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元启二十七年,霜降。漠北的风裹着碎雪,像无数把淬了冰的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沈砚之缩在“归雁驿”的破棉帘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半块残缺的青铜铁牌——铁牌正面刻着“铸剑庐”三字,边缘被三年来的颠沛磨得光滑,唯有“庐”字右下角那道斜纹,是他十岁那年帮父亲沈墨捶打剑坯时,不小心磕出的缺口,至今摸起来仍硌手。
驿里的炭炉快灭了,火苗缩成一点橘红,映着他清瘦的脸。十七岁的少年,身高已近八尺,却因常年吃不饱饭,身形单薄得像根未淬硬的铁条。他怀里揣着半柄未铸成的短剑,剑身是父亲用最后一块精铁锻打的,还带着炉铁的余温,剑刃只开了半寸,却已能映出人影。
三年前沈家庄被血洗的画面,像刻在骨子里的刀痕,总在深夜浮现。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夜,七杀楼的人戴着青铜面具,刀上沾着血,闯进铸剑庐时,父亲正帮他打磨第一柄小剑。父亲将铁牌和剑坯塞进他衣襟,推他躲进后院的枯井,用最后一口气说“寒铁需淬火,英雄要磨心”,随后便是兵刃碰撞声、惨叫声,还有火烧木头的噼啪声——那是他最后一次听见父亲的声音。
“砰——”驿门被踹开的声响,像惊雷炸在死寂的驿里。风雪卷着三个玄衣人闯进来,靴底踏在结冰的地面,发出“咯吱”的脆响,积雪从他们的斗笠上簌簌落下,在地上积了一小堆。
为首者面覆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扭曲的蛇纹,蛇眼处嵌着两颗黑玛瑙,在昏暗的驿里泛着冷光。他腰间佩刀的刀柄缠着浸过油的黑布,刀鞘上嵌着七颗黄铜钉——是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七杀楼”记号,每颗铜钉,都代表一条人命。
驿里原本稀稀拉拉的客人,瞬间像被冻住般噤声。穿棉袄的货郎往桌底缩了缩,怀里的货箱发出轻微的响动;穿蓝布衫的书生慌忙合上书本,手指捏着书页,指节发白;掌柜的抱着算盘,悄没声息地溜进后堂,连账本都忘了带。
玄衣人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像毒蛇吐信般,钉在沈砚之身上。那目光太熟悉了,和三年前血洗沈家庄的面具人一模一样,带着冰冷的杀意。
“奉楼主令,取沈铸剑后人的头颅。”为首的面具人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铁石,右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身后的两个玄衣人也同时拔刀,刀光在昏暗的驿里划开两道冷芒,带着血腥气。
沈砚之缓缓站起,左手按住炉边那柄半尺长的铁锤——锤头是父亲亲手锻打的精铁,重三斤七两,柄上缠着防滑的麻绳,被他攥得发热。他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面具人,眼神冷得像漠北的冰,与他单薄的身形格格不入。
“怎么?沈墨的儿子,连句话都不敢说?”面具人冷笑,拔刀时带起凌厉的劲风,刀风扫过炭炉,火苗猛地窜起,又瞬间熄灭,“听说沈墨到死都没铸成‘断水’,也配称大靖第一铸剑师?”
话音未落,刀已劈至眼前。沈砚之侧身避开,动作不算快,却恰好躲过刀锋——那是父亲教过的“步云诀”,看似缓慢,实则藏着借力打力的巧劲,是铸剑时为了精准敲打剑坯练出来的步法。他顺势抄起铁锤,手腕翻转,锤头带着风声砸向刀背。
“当”的一声脆响,震得驿里的铜铃都跟着晃动。面具人手腕发麻,长刀险些脱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沈墨还教了你些粗浅功夫。”
另外两个玄衣人见状,立刻分左右围攻上来。左边那人持刀直刺沈砚之腰腹,刀尖离他的衣襟只有三寸;右边那人则弯刀横扫,目标是他持锤的手腕,想要卸了他的兵器。
沈砚之脚下步法变幻,像风中摇曳的芦苇,险之又险地避开两柄刀的夹击。他知道自己内力尚浅——三年来只靠父亲留下的半本《基础内功心法》自学,连丹田气都没练满,硬拼必败,只能靠步法周旋。
铁锤在他手中翻飞,时而格挡,时而反击,锤头砸在刀背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像在铸剑炉边打铁。激战间,沈砚之眼角余光瞥见面具人刀缝里嵌着一丝暗红——那是父亲铸剑时特有的赤铁矿砂!
当年父亲为了让刀剑更坚韧,特意从昆仑冰渊采来赤铁矿,磨成细砂混在铁水里,铸出的刀剑会泛出淡淡的暗红纹路。这面具人的刀上,竟沾着这种砂!七杀楼的人,定是当年血洗沈家庄的凶手!
怒火像炭炉里的火苗,猛地窜上心头。沈砚之猛地矮身,铁锤直捣左侧玄衣人的膝盖。那人惨叫一声,膝盖骨被砸得碎裂,踉跄着跪倒在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沈砚之反手抽出怀里的半柄短剑,借着对方踉跄的力道,剑刃划过右侧玄衣人的咽喉。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的液体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他的眼神更冷——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手在抖,心却像被冰裹住,没有一丝波澜。
“找死!”面具人见手下被杀,怒喝一声,刀势陡然变得狠辣。他的刀法与寻常江湖人不同,招招阴毒,专挑关节、咽喉等要害,刀风里带着一股腥气,像是沾过无数人的血。
沈砚之毕竟年幼,内力不足,久战之下渐渐体力不支。肩头被刀风扫过,棉布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渗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襟。伤口火辣辣地疼,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面具人抓住机会,长刀直劈他的天灵盖,刀风带着死亡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沈砚之闭上眼睛,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沈家庄的火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要报仇!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的马蹄声踩在积雪上,像鼓点般密集。紧接着,一道红影如闪电般掠过,手中长鞭卷住面具人的刀身,猛地往后一扯。
“谁?”面具人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三步,刀身被鞭梢勒出一道浅痕,露出里面泛着暗红的刀刃——果然是父亲铸的刀!
沈砚之趁机喘息,抬眼望去——来人身穿绛红色劲装,腰间佩着一块羊脂白玉佩,玉佩上刻着华山剑宗的剑纹,竟是个容貌明艳的少女。她约莫十六七岁,梳着双环髻,鬓边插着一支银质发簪,发簪末端坠着颗小小的铃铛,走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她凌厉的身手截然不同。
“七杀楼的人,也敢在漠北撒野?”少女声音清脆,像檐角的铜铃,长鞭再挥,鞭梢带着劲风,直指面具人的面门。面具人慌忙举刀格挡,却被少女趁隙一脚踹中胸口,喷出一口黑血——显然少女的内力远胜于他。
“是华山的‘流云鞭’!”面具人捂着胸口,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谢长风的弟子?”
少女没回答,长鞭舞成一道红色屏障,拦住面具人再次袭来的刀:“快走!”她冲沈砚之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
沈砚之咬咬牙,抓起桌上的铁牌和短剑,转身钻进了驿外的风雪中。他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面具人的怒骂声,渐渐被风雪吞没。
漠北的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沈砚之凭着记忆往东南方向跑——那里是父亲临终前说的铸剑庐旧址,藏着《寒铁秘谱》的另一半,也是他唯一的生路。
雪地里没有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鞋子很快被雪浸透,冻得脚趾发麻。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每跑一步,都像有刀子在割肉。他不敢停,身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像三年前沈家庄的黑夜。
不知跑了多久,他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只剩下风声和自己的喘息声。就在他快要栽倒时,风雪突然小了些,前方出现一片破败的院落。
院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断壁残垣,院里那口千年寒井还在,井台边立着块断碑,碑上“铸剑庐”三个字虽被风雨侵蚀,却依旧清晰可辨。井口结着薄冰,冰面映着他苍白的脸,像个鬼。
沈砚之扑到井边,双手撑着井台大口喘气,喉咙里像冒着火。他记得父亲说过,寒井井底有块可转动的石砖,里面藏着秘谱。他跪在井边,伸手摸索着井底的砖石——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石砖,比周围的砖略小一些,轻轻一拧,“咔嗒”一声轻响,井底暗格弹开,露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包裹。
油布裹得很紧,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开——里面除了半卷泛黄的《寒铁秘谱》,还有一封折叠整齐的信。信纸是父亲惯用的桑皮纸,边角有些磨损,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是父亲的亲笔,每个字都像一把小剑:
“砚儿吾儿:
寒铁生于昆仑冰渊之底,藏于万年玄冰之下,性极寒,需以‘淬火诀’内力融之,辅以心头血为引,方能铸成断水神剑。断水剑成,可破天下至邪之器,包括七杀楼主楚狂徒的‘饮血’刀。
楚狂徒觊觎《寒铁秘谱》二十年,当年你祖父不肯传他淬火诀,他便勾结魔教,血洗铸剑庐。如今他佩刀‘饮血’已用百人之血淬炼,刀气可蚀人魂魄,唯有断水剑能破其刀气。
若你能寻到秘谱,切记:铸剑先铸心,心不诚,则剑不锐;心不坚,则剑易折。修炼淬火诀需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内力反噬,伤及经脉。
若遇危难,可往华山寻剑宗宗主谢长风——三十年前,他曾求你祖父铸剑,你祖父为他铸‘青锋’剑,助他破魔教教主的‘噬魂爪’,他欠沈家一份人情,定会助你。
父 沈墨 绝笔”
信末画着一柄剑的图样,剑柄处刻着缠枝莲纹,与沈砚之腰间的铁牌纹路分毫不差,连莲花的花瓣数量都一样——八瓣,代表铸剑的八道工序。
他刚将秘谱和信贴身藏好,小心翼翼地塞进衣襟,紧贴着胸口,感受着纸张的温度,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砚之猛地转身,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剑刃虽只开了半寸,却也能伤人。只见那红衣少女扶着受伤的手臂,站在院门口,绛红色的劲装沾了不少雪,鬓边的银铃还在轻轻摇晃,发簪歪了,几缕发丝垂在脸颊,带着几分狼狈,却依旧明艳。
“你是谁?”沈砚之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喉咙干得发疼。
少女挑眉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抬手晃了晃腰间的玉佩——玉佩正面刻着“长风”二字,是谢长风的名字,背面是华山剑宗的剑纹,三柄剑交叉,剑穗缠绕。“华山苏轻晚,奉师命来漠北寻沈铸剑后人。”她顿了顿,眼神落在沈砚之腰间的铁牌上,目光柔和了些,“你就是沈砚之?沈墨伯伯的儿子?”
沈砚之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伤口的疼痛在此刻彻底爆发,眼前一黑,栽倒在寒井边的积雪里。失去意识前,他只听见少女焦急的呼喊声:“沈砚之!你醒醒!”还有银铃清脆的响声,像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些许寒意。
苏轻晚慌忙跑过去,扶起沈砚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体力透支晕过去了。她看着少年苍白的脸,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沈墨是个好人,他的儿子,你一定要护好。”她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沈砚之身上,披风上还带着她的体温,能抵挡些风雪。
“别怕,我带你回华山。”苏轻晚轻声说,背起沈砚之,往华山的方向走去。积雪没过她的脚踝,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可她却走得很稳,像背着一件稀世珍宝。铸剑人:寒铁鸣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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