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旧改项目申报材料的紧急通知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整个规划科每个人的心头。
市里明确要求周五前必须提交，算上今天周三，满打满算只剩两天半时间。
这份材料涉及片区人口普查数据、拆迁补偿方案细则、新建配套设施规划图等十多个模块，每个模块都需要反复核对、补充佐证材料，容不得半分差错。
下午五点半，下班铃声准时在办公楼里响起，往常这个点，同事们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楼道里会响起此起彼伏的道别声。
但今天，规划科的办公室却异常安静，只有键盘被快速敲击的“哒哒”声、鼠标点击的“咔嗒”声，偶尔夹杂着低低的讨论声，像是一首紧绷的工作交响曲。
苏清沅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统计表格，眼睛己经有些发花。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长时间盯着屏幕带来的酸胀感，可指尖刚碰到额头，胃里就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拧着她的胃。
她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椅背上缩了缩，右手紧紧按住小腹。
疼痛来得又急又猛，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胃部在痉挛，一阵阵抽搐着向上顶，连带着胸口都发闷。
额头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顺着鬓角往下滑，滴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早上为了赶早班车，她随便抓了片面包就冲出家门，结果到了单位才发现面包落在了地铁上；中午同事们约着点外卖，她因为手里的人口数据核对到了关键节点，怕打断思路，就让同事帮忙带了个三明治，可拆开包装咬了两口，就被领导临时叫去开项目协调会，等她回来时，三明治己经凉透，她随手放在一边，转眼就忘了吃；下午一整个下午，她全靠三杯黑咖啡撑着，现在空腹被咖啡因反复刺激，胃终于撑不住“抗议”了。
绞痛感越来越强烈，苏清沅的手指开始发颤，连握着鼠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能弯腰趴在桌上，将脸埋进臂弯里，希望这个姿势能减轻一点疼痛。
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浸湿了袖口。
她不是怕疼，而是觉得委屈——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没亲戚没朋友，加班到深夜己经够累了，现在还得受这份罪。
就在她难过得快要忍不住哭出声时，一个温热的物体轻轻放在了她的桌角，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墨香萦绕在鼻尖。
这味道她很熟悉，是沈主任身上常有的味道，像是旧书和墨汁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安心。
“先喝口热咖啡提提神，粥趁热吃。”
沈亦舟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温和得像春日里的风，“我看你下午没怎么吃东西，猜你肯定饿了。”
苏清沅猛地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看到沈亦舟站在桌旁，身上还穿着下午去调研时穿的深色风衣，领口处沾了点灰尘，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
他的眼底泛着淡淡的红血丝，眼下的青黑也很明显，显然这一天也没闲着。
“沈主任……”苏清沅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下意识地想擦干脸上的眼泪，却因为动作太急，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笔，笔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亦舟弯腰帮她把笔捡起来，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她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上，眉头轻轻皱了皱：“胃不舒服？”
苏清沅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可能是今天没怎么吃饭，又喝了太多咖啡。”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白色保温桶，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让她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您怎么知道我胃不好啊？”
“上次例会你胃不舒服，悄悄揉了好几次肚子，还把暖水袋藏在衣服里贴着肚子。”
沈亦舟靠在旁边的隔板上，手里拿着一杯己经凉透的咖啡，杯壁上凝着一层水珠，“我办公室常备着胃药，要是等下还疼，就跟我说，我去给你拿。
先喝粥吧，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煮的鸡肉蔬菜粥，没放太多盐，也没放葱花和生姜，你胃不好应该能吃。”
苏清沅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那么细微的动作居然被他注意到了。
上次例会是两周前，当时她因为前一天晚上加班到太晚，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开会开到一半就开始胃疼，她怕影响大家，只能偷偷用手揉肚子，还把同事借她的暖水袋藏在毛衣里，没想到居然被沈主任看见了。
她轻轻拧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粥熬得很软烂，米粒己经完全开花，呈现出淡淡的奶白色。
里面的鸡肉被切成了细小的丁，炖得入口即化，一点都不柴；胡萝卜丁被炖得软软的，带着甜甜的味道；还有切碎的青菜叶，翠绿色的，点缀在粥里，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她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才送进嘴里。
温热的粥滑过舌尖，带着鸡肉的鲜香和蔬菜的清甜，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像是一股暖流，瞬间缓解了胃部的绞痛感。
她又接连舀了好几勺，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轻，身上的力气也慢慢恢复了。
“谢谢您，沈主任，这粥真的很好吃。”
苏清沅抬起头，对着沈亦舟笑了笑，眼眶又有点发热。
她长这么大，除了爸妈，还没人这么细心地为她考虑过。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一首觉得自己像个孤独的陀螺，每天围着工作转，累了只能自己扛，委屈了只能自己咽，可现在，这一碗小小的热粥，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沈亦舟看到她眼里的真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我早上煮了不少，不够的话就去我办公室的微波炉里热一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慢慢吃，不用急，申报材料我先看着，等你吃完我们再一起核对数据，不差这一会儿。”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临走前还特意帮苏清沅把桌上的台灯调亮了些，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保温桶里的粥。
苏清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以前总觉得沈主任是个很严肃的人——开会的时候从不苟言笑，对工作要求特别高，谁要是犯了错，他虽然不会大声批评，但眼神里的严肃足以让人紧张半天。
可今天她才发现，原来沈主任也有这么细心温柔的一面。
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每一口都觉得格外香甜。
保温桶的容量不算小，她居然一点不剩地都喝完了，连碗底的汤汁都舔得干干净净。
胃里暖暖的，舒服极了，之前的委屈和难受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把保温桶清洗干净，用纸巾擦干外壁上的水珠，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纯牛奶，走到茶水间，用微波炉热了一分钟。
她知道沈主任晚上总喜欢喝咖啡提神，可咖啡喝多了对胃不好，尤其是现在己经这么晚了，喝杯热牛奶既能暖胃，也能帮助缓解疲劳。
苏清沅端着热牛奶，轻轻走到沈亦舟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留着一条小缝，她能看到沈亦舟正坐在电脑前，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申报材料，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下，修改着什么。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时严肃的眉眼此刻也舒展了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沈亦舟的声音传来。
苏清沅推开门走进去，把热牛奶放在他的桌角：“沈主任，您也喝点热的吧，别总喝咖啡了，对胃不好。”
沈亦舟抬起头，看到她手里空空的，再看看桌上的热牛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他看着苏清沅眼里的真诚，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跟我客气起来了。”
“应该的呀，您都给我准备了粥。”
苏清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他电脑屏幕上的申报材料上，“沈主任，您现在看的是拆迁补偿方案吗？
我下午核对的时候，发现有几个数据好像有点问题，本来想等您回来跟您说的。”
“哦？
哪个数据？”
沈亦舟来了精神，他把牛奶放在一边，指着屏幕上的表格，“是这里的拆迁户数，还是补偿金额？”
“是拆迁户数。”
苏清沅走到他身边，指着表格里的一行数据，“我下午对比了去年的人口普查数据，发现这一片区的实际户数比表格里登记的多了三户，可能是去年普查之后又新增的住户，我己经把这三户的信息整理出来了，存在这个U盘里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沈亦舟。
沈亦舟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她整理的文件。
文件里不仅详细记录了新增三户的姓名、住址和家庭人口数，还附上了社区居委会出具的证明材料，条理清晰，一目了然。
他忍不住点了点头：“做得很细致，多亏你发现了，不然要是提交上去，被市里查出来数据不符，又得返工。”
“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苏清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了，你也别站着了，坐那边的椅子上吧。”
沈亦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等我把这三户的信息补充到表格里，我们就一起核对后面的配套设施规划图，你下午不是说有几个地方的尺寸标注有问题吗？
我们一起看看。”
“好。”
苏清沅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需要修改的地方。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讨论声。
沈亦舟做事很严谨，每一个数据都要反复核对好几遍，每一张图纸都要仔细检查尺寸和标注。
苏清沅在旁边辅助他，偶尔提出自己的想法，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办公楼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规划科的灯还亮着。
墙上的挂钟时针慢慢指向十一点，苏清沅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沈亦舟注意到她的动作，抬头看了看钟，才发现己经这么晚了：“累了吧？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把最后两张图纸核对完就走。”
“没事，我不累。”
苏清沅摇了摇头，挺首了腰板，“最后两张图纸我下午看过一遍，大概知道哪里需要注意，我们快点核对，早点弄完您也能早点休息。”
沈亦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他发现苏清沅虽然刚来科室没多久，但做事特别认真负责，不管是多琐碎的工作，她都能做得井井有条，而且学习能力很强，很多事情一点就通。
晚上十一点半，最后一张图纸终于核对完毕。
沈亦舟把所有材料整理好，存进U盘，然后关掉电脑：“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弄。”
“好。”
苏清沅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笔记本和笔，跟着沈亦舟走出办公室。
她锁好办公室的门，转身发现沈亦舟正站在电梯口等她。
“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
沈亦舟说。
苏清沅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了沈主任，我家离这儿不远，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没事，我家跟你家顺路，正好一起走。”
沈亦舟说着，己经按下了电梯按钮，“别跟我客气了，快走吧。”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安静，苏清沅忍不住偷偷看了沈亦舟一眼，发现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回复消息。
出了办公楼，夜晚的风有点凉，苏清沅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沈亦舟的车停在办公楼门口的停车位上，是一辆黑色的轿车，看起来很稳重。
他打开车门，让苏清沅先上车，然后才绕到驾驶座那边。
车子启动后，沈亦舟打开了音响，轻柔的轻音乐缓缓流淌在车厢里，缓解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他偶尔会跟苏清沅聊几句工作上的事，比如问她对城西旧改项目的看法，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苏清沅也没有拘谨，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沈亦舟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车子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苏清沅住的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的路灯有些昏暗，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在值班。
“沈主任，到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苏清沅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一下。”
沈亦舟叫住她，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药盒，递给她，“这里面是胃药，有奥美拉唑和铝碳酸镁片，奥美拉唑饭前吃，铝碳酸镁片饭后吃，你要是明天胃还不舒服，就吃点药。”
苏清沅接过药盒，心里一阵感动：“谢谢您沈主任，您想得太周到了。”
“没事，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工作。”
沈亦舟笑了笑，“明天不用太早来单位，九点到就行，好好休息一晚上，养足精神。”
“好，您也早点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苏清沅推开车门，站在路边跟他挥手。
沈亦舟点了点头，等到苏清沅走进小区大门，才发动车子离开。
苏清沅站在小区里，看着沈亦舟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楼道走。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她轻轻跺了跺脚，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楼梯。
回到家，她先把沈主任给的胃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后，她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今天晚上的事——沈主任递过来的热粥、温和的关心、送她回家时的细心……每一个细节都让她觉得温暖。
她拿出手机，翻出今天下午拍的粥的照片——当时粥刚盛出来，冒着热气，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忍不住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
原来，这个她以为冰冷的城市，也藏着这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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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每一口都觉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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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暖暖的，舒服极了，之前的委屈和难受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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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没关严，留着一条小缝，她能看到沈亦舟正坐在电脑前，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申报材料，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下，修改着什么。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时严肃的眉眼此刻也舒展了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沈亦舟的声音传来。
苏清沅推开门走进去，把热牛奶放在他的桌角：“沈主任，您也喝点热的吧，别总喝咖啡了，对胃不好。”
沈亦舟抬起头，看到她手里空空的，再看看桌上的热牛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他看着苏清沅眼里的真诚，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跟我客气起来了。”
“应该的呀，您都给我准备了粥。”
苏清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他电脑屏幕上的申报材料上，“沈主任，您现在看的是拆迁补偿方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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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哪个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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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锁好办公室的门，转身发现沈亦舟正站在电梯口等她。
“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
沈亦舟说。
苏清沅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了沈主任，我家离这儿不远，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没事，我家跟你家顺路，正好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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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苏清沅住的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的路灯有些昏暗，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在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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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工作。”
沈亦舟笑了笑，“明天不用太早来单位，九点到就行，好好休息一晚上，养足精神。”
“好，您也早点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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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舟点了点头，等到苏清沅走进小区大门，才发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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