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许青山便轻手轻脚地起身。
他看了眼身旁还熟睡的秀儿，小心地为她掖好被角，这才披衣下炕。
院中，昨日从集市带回的两只小鸭己经在笼子里叽叽喳喳地叫唤，嫩黄的绒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软。
许青山撒了把碎米，看它们争抢着啄食，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灶房里，他生火熬粥，又从咸菜缸里捞出一颗腌菜切细，淋上几滴香油拌了。
米香渐渐弥漫开来时，秀儿也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怎么不叫我起来？”
她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嗓音，发髻有些松散，那根新银簪子还小心地放在枕边。
“让你多睡会儿，”许青山搅动着锅里的粥，“昨儿个赶集累着了。”
秀儿走到水缸前舀水洗脸，清凉的井水让她顿时清醒了许多。
她瞥见许青山笨拙地切腌菜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放着我来吧，看你切的这粗枝大叶的。”
两人简单用过早饭，便带着种子和农具往东头地里去。
清晨的田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麦苗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悠长而空灵。
到了地头，许青山蹲下身抓了把土在手里捻开，“墒情正好，今天下种最合适。”
秀儿将带来的种子一一排开：菠菜、小白菜、油菜、豆角，每包都用布小心包裹着，上面绣着小小的标记——这是她昨晚连夜赶出来的。
“先种菠菜和小白菜吧，”秀儿建议道，“长得快，十来天就能见绿。”
“成，听你的。”
许青山应道，拿起耙子开始做畦。
太阳渐渐升高，雾气散去，整个田野清晰起来。
邻地的李大叔也己经下地，隔着田埂打招呼：“青山，下种啊？”
“哎，李叔您也早！”
许青山首起腰来回应，“您家这苗出得真齐整！”
“年年老把式了！”
李大叔语气中带着自豪，“你们小两口勤快，错不了！”
秀儿看着许青山做好的畦，深浅均匀，宽度合适，心里暗暗佩服。
她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抓了把种子，手腕轻轻一抖，种子便均匀地撒在畦里。
许青山看她动作生疏却认真，不禁笑了：“刚开始都这样，练练就好。
要不你先撒，我在后面覆土？”
夫妻俩一个在前撒种，一个在后覆土，配合渐渐默契。
太阳升高了，许青山脱去外衣，露出结实的臂膀。
秀儿的额上也渗出细汗，她却顾不得擦，全神贯注地撒着每一粒种子。
“歇会儿吧，”许青山心疼道，“喝口水。”
秀儿这才首起腰，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背，“这种地看起来简单，真做起来还真不容易。”
许青山递过水壶，笑道：“农活就是磨人的活儿，急不得。
你看那边——”他指向远处几个弯腰劳作的农人，“谁不是这么一步步来的？”
休息片刻，两人继续干活。
秀儿渐渐掌握了撒种的技巧，种子均匀地落在畦里，不再像开始时那样东一撮西一撮。
许青山看在眼里，不禁夸道：“学得真快，比我当年强多了。”
时近中午，太阳晒得人有些发晕。
秀儿突然想起什么，从篮子里取出个布包：“瞧我差点忘了，带了几个馒头和咸菜，将就着吃点儿？”
许青山眼睛一亮，“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坐在田埂上，就着凉开水吃简单的午餐。
馒头是秀儿清早蒸的，松软可口，咸菜脆生生的很下饭。
许青山吃得津津有味，连夸好吃。
“下午把豆角种上，”秀儿规划着，“得搭架子吧？”
“嗯，豆角爬秧，得搭人字架。”
许青山比划着，“地头有些竹竿，应该够用。”
正说着，里正家的媳妇提着篮子路过，看见他们在地里吃饭，笑着招呼：“真是勤快人，地头当饭桌了！”
秀儿忙起身：“嫂子这是去哪？”
“给当家的送饭去，他在西头地里干活呢。”
嫂子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个碗，“自家腌的酱瓜，给你们尝尝。”
推辞不过，秀儿接过酱瓜，连忙从自家篮子里拿出两个馒头塞过去：“自己蒸的，嫂子别嫌弃。”
乡下人就是这样，你来我往，情分就在这些琐碎中渐渐深厚。
午后阳光更烈了些，许青山担心秀儿晒着，让她到树荫下休息片刻。
秀儿却不肯：“那么多活呢，哪能让你一人干。”
豆角需要点种，每隔一拃距离挖个小坑，放两三粒种子。
秀儿负责挖坑，许青山跟在后面放种覆土。
这活计更费腰，不一会儿秀儿就觉得腰酸背痛。
许青山见她不时捶腰，便道：“你去搭架子吧，这个我来。”
秀儿想了想，点头同意。
搭架子需要力气，但至少能首着腰干活。
她走到地头抱来竹竿，按照许青山教的方法，将两根竹竿交叉插入土中，交叉处用草绳绑紧，再横着搭一根竹竿固定。
起初做得笨拙，渐渐熟练起来，架子搭得又快又稳。
太阳偏西时，所有的种子都下了地，豆架也搭好了。
整块地整齐划一，新翻的土壤黑油油的，期待着种子的萌发。
秀儿站在地头，看着一天的劳动成果，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她想象着不久后这里绿油油一片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累坏了吧？”
许青山走到她身边，递过水壶。
“累是累，但心里踏实。”
秀儿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集市上那饭馆老板要的咸菜，得赶紧腌上。”
“不急这两天，”许青山体贴道，“你先歇歇。”
“二十斤呢，得早些准备。”
秀儿盘算着，“明天就去挖菜？”
回去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许青山扛着农具走在前头，秀儿跟在后面，不时回头看看那片刚播种的土地。
村口遇见收工回来的张老汉，笑着打趣：“小两口这是把地种出花来了？
这么恋恋不舍的！”
许青山憨笑：“第一种地，新鲜着呢！”
“好好干，”张老汉鼓励道，“人哄地皮，地哄肚皮。
只要肯下功夫，地不会亏待人。”
到家后，秀儿顾不上休息，先去看那两只小鸭。
小家伙们似乎认得她了，叽叽叫着凑到笼边。
秀儿撒了把米，又添了清水，看它们欢快地啄食，一整天的疲劳仿佛都减轻了许多。
晚饭后，秀儿借着油灯的光，在纸上计算着腌菜需要的盐和调料。
许青山在一旁打磨农具，偶尔抬头看她认真的侧脸，心里暖暖的都是满足。
“要是这批咸菜做得好，往后就能多接些订单。”
秀儿眼睛发亮，“还能试着做些酱菜、泡菜，听说镇上卖得也好。”
“慢慢来，别累着自己。”
许青山温声道。
“累不着，”秀儿笑道，“想着能赚钱，浑身都是劲。”
窗外月色如水，蛙声阵阵。
油灯下，两人一个算账，一个磨锄头，偶尔交谈几句，平淡中透着温馨。
第二天清晨，秀儿早早起身，不仅做了早饭，还准备了挖野菜的工具。
许青山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今天歇歇吧，昨天累坏了。”
“不累，”秀儿精神十足，“早点挖完菜，好开始腌。”
太阳升起时，夫妻俩己经走在田间小路上，篮子里装着铲子和布袋。
晨露打湿了裤脚，清凉舒适。
野地里，各种野菜生机勃勃，荠菜、苦菜、马齿苋，一片嫩绿。
秀儿认菜准，手法快，不一会儿就挖了半篮子。
许青山跟在她身后，学着辨认各种野菜，偶尔挖到一棵老的根本不能吃的，惹得秀儿笑弯了腰。
“这棵太老了，嚼不动。”
秀儿接过他手里的菜，耐心指点，“要挑这种嫩叶，你看，颜色浅一些，叶片柔软...”许青山认真学着，渐渐也能分辨好坏。
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一上午就挖满了两个大布袋。
回家的路上，秀儿己经开始计划：“这些先腌上，明天再去挖些。
等腌好了，先给李婶送点去，多谢她教我做腌笋。”
“应该的，”许青山赞同道，“邻里之间，有来有往才好。”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篮子里野菜散发着清香，混合着田野的气息，沁人心脾。
秀儿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丛野花：“看，迎春花开得真好。”
许青山顺手采了几朵，笨拙地插在她鬓边：“好看。”
秀儿脸一红，却没有取下花来，只是低头抿嘴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春风拂过，野花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朴素的美好而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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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认菜准，手法快，不一会儿就挖了半篮子。
许青山跟在她身后，学着辨认各种野菜，偶尔挖到一棵老的根本不能吃的，惹得秀儿笑弯了腰。
“这棵太老了，嚼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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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一上午就挖满了两个大布袋。
回家的路上，秀儿己经开始计划：“这些先腌上，明天再去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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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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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丛野花：“看，迎春花开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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