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速之客我的生活像一套运行精密的仪器。每天早上七点整,闹钟会准时响起,
一秒不差。一杯黑咖啡,两片全麦吐司,就是雷打不动的早餐。出门,左转,
步行五百米到地铁站,搭乘八点的那班地铁,在拥挤的车厢里保持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
刷手机,处理邮件。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完美复刻。我享受这种掌控感。每一个选择,
无论大小,都由我自己决定。穿什么衣服,做什么工作,和谁交往,几点睡觉。
我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这让我觉得安全,且强大。直到那天。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粗暴地打碎了所有的秩序。
那是个周二,天气不好不坏,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周二。我照例在午休时间,
溜达到公司楼下的“转角”咖啡馆,买一杯美式提神。队伍不长,我低着头回工作微信,
心不在焉地排着队。“一杯热美式,谢谢。”轮到我了。我习惯性地说出需求,
正准备扫码付款,视线无意间从柜台光洁的不锈钢表面上掠过。就那么一瞬间,
我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冻住了。反射的影像里,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样的及肩中长发,发尾微微内扣。一样的身高,
一样的体型。甚至穿着和我同款不同色的风衣——我的是卡其色,她的是深蓝色。
我猛地回头,动作大到差点扭到脖子。她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点急切,又有点……我说不清,像是某种深沉的悲伤。不是幻觉。不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一个活生生的、立体的人。每一个五官,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都和我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分毫不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
震得我耳膜发疼。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上天灵盖。双胞胎?不可能!我是独生女,
户口本上写得明明白白。恶作剧?谁这么无聊?还能找到和我这么像的人?整容?
那得是多疯狂的行为?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炸得我头晕眼花,无法思考。“小姐?
您的咖啡好了。”店员的声音把我从巨大的震惊里暂时拉了出来。我几乎是机械地接过咖啡,
手指冰凉,甚至有些发抖。我强迫自己转回身,不再看她,快步走向取餐台。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黏在我背上,像针一样扎人。拿了咖啡,我低着头,
用最快的速度想往外冲。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林薇。”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清脆,
冷静,甚至音色都和我的声音……一模一样。她叫了我的名字。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猝然攥紧了我的心脏。我停住脚步,攥紧了手里的咖啡杯,
纸杯壁被捏得微微变形。我慢慢转过身,警惕地、甚至是带着一丝敌意地看着她:“你是谁?
你想干什么?”她朝我走近了一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焦急。“今天下午,”她开口,
语速有点快,“别坐地铁回家。”“什么?”我愣住了,完全没料到她会说这个。“听我的,
”她又强调了一遍,语气更加急切,“今天下午,无论如何,别坐地铁。打车回去,
或者……干脆晚点再走。”荒谬感冲淡了部分恐惧。这算怎么回事?
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和我长得一样的人,用命令式的口吻,干预我回家的交通方式?
“你有病吧?”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和抗拒,“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到底是谁?”“我是为你好。”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得异常认真,认真到几乎有些诡异。
为我好?一个陌生人,跑来跟我说“为我好”?这简直是我听过最蹩脚的笑话,
也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开场白。“我不需要。”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想玩什么把戏,离我远点。
别再跟着我,否则我报警了。”说完,我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拿着我的咖啡,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了咖啡馆。一直到跑出很远,冲进办公楼的大厅,混在人群中,
我才敢停下来,扶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喘气。回头看了一眼。她没有跟上来。街道上车水马龙,
人来人往,已经看不到那个深蓝色的、令我恐惧的身影。我稍微松了口气,
但心脏依然跳得厉害。太诡异了。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一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
电脑屏幕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都是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和那句没头没脑的警告。“别坐地铁回家?”为什么?地铁会爆炸?会脱轨?
还是会遇到变态?各种灾难片的场景在脑子里轮番上演,搅得我不得安宁。
但我很快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荒谬的想法甩出去。我不能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怪人影响。
坐地铁是我最习惯、最高效的回家方式。凭什么因为她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改变?对,
不能改变。一旦改变,就好像我屈服了,我被这个诡异的插曲打败了,
我对自己生活的掌控权,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我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下午六点,
下班时间到了。我收拾好东西,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街道一如往常,
没有什么深蓝色的风衣,也没有那个诡异的身影。她大概只是临时起意的恶作剧,
或者……是个精神有点问题的人?毕竟世界这么大,无奇不有。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电梯。走向地铁站的那段路,我走得比平时慢,
眼神不受控制地四处逡巡,警惕着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深蓝色身影。没有。一切正常。刷卡,
进站,下楼。列车刚好进站,站台上挤满了下班的人群。我和往常一样,被人流拥簇着,
挤进了车厢。车厢里弥漫着疲惫的气息和各种各样的味道。我找了个角落站稳,戴上耳机,
试图用音乐隔绝外界,也隔绝自己内心那点残余的不安。列车开动了,
平稳地行驶在黑暗的隧道里。看,什么事都没有。我嗤笑自己刚才的慌乱和恐惧。
果然是自己吓自己。那个怪人,说不定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嘲笑我呢。
就在我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对面车窗玻璃上。
在飞速掠过的隧道墙壁背景映衬下,车窗像一面模糊的镜子。而在那片模糊的倒影里,
我清晰地看到,隔着几排拥挤的乘客,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透人群,牢牢地锁定着我!她跟进来了!她是怎么跟上来的?
我明明没有看到她!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比在咖啡馆时更甚!她阴魂不散!
她到底想干什么?!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几乎是在本能驱使下,我在下一站车门打开的瞬间,不顾一切地挤开身边的人,冲出了车厢。
我必须摆脱她!立刻!马上!我头也不回地朝着出站口的楼梯狂奔,
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声,脚步声在空旷的站厅里回荡。我不敢回头,
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张脸紧贴在我身后。跑出地铁站,傍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
我才稍微缓过一口气。我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她应该没跟上来吧?
我惊魂未定地慢慢直起身,回头望向地铁站出口。人流熙攘,没有那个深蓝色的身影。还好,
甩掉了……我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太可怕了,
这种感觉就像被另一个自己追杀一样。我得回家,把门锁好,谁敲都不开。我转过身,
准备穿过马路去对面的小区。就在我站在路边等红灯的时候,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再次袭来,
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我猛地扭头,看向身侧。她就在那里。站在几步之外的人行道上,
静静地望着我。傍晚的风吹起她的发丝,那双和我一样的眼睛里,
盛满了某种近乎绝望的焦急和……悲伤?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又找到我的?!“离我远点!
”我失控地冲她大喊,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滚开!听见没有!别再跟着我了!
”绿灯亮了。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也没看就快步冲上了斑马线。我必须立刻离开她!
离得越远越好!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提防着她会不会跟上来。
愤怒、恐惧、厌恶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爆炸。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侧面车道,
辆试图抢在绿灯结束前加速左转的汽车……刺耳的喇叭声和尖锐的刹车声猛地灌入我的耳朵!
我惊恐地转过头,刺眼的车灯光芒瞬间吞噬了我的全部视野。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
在意识被撞碎前的最后一刹那,透过那炫目的白光,我清晰地看到——马路对面,
那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我”,正朝着我这个方向,绝望地伸出了手,
脸上是一片我从未见过的、巨大的惊恐和痛苦。那表情真实得……不像一个恶作剧者。然后。
是无边无际的黑暗。2 如影随形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冷。
像是赤身裸体被扔进了冰窖,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我死了吗?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意识像沉入海底的碎片,缓慢地、挣扎着想要上浮。然后,猛地一下——我睁开了眼。
剧烈地喘息,像离水的鱼重新回到空气。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上面有一小块雨天留下的水渍,形状像朵云。是我的卧室。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刺得眼睛有点疼。我……没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还在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我低头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穿着我最常穿的那套睡衣。没有刺眼的车灯,
没有尖锐的刹车声,没有剧痛。难道……是一场噩梦?对,一定是噩梦。
怎么可能有那么荒诞的事情?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还被车撞?太可笑了。
我掀开被子下床,脚步有些虚浮。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手还在微微发抖。
一定是最近工作太忙,压力太大了。对,就是这样。我需要咖啡,
需要回归我秩序井然的日常。洗漱,换衣服。我刻意选了一件亮黄色的衬衫,
想驱散心里那点残留的不安。出门,左转,步行去地铁站。一切照旧。
早高峰的地铁依旧拥挤,我被夹在人群里,努力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周围是麻木的脸庞,
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每一双缺乏睡眠的眼睛。看,哪有什么不一样?我对自己说。噩梦而已。
然而,这种自我安慰,在我走出地铁站,踏上通往公司的那条熟悉街道时,
瞬间粉碎得干干净净。就在公司大楼的旋转门旁,那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身影,像幽灵一样,
又出现了。她就站在那里,仿佛一直在等我。阳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和我分毫不差的轮廓。
我的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不是梦!她真的存在!昨天那惊悚的一切,
咖啡馆、地铁、车祸……都不是梦!至少不全是!
那场车祸……我明明记得被撞了……怎么会……巨大的混乱和恐惧攫住了我。我僵在原地,
进退不得。她看见了我,径直朝我走来。我的第一反应是逃跑。但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动弹不得。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近,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在我面前站定,
眼神依旧复杂,但似乎比昨天多了一丝……疲惫?“昨晚,”她先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和我的声音像得可怕,“睡得好吗?”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到底想干什么?
!阴魂不散!昨天是不是你搞的鬼?那辆车是不是你安排的?!”我的声音尖厉,
引得过路的人纷纷侧目。她对于我的指控似乎有些错愕,
随即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苦涩的弧度:“安排一场车祸来杀我自己?林薇,
你觉得这逻辑通吗?”我自己……这个词像根针,狠狠扎了我一下。“那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后退一步,浑身戒备。“我认识你,比你以为的要早得多。
”她答非所问,目光扫过我手里的拎包,“今天是不是要和信达那边签补充协议?
”我的动作一滞。你怎么知道?今天上午十点,
确实约了和信达公司的项目经理签一份补充协议,这事儿只有我和我的直属领导知道。
“别签。”她语气急促起来,和昨天提醒我别坐地铁时一模一样,
“那份协议附件里的数据有问题,第三页的交付标准被对方法务模糊化了,你现在签了,
后续会出大纰漏,责任全是你的。”我彻底愣住了。她连这个都知道?还知道得如此细节?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跟踪狂能掌握的信息!震惊过后,是更深的恐惧和……被窥探的愤怒。
“你调查我?!你窃听我的工作?!”我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个变态!”“我没有!
”她似乎也有些急了,“我是来帮你的!你信我一次不行吗?”“帮我?
用这种鬼鬼祟祟的方式?用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样子来吓唬我?”我冷笑,根本不信,
“你让我觉得恶心!离我的生活远点!”我说完,绕开她,快步冲进了公司旋转门。这一次,
她没有跟进来。但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开会的时候,
我忍不住反复核对那份即将要签的补充协议。翻到第三页,关于交付标准的条款,
措辞确实有些模棱两可,但法务之前过的时候也没提出异议啊?难道……她说的是真的?不,
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或者是她的心理战术!我不能上当!十点钟,
信达的项目经理准时到了。我们坐在会议室里,对方已经把签好字的协议拿出来,
笔也递到了我面前。只要签下名字,这个折磨了我好几个月的项目就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我的笔尖悬在纸上。那个女人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回响。
“别签……”“数据有问题……”“责任全是你的……”我的手心开始冒汗。万一呢?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这个责任我背得起吗?项目经理疑惑地看着我:“林经理,
有什么问题吗?”我猛地放下笔。“对不起,王经理,
这个协议……我们法务这边可能还需要再最终确认一下细节,能请您再稍等一天吗?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对方显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勉强同意了。送走对方,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我居然真的因为那个来路不明怪人的一句话,
推迟了重要的签约?我真是疯了!下午,我憋着一肚子火和不安,提前请假回家。
我决定不再坐地铁。我打了辆车。一路上,我不断回头,确认没有那辆深蓝色的风衣尾随。
稍微安心了一点。然而,这种安心在我走到我家公寓楼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就站在楼下的花坛边,好像已经等了很久。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到我从出租车上下来,她似乎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又立刻绷紧了脸。
怒火和积压了一天的恐惧瞬间爆发了。“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冲到她面前,几乎是咆哮,
“你连我家住哪里都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我家里装了摄像头?!你这个变态!跟踪狂!
我要报警!我现在就报警!”我哆嗦着手从包里翻手机。她没有阻止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里那种悲伤又涌了上来,浓得化不开。“报警?然后呢?”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奇怪的疲惫,“告诉警察,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跟踪你?你觉得,
他们会相信吗?还是会觉得……”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这里出了问题?
”我的动作僵住了。她说得对。警察会相信吗?一张完全一样的脸?这太荒诞了。
最后很可能被当成精神问题来处理。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放下手机,
看着她,声音因为绝望而嘶哑:“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想要什么?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吐出三个字。“救你。”“救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用这种方式?不停地吓我?干扰我的生活?你这叫救我?你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有些选择,错了就回不了头了。”她避开了我的目光,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
“我的选择不用你管!”我彻底失控了,“我的生活是好是坏,都是我自己的事!
就算前面是悬崖,我也愿意跳!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听懂了吗?滚啊!”我骂得很难听,
用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词汇。我想激怒她,想让她露出破绽,想让她承认她是个骗子,
是个疯子。但她没有。她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眼神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我说累了,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她。她终于抬起头,
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复杂到我无法解读。有痛苦,有无奈,有挣扎,甚至有……怜悯?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转过身,慢慢地走了。深蓝色的风衣下摆,在傍晚的风里轻轻晃动,
显得格外孤寂。我看着她消失在街角,浑身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赢了?我骂走了她?
为什么我心里没有一点轻松,反而沉甸甸地压得更难受了?接下来的几天,她真的消失了。
地铁站没有,公司楼下没有,我家附近也没有。生活似乎恢复了原状。
但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变得疑神疑鬼。每次出门都忍不住四处张望,
看到穿深蓝色衣服的人心里就咯噔一下。听到电话铃响会心惊肉跳,害怕又是某种“预警”。
我甚至开始害怕照镜子。我怕镜子里的人,突然露出一个不属于我的表情。
那份和信达的补充协议,我后来仔细核对并请教了法务,条款确实存在风险,
我避过了一个大麻烦。但这并没有让我感激她,反而更加恐惧。她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
她到底是谁?这种无处不在的、被窥视的恐惧感快要把我逼疯了。我必须彻底摆脱她!永远!
我决定搬家,换工作,换掉所有的联系方式,彻底从她的视线里消失!我很快联系了中介,
偷偷找好了新的公寓,递交了辞职信。最后一天下班,我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楼。
天空阴沉沉的,像要下雨。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结束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着。我停下脚步等待。忽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冰冷粘腻,像蛇一样爬上我的脊背。我猛地转头——街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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