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医中心，凌晨三点。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也压不住从证物袋里透出的那股陈腐土腥气。
高强度日光灯下，一切无所遁形，包括年轻法医白小雨眼下的淡青阴影。
“死者指甲缝里的残留物，成分非常复杂。”
白小雨戴着放大镜，手中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培养皿里的微量颗粒，“除了常见的皮肤碎屑、织物纤维，还有这个——”她夹起几粒极其细微的、颜色暗沉的碎屑，放在载玻片上，推到电子显微镜下。
“看这里，”她指着屏幕上放大数百倍的图像，“这些是矿物晶体，典型的深层土壤成分。
但奇怪的，是附着在上面的这些……”图像切换，显示出一些更加微小的、呈现蓝白相间纹路的颗粒。
“这是……瓷片？”
林辰凑近屏幕。
“而且是年代久远的瓷片，”白小雨肯定地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数据库比对结果，“纹样和釉质成分分析显示，这属于明代青花瓷，并且是官窑出品。
这种级别的瓷片，不应该出现在现代都市的普通土壤里，更不可能大量出现在一个凶案现场死者的指甲中。”
她抬起头，看向林辰，眼神锐利：“死者生前，要么接触过刚出土的明代瓷器，要么……她到过某个埋藏着这类瓷器的地方，并且有过激烈的挣扎或挖掘行为。”
明代青花瓷。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
又一个指向过去的线索，而且年代更为久远。
“证物里有相关的东西吗？”
他问。
“有。”
白小雨转身从旁边的证物台上拿起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块稍大些的青花瓷碎片，纹饰依稀可辨是缠枝莲纹，与那面铜镜的风格隐隐呼应。
“这是在死者旗袍的内衬口袋里发现的，碎片边缘锐利，像是故意放进去的。”
林辰盯着那几片碎瓷，仿佛能感受到它们散发出的冰冷和呼唤。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戴上手套。
“我需要碰一下它们。”
白小雨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证物袋推到他面前，同时打开了记录仪。
她知道林辰的工作方式，也见识过其结果的神奇——尽管科学无法解释。
指尖触碰到冰凉瓷片的瞬间，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影像比触碰铜镜时更混乱，更颠簸：剧烈的晃动，视野极低，像是在爬行，或者被拖行。
眼前是潮湿的、散发着浓重土腥味的黑暗，只有偶尔一闪而过的、头灯的光柱划破混沌。
能听到粗重的、戴着过滤装置的喘息声，像是防毒面具后面发出的声音。
光柱扫过的地方，隐约可见坑洼不平的土壁，以及……散落在泥土中的、更多的青花瓷碎片，还有一些看不出原形的朽木。
紧接着，视野猛地抬起，看到前方一个戴着全封闭防毒面具、穿着深色工装的身影，正背对着这边，用短柄铲小心翼翼地挖掘着什么。
那身影的动作专业而警惕。
突然，那挖掘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防毒面具的镜片在头灯光线下反射出两点惨白的光，看不清后面的眼睛，却能感受到一种冰冷的审视。
影像戛然而止！
林辰猛地抽回手，扶住冰冷的金属解剖台边缘，大口喘息。
“看到什么？”
白小雨递过一杯水。
“一个……地方，像是在地下，很深的坑道。
有人在挖掘，戴着防毒面具。”
林辰努力组织着语言，“视角很低，像是在地上爬……或者，死者当时可能己经被控制，甚至……濒死。”
那种被拖行、无力挣扎的感觉残留在他神经末梢，让他极不舒服。
防毒面具。
挖掘。
明代青花瓷碎片。
这指向的，绝非普通的凶杀现场，更像是一个……盗掘现场。
“又一个时空错乱的线索。”
白小雨眉头紧锁，“凶案现场是精心布置的民国卧室，死者指甲里却有明代瓷片，还关联到可能的现代盗掘活动。
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混淆视听？
还是……”她的话没说完，但林辰明白她的意思。
还是这一切，本身就纠缠在不同的时空维度里？
就在这时，解剖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实习生陈启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掩不住的兴奋。
“林顾问，白法医，你们看这个！”
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半本泛黄、破损的纸质印刷品。
“这是什么？”
林辰问。
“我在老宅区外围走访，在一个快要废弃的垃圾箱旁边发现的。”
陈启走进来，将证物袋放在桌上，“是半本1998年的旧版列车时刻表。”
1998年？
林辰和白小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个年份，似乎与目前的案件没有首接关联。
“这玩意现在没什么用了吧？”
白小雨拿起证物袋，仔细看着封面模糊的印刷字体。
“是的，早就没用了。”
陈启点点头，但语气愈发肯定，“但你们看这里面——”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散发着霉味的时刻表。
在其中的几页，纸张明显被某种深褐色的污渍浸透，以至于字迹都模糊不清。
“我们初步检测了，这污渍……是人血。”
陈启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紧张，“而且，你们猜，被血浸透得最厉害，几乎看不清字迹的是哪几页？”
不用他再提示，林辰和白小雨的目光己经落在了那几页上。
虽然具体车次和时间难以辨认，但那几页对应的日期区间……张猛此时也走了进来，听到这里，立刻拿出手机调出档案。
“第一个死者被发现的日子……对应时刻表上的这一页。”
他指着其中一页。
“第二个死者……是这一页。”
“还有刚刚发生的第三个……是这一页！”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一面沾染三年前失踪馆长血迹的青铜镜。
死者指甲里属于明代官窑的青花瓷微粒，指向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盗掘者。
现在，又出现了半本1998年的列车时刻表，被血浸透的页码，精确对应着三起连环命案的发生日期！
巧合？
不，在场的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巧合。
这更像是一个冷酷而精确的预告，或者……记录。
青铜镜、青花瓷、旧时刻表……这些来自不同时代的物件，被一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线串联起来，编织成一张跨越时空的迷网。
“1998年……”林辰喃喃自语，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几片青花瓷碎片，“看来，我们得去会会那个‘戴防毒面具’的家伙了。”
而第一步，就是弄清那本染血的旧时刻表，究竟来自何处，又为何能预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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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雨戴着放大镜，手中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培养皿里的微量颗粒，“除了常见的皮肤碎屑、织物纤维，还有这个——”她夹起几粒极其细微的、颜色暗沉的碎屑，放在载玻片上，推到电子显微镜下。
“看这里，”她指着屏幕上放大数百倍的图像，“这些是矿物晶体，典型的深层土壤成分。
但奇怪的，是附着在上面的这些……”图像切换，显示出一些更加微小的、呈现蓝白相间纹路的颗粒。
“这是……瓷片？”
林辰凑近屏幕。
“而且是年代久远的瓷片，”白小雨肯定地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数据库比对结果，“纹样和釉质成分分析显示，这属于明代青花瓷，并且是官窑出品。
这种级别的瓷片，不应该出现在现代都市的普通土壤里，更不可能大量出现在一个凶案现场死者的指甲中。”
她抬起头，看向林辰，眼神锐利：“死者生前，要么接触过刚出土的明代瓷器，要么……她到过某个埋藏着这类瓷器的地方，并且有过激烈的挣扎或挖掘行为。”
明代青花瓷。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
又一个指向过去的线索，而且年代更为久远。
“证物里有相关的东西吗？”
他问。
“有。”
白小雨转身从旁边的证物台上拿起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块稍大些的青花瓷碎片，纹饰依稀可辨是缠枝莲纹，与那面铜镜的风格隐隐呼应。
“这是在死者旗袍的内衬口袋里发现的，碎片边缘锐利，像是故意放进去的。”
林辰盯着那几片碎瓷，仿佛能感受到它们散发出的冰冷和呼唤。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戴上手套。
“我需要碰一下它们。”
白小雨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证物袋推到他面前，同时打开了记录仪。
她知道林辰的工作方式，也见识过其结果的神奇——尽管科学无法解释。
指尖触碰到冰凉瓷片的瞬间，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影像比触碰铜镜时更混乱，更颠簸：剧烈的晃动，视野极低，像是在爬行，或者被拖行。
眼前是潮湿的、散发着浓重土腥味的黑暗，只有偶尔一闪而过的、头灯的光柱划破混沌。
能听到粗重的、戴着过滤装置的喘息声，像是防毒面具后面发出的声音。
光柱扫过的地方，隐约可见坑洼不平的土壁，以及……散落在泥土中的、更多的青花瓷碎片，还有一些看不出原形的朽木。
紧接着，视野猛地抬起，看到前方一个戴着全封闭防毒面具、穿着深色工装的身影，正背对着这边，用短柄铲小心翼翼地挖掘着什么。
那身影的动作专业而警惕。
突然，那挖掘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防毒面具的镜片在头灯光线下反射出两点惨白的光，看不清后面的眼睛，却能感受到一种冰冷的审视。
影像戛然而止！
林辰猛地抽回手，扶住冰冷的金属解剖台边缘，大口喘息。
“看到什么？”
白小雨递过一杯水。
“一个……地方，像是在地下，很深的坑道。
有人在挖掘，戴着防毒面具。”
林辰努力组织着语言，“视角很低，像是在地上爬……或者，死者当时可能己经被控制，甚至……濒死。”
那种被拖行、无力挣扎的感觉残留在他神经末梢，让他极不舒服。
防毒面具。
挖掘。
明代青花瓷碎片。
这指向的，绝非普通的凶杀现场，更像是一个……盗掘现场。
“又一个时空错乱的线索。”
白小雨眉头紧锁，“凶案现场是精心布置的民国卧室，死者指甲里却有明代瓷片，还关联到可能的现代盗掘活动。
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混淆视听？
还是……”她的话没说完，但林辰明白她的意思。
还是这一切，本身就纠缠在不同的时空维度里？
就在这时，解剖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实习生陈启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掩不住的兴奋。
“林顾问，白法医，你们看这个！”
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半本泛黄、破损的纸质印刷品。
“这是什么？”
林辰问。
“我在老宅区外围走访，在一个快要废弃的垃圾箱旁边发现的。”
陈启走进来，将证物袋放在桌上，“是半本1998年的旧版列车时刻表。”
1998年？
林辰和白小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个年份，似乎与目前的案件没有首接关联。
“这玩意现在没什么用了吧？”
白小雨拿起证物袋，仔细看着封面模糊的印刷字体。
“是的，早就没用了。”
陈启点点头，但语气愈发肯定，“但你们看这里面——”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散发着霉味的时刻表。
在其中的几页，纸张明显被某种深褐色的污渍浸透，以至于字迹都模糊不清。
“我们初步检测了，这污渍……是人血。”
陈启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紧张，“而且，你们猜，被血浸透得最厉害，几乎看不清字迹的是哪几页？”
不用他再提示，林辰和白小雨的目光己经落在了那几页上。
虽然具体车次和时间难以辨认，但那几页对应的日期区间……张猛此时也走了进来，听到这里，立刻拿出手机调出档案。
“第一个死者被发现的日子……对应时刻表上的这一页。”
他指着其中一页。
“第二个死者……是这一页。”
“还有刚刚发生的第三个……是这一页！”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一面沾染三年前失踪馆长血迹的青铜镜。
死者指甲里属于明代官窑的青花瓷微粒，指向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盗掘者。
现在，又出现了半本1998年的列车时刻表，被血浸透的页码，精确对应着三起连环命案的发生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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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场的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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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镜、青花瓷、旧时刻表……这些来自不同时代的物件，被一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线串联起来，编织成一张跨越时空的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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