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胭脂铺里的科举计永安三十一年,春。汴京城的胭脂巷,一如往昔般喧嚣热闹。
南来北往的商客穿梭其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
却暗藏着商户们难以言说的艰辛。“玲珑阁”内,檀香袅袅。东家苏晚卿一袭素雅青衣,
正凝神盯着账本上的数字,秀眉微蹙。这家传承三代的胭脂铺,
如今已是汴京最大的胭脂行之一,可账面上的盈余却一年不如一年。柜台前,
老主顾张夫人唉声叹气:“苏小姐,这胭脂税又涨了三成,再这样下去,
咱们这些妇人连妆都画不起了。”苏晚卿指尖一顿,眸色沉了沉。自她接手玲珑阁以来,
朝廷对商户的压榨变本加厉。大周朝重农抑商,商户不仅要缴纳高额赋税,
连子弟都不能参加科举。苏家虽富甲一方,却连个九品芝麻官都能随意刁难。三日前,
漕运使周显更是以“偷税漏税”为由,扣下了苏家的三船江南丝绸。
那本是苏晚卿精心筹备的新货,价值数万两白银。明眼人都知道,
这不过是周显的又一次敲诈勒索。“晚卿,要不咱们还是认了吧,跟官府斗不起啊。
”账房先生陈叔长叹一声,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推到她面前,
“这是周大人要的‘孝敬’清单,足足十万两白银。”苏晚卿捏紧纸条,指节发白。十万两,
几乎是玲珑阁半年的盈余。这次若妥协,下次呢?下下次呢?她猛地起身,
裙裾翩然:“陈叔,你看好铺子,我出去走走。”穿过喧闹的市集,苏晚卿的心却愈发沉重。
街道两旁,不少商户门前都贴出了“转让”的字样。曾经繁华的汴京商街,
如今处处透着萧索。回到苏府,她径直走向后院书房。推开一扇隐蔽的暗门,
里面别有洞天——一间雅致的书斋,四壁书架林立,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临窗处,
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男子正专注读书。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是沈砚之,三个月前因得罪周显被革去功名,走投无路时被苏晚卿所救。“沈公子,
我决定了。”苏晚卿声音坚定,“我要去考科举。”沈砚之手中的书“啪”地掉在桌上,
震惊地看着她:“苏小姐,你可知女子科举是杀头之罪?更何况你还是商户之女。
”“我知道。”苏晚卿走到衣柜前,取出一套早已备好的男装,“但只有踏入朝堂,
才能改变商户的处境。我已让陈叔寻了个合适的身份,改名‘苏青’,户籍文书都已备妥。
”她换上青色长袍,束起长发,略施粉黛遮掩女儿家的柔美。
铜镜中映出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郎,
任谁也难以将这英气勃勃的书生与玲珑阁的东家联系起来。沈砚之看着她眼中的倔强与执着,
想起自己空有抱负却报国无门的困境。沉默良久,他终于点头:“好,我助你。
但科举之路凶险异常,尤其是殿试面圣,稍有不慎便会露馅,你需万事小心。
”接下来的三个月,苏晚卿过起了双面人生。白日里,她是玲珑阁的东家,
周旋于各色顾客之间;入夜后,她便化身苦读的书生苏青,在沈砚之的指导下研习经史子集。
沈砚之不仅教授她圣贤书,更细心指导她模仿男子的言行举止——如何走路带风,
如何作揖行礼,甚至如何压低声音说话。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练习,直到毫无破绽。秋闱之日,
汴京城笼罩在蒙蒙细雨中。苏晚卿一袭青衫,背负书箱,踏入了贡院考场。
沈砚之立在远处人群中,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朱红大门后,掌心沁出细汗。考场内,
苏晚卿凝神静气,展卷答题。她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经商积累的见识,
文章写得既有文采又切合实际。当最后一篇文章收笔,她轻轻舒了口气,
仿佛已经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可能。放榜那日,贡院外人头攒动。“苏青”之名赫然在列,
且名次靠前。沈砚之挤在人群中看到榜单,激动得手指微颤。而真正的苏晚卿,
却在玲珑阁内淡定地拨着算盘,只有微微泛红的脸颊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会试、殿试,
一路过关斩将。每当遇到险境,总有沈砚之在暗中周旋相助。这个没落的贵族子弟,
动用了最后的人脉关系,为她扫清前路上的诸多障碍。殿试当日,金銮殿上金龙盘柱,
御香缥缈。苏晚卿跪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皇帝高坐龙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重而压抑。考题是民生之策。
苏晚卿结合苏家从商的经验,提出“农商并重”的观点,言辞恳切,条理清晰。
皇帝听得频频点头,面露赞许之色。就在此时,站在百官之首的周显突然开口:“陛下,
臣观此子虽有才华,却面色过于白皙,声音也略显尖细,恐有异常。”苏晚卿心头一紧,
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沈砚之曾再三告诫,周显老奸巨猾,定会百般刁难。她定了定神,
朗声道:“回陛下,臣自幼体弱,常年闭门读书,故而肤色白皙。至于声音,
乃是近日偶感风寒,尚未痊愈。”周显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既是如此,何不抬起头来,
让陛下仔细瞧瞧?”苏晚卿缓缓抬头,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她知道,
此刻任何一丝慌乱都会暴露身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喧哗,
一个侍卫匆匆入内跪报:“陛下,边关急报!北境蛮族来犯,请求朝廷速速派兵支援!
”皇帝一惊,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挥了挥手:“殿试暂且结束,苏青才华尚可,
封为翰林院编修,明日起入职。”苏晚卿松了口气,连忙谢恩。退殿时,她与周显擦肩而过,
对方眼中的阴狠让她不寒而栗。沈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低声道:“周显已经起疑,
往后行事需更加谨慎。”苏晚卿点头,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玉佩——那是沈砚之送她的护身符,
上面刻着“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约定:玉佩在,人安在。
第二章 深入敌营的险棋入职翰林院后,苏晚卿化名的苏青凭借出色的能力,
很快得到了几位老臣的赏识。但周显视她为眼中钉,处处打压,不仅克扣她的俸禄,
还故意将一些棘手的差事派给她。这日,苏晚卿接到任务,负责核查江南盐税。
她深知盐税是周显敛财的重要途径,此去必然凶险。回到住处,她将此事告知沈砚之。
沈砚之沉吟良久,忽然道:“周显在江南的势力盘根错节,明着核查根本查不出问题。
我有一计,需委屈苏小姐暂避锋芒,由我假意投靠周显,获取他贪赃枉法的证据。
”苏晚卿急道:“不可!周显心狠手辣,你若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沈砚之眼神坚定,“我曾是贵族子弟,虽已没落,
但尚有几分人脉。周显正缺一个懂朝政、能替他出谋划策的人,我若主动投诚,他定会接纳。
你只需在朝堂上配合我,时机成熟时,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扳倒他。”拗不过沈砚之的坚持,
苏晚卿最终同意了计划。次日,
沈砚之带着一份精心准备的“投名状”——伪造的苏青“贪墨”证据,找到了周显。
周显看着证据,又打量着沈砚之,眼中满是怀疑:“你为何要帮我?”“我与苏青素有旧怨,
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职位,我自然要报仇。”沈砚之语气冰冷,
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愤恨之色,“更何况,周大人权倾朝野,跟着大人,才能有出头之日。
”周显半信半疑,将他留在身边,却只让他做些无关紧要的杂事。沈砚之不急不躁,
每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显的行踪,寻找机会。半个月后,周显要去江南巡查盐场,
沈砚之主动请缨随行。临行前夜,他悄悄来到苏晚卿的住处。“明日我便随周显出京,
此行凶险,若一个月内没有消息,你便不要再等。”沈砚之将一枚玉佩放在苏晚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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