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阁楼的冷香周棠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往上爬时,脚踝处的旧伤突然抽痛了一下。
这栋老宅在城厢老街深处,青瓦灰墙被岁月浸得发黑,墙根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
叶片在七月的热风里微微颤动,像无数只小手在扒拉着砖缝。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产业,
民国年间是赫赫有名的“如月轩”胭脂铺,后来时局动荡,铺子关了,
临街的三间改成了铺面,后院的两层小楼就成了住家。前阵子租客突然退租,
电话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说半夜总听见阁楼有女人哭,
还看见过蓝幽幽的光从地板缝里渗出来。“年轻人就是胆小。”周棠挂了电话时还在撇嘴。
她打小在这老宅住过几年,阁楼除了堆些旧物,暗得像口井,从没觉得有什么邪门。
这次回来清阁楼,一是为了月底能顺利转租,
二是想趁机找找太爷爷留下的旧物——据说当年“如月轩”的胭脂配方是个宝贝,
若是能找着,说不定能当个念想。楼梯扶手积着层厚厚的灰,指腹按下去,
能留下个清晰的白印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老木头特有的腐朽气,
吸进肺里沉甸甸的。爬到三楼转角,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头顶的天窗被蛛网蒙了大半,
阳光透进来,变成了昏黄的光斑,落在地板上,像打翻的米汤。阁楼的门是老式的插销锁,
周棠费了点劲才拉开。“吱呀——”一声长响,像是有谁在耳边叹气。
门后的阴影里突然窜出只黑老鼠,“噌”地钻进墙角的木箱,带起一阵灰雾。
她捂着嘴咳了两声,从帆布包里摸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柱刺破黑暗,照出满室的狼藉。
褪色的樟木箱摞得老高,上面堆着发霉的旧棉被,被老鼠咬出了好几个洞,
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墙角立着面穿衣镜,镜面上蒙着层灰垢,边缘的银箔已经剥落,
露出下面的木胎。周棠举着电筒照过去,镜中映出个模糊的影子,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
却见镜里的影子好像顿了一下,头发的长度比她实际的要长些。“眼花了。”她摇摇头,
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租客说的“蓝幽幽的光”,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名堂。
阁楼最深处堆着些破损的瓷瓶瓦罐,看样式像是当年胭脂铺剩下的东西,瓶口积着灰,
隐约能闻到点淡淡的脂粉香。就在这时,指尖突然碰到个冰凉的物件。不是木头的冷,
也不是瓷器的凉,是带着棱角的寒,像根冰锥顺着指尖扎进去,顺着血管往骨头缝里钻。
周棠打了个寒颤,猛地缩回手,电筒的光柱晃了晃,照在那东西上——是盏灯。
灯蹲在阁楼最深处的阴影里,像只伏着的兽。白瓷灯座雕着缠枝莲,花瓣卷着尖,
边缘却不平整,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在光柱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那颜色让周棠想起外婆去世时,她在殡仪馆见过的尸斑,青中带紫,透着股死气。“找到了。
”她喘着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混着阁楼的霉味,鼻腔里突然撞进一股怪香。
不是庙里线香的沉郁,也不是院子里栀子花的清甜,
倒像把放了几十年的胭脂膏子泡在福尔马林里,甜得发腻,腻里又裹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顺着喉咙往肺里钻,让她胃里一阵翻腾。这栋老宅的来历她知道些。
太爷爷是“如月轩”的账房先生,后来铺子的老板娘出了事,太爷爷就盘下了这栋楼。
小时候听奶奶说过,那老板娘长得极美,一手胭脂调得绝,可惜死得惨,具体怎么惨,
奶奶却总含糊其辞,只说“夜里别去阁楼,那里的胭脂香会勾人”。周棠蹲下身,
仔细打量那盏灯。灯座比看着沉得多,她双手抱起来时,胳膊猛地往下坠了坠,差点没拿稳。
底座贴着张泛黄的红纸,用朱砂写着“镇煞”二字,笔画歪歪扭扭,边缘卷着毛边,
像被水泡过又晒干,纸角死死粘在瓷面上,揭都揭不动。灯罩是半透明的骨瓷,薄得能透光,
却看不到灯芯。可奇怪的是,里面分明亮着团昏黄的光,光晕边缘泛着淡淡的蓝,
像浸在水里的煤油灯。她把手凑到光晕里,突然发现手背上爬满了青黑色的纹路,
像血管暴突,又像谁用墨笔在皮肤上画了蛛网,顺着纹路往手腕上爬,爬到脉搏处就停了,
像在等着什么。“没接线也能亮?”她皱着眉嘀咕,手指在灯座边缘摩挲。就在这时,
灯座突然“咔哒”响了一声,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周棠低头看,
缠枝莲的花瓣缝里渗出点暗红色的东西,黏在手心,凉丝丝的,像干涸的血痂。
她下意识地往牛仔裤上蹭,那东西却越蹭越黏,最后在掌心留下道浅红的印子,
像朵没开的花。她心里有点发毛,把灯放回原处,想赶紧收拾完走人。可转身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穿衣镜,镜中的自己手心里,那道红印子竟变成了朵小小的缠枝莲,
花瓣卷着尖,和灯座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周棠头皮一麻,再也待不下去,
抓起帆布包就往楼下冲。木楼梯被踩得“哐当”响,像是有谁在身后跟着,脚步声沉沉的,
和她的脚步重叠在一起。跑到二楼转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阁楼的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门缝里透出点蓝幽幽的光,像只眼睛在黑暗里眨了一下。那天晚上,
周棠躺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里,总觉得手心的印子在发烫。她洗了三遍手,用了半瓶洗手液,
那道缠枝莲的印子还是消不掉,连带着那股甜腥的香,像长在了皮肤上,钻进被子里,
缠着她的鼻尖,怎么也挥不去。凌晨两点,她终于迷迷糊糊睡着,却一头扎进了梦里。
梦里是间老式梳妆房,黄铜镜蒙着层灰,镜前摆着张红木梳妆台,抽屉半开着,
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水红色旗袍。穿旗袍的女人背对着她坐着,乌黑的头发垂到腰际,
发尾卷着小卷,像是刚烫过。她手里捏着支银簪,簪头镶着颗珍珠,正一下下梳着头发。
“簌簌”的梳发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周棠想开口喊,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
发不出一点声音。女人梳着梳着,突然停了。她缓缓转过头,
周棠的心跳瞬间卡在喉咙里——黄铜镜里映出的影子没有脸,只有一团晃动的黑雾,
可女人明明是侧对着她的,脖颈处的皮肤白得像瓷,旗袍领口绣着朵暗红的牡丹,
针脚密得吓人,每一针都像嵌在肉里。“我的胭脂……”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指甲刮过瓷面,
带着股说不出的怨,“还没调好呢。”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银簪突然往下一沉,
周棠眼睁睁看着女人的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黑得发蓝的发丝缠在簪尖,越缠越紧,
最后竟渗出了血珠。血珠滴进镜前的胭脂盒里,“啪嗒”一声,
半盒藕荷色的脂粉瞬间被染成暗红,像团凝固的血。周棠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的月光正斜斜地照在床头柜上,白花花的一片。可当她看清床头柜上的东西时,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盏骨瓷灯不知何时被她带了回来,此刻就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
光晕比在阁楼时浓了一倍,蓝幽幽的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灯罩里晃,像条鱼在水里游,
摆来摆去。她头皮一麻,抓起台灯就砸过去。“哐当”一声,骨瓷灯摔在地上,
灯罩裂了道缝,白瓷碎片溅到墙角。可那团光没灭,反而从裂缝里钻出来,
在地板上聚成个模糊的影子,像个跪着的女人,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周棠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手指抖得半天拧不开门锁。回头时,那影子慢慢站起来,
水红色的旗袍下摆拖在地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影子的手缓缓抬起,
指向卧室角落的梳妆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胭脂盒,螺钿壳的,在月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里面盛着半盒暗红的膏体,正是梦里女人用的那种。“咔哒”,门锁终于被拧开。
周棠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在客厅的沙发上缩了一夜。窗外的天慢慢亮起来,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她看着卧室紧闭的门,心里清楚,有些东西,
从她碰那盏灯的瞬间起,就再也甩不掉了。第二天一早,周棠请了个懂行的老木匠。
老头姓王,是街坊里出了名的手艺人,据说年轻时跟着师父学过看风水,能辨些邪物。
王木匠背着工具箱来的时候,太阳刚升到楼顶,可周棠的公寓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像开了整夜的空调。“就是这东西?”王木匠蹲在卧室门口,看着地上的灯碎片,
眉头皱成了疙瘩。他没敢进门,从工具箱里摸出副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灯座碎片。
“您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周棠站在客厅中央,离卧室远远的,声音还在发颤。
王木匠捏着碎片对着光看,突然“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碎片掉在地上。
他摘下手套,露出满手的老茧,指尖竟在微微发抖。
“这……这是‘骨瓷胎’啊……”“骨瓷胎?”周棠没听过这名字。
“用人骨磨成粉掺在瓷土里烧的,”王木匠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往门口缩了缩,
“民国时的邪门手艺,专用来镇那些‘死不闭眼’的。你看这缠枝莲,花瓣尖带勾,
是锁魂的纹路,一般人家哪敢用这种东西。”他说这灯叫“还魂灯”,
是当年“如月轩”的老板娘沈如月亲手烧的。那老板娘长得极美,一手好手艺,
调的胭脂能让黄脸婆变美人,可民国二十一年的冬天,突然就死了,死在胭脂铺的后院,
被人发现时,手里还攥着把没调好的胭脂,脸被划得稀烂,骨头渣混在瓷土缸里,
半个月都没人敢靠近。“后来有人说,每到她忌日,铺子里的灯就自己亮,
”王木匠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听见,“看到灯里有影子的,活不过三天。
”周棠的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浸湿了衬衫。她想起梦里女人的旗袍,想起那盒暗红的胭脂,
突然觉得指甲缝里有点痒,抬手一看,不知何时嵌进了点红色的粉末,像胭脂,又像血痂,
用指甲抠了半天,怎么也抠不掉。那天傍晚,周棠趁王木匠不注意,把灯的碎片扫进垃圾袋,
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她看着垃圾车轰隆隆地开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以为这下总算能摆脱了。可半夜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竟躺在卧室的床上。而梳妆台上,
那盏骨瓷灯完好无损地摆在那里,裂缝不见了,白瓷灯座泛着青灰色的光,底座的红纸上,
“镇煞”二字像是活了过来,朱砂红得发亮。裂缝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
在桌面上积成了小小的一滩,正顺着桌腿往下爬,像条细细的血蛇,慢慢往她的床边游。
周棠盯着那滩液体,突然想起王木匠临走时说的话:“这东西认主,你碰了它,
它就缠上你了,扔是扔不掉的。”第二章 胭脂里的头发周棠开始失眠。每天凌晨三点,
总能准时听见“沙沙”的声音,像有人在用指甲刮墙,又像谁在耳边梳头发,细细碎碎的,
钻进梦里,缠着她的神经。她不敢睁开眼,就那么僵在床上,听着那声音从客厅传来,
一点点靠近卧室门,最后停在门外,像是在等她开门。第四天夜里,那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周棠咬着牙,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客厅的地板上,那盏骨瓷灯的光晕越来越大,
蓝幽幽的光像水一样漫开来,淹没了茶几的腿,淹没了沙发的角。
光里飘着无数根黑色的头发,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像水草一样缠在一起,结成一张网,
慢慢往卧室门这边延伸,发梢已经碰到了门缝。她终于忍不住了,请了个道士来。
道士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背着个黄布包,进门时皱着眉捏了捏鼻子,说:“好重的怨气,
还带着血气,这屋里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周棠把他领到客厅,指着那盏灯。
道士掏出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啪”地把符贴在灯座上。刚贴上没两秒,
黄符突然“腾”地冒起黑烟,符纸蜷成焦黑的一团,像只被烧熟的虫子,
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周棠闻着,像极了小时候在乡下烧头发的味道。“造孽啊!
”道士吓得往后跳了三步,黄布包都扔在了地上,“这东西沾了人骨和冤魂,是养出来的煞,
谁碰谁倒霉!姑娘,我劝你赶紧搬走,这宅子不能住了!”他说着就要往外跑,
周棠赶紧拉住他:“大师,您不能走啊!您想想办法!”“没办法,没办法!
”道士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门,“这煞认了你的气,除非你死,否则它不会罢休的!
”门“砰”地关上,留下周棠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着那盏灯。蓝幽幽的光晕里,
头发还在不停地飘,好像变多了,缠成一股股的,顺着地板缝往沙发底下钻。
她突然想起太爷爷留下的旧账本,上次清阁楼时没来得及细看,说不定里面能找到些线索。
周棠翻箱倒柜,终于在储藏室的一个旧木箱里找到了账本。牛皮纸封面已经泛黄发脆,
边角磨损得厉害,上面用毛笔写着“如月轩流水账”,字迹是太爷爷的,她小时候练毛笔字,
临摹的就是这个笔迹。账本很沉,里面夹着些发黄的票据和碎纸片。她一页页往后翻,
大多是些胭脂水粉的进货记录,还有客人的赊账明细。翻到民国二十一年那一页时,
纸页突然变得潮湿,一股甜腥的香从里面飘出来,和灯的味道一模一样。那一页上,
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墨迹发黑,像是被血浸过:“冬月廿三,如月调胭脂,用了新瓷土。
土是后院挖的,带着腥气,她说这样调出来的胭脂更鲜。”“冬月廿五,后院有血腥味,
浓得化不开。我问如月,她说‘胭脂要鲜,得用血调’,还笑我胆小。她的手背上,
有道新伤口,红得吓人。”“冬月廿七,如月不见了。后院的瓷土缸被打翻了,土撒了一地,
里面混着碎骨,白森森的,像人的指骨。报了官,没找到人。”“冬月廿九,灯亮了。
铺子里的胭脂全化了,淌在地上,像血。如月的梳妆台上,多了盏新烧的灯,白瓷的,
雕着缠枝莲。”周棠的手指抚过那几行字,纸页冰凉,像摸在死人的皮肤上。
她翻到账本最后一页,发现里面夹着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
穿水红旗袍的女人站在胭脂铺门口,门框上挂着“如月轩”的木牌,漆皮已经剥落。
女人眉眼弯弯,嘴角噙着笑,手里举着支银簪,簪头的珍珠映着夕阳,亮得刺眼。
可她的脸看着很怪,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抠过,五官模糊成一团,只有嘴角的笑清晰得吓人,
像用刀刻上去的。周棠把照片凑近看,突然发现女人的旗袍下摆,沾着块暗红色的污渍,
形状和灯座裂缝里渗出来的一模一样。而她举着的银簪,簪尖上缠着根极细的黑发,
黑得发蓝,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天晚上,“沙沙”声变成了哭声。
女人的哭声从灯里传出来,咿咿呀呀的,像唱评弹,又像临死前的哀嚎,时而尖利,
时而低柔,缠得人心里发慌。周棠捂着耳朵缩在被子里,感觉床板在微微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板下往上爬,“咚咚”的,像心跳声,越来越响。她再也忍不住,
猛地掀开被子——床单上铺满了黑色的头发,密密麻麻的,根根都缠着红色的粉末,
像刚从胭脂盒里捞出来的。头发中间,放着那把照片里的银簪,簪头的珍珠蒙上了层灰,
簪尖滴着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床单上,晕开一朵又一朵花,像极了“如月轩”胭脂铺的标志。
“帮我……”哭声突然停了,女人的声音就在卧室里响起,带着股胭脂的甜香,
近得像贴在她耳边,“我的脸……还没补好呢。”周棠抓起银簪就往灯那边扔,
银簪“当啷”一声撞在灯座上,弹了回来。就在这时,
她看清了灯里的东西——灯罩的裂缝里,露出半张脸,皮肤白得像瓷,眼睛的地方是空的,
黑洞洞的,正往外淌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裂缝流到灯座上,和那些头发缠在一起,
像在调胭脂。她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客厅的地板上,头发已经堆成了小山,
黑得发蓝的发丝里,露出一角水红色的旗袍,像从血里捞出来的。周棠踩着头发往外跑,
脚下黏腻腻的,像踩在没干的胭脂上,每一步都留下个血色的脚印,印在地板上,
半天都不褪色。跑到门口时,她的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看,
是无数根头发缠在上面,越收越紧,勒得皮肉生疼,像戴了个铁环。头发堆里,
那张脸慢慢抬起来,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咧开的嘴,露出白森森的牙,
嘴角还沾着红色的粉末,像刚吃过人肉。“别跑啊……”女人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
甜腥的香气钻进鼻孔,“你看,这胭脂多鲜啊,用你的血调,肯定更好看。
太爷爷当年就喜欢我用鲜血调的胭脂,他说……”后面的话周棠没听清,
她用尽全力掰开头发,脚踝上留下了深深的勒痕,像被红绳捆过,红得发紫。她冲出公寓,
沿着街道一路狂奔,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晨光里,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指关节上,全是红色的粉末,洗都洗不掉。
那股甜腥的香气,像长在了皮肤上,钻进毛孔里,怎么也散不去。第二天,周棠去了档案馆。
她记得王木匠说过,沈如月的案子当年报过官,说不定能找到卷宗。
档案馆在老市政府的后院,是栋两层的小楼,里面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档案盒,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和樟脑的味道。管档案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戴着副老花镜,
听周棠问民国二十一年“如月轩”的案子,愣了一下,说:“那案子啊,邪门得很,
我年轻时听我师父说过。”他领着周棠往库房走,打开积满灰尘的铁柜,
翻出个标着“民国二十一年凶杀案”的档案盒。盒子里的卷宗纸已经发黄发脆,
字迹模糊不清,上面还沾着些褐色的斑点,像干涸的血迹。卷宗里说,
沈如月是被胭脂铺的伙计害死的。那伙计叫刘三,好赌,欠了一屁股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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