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母将我活活打死,只因我偷钱想救外公最后一命。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
那刺耳的声响,比窗外寒风刮过枯枝的哀嚎还要尖锐。母亲苏梅转过身,
脸上那点对着电话的虚伪耐心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薄,
几乎要溢出来的烦躁。“问了一圈,个个都哭穷!”她一屁股坐回老旧的木椅上,
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像里屋床上,外公喉咙里那永远卡着一口痰的呼吸声。
“那能怎么办?”大舅苏立业,一个顶着“老板”名头,却连工人工资都发不出的草包,
焦躁地搓着手,“爸这病就是个无底洞,我那点小生意,全填进去都不够打个水漂的!
”小舅苏立功翘着二郎腿,一边剔着牙,一边凉飕飕地开了口:“大哥,话不是这么说。
医生不也讲了?这把年纪,就算这次救回来,还能有几年?人呐,不能跟天斗。
咱们做儿女的,也得为自己,为孩子们想想不是?”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不是在讨论一条人命,而是在商量如何处理一件用旧了的家具。我躲在门板后面,
冰冷的木头贴着我的后背,寒意却远不及他们的话刺骨。我的心脏,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每一次收缩,都疼得我喘不过气。就在这时,我妈的视线,
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扎了过来。“看什么看!你个丧门星!”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利得能刺穿耳膜,“要不是为了你这个拖油瓶,我早就跟你爸进城享福去了!
还用得着在这儿守着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拖油瓶”,“老东西”。这些字眼,
从我亲生母亲的嘴里吐出来,砸在我心上,比她过去无数次的打骂还要疼。我低下头,
不敢再看她,也不敢再听。我怕我再多听一句,就会控制不住地冲上去,
像疯狗一样咬住他们,用我这副被他们嫌弃,瘦弱的身体,跟他们同归于尽。我悄悄地,
一步一步地挪回里屋。一股混杂着药味,霉味和老人身体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外公正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板床上,眼睛紧紧闭着,曾经那双总会带笑的眼睛,
如今深深地凹陷下去,只剩下两团青黑的阴影。他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
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发出“嗬……嗬……”,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这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会叫我“晚晚”,
会在我被爸妈打骂后,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颗糖给我的人。屋外的争吵还在继续,
声音忽高忽低,像一群在啄食尸体的乌鸦。“……那笔钱,
当初说好是给我娶媳妇的……”“……你生意亏了,跟我有什么关系?爸的棺材本你都想动?
”“……苏梅你少放屁!你拿的还少了?”亲情,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走到床边,
轻轻握住了外公的手。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啊。皮肤像是干裂的树皮,又薄又皱,
松垮垮地搭在骨头上,青紫色的血管像一条条蚯蚓般凸起。没有一丝温度,
冰冷得像一块石头。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捂热它,可我的手心,也早已被冷汗浸得冰凉。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那枯瘦的手背上,瞬间洇开,消失不见。
外公,你听到了吗?他们不要你了。就像他们不要我一样。这个家,这所谓的亲人,
就是一片正在腐烂的枯木。而我们,就是被这片枯木,死死压在身下,
连一丝阳光都看不见的,两只小小的,快要窒息的蝼蚁。我把脸颊,
轻轻贴在他冰冷的手背上。屋外,是分崩离析的人间。而这只手,是我唯一的温暖,
我唯一的神龛。第二章:狸仙外公手里的温度,终究还是被我捂散了。那点微末的暖意,
从我指缝间溜走,他的手,重新变回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更可怕的是,
他喉咙里那破风箱似的呼吸声,停了。世界,在那一刻,死寂得可怕。
我疯了一样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我把手指颤抖着伸到他鼻子下面,
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有。“外公!”我发出一声被掐住喉咙般的尖叫,
屋外那几个还在为钱争吵的人,像是终于被惊动,传来了骂骂咧咧的脚步声。不,
不能让他们进来!他们会把他拖出去,像扔一件垃圾一样扔掉!一个疯狂的念头,
像闪电一样劈开了我被绝望填满的脑子——钱!我妈藏起来的钱!有了钱,
就能去镇上请医生!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冲出房门,
在我妈惊愕的目光中,一头扎进了她的卧室。就是那个柜子!那个掉了漆的红木柜子!
她每次数钱都在那里!我像条疯狗一样,用手抠,用牙咬,发了疯地拽开了柜门。里面,
一沓用红线捆着的,厚厚的钞票,正安静地躺在一堆破衣服下面。就是它!外公的救命钱!
我抓起那沓钱,转身就往外跑。然而,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揪住了我的头发,
狠狠地将我向后一拽!“反了你了!小贱人,敢偷钱了!”我妈尖利的嗓音在我头顶炸开,
头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我整个人被她扯得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
手里的钱也散落了一地。我爸林建军,那个平日里只知道喝酒打牌的男人,此刻双眼通红,
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他从墙角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棍,什么话也没说,
劈头盖脸地就朝我身上砸了下来!“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啪!”木棍砸在脊背上,
那种剧痛,让我感觉骨头都要断了。我蜷缩在地上,徒劳地想护住自己的头。
“不是的……是外公……外公快不行了……”我哭喊着,试图解释。“老不死的早该死了!
你还敢偷钱给他治病?!”我妈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那力道,疼得我连叫都叫不出来,
只能弓着身子,像只被踩烂了肚子的虾米。“还敢不敢了?啊?!”“偷!我让你偷!
”棍子,拳头,巴掌,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我感觉不到具体的疼痛了,
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像散了架,温热的液体从我的额头流下来,糊住了我的眼睛,
世界变成了一片刺目的血红。他们的咒骂声,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意识的最后一刻,
我看见我的两位舅舅,就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拖进了一间堆满杂物的柴房,然后“砰”的一声,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好冷。冰冷的地面,像一块巨大的寒冰,
不断地吸走我身上最后一点温度。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雷声在天边滚过,
一道道惨白的闪电,偶尔会从门缝里透进来,照亮了角落里四处窜动的老鼠。我好疼,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随着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流逝。
外公……对不起啊,晚晚没能救你……晚晚要来陪你了……黑暗,如同潮水般,
温柔地将我彻底淹没。就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老宅的正屋里,
那个早已被断定死亡的老人,苏信,紧闭的双眼中,忽然滚落两行浑浊的血泪。他感觉到了。
就在刚刚,那根与他血脉相连,他用一生去守护,最珍贵的丝线,“啪”的一声,断了。
他的晚晚……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晚晚……没了!
“嗬……”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悲恸的嘶吼,从他干瘪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他那早已僵硬的身体,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了床板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没好报,为什么恶人却能安然无恙!凭什么!
濒死的苏信,用尽他消散的灵魂,向着这无情的天地,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与祈求。
……”“我苏信……愿拿我这身残破的皮囊……我这不入轮回的魂魄……我的一切……来换!
”“轰隆——!”一道惊雷炸响,仿佛是对他这声泣血祈求的回应。窗外,原本狂暴的雨声,
诡异地停歇了一瞬。一道比黑暗更深沉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从窗沿上一跃而下,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借着闪电一闪而过的光亮,可以看见,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得不像话的山猫,皮毛油光水亮,肌肉虬结。它迈着优雅而致命的步伐,
走到苏信的床前。黑暗中,一双幽绿,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睛,静静地亮了起来,
仿佛在审视一个刚刚摆上祭台,祭品的成色。第三章:金口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可当我再次睁开眼,闻到的不是柴房里腐烂的木头和泥土的腥气,而是一股干净,
阳光晒过被褥的味道。我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没有淤青,
连一丝疼痛的感觉都没有。皮肤干净得仿佛昨天那场惨无人道的毒打,只是一场模糊的噩梦。
可那不是梦。我踉跄着下床,冲进里屋。然后,我看到了比我自己死而复生还要惊悚的一幕。
外公,那个昨天还像一截枯木般了无生息的老人,此刻竟然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正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一口一口地喝着粥。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
但那死灰之气已经褪得一干二净。他的眼睛,不再是两个凹陷的黑洞,而是重新有了神采,
清亮得吓人。“晚晚,醒了?”他看到我,放下了碗,露出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慈爱笑容。
我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凉了。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就在这时,我妈,
我爸,还有两个舅舅,簇拥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道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走了进来。
“就是这儿,先生您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一脸紧张地问。那先生一进屋,
看到外公,眼睛就直了,绕着床啧啧称奇地转了两圈,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怪哉!怪哉!
这老爷子……不是回光返照,这是福星附体了呀!”“福星附体?”一家人全都愣住了。
“没错!”山羊胡一捋胡子,说得神乎其神,“老人家这是大难不死,得了机缘,从此以后,
说的话,那都是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这话,谁都不信。小舅苏立功第一个嗤笑出声,
他吊儿郎当地凑到床边,半开玩笑地说道:“爸,你要真这么神,
要不就保佑我今天出门捡个钱包?不用多,里头有个万儿八千就行!”外公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有点冷。下午,小舅回来了。他是跑回来的,
脸因为激动和缺氧而涨得通红,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外公的床前,声音都变了调。“爸!爸!我错了!我真错了!
”他举着那张纸,像是举着什么圣物,“我……我刚才路过彩票站,
鬼使神差买了张刮刮乐……中了……中了十万!”“轰”的一声,整个屋子,所有人的脑子,
都炸了。十万!这个数字,像一根烧红的烙铁,
瞬间烫开了所有人心里那层名为“理智”的薄冰,露出了底下最滚烫,最丑陋的贪欲。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舅苏立业。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挤开小舅,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抱着外公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了起来:“爸!儿子不孝啊!儿子之前说的都是混账话!
求您了,求您保佑我城南那个项目能谈下来吧!只要谈下来,我给您磕头了!
我天天给您磕头!”他真的开始磕头,“咚!咚!咚!”额头撞在坚硬的砖地上,毫不含糊。
我妈也端着一碗不知什么时候炖好的鸡汤,满脸谄媚地凑了过来,那副表情,
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爸,您尝尝,这是我跟建军,特地为您去镇上买的老母鸡,
炖了一上午了。”她用勺子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递到外公嘴边,
“您看……我跟建军也没别的念想,就是想在城里换个大点的房子,
让您也跟着享享福……”昨天,他们一个骂他是“无底洞”,一个骂他是“老东西”。今天,
他们一个磕头如捣蒜,一个端汤扮孝女。我站在人群之外,
看着这出荒诞至极的“孝子贤孙”大戏,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那种寒冷,
比我被锁在柴房里时,还要刺骨。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外公身上。
他安详地接受着这一切,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当他的视线与我对上时,
那笑意依旧是温暖的,慈祥的,是我记忆中外公该有的样子。可是,
当他转头看向我大舅和我妈时,那笑意未变,眼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悄然变了。
那是一种我无法形容的,非人的冰冷。就像是……一只吃饱了的野兽,正饶有兴致地,
打量着两块已经掉进陷阱,却还不自知的,肥美的肉。第四章:灵毛我家开始有钱了,
钱多得像流水。而外公,开始不吃饭了。大舅那个据说赔得底裤都不剩的项目,
在一个月内奇迹般地起死回生,大赚了一笔。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着一辆崭新,
黑得发亮的轿车,衣锦还乡。我爸妈,也如愿以偿。
他们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我妈手上戴的钻戒,在阳光下能晃花人的眼。
老宅,成了他们眼中的“龙穴”。外公,成了他们供奉的“活神仙”。以往空荡荡的屋子里,
如今堆满了各种昂贵的补品,什么燕窝海参,什么冬虫夏草,多到能开个小卖部。
可外公一口都不碰。我妈炖了一天一夜的顶级鲍鱼鸡汤,他闻了一下,就皱着眉推开了。
大舅孝敬,据说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顶级牛排,他也看都不看一眼。他们以为他年纪大了,
口味刁,于是更变本加厉地搜罗山珍海味。只有我,在一天深夜,因为口渴起来找水喝,
看到厨房里,有一个佝偻的黑影。是外公。他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
手里拿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往嘴里送。那是……我妈白天买回来,准备喂狗的生肉。
他吃得很急,喉咙里发出野兽啃食般的“咕噜”声。我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不止如此。我开始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尤其是在夜里,我偶尔给他盖被子的时候,那股味道就格外清晰。
那是一种混杂着雨后松木的清香,和某种野兽身上独有,腥臊,带着野性的气味。恐惧,
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滋生,缠得我几乎无法呼吸。直到那天,我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遇到了一个人。他很年轻,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色道袍,背着一把木剑,
眉眼干净得像山里的清泉。可他看我的眼神,却让我浑身发毛。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我,
更像是在看我身后的什么东西。“小姑娘,请留步。”他拦住了我的去路,声音清冽,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冒昧一问,你家中最近,是否有什么异事发生?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把他当成了那些走街串巷的骗子。他却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目光沉沉地落在我家老宅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家宅子,妖气冲天。”我的心,
猛地一跳。他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在我身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此刻竟写满了凝重与一丝怜悯。“你外公……恐怕已经不是你外公了。”“你胡说!
”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尖叫着反驳。“我没有胡说。”他的语气依旧平稳,
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反驳的力量,“你身上有死气,本该是个已死之人。可现在,
你却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妖力护着,才能像个活人一样站在这里。
他……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死气……已死之人……这些词,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扎进了我最深的恐惧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骗子!”我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冲他吼了一句,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那天晚上,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浑身都在发抖。那个道士的话,
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不去。“晚晚,怎么了?”外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走到我床边,用他那双枯瘦却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从被子里探出头,
借着昏暗的月光,贪婪地看着他。这张脸,这双手,这个会温柔地叫我“晚晚”的人,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外公?“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睛,轻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抬起手,
从自己花白的鬓角,缓缓拔下了一根头发。那是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白色头发,
但在月光下,却隐隐闪烁着一丝金属般的光泽。“拿着,”他把那根头发递给我,
“贴身戴着。晚晚不怕,有外公在,谁也伤不了你。”我接过那根头发,入手的感觉很奇怪,
它不像普通的头发那样柔软,反而带着一种异常的坚韧与冰凉,像一根极细的钢丝。
我攥着它,心里那翻江倒海的恐惧,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我抬起头,感激地看向外公。
就在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我看到他的瞳孔,
在黑暗中,似乎悄然缩成了两道危险,冰冷,属于猫科动物的,竖线。
第五章:寿宴外公的七十岁寿宴,办得像一场分赃大会。老宅的正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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