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听见家具说话王德贵张秀芬完本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全文阅读重生后，我听见家具说话王德贵张秀芬

冷。

骨头缝里都像是被塞满了冰渣子，冻得发疼，又带着一种诡异的麻木。雪片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砸在脸上，生疼，糊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就缩在楼道口那个破破烂烂的防风布后面，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咔哒…咔哒…”

真他妈冷啊。

身上的薄棉袄，还是前年我妈——哦不，是那个我叫了十几年妈的女人——用她一件穿旧了的罩衫改的，棉花早就板结了，硬邦邦的，根本挡不住这钻心剜骨的寒气。脚上那双开了胶的破球鞋，雪水早就渗了进来，脚趾头冻得没了知觉，又麻又痒，像有无数蚂蚁在啃。

我，林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不到仨月，像个被扫地出门的垃圾袋，蜷在这个连流浪狗都不屑一顾的楼道角落。

就为了一个破碗。

晚饭的时候，我端着那摞油腻腻的碗筷往厨房走，脚下不知道被谁故意扔的菜叶子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踉跄，手里最上面那个印着俗气牡丹花的搪瓷碗脱手飞了出去，“哐当”一声脆响，砸在厨房的水泥地上，裂成了好几瓣。

世界好像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就是继父王德贵那炸雷一样的咆哮，带着浓重的烟酒味直冲我脑门：“败家玩意儿！你他妈眼珠子长腚上了？手断了还是脚瘸了？老子挣钱买的碗，是你这赔钱货能摔的吗？”

他猛地从油腻的饭桌旁站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的空啤酒瓶，哐啷啷滚了一地。那张被劣质酒精熏得紫红的脸扭曲着，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暴戾，几步就跨到我面前，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风声就呼了过来。

“啪！”

我耳朵里“嗡”的一声，半边脸瞬间火烧火燎，嘴里尝到了铁锈的腥甜味。眼前金星乱冒，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在那堆碎瓷片上。

“爸！消消气消消气！”我那便宜弟弟王耀祖，坐在桌边剔着牙，幸灾乐祸地瞟着我，嘴里假模假式地劝着，屁股却像钉在椅子上一样，“跟个没用的东西置什么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

“就是，老贵，算了。”那个我叫了十几年妈的女人，张秀芬，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拿起桌上一张油腻腻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眼皮都没朝我这边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菜咸了淡了，“一个碗而已，碎了就碎了，让她滚出去清醒清醒，别在这儿碍眼。”

王德贵像是得到了最高指示，鼻孔里重重哼出一股白气，那混合着烟臭和口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他不再废话，直接伸出他那双油腻腻、骨节粗大的手，像拎小鸡仔一样，一把揪住我后脖领子。那件薄棉袄的领口瞬间勒紧，卡得我几乎窒息。

“滚！给老子滚出去！没用的东西！看见你就晦气！”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整个人被他拖着，双脚几乎离了地，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从温暖的、弥漫着饭菜油腻气味的屋子里，粗暴地拽到了门外。冰冷的空气瞬间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我裸露在外的皮肤。

“砰！”

那扇刷着劣质绿漆的铁门，在我身后被狠狠摔上、反锁。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

整个世界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还有门缝里隐约漏出的、王耀祖那幸灾乐祸的嗤笑声。

“冻死这废物才好呢，省粮食！”

“……”

冷。无边无际的冷。从皮肤钻进肌肉，再从骨头缝里往五脏六腑里钻。身体里的那点热气儿，早就被这鬼天气榨干了，只剩下一片僵硬的冰坨。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飘飘忽忽，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怎么使劲也抬不起来。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连哆嗦都哆嗦不动了。

死…就死吧…反正也没人会在乎…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个模糊得只剩下一点温软影子的亲妈了？

脑子里最后闪过张秀芬那张冷漠刻薄的脸，王德贵凶神恶煞的咆哮，王耀祖那张令人作呕的得意嘴脸…还有那个摔碎的破碗…真他妈不值啊…

黑暗，温柔又冷酷地，彻底吞噬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