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战死那天，我开了一家孤儿院(褚云霆慈安堂)完本小说大全_完本热门小说儿子战死那天，我开了一家孤儿院褚云霆慈安堂

我是前清秀才之女，寡居十年。儿子周承安参军战死。

我要替儿子养一群没了爹娘的孩子他没能活着回来守护的这个世道。我来替他能守，

即使倾家荡产。1.我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可那天，我怕了。怕的不是死，是空。

承安走的时候，说“男儿赴国难，何须马革裹尸还”。我点头，送他到村口，

看他背影消失在黄沙里。我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抱着书，笑着喊我“娘”。

可等来的，是一口箱子。军装上的血，已经发黑。《诗经》撕了一半，夹着那封信。

我读了一遍，又一遍。手指抖，字都看不清。“娘，我不后悔。”“可小石头，七岁，

爹死在炮火里，没人管他。您若见着他，替我，给他一口饭吃。”替我。这两个字，像刀子，

插进我心窝。我不是没哭。我嚎过，撞过墙，咬破了嘴唇。可哭完，屋里静得吓人。茶凉了，

灯灭了，连窗外的风都不响了。我坐在那儿，像个死人。直到周伯进来，

声音压得极低：“太太……打听到了。小石头，在城隍庙。”我猛地抬头。“真的？

”“亲眼见着的。瘦得不成样，跟野狗抢食。”我抓起那件军装，披上就走。

周伯拦我：“太太，您这身打扮……不合适。”“不合适？”我冷笑，“我是个娘。

娘找孩子，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秋风刮脸，像刀子。我一路没停，鞋都磨破了。

城隍庙早没人烧香了。破瓦残垣，供桌塌了半边，香炉翻倒，灰吹得到处都是。

几个孩子蜷在角落，像老鼠。我一眼就看见他。一个小男孩，七八岁，蹲在墙根。

脚上那双破布鞋——蓝底黑边，针脚歪歪扭扭，右脚第二颗补丁是红布。我认得。

那是我亲手给承安缝的。最后一双。他穿着它上了战场。现在，

穿在这个叫小石头的孩子脚上。我脑子“嗡”地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两条野狗扑了上去。

冲着他手里的半个馒头。他没跑。不是不怕，是跑不动。狗牙龇着，口水滴在他脸上。

他缩着，手死死护住那点吃的，嘴里还在念：“承安哥说……不能丢……”我冲上去。

手里没棍子，没石头。只有那封信，那件军装。我把军装甩开，往狗头上砸。“滚！滚啊！

”声音嘶哑，不像人声。狗被吓退一步。我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瘦。太瘦了。

骨头硌着我的胸口，像一把刀。他浑身发抖，不敢看我。直到他瞥见地上那件军装。

他猛地抬头，眼睛睁大，嘴唇哆嗦。颤巍巍地，喊出一句：“姨……你是……承安哥的娘吗？

”我愣住了。不是因为这句话。是因为他的眼神。那不是个孩子的眼神。是绝望过太多次，

连哭都忘了怎么哭的人，才会有的空。我张了张嘴，想说“是”。可喉咙堵得厉害。

眼泪先出来了。一滴，两滴，接着像决堤。我把他搂得更紧，指甲掐进自己掌心。疼。

可这点疼，算什么？我儿死在前线。这个孩子，在这儿被狗追着啃。而他们，穿同一双鞋。

“我是。”我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我是你承安哥的娘。”他身子一震，

突然哇地哭出来。不是嚎，是抽，一下一下，像要把五脏六腑都抽出来。我抱着他，

跪在废墟里。风卷着灰，打在我脸上。可我不动。我知道，从今天起，

我不再是那个守着空屋等儿子回来的沈昭筠了。我是这些孩子的娘。我得给他们一个家。

哪怕，倾家荡产。哪怕，粉身碎骨。我擦掉泪，低头看他：“石头，跟姨回家。”他抬头，

眼睛肿着，却亮了一下。“家？”我点头。“对。家。”2.钱，不够。我卖了沈家老宅，

三进院子，祖上留下的字画、瓷器，全换了银元。买家压价，压得狠。“兵荒马乱的，

谁要大宅子？”最后到手的，还不到市价三成。我不争。争也没用。钱，全砸进慈安堂。

那地方，原是义庄，荒了十几年。墙塌了，屋顶漏得像筛子，院子里长着半人高的荒草。

蛇窝，耗子窝，连野狗都不愿住。可我说，就这儿。第一晚，我们睡在正堂。漏雨，拿盆接。

风从墙缝钻进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孩子们挤在一起，小石头缩在我怀里，冷得发抖。

我摸摸他的头：“不怕，姨在。”第二天，天没亮就开工。我爬上房顶，揭烂瓦。手一滑，

瓦片碎了，手背划出血。我不停。周伯咳得厉害，肺里像破风箱。他搬砖，一趟一趟，

背都弯了。我劝他歇，他摇头：“太太，承安少爷在天上看着呢。”我眼眶一热。

石头带着几个大孩子扫地、挑水。泥鳅——那孩子原是小偷，我救回来的——力气小，

搬不动水桶，就一点点蹭。手磨破了，不吭声。我们没请工。请不起。十天，

屋顶勉强不漏了。十五天，墙补了大半。二十天，正堂能住人了。可米缸，见底了。

战事吃紧，粮价一日三涨。我去米铺，掌柜摇头：“沈太太，您出不起。”“多少？

”“八块大洋一担。”我手里，只剩五块。我转身，去城东找老张。他开茶馆，

是我夫家旧识。我站在门口，犹豫。从前，我是秀才之女，他是跑堂的。如今，我为一口米，

低头。我进去了。他愣住：“沈……沈太太？”我直说：“老张，借两袋米，日后还你。

”他沉默。半晌，叹口气：“不是不借……我这茶馆，也快开不下去了。”我心沉下去。

他看我一眼，低声：“要不……我给两袋陈米，您别声张。”我点头，眼眶又热了。走出门，

雨下起来。米袋湿了，我抱紧，像抱孩子。后来，肉铺王掌柜塞我半扇猪骨：“沈太太，

孩子们补补。”布庄李婶送两匹粗布：“给孩子们做衣。”我记下名字。一个，一个。

我在后院开荒，翻土，种菜。五只鸡养起来，每天捡一个蛋，留给病弱的孩子。

可孩子越来越多。有从炮火里扒出来的，有爹娘死在逃难路上的。一个冬夜，

最小的妞妞饿得哭。我搂着她，轻轻拍：“有姨在，饿不了。”她含着我的手指，睡着了。

我坐在灯下，数米缸里的米粒。够三天。三天后呢？我不知道。可就在这时，门外来了车。

黑漆马车，两匹高头大马。褚云霆下来，长衫笔挺，笑容温文。“沈女士，久仰。

”我站在门口，没请他进。他环顾一圈，摇头：“条件艰苦啊。可叹，可叹。

”“褚会长有事？”“是这样的。”他语气诚恳，“政府规划，要修军用路，贯通南北。

这地，正好在规划线上。”我冷笑：“所以？”“我代表商会，愿出资收购，另择良地，

为您重建孤儿院。”他递上合同，“您看，这条件，优厚吧？”我接过，扫一眼。价格，

不到我成本的一半。我抬头，直视他：“褚会长，这地方，不卖。”他笑：“沈女士，

大局为重。修路，是为了抗战，为了发展。”“发展？”我声音冷了，

“用几十个孤儿的活路，换您的‘大局’？”他脸色微变，很快恢复：“您多虑了。

我们是为孩子们好。”“好？”我当着他的面，撕了合同。纸片飘在地上，像雪。“这里，

是我的家。这些孩子，是我的家人。”“家事，不劳外人费心。”他盯着我，眼神阴了。

转身走前，他低声说：“沈女士，乱世之中，太过执拗，可不是明智之举。”车走了。

我站在门口，手在抖。我知道，他不会罢休。可我不怕。我回头，看见孩子们挤在门后，

睁大眼睛。小石头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我蹲下，摸摸他的脸：“不怕，姨在。”雨还在下。

可屋里的灯，亮着。3.冬夜，最怕安静。一静，就能听见咳嗽声。一声，两声，接着一片。

像破风箱，在黑夜里拉扯。阿阮病得最重。七岁，瘦得像根芦苇。她不哭，也不闹，

就缩在草堆上，发抖。手里攥着半截炭笔。那是我给她找来的。她喜欢画。画门。画窗。

画我和小石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她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可手指还在动，

一下一下，在墙上划。我凑近看。是慈安堂的牌匾。歪歪扭扭，却一笔不落。我鼻子一酸。

泥鳅也好不到哪去。八岁，机灵，但胆小。从前偷过东西，被我救回来。现在他躺在另一头，

说胡话：“别抓我……我没拿……米缸里的米……是老鼠……”我过去握住他的手。滚烫。

我熬了姜汤，加了葱白。偏方。能管用最好，不能……我也只能试。喂阿阮，她牙关紧闭。

我用小勺一点点撬开，滴进去。她呛了，咳出一口血丝。我手抖。可不能慌。我是她们的娘。

周伯端来井水：“太太，布凉了。”我拧干，敷在阿阮额上。又换泥鳅的。一个接一个。

十一个孩子，八个发烧。最小的妞妞才四岁，抱在怀里，像只小猫。大夫来过，

摇头：“流感，厉害。西药……怕是配不上。”“多少钱？”“一瓶奎宁，三块大洋。

”我手里，只剩一块二。我摘下耳坠。最后一对金的。第二天，卖了。换回两瓶药。夜里，

我坐在油灯下，数药片。十二片。十一人分。我掰开，再掰。分成十六份。阿阮多一点。

她咳血了。我喂她，她迷迷糊糊睁眼：“筠娘……”我愣住。以前，

他们都叫我“沈姨”“太太”。这是第一次，叫“娘”。我眼眶热了。“在呢。”我轻声说，

“筠娘在。”那一夜，我没睡。守着她们，喂药，换布，抱起哭闹的，拍背。

小石头半夜抽搐，浑身僵硬。我把他搂进怀里，用手暖。“不怕，姨在。”“有姨在，

饿不了，病也会好。”天快亮时，他退烧了。我瘫在墙角，闭眼。只敢睡半个时辰。醒来，

继续。三天后，烧退了。阿阮能坐起来画画了。泥鳅偷笑：“筠娘，我梦见你变成大母鸡，

把我们都孵暖了。”我骂他：“贫嘴。”可心里，笑了。他们开始都叫我“筠娘”。

不是施舍，不是怜悯。是认我，做娘。就在这时候，门响了。一个穿黑褂的男人，站在门口。

帽檐压得很低。“沈女士？”我没迎他进来。站在门槛上，挡住身后的孩子。

“褚会长托我问一声。”他慢悠悠说，“地，还卖不卖？”“五千大洋，老价钱。”我低头，

手里正补阿阮的裤子。针线穿过粗布，一针，一针。“回去告诉你们老板。”我声音不高，

但字字清楚。“此乃家园，非卖品。”“不劳费心。”他冷笑：“您这地方，漏风漏雨，

孩子病得死去活来。五千大洋，够您另找个安稳地儿。”我抬头，

直视他：“那就让他们死在自家屋里。”“也比被人赶出去，强。”他眼神一滞。

我继续缝：“走吧。”“告诉褚云霆——”“这里，是我的家。”他走了。我关上门，

靠在门板上，手发抖。周伯低声问：“要查他来历吗？”我点头：“查。盯住他。”我知道，

褚云霆不会罢休。这只是试探。可我不怕。我转身，看见阿阮在画。这次，画的是我。

披着军装，站在门前，像座山。我走过去，摸摸她的头。窗外，雪停了。可风，更冷了。

4.流言，是比刀子还毒的东西。它不流血。却能杀人。

先是茶馆里有人说：“慈安堂那个地方，死过多少孤魂，阴气重，碰了就病。”接着，

肉铺老板不给赊肉：“你们那儿，听说有孩子咳血，怕是瘟疫。”再后来，孩子上街，

大人拉孩子躲开：“别靠近，脏。”小石头回来，低头不说话。泥鳅摔了碗，

瞪眼：“我们脏？谁给饭吃，谁脏！”我按住他手：“不许吵。”可我心里，烧着。

我不辩解。不骂。第二天一早，我让周伯在门口钉了块木板。白纸黑字：“慈安堂今日开放，

诚邀乡邻入内参观。”有人来看笑话。几个妇人，捂着鼻子，站在门口不敢进。我迎出去，

没笑，也没怒。“进来吧。”她们犹豫，还是进来了。我带路。厨房——灶台擦得发亮，

米缸里米不多，但粒粒干净。我掀开锅盖：“今早的菜粥，刚喝完。”她们低头看，

碗洗得干干净净，摞在桌上。堂屋——孩子们在念书。阿阮坐在小板凳上，教三个小的认字。

“人，一撇一捺。”声音清亮。我指着墙上的字：“他们每天学两个字。

”后院——菜畦整整齐齐，葱绿一片。五只鸡在刨土，咯咯叫。粪便扫得干干净净，

堆在角落沤肥。一个妇人小声问：“真……没人病？”“前阵子有，”我坦然说，“流感，

死了两个。”她倒吸一口气。我看着她：“可他们不是死在慈安堂，是死在街头，

被你们丢下的。”她脸红了。“现在，病好了。”我声音轻了，“他们只是孩子。

”“是爹娘死在战场的孩子。”“是这乱世的牺牲品。”“和我儿一样。”没人说话。

一个老丈默默放下半袋米，走了。接着，有人放下几个鸡蛋，一包盐。谣言，停了。我以为，

能喘口气。可几天后，官差来了。两个，穿灰褂，腰挎刀。“开门！查！非法占地！

”我开门，站门口。“慈安堂，未注册，属非法占地，罚款二十大洋。”我问：“依据哪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