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尾巴还拖着盛夏滚烫的余烬,黏糊糊地糊在人身上。樟城一中高一十班的门口,
挤挤挨挨全是刚报到的新生,汗味、新书本的油墨味、还有一点青春期特有的躁动不安,
混杂在空气里,闷得人喘不过气。谢梦瑶就是在这片粘稠的喧嚣里,
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校服口袋。心猛地一沉,像块浸透冰水的石头,直直坠下去。
饭卡不见了。
那张印着学校丑陋的蓝色校徽、右上角还被她偷偷贴了个小小的迪迦奥特曼贴纸的塑料卡片。
“完了完了……”她急得原地打转,额头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目光慌乱地在地上逡巡。
人头攒动,无数双陌生的脚踩着水磨石地面来来往往,哪里还有饭卡的影子?
刚开学就丢饭卡,这兆头简直糟透了。她几乎能想象到回家后老妈那恨铁不成钢的念叨。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罩下来,带着点运动后淡淡的汗味,混合着一种清爽的皂角气息,
并不难闻。谢梦瑶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眼睛里。那眼睛很亮,眼尾略微上挑,
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打量,像初秋午后穿透树叶缝隙落下的光斑,晃得人心头一跳。
他个子很高,穿着崭新的蓝白校服,拉链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T恤。
男生没说话,只是伸过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的正是她那张印着奥特曼的饭卡。
那小小的迪迦,在阳光下显得有点傻气。“喏。”他的声音有点懒,
带着点变声期尾声的沙哑。谢梦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半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一半是那幼稚贴纸被抓包的窘迫。她飞快地伸手去接,指尖差点碰到他的。
男生却在她即将触碰到饭卡时,手腕几不可察地一偏,让她抓了个空。他垂着眼,
目光在那张小小的奥特曼贴纸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倏地向上扯了一下,那笑容很淡,
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啧,”他鼻子里哼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东西,“小学生才信这个吧?”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两根手指一松,那张饭卡轻飘飘地落回谢梦瑶摊开的掌心。
塑料卡片带着他指尖残留的一点点温热,却像块烙铁,烫得她整只手都蜷缩了一下。
没等她窘迫地反驳或是道谢,男生已经单手插回裤兜,转身,肩膀擦过拥挤的人流,
留下一个挺拔又带着点混不吝的背影。蓝白校服的衣角在门口一晃,消失了。
谢梦瑶攥紧了失而复得的饭卡,那小小的迪迦贴纸硌着她的手心。
她记住了那张过分好看又过分讨厌的脸,还有他那双在人群里亮得有点扎眼的眼睛。“宋冥。
”旁边有女生小声议论,带着点压抑的兴奋,“他叫宋冥,
初中的时候就很有名了……”这个名字,连同那声毫不客气的嗤笑,
一起砸进了谢梦瑶高一生活的开场白里。高二的分班名单贴在公告栏上,
像一张巨大的判决书。樟城一中这年搞起了所谓的“分层教学”,成绩像一把无情的筛子,
把原本高一十班这群刚刚熟悉起来的人,筛得七零八落。谢梦瑶踮着脚尖,
目光急切地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搜寻。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着,带着一种莫名的惶恐。
终于,在“高二十班”的名单中间偏下的位置,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几乎是同一时间,
视线下意识地向上移,掠过“九班”的名单——宋冥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种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尘埃落定的感觉,轻轻攫住了她。她和宋冥,隔着一个班级的走廊了。
高一那一年,因为那次丢饭卡的尴尬开场,两人在同一个班,座位也离得不远,
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宋冥身边总围着人,
打球、打游戏、或者只是懒洋洋地靠在走廊栏杆上晒太阳,像某种天生的发光体。
谢梦瑶则安静得多,像一株生长在角落里的植物,努力汲取知识的光。
他们偶尔会在收作业、发卷子时简短交谈,也曾在放学路上碰到过几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那声“小学生”的评价似乎成了某种无形的隔膜,谢梦瑶心里憋着一股劲,
要证明自己不是幼稚鬼。她会偷偷看他解出那些复杂的物理题,看他打球时张扬跳跃的身影,
看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却一次也没点着过……那些细碎的观察,
隐秘地填满了她高一的后半程。如今,这层薄薄的、尚未捅破的联系,被硬生生切断了。
公告栏前人群嘈杂,议论声嗡嗡作响。谢梦瑶默默地退出来,
转身准备回高一十班最后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刚走到教室后门,
就听见里面传来刻意压低却依然尖锐的争吵声。“……凭什么就剩这么点?
当初每个人交了多少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是原十班生活委员祝君的声音,
一个身形微胖、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的女生,此刻她叉着腰,脸涨得通红,
对着班长和一个负责财务的女生怒目而视。班长是个老好人,一脸为难:“祝君,
账目都在这儿了,买清洁工具、班级装饰、还有上次运动会的补给品……”“补给品?
”祝君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哭腔,“买了几箱矿泉水几袋面包能花那么多?
我看是有人手不干净吧!这钱说不清楚,谁也别想分!”她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粉笔灰簌簌往下掉。谢梦瑶皱了皱眉,她对祝君的印象很一般。高一这一年,
祝君管班费管得确实有点乱,买的东西经常对不上账,而且性格有点咋咋呼呼,
跟不少男生都发生过口角。尤其是对班上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祝君说话很不客气,
骂起人来嗓门又大又刻薄,
好几次在走廊里都听到她尖利的声音骂着“废物”、“没出息”、“活该考倒数”之类的话,
男生们私下里回敬的脏话也确实不堪入耳。她不想掺和进去,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座位,
把最后几本书塞进书包。争吵还在继续,空气里弥漫着愤怒和委屈。当天晚上熄灯后,
樟城一中校园贴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个名为“高一十班班费疑云”的帖子悄然冒了出来。发帖人ID是一串乱码。
帖子内容看似客观陈述班费剩余数额与预期严重不符的事实,
但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引导性的暗示。
帖子重点提到了祝君在管理过程中的“粗心大意”、“账目混乱”,
甚至含沙射影地指出她“为人处世有问题,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男生群体,
私下对她的评价极其恶劣”。帖子最后,用加粗的字体写道:“**据可靠消息,
班里某谢姓女生私下议论过,说祝君这人做事不行,钱来路恐怕也不怎么干净。
**” 这个“谢姓女生”,在十班,指向性不言而喻。谣言像一滴墨汁掉进清水里,
起初只是细微的扩散,很快便渲染开一片浓重的污浊。帖子起初只在贴吧小范围发酵,
但第二天午休时,谢梦瑶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她去水房打水,
路上碰到隔壁宿舍一个不太熟的女生,对方眼神躲闪,
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快步走开了。回到自己宿舍门口,还没推门,
就听到里面传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声音不大,
但“班费”、“祝君”、“谢梦瑶”几个词还是清晰地钻进了耳朵。她推门进去,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室友李婷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看到她进来,表情僵了一下,
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招呼:“梦瑶回来啦?”另一个室友,平时关系还算可以的张薇,
犹豫了一下,凑过来小声问:“梦瑶,那个……贴吧里说的,是真的吗?
”谢梦瑶一脸茫然:“贴吧?说什么了?”“哎呀,就是那个班费的事啊!”李婷抢着说,
语气带着一种夸张的兴奋,“说祝君管钱不清不楚的,帖子下面还有人爆料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谢梦瑶的反应,“爆料说……是你亲口说的,
说祝君的钱……是靠‘卖’才赚来的?”“什么?!”谢梦瑶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被人狠狠砸了一闷棍,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涨得通红,“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放屁!
胡说八道!”她气得声音都在抖。“哎呀,你别激动嘛,”李婷撇撇嘴,眼神却飘忽不定,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贴吧里都传开了。说是你亲口在宿舍说的,
说祝君跟校外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钱来得脏……”“我没有!”谢梦瑶几乎是吼出来的,
胸口剧烈起伏,“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这是造谣!谁说的?谁在贴吧里乱说?
”张薇看气氛不对,赶紧拉了拉谢梦瑶:“梦瑶,算了算了,
可能就是有人瞎传的……”“瞎传?这能瞎传吗?”谢梦瑶气得浑身发抖,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攫住了她,“我昨天在教室收拾东西的时候,
是听见祝君在吵班费的事,当时就随口说了句‘祝君做事情是有点不细心,得罪人’,
就这一句!我什么时候说她钱不干净了?
更不可能说什么卖……卖……”那个肮脏的字眼她实在说不出口,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她猛地看向李婷,眼神锐利:“是不是你?李婷,昨天在教室,就你离我最近!
是不是你乱传的?”李婷脸色一变,眼神闪烁,声音尖利起来:“谢梦瑶你什么意思?
我好心告诉你,你还倒打一耙?你自己敢做不敢当啊?说了就说了呗,祝君那种人,
骂她活该!”“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谢梦瑶气得眼前发黑,冲上去就想和李婷理论。
宿舍里顿时乱成一团,另外几个室友赶紧上来劝架。混乱中,
谢梦瑶只看到李婷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又心虚的表情。她明白了,这谣言,就是从这间宿舍,
从李婷那张添油加醋的嘴里飞出去的。那句她无心抱怨祝君“做事不细心、得罪男生”的话,
被恶意地扭曲、放大、嫁接,变成了最肮脏的匕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看着李婷那张脸,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人心的恶意可以如此赤裸和歹毒。
风暴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猛烈。谣言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蛇,迅速爬满了整个宿舍楼,
甚至蔓延到了相邻的班级。谢梦瑶的名字和那个恶毒的指控紧紧捆绑在一起,
成了课余时间最热门的窃窃私语。她走在走廊上,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粘在背上,有好奇,
有鄙夷,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曾经还算友善的同学,此刻也刻意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这种无形的孤立和指指点点,像无数细密的针,日夜不停地扎着她。她试图辩解,
可声音在汹涌的流言蜚语面前显得那么微弱无力。她去找过班主任,
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女老师,对方只是皱着眉,语重心长地说:“谢梦瑶啊,
现在是关键时期,心思要放在学习上。流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你别太在意,
也别去跟同学起冲突。”轻飘飘的几句话,堵得她心口发闷。而祝君,
这个谣言的直接受害者,同时也是被彻底点燃的炸药桶。她的愤怒在流言的浇灌下疯狂膨胀。
谢梦瑶能感觉到祝君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子。有好几次,
祝君故意在狭窄的走廊里撞她,或者在交作业时把她的本子重重摔在讲台上,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冷哼。山雨欲来。谢梦瑶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和窒息感紧紧包裹,
她开始害怕午休,害怕放学,害怕任何人群聚集的地方。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周四中午,
刚打下课铃。谢梦瑶没什么胃口,只想快点回教室趴一会儿。她低着头,
脚步匆匆地穿过连接高一高二教学楼那条相对僻静的空中走廊。
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块,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刚走到走廊中段的楼梯转角,阴影里突然闪出三个人,像一堵墙,
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是祝君,她脸色铁青,
那双被愤怒烧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谢梦瑶,胸膛剧烈起伏。她身后站着两个九班的高壮男生,
谢梦瑶认得,是经常跟校外混混玩在一起的赵磊和王强。赵磊抱着胳膊,
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痞笑;王强则一脸不耐烦,眼神凶狠地上下打量着谢梦瑶。
空气瞬间凝固,充满了暴戾的火药味。谢梦瑶的心猛地沉到谷底,手脚冰凉,
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谢梦瑶!
”祝君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恨意,“你他妈到处跟人说我什么?啊?!
”“我……我没有……”谢梦瑶的声音发颤,带着哭音,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没有?!”祝君猛地往前一步,逼到谢梦瑶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
“贴吧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你亲口说的!说我祝君的钱是卖X赚来的!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这个贱人说的?!”“不是我!是李婷!是她乱传的!”谢梦瑶眼泪夺眶而出,
徒劳地辩解着,声音淹没在祝君失控的咆哮里。“放你妈的屁!
”旁边的赵磊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敢做不敢认是吧?”就在这时,
祝君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
那绿色的钞票在她因愤怒而颤抖的手里显得格外刺眼。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巨大羞辱和疯狂报复欲的扭曲表情,眼神怨毒得像要生吞了谢梦瑶。
“你不是说我是卖的吗?”祝君的声音尖利得如同玻璃刮擦,“这钱够不够买你闭嘴?啊?!
”话音未落,她手臂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纸币狠狠摔向谢梦瑶的脸!“啪!
”纸币坚硬的边缘带着巨大的力道,狠狠刮过谢梦瑶的颧骨,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刺痛。
那张轻飘飘的十块钱,像一块肮脏的抹布,打在她脸上,然后飘然落地。紧接着,
那句恶毒到极致的话,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谢梦瑶的耳膜:“拿着!
你全家都是卖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谢梦瑶只觉得脸上被打中的地方火烧火燎,
但更痛的是心口,像被这句恶毒的话生生撕裂开,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恐惧。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红。“啊——!”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悲鸣和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
猛地扑向离她最近的祝君,双手胡乱地抓挠过去。
祝君显然没料到一直看起来怯懦的谢梦瑶会突然爆发,猝不及防被扑得一个趔趄,
脸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痛得她失声尖叫:“啊!疯子!拉开她!快拉开她!
”旁边的赵磊和王强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操!”赵磊骂了一句,一步上前,
粗暴地抓住谢梦瑶的肩膀,用力把她往后拽。王强则伸手去扯谢梦瑶的头发。混乱中,
谢梦瑶被赵磊死死钳制住双臂,头发被王强揪住向后拉扯,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祝君捂着脸尖叫着扑上来,指甲在她手臂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剧痛、屈辱、绝望……所有的情绪在瞬间爆炸。
谢梦瑶的眼睛死死盯住赵磊那只抓着她胳膊、青筋暴起的手。
一股同归于尽的狠戾从心底最深处炸开!她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
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咬了下去!“嗷——!!!”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骤然响起,
划破了午休的寂静,甚至盖过了祝君的尖叫。赵磊猛地甩开手,整张脸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右手手背上,两排深深的、几乎要穿透皮肉的牙印,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发紫,鲜血汩汩地从那可怕的伤口里涌了出来!“我的手!
我的手!”赵磊捧着血流不止的手,痛得浑身哆嗦,
看向谢梦瑶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王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住了,
下意识地松开了揪住谢梦瑶头发的手。祝君也停止了尖叫,看着赵磊手上那个恐怖的伤口,
脸色煞白。谢梦瑶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剧烈地喘息着。嘴唇上沾着赵磊的血,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又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疯狂。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赵磊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午休的寂静被彻底撕裂。
赵磊那声杀猪般的惨叫像一颗炸弹,引爆了整个安静的楼层。原本紧闭的教室门纷纷被拉开,
无数颗脑袋探出来,惊疑不定地望向楼梯转角这片狼藉的战场。十班的班主任陈老师,
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年轻女教师,闻声第一个冲了过来。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
倒吸了一口冷气:祝君捂着脸,指缝间有血迹;赵磊捧着手,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染红了地面一小片;王强一脸惊魂未定;而谢梦瑶,头发凌乱,校服被扯得歪斜,
手臂上几道血痕触目惊心,嘴唇上沾着刺目的血迹,靠着墙,眼神涣散,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谁干的?!”陈老师的声音又急又怒,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定格在谢梦瑶身上,带着难以置信的严厉。“陈老师!”祝君像看到了救星,
立刻哭嚎起来,指着谢梦瑶,“是谢梦瑶!她疯了!她造谣污蔑我,还打人!
你看她把赵磊咬的!”她展示着自己脸上被抓出的血痕,哭得梨花带雨。赵磊也忍着剧痛,
龇牙咧嘴地把还在流血的手伸到陈老师面前:“老师!她属狗的啊!咬这么狠!
骨头都快断了!”他看向谢梦瑶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就是!我们本来想劝架的,
她上来就发疯!”王强赶紧附和。所有的指控,所有的目光,瞬间像淬毒的箭矢,
齐齐射向孤立无援的谢梦瑶。陈老师脸色铁青,
看向谢梦瑶的目光充满了失望和严厉:“谢梦瑶!跟我去办公室!还有你们几个,也一起来!
”年级办公室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段长张明德,
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发福、头发稀疏的男人,沉着脸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
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他旁边坐着高二九班的班主任,一个同样脸色难看的中年男老师。
陈老师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谢梦瑶、祝君、赵磊、王强四人站在办公室中央。
赵磊的手已经被校医务室简单包扎过,裹着厚厚的纱布,但脸上依旧残留着痛苦和愤怒。
祝君则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无声啜泣,偶尔抬起头,眼睛红肿,
看向谢梦瑶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毒。谢梦瑶孤零零地站着,
校服上的血痕和脸上的红肿异常醒目。她努力挺直脊背,声音因为激动和委屈而颤抖,
一遍遍地重复着:“……我没有造谣!是李婷传的!是祝君先带人堵我,
骂我全家……还用钱砸我脸!他们三个打我,我才咬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却异常清晰,试图将真相的碎片拼凑起来。“你放屁!”赵磊立刻激动地反驳,“谁打你了?
明明是你先动手抓祝君!我们拉架,你就咬人!疯子!”“就是!老师你看她把我脸抓的!
”祝君立刻抬起头,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哭诉道,“她到处造谣污蔑我,
被我揭穿了就恼羞成怒打人!赵磊的手就是证据!”她刻意强调了“造谣污蔑”四个字。
“我没有!我没有说那种话!”谢梦瑶急得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转向段长和张老师,“老师,
你们可以去查贴吧那个匿名帖子!可以去问我宿舍的人!真的是李婷……”“够了!
”段长张明德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锐利地刺向谢梦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耐烦和厌恶。
“谢梦瑶!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祝君脸上的伤,赵磊手上的伤,铁证如山!
”他指着赵磊裹着纱布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还在这里狡辩?
推卸责任?污蔑同学?”他站起身,肥胖的身体带来一股压迫感,几步走到谢梦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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