倍。可没人告诉我,这活儿连男人都喊吃不消。"带娃来工地?
"包工头老周啐了口痰,"行啊,给你记双份工钱,但..."他指指我怀里的妞妞,
"哭一声就滚蛋!"我咬着嘴唇点头,把最后半块发面饼塞进女儿嘴里。工棚里飘来炒菜香,
我数着墙上的裂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知道为什么婆家不让媳妇上桌吗?
""怕她学会用筷子戳人!"我手里的铁锹突然顿住。声音是从老周的收音机里传出来的,
几个工人正围在钢筋堆旁哈哈大笑。妞妞在我背上动了动,小手揪着我开裂的衣领。
"要票不?"收工时,一个浑身酒气的流浪汉凑过来,"两百,看在你总来这捡剩饭的份上。
"他举着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印着"周末脱口秀"。
我摸着藏在裤腰里的私房钱——那是今天搬三十袋水泥的工钱。正犹豫间,
老周突然出现:"赶紧滚!别在这碍眼!""等...等等!
"我鬼使神差地抓住流浪汉的袖子,"能...能退票吗?"他借着路灯打量我:"姑娘,
你眼睛比杀猪刀还亮。"那天夜里,我躺在工棚草堆上,听着老鼠在墙角窸窣作响。
妞妞在怀里翻身,小手揪着我开裂的衣领。月光从漏风的窗户照进来,
我摸出藏在鞋底的纸片,"脱口秀"三个字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第二天我去菜场卖废品,
特意绕到文化馆门口。海报上的演员笑容灿烂,我盯着他手里的麦克风,
突然想起张铁山摔碎的搪瓷缸。原来这世上真有比拳头更响的声音。"喂!
"保安的呵斥惊得我差点跌倒,"捡破烂的别在这晃!"我抱着废纸箱退到墙角,
却听见两个穿旗袍的女人从旁边走过。"听说了吗?文化馆新来的女主持离婚了。""啧啧,
三十多了还带个拖油瓶...""可不是,听说她前夫是..."声音渐渐飘远,
我却浑身发抖。那天夜里,我偷偷用妞妞的蜡笔在水泥袋上写字。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像极了灶台前的那条蜈蚣。"你知道婆家用什么招待新媳妇吗?"我对着黑暗轻声说,
"凉水就剩饭,外加一巴掌调味。"妞妞翻了个身,
含糊地说:"妈妈...好笑..."我捂住嘴,泪水却止不住。
原来痛苦真的可以变成笑话,就像灶灰能染黑白馒头。接下来的日子里,
我开始留意工地上的对话。老周骂老婆的声音,工头数钱时的笑声,
甚至流浪汉醉醺醺的牢骚,都成了我水泥袋上的新段子。"知道为什么女人不能上桌?
"我在废纸箱背面写道,"因为桌腿都被男人抽走了。"周末那天,
我攥着用月经带缠紧的 220 元,混在下班的人群里往剧场方向挪动。路过村口时,
我看见王婶在卖豆腐,她的叫卖声突然变得很轻:"去吧,别让妞妞等太久。"剧场门口,
检票员嚼着槟榔:"票不能退!除非你现在上台说段子。"我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
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原来我们都在等一个开口的机会,等一个能把眼泪变成笑声的魔法。
"各位..."我的声音抖得像筛沙子的箩筐,"我来讲个真事。
上周我老公说..."台下传来哄笑:"这算哪门子脱口秀?"我死死盯着第一排的空座位,
那里本该坐着我的母亲。"他说我生女儿是犯罪,该判无妻徒刑..."笑声突然停了,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搬一百袋水泥时还要响。4 裂缝里的光后台的白炽灯突然炸裂时,
我正对着镜子补妆。飞溅的玻璃渣里,我看见张铁山那张脸——他居然混进了剧场!
"你个小贱人!"他扯住我头发,"敢败坏我们老张家名声!"观众席的笑声还在继续,
没人知道后台正在上演真实版"家暴段子"。我死死护住怀里的录音笔,
那是昨夜偷偷藏进胸罩的。"爸...我加了新段子,"我咬着嘴唇,
"叫'感谢婆家教我说相声'...""还嘴硬?"他扬起巴掌,"等我打断你的腿,
看你还怎么上台丢人!"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撞开。"住手!"是剧场老板老陈,
"这位同志,你要是在我这儿打老婆,我可要报警了!"张铁山冷笑:"我教育自家儿媳,
你少管闲事!"我突然想起什么,
摸向口袋——那里有张强上周写的保证书:"今收房琪看病钱伍佰元整,保证不再家暴。
""老陈,"我颤抖着掏出皱巴巴的纸条,"这是他儿子写的保证书..."老陈接过纸条,
脸色突然变了:"同志,这可是你儿子亲笔写的?
"张铁山愣住:"你...你个小...""还有这个,"我按下录音笔,"听清楚了吗?
'往脸上打!别留疤就不算家暴!'"后台突然安静下来,连老鼠都停止了窸窣。
老陈摘下眼镜擦了擦:"同志,你这教育方式有点特别啊。
"张铁山突然慌了:"这...这是误会!""误会?"我冷笑,"那天在灶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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