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若问有几分，恰似春水无尽流包怂林风免费小说阅读_免费小说大全深情若问有几分，恰似春水无尽流(包怂林风)

东风裂帛，残红扑砚，墨痕洇透年月。旧书堆里拾初见，纸页间、春衫犹怯。曾共溪头浣雪，

算而今、鬓边霜叠。问取深情几分重？看逝水、绕阶呜咽。一、溪头春衫薄十五岁的春天，

总带着溪涧的潮气。青石桥下的溪滩，鹅卵石被流水磨得莹白，像散落在人间的碎玉。

岸边的野蔷薇刚打苞，青绿色的花苞上沾着晨露，风一吹就晃悠，像怕摔的小姑娘。

林风第一次见包怂，就在这溪滩。他蹲在块平整的青石上，翻一本线装的《南唐二主词》，

书页边缘卷了毛边，是从镇上旧书摊淘来的。指尖刚触到"春花秋月何时了"那句，

墨迹被潮气浸得发乌，就听见上游传来"扑通"一声，跟着是女孩的惊呼，

像被石子惊飞的山雀。抬头时，撞进一双沾着水珠的眼。那姑娘扎着歪歪扭扭的马尾，

橡皮筋是粉色的，松松垮垮地挂在发尾。浅蓝色校服裙下摆浸得透湿，贴在小腿上，

能看见细细的绒毛。她正狼狈地从溪水里捞书包，帆布书包的带子断了一根，

像条受伤的尾巴。书包拉链开着，滚出半块啃剩的桂花糕，落在青苔石上，沾了层绿绒，

倒像是给糕点镶了道边。最惹眼的是她怀里紧紧抱着的画板，画纸被水洇出大片褶皱，

隐约可见上面画着株歪脖子柳树，枝条软趴趴地垂着，树底下歪歪扭扭写着"包怂"两个字，

笔锋抖得像筛糠。"对、对不起！"她慌忙爬上岸，赤脚踩在凉滑的鹅卵石上，

脚踝处蹭破了皮，渗着血丝，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我、我追 runaway 的水彩盒，它顺着水漂，没看见你......"她说话时，

牙齿总磕巴，尤其是"runaway"这个词，说得像嘴里含着颗话梅。

林风闻到她身上的皂角香，混着溪涧的湿腥气，竟比书页的油墨味更清冽。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衬衫，被溅上几点水花，像落了颗碎星。"没事。"他站起身，

才发现她比自己矮一个头，仰头看他时，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往下掉，砸在鼻尖上，

像初春的碎雪落在红梅上。"我叫包怂。"她把湿淋淋的书包往身后藏，

脸颊红得像被日头晒透的桃，连耳根都染着霞。

"就是、就是'怂包'的那个怂......我妈说我生下来就爱哭，护士打针要哭，

饿了要哭，连看见毛毛虫都要抱着她的脖子哭，一点小事就怂得发抖。"林风忍不住笑了。

这名字古怪得可爱，从她结结巴巴的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撒娇。"林风。"他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她怀里的画板，"柳树画得很有精神，枝条软得像真要垂到水里似的。

"包怂的眼睛倏地亮了，像被阳光照到的溪面，粼粼地闪。"真的吗？

"她小心翼翼翻开粘在一起的画纸，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里面露出更多的涂鸦：趴在墙头的猫，尾巴翘得比身子还高；啃着野花的兔子，

耳朵长到快拖到地上；还有个在溪里摸鱼的小男孩，裤衩都被水冲走了，

光溜溜的屁股对着天，画旁边标着"隔壁小胖"，字迹被水洇得发蓝。"我最喜欢画春天。

"她指着那株歪脖子柳，指尖在画纸上轻轻点，"你看这枝条，软得像棉花糖，

风一吹就晃悠，跟我一样怂。"她忽然低下头，声音小了半截，"老师说我画得太幼稚，

不像正经的画......"那天的东风，总往人衣领里钻。他们坐在溪滩的暖阳里，

从李煜的词聊到村口的老槐树。林风知道了包怂在镇中学读初二，数学考及格能高兴三天，

把试卷折成小船放进溪里漂；却能把黑板报画得让校长在大会上表扬，

说"这孩子的画里有春天"。包怂知道了林风是县一中的学霸，

却总爱在自习课溜出来看溪水，说"听着水声，脑子转得快"；校服口袋里总装着块薄荷糖，

说"含着能醒神，还能防老师抓包"，说话时，他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递过去，

是橘子味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金箔似的光。"我画张画给你吧。"临走时，包怂突然说，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脚尖在湿沙上蹭出浅浅的坑，把块光滑的鹅卵石都蹭得翻了个身。

"就、就画这条溪，还有你刚才看的那句词。"三天后，

林风在教室后墙的黑板报角落发现个牛皮纸包。包得方方正正，边角都折成了小三角，

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林风收"，笔画里还带着点水迹，像是刚哭过的人写的。

打开是张厚卡纸，上面用防水颜料画着青石桥下的溪滩，一个少年蹲在石头上看书，

书页被风吹得翻卷，露出里面"春花秋月何时了"几个字，字旁边画着只探头探脑的小乌龟，

龟壳上写着"怂"，尾巴还翘得老高。画的右下角，用朱红颜料点了个小小的太阳，

像枚发烫的印章，把纸都洇透了。他把画夹在语文书里，每次翻到李煜的词，

就像能听见溪涧的流水声，

那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在说："软得像棉花糖......"二、柳下共春酌那个春天格外长。

东风总带着暖意，把槐花香吹得满镇都是，连溪水都像是甜的。林风发现，

包怂总在放学后"偶遇"他。有时是在溪头的歪脖子柳下，她说"刚好来采蒲公英"，

手里却攥着支快用完的黄色颜料，颜料管被捏得变了形；有时是在镇口的小卖部，

她假装纠结买橘子汽水还是草莓冰棒，手指在两种瓶子上划来划去，

直到林风说"橘子的更清爽"，才飞快掏钱，瓶身上的水珠沾在她手背上，

像串碎钻；还有一次，他刚走到青石桥，就看见她蹲在老槐树下，

对着只翅膀受伤的燕子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见他过来，抽抽噎噎地问："林风，

它会不会死掉啊？它妈妈会不会找它？"他们把燕子捧回林风家的柴房，

用棉签蘸着碘伏给它擦伤口。包怂的手抖得厉害，碘伏滴在燕子的羽毛上，晕成小小的黄点，

像落了几颗星星。"我以前养过蚕宝宝，"她一边给燕子喂小米，一边吸鼻子，

声音瓮声瓮气的，"后来它们结茧了，我以为能变成蝴蝶，结果飞出一堆飞蛾，灰扑扑的，

一点都不好看。我哭了整整一夜，我妈说我'怂得没救了'，说飞蛾也有飞蛾的好。

"林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觉得，她一点都不怂。她只是把所有的软心肠，

都摊开在阳光底下，像溪滩上的鹅卵石，干净又透亮。包怂的画板里，

渐渐多了个穿白衬衫的少年。有时是他蹲在溪滩看书的背影，阳光透过柳叶洒在他身上，

像落了层金粉，连头发丝都发亮；有时是他靠在槐树上吃薄荷糖，嘴角噙着的糖纸闪着光，

风吹过时，糖纸掀起个小角，像只白蝴蝶停在那里；最妙的是一幅画，画的是他站在东风里，

校服下摆被吹得鼓起，像只展翅的鸟，手里捏着那张溪滩画，画里的小乌龟正对着他笑，

眼睛眯成了条缝。"你总画我干什么？"一个暮春的午后，林风故意站在她的画板前，

看她笔下的自己。她把他的眉眼画得比真人柔和，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他自己都不知道，

原来发呆时会笑。包怂的笔尖顿了顿，颜料滴在画纸上，晕成个小小的绿点，

像颗没长熟的果子。"练、练习速写。"她头也不抬，耳根却红得像被夕阳染过，

连脖子都泛着粉。"老师说，动态速写能提高观察力......你的、你的姿势很特别。

"林风弯腰，看见她画板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林风的影子，总跟着溪水走。

"字迹被摩挲得有些模糊，显是写了很久。他忽然想起，自己每次蹲在溪滩，

影子都会被流水拉长，漂向她画画的柳树下，像在偷偷靠近。东风暖起来的时候，

他们会在柳荫里分享零食。包怂的书包里总装着稀奇古怪的吃食：外婆做的桂花糕，

切成小块，裹在油纸里，打开时香得能引来蜜蜂；偷藏的橘子糖，糖纸皱巴巴的，

是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还有她自己烤的红薯，常常烤焦了，黑乎乎的像块炭，

可剥开焦皮，里面的瓤甜得流油。林风每次都吃得很认真，说"比小卖部的好吃"。

她就会眼睛发亮，下次烤得更卖力，手指被烫出小水泡，也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吮，

说"没事，很快就好"。"你数学真的很差吗？"一次，林风看见她对着算术题愁眉苦脸，

铅笔头都快被啃秃了，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像乱爬的蚂蚁。包怂的脸瞬间垮下来，

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嘴角撇着，眼看就要哭了。"上次月考，我考了39分，

老师让我妈去学校。我妈回来就哭了，说对不起我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练习册上，晕开了墨迹。林风没说话，

默默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给她讲鸡兔同笼。他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

耳朵长到快碰到地面，旁边标着"有两只脚"；又画了只怪模怪样的鸡，尾巴翘得老高，

标着"有四只脚"。包怂看着看着就笑了，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说："林风，

你画的兔子比我还怂，耳朵都要拖到地上了。"那天的东风里，飘着槐花香。林风讲题时，

包怂就趴在石桌上，下巴搁在胳膊上，看他握着铅笔的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写字时指节会轻轻动，像在跳某种奇怪的舞。她忽然说："林风，你的手真好看，

像画里的手。"林风的笔尖顿了顿，纸上的兔子被划出道斜杠。"你的也好看。"他没抬头，

声音有点闷，像被东风吹得发哑，"画出来的画更好看。"槐花开得最盛的时候，

包怂送了他一本画集。封面是青石桥的春天，溪水泛着粼粼的光，柳树枝条垂到水面，

打了个卷，两个小小的人影坐在石头上，影子被流水缠在一起，像打了个结。里面的画，

从初春到暮春，记满了细碎的瞬间：二月，他蹲在溪滩看《南唐二主词》，

东风吹得书页乱翻，他伸手去按，指尖刚好落在"往事知多少"那句，

袖口沾着点槐花粉；三月，他靠在槐树上，给她讲数学题，地上落满了槐花，

像铺了层白被子，他的白衬衫上沾了朵，她伸手去摘，指尖刚碰到花瓣就缩了回去；四月，

下雨了，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画板上，自己淋在雨里，头发贴在额头上，

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掉，却笑得很开心，说"这样就不会感冒了"；五月，

他在柳荫里吃她烤焦的红薯，嘴角沾着黑灰，她伸手去擦，指尖碰到他的皮肤，

两个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东风卷起地上的花瓣，落在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