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暗流与暖阳楚中文拖着行李箱站在“云顶庄园”的雕花铁门外时,
六月的阳光正烈得晃眼。他仰头望了望那片隐在浓密绿荫后的法式建筑群,
白墙红瓦在光影里泛着静谧的光泽,像一幅被精心装裱过的油画,
与他过去二十一年的人生格格不入。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是张管家的号码。
楚中文划开屏幕,听见对方温和的声音穿过电流传来:“楚先生,我在东门口等您。
”他拖着箱子往东门走,路面是精心铺设的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几丛嫩草。路过一处喷泉时,
水珠溅在脚踝上,带着凉丝丝的触感。三个月前,他在孤儿院门口第一次见到张启明,
对方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捏着份文件,说要认他当干儿子。
那时张启明身后停着辆黑色宾利,车窗降下时,
楚中文瞥见后座真皮座椅上搭着条深蓝色丝巾,边角绣着朵精致的白玫瑰。“小楚,这边。
”张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回忆。楚中文回过神,
看见穿米白色制服的老人正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朝他招手。车标是他不认识的字母组合,
但车身线条流畅得像条游鱼,显然价值不菲。行李被司机放进后备箱时,
楚中文注意到车门把手上的镀铬装饰映出自己的影子——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旧T恤,
帆布鞋上沾着点泥渍。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
张管家却已经拉开了后座车门:“夫人在客厅等您。”客厅大得像个小型剧院,
挑高的穹顶上挂着盏水晶灯,折射出的光斑在大理石地面上浮动。楚中文刚换好鞋,
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上下来。他抬起头,
看见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扶着栏杆往下走,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发梢,
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你就是楚中文?”女孩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笑的时候,
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人想起初夏的午后。
楚中文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他在资料里见过她的照片,苏晴,张启明的妻子,
比他大六岁。照片里的她总是穿着得体的套装,表情端庄,
可眼前的人却像株刚抽条的栀子花,鲜活又明媚。“我叫苏晴,你叫我晴姐就好。
”苏晴伸出手,指尖带着点凉意,“老张临时去公司了,让我先招待你。
你的房间在二楼东侧,我带你上去看看?”二楼的房间比楚中文大学宿舍还大,
落地窗正对着后院的花园,床上铺着浅灰色的真丝床单,衣柜里挂着几套崭新的西装,
尺码刚刚好。苏晴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
忽然笑了:“这些都是按你的尺码买的,老张说你刚毕业,该有几身像样的衣服。
”楚中文“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晴却走到他身后,
手指轻轻拂过他肩膀上的褶皱:“大学毕业照上穿的西装太旧了,以后在外面可不能这么穿。
”她的气息拂过颈侧,带着点甜意,楚中文猛地往前挪了一步,撞到了床头柜。“吓到你了?
”苏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别紧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接下来的日子,
楚中文像活在一场不真实的梦里。张启明很少在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或者外地出差。
苏晴成了家里最常出现的人,她似乎不用工作,
每天的生活就是插花、练瑜伽、在花园里看书。有时楚中文在客厅看电视,
她会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膝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他的腿。
有天晚上楚中文起夜,经过苏晴房间时,看见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的光。他正要走开,
门忽然开了条缝,苏晴穿着真丝睡裙站在门后,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小楚,
能帮我递下吹风机吗?放在楼下衣帽间了。”楚中文去楼下取吹风机时,
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膛。回来时,苏晴正靠在门框上等着,睡裙的领口有些低,
露出精致的锁骨。他把吹风机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同时缩回了手。“谢谢。
”苏晴接过吹风机,忽然抬头看着他,“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去买几件衣服吧,
老张说让你多陪陪我。”楚中文答应了。第二天他换上衣柜里的西装,站在镜子前时,
几乎认不出自己。苏晴在楼下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挺合身的,果然是人靠衣装。
”他们去了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场,苏晴在一家女装店试衣服,让楚中文帮忙参考。
她从试衣间出来时,穿了条酒红色的吊带长裙,裙摆开叉到大腿。
楚中文的目光落在她露出的小腿上,那里的皮肤白得像瓷器。“好看吗?”苏晴转了个圈,
裙摆扬起时,楚中文看见她裙底的肤色。他猛地低下头,
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挺、挺好看的。”苏晴忽然走过来,手指勾住他的领带,
轻轻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楚中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小楚,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搔在心尖上,“你觉得我老吗?”就在这时,楚中文的手机响了,
是张启明的电话。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挣开苏晴的手,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张启明的声音带着笑意:“小楚,明天来公司报道吧,我让王助理给你安排了职位。
”挂了电话,楚中文看见苏晴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他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一、初入职场的交集启明集团总部在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里,楚中文站在大厦门口,
仰望着那片玻璃幕墙反射出的天空,深吸了口气。王助理把他领到市场部时,
办公室里的人都抬起头看他,目光里带着好奇和探究。“这位是楚中文,新来的项目助理,
大家多照顾。”王助理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靠窗的一个空位,“你先坐那里,
旁边是司微微,有不懂的可以问她。”楚中文走到空位旁,
看见个穿浅蓝色衬衫的女孩正低头整理文件。她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
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来,侧脸线条很柔和。听见动静,女孩抬起头,
露出双清澈的眼睛:“你好,我是司微微。”她的声音像山涧里的泉水,清凌凌的。
楚中文忽然想起昨天苏晴身上的栀子花香,不知怎么的,觉得眼前这杯“泉水”更让他安心。
第一天上班,楚中文闹了不少笑话。他不知道打印机要输密码,
对着机器研究了半天;给客户发邮件时,差点把报价单里的数字写错;中午去员工餐厅,
对着自动点餐机手足无措。“这里要先刷工卡。”司微微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
拿起他的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屏幕上立刻跳出菜单,“第一次来?我带你去取餐具吧。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司微微的餐盘里只有一份沙拉和半碗米饭。
楚中文看着自己盘子里的红烧肉,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能吃辣。
”司微微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解释,“你不用管我,多吃点。”下午部门开会,
讨论一个新产品的推广方案。楚中文听得云里雾里,
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画着毫无意义的线条。轮到新人发言时,他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坐在对面的李娜忽然笑出声:“楚助理是紧张吗?
其实大家都是从新人过来的,不用怕说错。”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
但楚中文总觉得那笑容里藏着点什么。“我觉得楚中文刚才提到的线上推广思路挺有意思的。
”司微微忽然开口,目光转向楚中文,“现在短视频平台的用户粘性很高,
如果能结合产品特点做些创意短片,效果可能比传统广告好。”楚中文愣了一下,
他根本没说过这话,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对,我觉得可以找些生活类博主合作,
更贴近目标用户……”散会后,楚中文走到司微微座位旁:“刚才谢谢你。
”司微微正在收拾文件,闻言抬起头笑了笑:“你刚来,慢慢就适应了。
其实你笔记记得很认真,刚才看你在本子上画了不少短视频平台的logo。
”楚中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才发现刚才走神时,
真的在页边画了好几个抖音和快手的图标。他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安静的女孩,
其实很细心。二、雨夜的共撑一伞入职半个月后,楚中文渐渐适应了工作节奏。
他发现司微微虽然话不多,但业务能力很强,部门里几个棘手的案子都是她跟进的。
李娜却总找机会针对司微微,要么在例会上挑她方案的毛病,要么故意把难搞的客户推给她。
“司微微是不是得罪过李娜啊?”有天午休时,楚中文听见两个女同事在茶水间议论,
“听说李娜追过部门经理,结果经理更看重司微微,估计是吃醋了。
”楚中文端着咖啡杯站在门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想起昨天司微微因为李娜报错了客户信息,在外面跑了一下午,
回来时高跟鞋的鞋跟都断了,却只是默默地换了双平底鞋,继续加班改方案。周五下班时,
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楚中文站在大厦门口,看着雨帘发愁。他没带伞,
手机打车软件显示前面排了五十多个人。就在这时,一把浅蓝色的雨伞递到他面前。
“一起走吗?我家就在前面的地铁站附近。”司微微站在伞下,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楚中文犹豫了一下,接过伞柄的另一端:“会不会太绕路了?”“没事,
反正周末也不急着回家。”司微微把伞往他这边倾斜了一点,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
“今天谢谢你帮我整理客户资料,要不是你发现那个数据错误,我明天肯定要被骂了。
”下午楚中文帮司微微核对资料时,确实发现李娜提供的一份销售数据有问题,
他悄悄告诉了司微微,让她重新核对,避免了一个大乌龙。没想到她记在了心上。
雨下得很大,人行道上积了不少水。司微微穿着白色帆布鞋,小心翼翼地避开积水,
像只受惊的小鹿。楚中文放慢脚步,故意往水洼多的地方走,用自己的鞋帮挡住溅起的水花。
走到一个路口时,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朝着司微微泼过来。
楚中文下意识地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像雨后的青草。司微微的脸颊红了,
轻轻挣开他的手:“谢谢。”“应该的。”楚中文觉得自己的耳朵也在发烫,赶紧转移话题,
“你住的地方离公司挺近的,为什么每天还这么早到?”“我喜欢早点来,办公室安静,
效率高。”司微微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而且……可以避开早高峰。
”楚中文想起自己每天坐张启明的车上班,从来不用挤地铁,心里忽然有点愧疚。
他正想说什么,司微微指着前面的地铁站:“我到了,伞你拿着吧,明天上班还我就行。
”她转身跑进雨里,浅蓝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地铁站的入口。
楚中文握着那把还带着余温的雨伞,站在雨里,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三、加班夜的一碗热面七月中旬,部门接了个大客户,
需要在月底前拿出全套推广方案。整个市场部都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加班到深夜。
楚中文负责整理竞品分析报告,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眼睛都快花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见司微微还在对着设计图修改文案,眉头紧锁着。
李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杯咖啡:“司微微,这份设计稿客户明天就要看,
你怎么还没改好?是不是能力不行啊?不行就早点说,别耽误事。”司微微抬起头,
脸色有点白:“我觉得现在的版本更符合客户的品牌调性,刚才跟设计部沟通了,
他们说可以再调整一下细节。”“客户要的是大气,你搞这些小清新的东西有什么用?
”李娜把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让项目顺利推进。”“我没有。
”司微微的声音有点发颤,但还是坚持着,“我已经跟客户的品牌总监沟通过,
他认可这个方向。”“你怎么可能联系到总监?别吹牛了。”李娜冷笑一声,
“我看你就是想借机表现自己,好往上爬吧?”楚中文看着司微微咬着嘴唇,眼圈有点红,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他放下手里的工作,走到司微微身边:“李姐,
司微微这几天每天加班到凌晨,方案改了不下十遍,大家都看在眼里。
你要是有时间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多想想怎么把自己负责的部分做好。
”李娜没想到楚中文会替司微微说话,愣了一下,
随即把矛头转向他:“你一个新来的懂什么?我教训同事,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不懂别的,但我知道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楚中文看着她,语气很平静,
“司微微的方案好不好,客户自然会评价,不用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李娜被噎得说不出话,
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
楚中文坐回自己的座位,过了一会儿,收到司微微发来的消息:“谢谢你。”他回了个笑脸,
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十一点多的时候,楚中文去茶水间泡咖啡,
看见司微微还在座位上忙碌。他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早上出门时,
张妈给他装了点排骨汤,让他饿了的时候喝。“还没忙完?
”楚中文把保温杯放在司微微桌上,“我妈给我装了点汤,你趁热喝点吧。
”他没说张妈是家里的保姆,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司微微惊讶地看着他,打开保温杯,
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这怎么好意思……”“没事,我晚上不饿。
”楚中文挠了挠头,“你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司微微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肩膀微微耸动着。楚中文假装没看见,转身回了自己座位。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坚强的女孩,
其实也有脆弱的时候。凌晨一点,方案终于定稿了。楚中文收拾东西准备走时,
看见司微微从包里拿出个保鲜盒:“我妈今天做了点葱油面,分你一半。”面条还带着温度,
葱油的香味钻进鼻腔里,楚中文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每到生日那天,
院长妈妈会给他煮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阳春面。他抬起头,看见司微微正看着他笑,
眼睛在灯光下像星星。“很好吃。”楚中文吸了吸鼻子,把最后一口面吃完,
“比我吃过的任何面都好吃。”司微微的脸一下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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