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到期那天,江澈把我儿子扣下了。
客厅的大理石地面光得能照出人影,空气冷得像冻住了。江澈就坐在那张能买下我老家一套房的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小野被他圈在怀里,孩子的小手紧紧抓着他昂贵的衬衫前襟,眼睛红得像兔子,憋着不敢哭出声,只拿那双和他爸像极了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我。
“妈妈……” 那声音细细的,带着哭腔,像针一样扎我心上。
我浑身的血都往头上冲,指甲狠狠掐进手心才没扑上去。“江澈,你什么意思?” 声音抖得厉害,我自己都听出来了,“协议到期,我们两清。小野是我的,把他还给我!”
江澈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小野的背,动作是安抚,说的话却像冰刀子。“你的?”他嘴角扯出一点弧度,没什么温度,“慕容晚,协议里可没写,你会偷偷生下一个孩子,我的孩子。”
三年前那场荒唐的商业联姻,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三年为期,互不干涉私生活,期满各走各路。我守着这条线,怀孕不敢说,躲到没人认识的小城生下小野,独自养到**岁。我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千算万算,没算到协议最后一周,小野发高烧住院,江澈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像尊煞神一样出现在病房门口。
“你把他藏得很好。”江澈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压迫感十足,“要不是这次,我大概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
“现在你知道了!”我往前一步,盯着他,“然后呢?你要干什么?用钱买走他?江澈,小野不是商品!你根本没资格当父亲!” 我伸出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硬,“把他给我!”
小野像是得到了信号,猛地挣扎起来,朝我伸出小胳膊:“妈妈!抱抱!要妈妈!”
江澈的手臂像铁箍,轻易地制住了怀里扭动的小身体。他抬眼,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得我一时看不懂,有愠怒,有审视,还有别的什么。“资格?”他哼了一声,“慕容晚,你单方面剥夺我做父亲的资格,现在倒来跟我谈资格?”
他抱起小野,站起身。小野趴在他宽阔的肩上,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小手无助地朝我伸着。
“你干什么?”我慌了。
“带他回家。”江澈径直朝门口走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我的家。”
“你混蛋!”我冲过去想拦住他,被他身后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保镖客气但强硬地隔开。
江澈走到门口,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冷硬:“想要儿子?可以。搬回来。小野需要妈妈,”他停顿了一下,才补充道,“当然,也需要熟悉他的爸爸。”
门在我眼前“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
我腿一软,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大理石地面的凉气透过薄薄的衣料直往骨头缝里钻。完了。三年的小心翼翼,全完了。江澈这种人,一旦发现了小野的存在,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他最后那句话,像颗裹着糖衣的毒药。
搬回去?回那个只有金钱交易、毫无温度、处处让我窒息的“家”?为了小野,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没有时间崩溃。用力抹了把脸,撑着墙站起来。江澈那混蛋有保镖有司机,我只有自己。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和恐惧还在微微发颤,我拨通了苏曼的电话。她是我唯一信得过、也最泼辣的闺蜜。
“喂,晚晚?”苏曼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曼曼,”我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江澈那个王八蛋,他把小野抢走了!”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苏曼惊天动地的怒吼,接着是噼里啪啦像是撞倒了什么东西的声音,“抢孩子?!他敢!地址!我马上到!报警没?”
“报警没用。”我苦笑,“他是小野生物学上的父亲,现在又是在他的地盘。硬碰硬,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苏曼在电话那头爆了句粗口:“那怎么办?晚晚,你不能就这么被他拿捏啊!那地方你待着能憋屈死!”
“我知道。”我看着紧闭的、象征着巨大财富和冰冷规则的厚重门板,心里反而诡异地冷静下来,“但我必须去。小野在那里,他害怕。曼曼,帮我个忙,把我租的房子退了,东西……东西先存你那儿。我得去接我儿子。”
苏曼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带着浓浓的担忧:“晚晚,你……行吗?那地方就是龙潭虎穴,江澈那人……”
“不行也得行。”我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我是小野的妈妈。曼曼,帮我。”
“行!你等我!我开车过来接你!”苏曼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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