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生说初恋是翡翠,说我是餐巾纸。“餐纸巾本该用过就扔的,是我心地善良,
才留她在身边。”一夜之间,银楼三公子关于女人的言论上了热搜。
那是几个富家公子在群里口嗨,别人传了出去。他还说,他是我用尽手段才能嫁的人。
可是后来,我要离开,他彻底慌了神。苦求我,“要来的是你,要走的也是你,凭什么!
”1萧云生他妈头晕,住了两天院。点名要我伺候,两天不曾合眼。好容易安稳一阵,
我按亮手机,在热搜里看见个奇怪的词条。翡翠与餐巾纸。我还以为有热闹。仔细一看,
原来我就是那个餐巾纸。那是一段录屏视频,是一个富家子弟的小群,萧云生在里面口嗨,
“女人啊,只有两种,尝多了也没意思。”其他人问,“哪两种?”他接着说,
“比如谢予薇,就是翡翠,种老水头足,无价。”群里有人起哄,
发出一串不堪入目的表情包。“我太太,陆知夏,就是餐巾纸,看着是纯白一片,还印着花。
”“日常也不能缺少,上厕所也需要它。”“放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足够了。
”萧云生为自己讲了个笑话而得意,语气里都是嗤笑声。“但是,餐巾纸用过就丢,
也不能一直揣兜里,也是我心善,才留下她。”群里有还有捧臭脚的,“萧少有见地。
”“对对对,翡翠挂身上,餐巾纸搁家里,两全其美。”“听说谢予薇回来了。
”“谁消息这么慢,我们银楼三公子陪糖饼千金坐旋转木马了。”“春风一度,
那不是顺手的事嘛。”萧云生大方,马上又发了张照片炫耀。照片上一男一女。暗夜里,
灯火闪耀。萧云生身形高大,眉眼疏阔,玩世不恭。身前的美人婉转袅娜。
我把照片保存下来。看我走神,萧云生他妈不高兴,“我生病有你照顾就够了,
你没事老去打扰阿生做什么。”回过神来,我木然地盯着手里的药,“他应该知道。
”萧云生他妈撑起身子,“你还有理了,他那么忙,都要他来,那你做什么?没用的东西!
”我把药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她警惕地看着我,“你去哪儿?”“我回留园看看萧楉,
换李妈照看你。”“瞧瞧,我才说你两句,就这副样子,你摆脸色给谁看。
”我把照片给萧云生他妈看。她不屑地教训我,“男人在外面,总有应酬,
你连他的心也收不住,是你无能。”我不想再听,只身回到留园。
萧家在国外拥有几十家银矿,所有饰品主打理念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萧家后辈,
无论私下如何,大体上对婚姻对家族都是忠贞不二的。萧云生总是破例的那一个。
他毕业于常春藤名校,对自家行业不感兴趣,开了家游戏公司元霆,很快从零做到行业领先。
我在元霆的游戏发布会上看到的他,少年英才,英俊得让人有一瞬间的迷失。留园僻静,
小桥流水,我稍稍定了心。“楉楉。”萧楉正在弹钢琴,穿着小西服,板着小脸,
严肃认真的样子。“奶奶好了吗?”“还没。”“那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她没有大碍,
我昨夜没睡,回来歇歇。”他眨眼,显然有点迷茫,“可是奶奶说是她头晕是被你气的,
妈妈最没用,让我求你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楉楉,你还小,不懂。”萧楉捂住耳朵,
“我不听,妈妈最啰嗦,我要去弹琴了。”2窗外下了雨。我站在二楼,
看萧云生从一辆黑色宾利下来。我看着佣人撑伞去接。他身后还钻出个女人,伞盖住了面容,
只看得见小羊皮细高跟,踩在雨水里。她把伞扔了,露出精致的脸,在雨中漫步,
像一只湿了毛发的白孔雀。萧云生几步追上去,搂着她的肩,两人挤在一把伞下,
又狼狈又快意。我垂下眼睛。难得回来,原来是有人要见。我下楼去。那个女人不见了。
萧云生仰面陷在沙发里,黑色衬衣的纽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隐隐的线条。
他脖子有一根细细的黑线,悬着一枚朴素的银色素圈。那是他带我去萧家老店玩,
我亲手制作的,他一枚,我也有一枚。萧云生的长腿无处安放,有点烦躁的样子。“她是谁?
”我问。“知夏,我很累了。”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腕。轻轻一拽,将我拉近,
头靠在我腰间。我身体本能地一滞。他的头发淋湿了,冰凉一片。“萧云生,我在问你。
”我等了好久,才听见他说,“是谢予薇。”众人都知道,
谢予薇是百年老店谢氏糖饼家的千金。是银业集团三公子萧云生的白月光。云城有座银楼,
是萧家的产业,放着明清古物,百年来仍屹立不倒。而谢氏早就败落了,剩个空架子,
苦苦支撑数年,终于一蹶不振。不是这变故,他们也算是般配的一对。可惜,
萧家掌权人明知他有意,却横加阻拦,命他和我结了婚。萧云生从此恨上了我。
“我就那么好,让你用尽手段也要嫁给我?”新婚三月有余,他没有碰过我。直到一次意外,
才有了楉楉。所以萧云生他妈希望的弟弟妹妹,没有可能了。“她回来,
是国外待不下去了吗?”萧云生这才抬头,瞧着我,“你怎么刻薄起来了?
”谢予薇换了身衣服走出来。“知夏,你不要怪阿生,是我无处可去了。”看到她,
我怔了一下,和我一样,她的耳垂也有一颗痣。过往情动时,
萧云生会对着我的耳朵露出迷醉之意。难怪。我晃过神,“是公寓不够大,还是酒店不够香?
非要到人家家里来。”谢予薇低头的样子真是可怜极了,“如果知夏觉得不方便,那我走。
”萧云生拦住她,“你不用走,这里我还是能说了算的。”“萧云生,
我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同住。”萧云生皱眉,“这么大的留园,怎么就住不了一个谢予薇?
”我只能一再强调,“这里是我的家。”萧云生唇角溢出一丝笑,“是吗?
这里曾经也是她的家。”“你能住在这里,不仅是沾了萧家的光,里面也有谢家的功劳。
”谢予薇仰头看我,好像说,想赶走我,你配吗?留园最开始是谢家产业。我们成婚后不久,
萧云生不耐烦同萧家老小住在一起,就买下了这处园子。这里原来叫离园。
萧云生嫌“离”这个字不好,改名留园。他要留的,原来是谢予薇。我坚持,
“那请你把她安置在别处。”萧云生站起来,向我趋近,浓重的压迫感,“知夏,我认识她,
比你还要久。”“就算我们结婚了,婚姻之内,也该容得下一个朋友。”我悲凉地笑了,
“朋友?”萧云生很肯定地说,“朋友。”余光瞥见谢予薇,她咬了咬唇。我冷笑,
“什么样的朋友,会在我们结婚那晚,发来消息说,还以为你永远会在原地等我。
”萧云生也冷了脸,“陆知夏,我们是因为爱对方结婚的吗?是吗?”他似乎恼羞成怒,
“我给你一个萧太太的身份,你不要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如果呢,有她没我。我说真的。
”“你?”萧云生上下打量我,“你什么都没有,离开我,你能到哪去。
”3萧云生看我怔忪,一口气又松了下去。他抚了抚我额前的发,“她和你是一样的,
无处可去,你们多聊聊,也可以做姐妹的。”我笑了,男人多天真。他低头,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理解不理解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他松了口气。
“毕竟我都是餐巾纸了。”萧云生抬眼,“你看到了?知夏,你知道的,那只是一个玩笑。
”“你妈住院的时候,你和她玩去旋转木马也是玩笑。”他浑不在意,“这简单,
我们可以开个发布会,你出面解释一下,证明那视频是假的,我们感情很好,
是无良媒体在推波助澜不就行了。”“我不愿意说谎。”两人僵持着。我不是餐纸巾,
没兴趣替他擦屁股。他威胁我,“陆知夏,我会让爸爸停掉你的卡。”“真好笑。你也知道,
是爸爸的卡,你从没给过我什么。”婚后,萧云生从来没给过我钱,一切节日什么都没有,
更别说礼物。问就是他所有的钱都是我的,可我分明没见过。我戴的全套珠宝首饰,
也全是萧家的,公开露面时戴上,回来还要收起来,锁在保险柜里。我连逛街时,
买一支香水,都要考虑是不是超过了两千块的限额。我清楚记得,
那香水是莓果和松木的气息,我动了心思,就要买。拍了照片给萧云生看。问他转账,
他却说他不喜欢女人太浓重的香气,我买了又能给谁去闻。理由冠冕堂皇,“知夏,
我不明白,你不是看重物质的人。”噗呲一声,谢予薇打开了一瓶汽水,把我拉回来。她说,
“都是我的错,但我与阿生从来清清白白,这么好的人,你还要去怀疑他。
”萧楉从楼上下来,“妈妈,你为什么要赶姐姐走?”谢予薇蹲下来,揉揉楉楉的头,
“长得真帅呢,像爸爸。”她又把那瓶汽水递给萧楉。平时我从不让他喝这个。果然,
他接过来,开心不已。“姐姐好香。”萧楉深吸了口气,悄悄凑近她耳边。谢予薇很开心,
“是你爸爸送的呢,父子俩都是好品味。”我这时才注意到,这香气,
正是熟悉的莓果和松木香,是我曾经想买买不起的那一款香水。萧楉说的话谁都能听到。
“这个家里,爸爸说了算,爸爸让你住下,你就可以住。”他又走到萧云生面前,
坐在他的腿上起腻。“爸爸,我喜欢这个新姐姐。”他拉着她的手,
“姐姐来给我读英文书好不好?妈妈读英文有口音。”萧云生有点欣慰地看着他们远去。
“予薇就在西苑住下,知夏在这里,你们各不相干。”4“好一个各不相干。
”我同闺蜜喝酒。我三分醉,就仿佛置身云端,平时里说不出的话,这时再无顾忌。
“萧云生是个混蛋。”闺蜜也醉了,“大混蛋生小混蛋,不是我说萧楉,都被他爸惯坏了。
”楉楉,可能我孕期并不开心,所以导致这孩子先天就弱些,总是生病,
次次咳嗽都要两月才好。萧云生他妈骂我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萧云生不舍得交给保姆,
等他睡着了抱来放到我身边守着,夜夜都咳醒。白天饮食更是小心伺候。越精心养着,
性子越阴郁起来,旁人说的都对,我说什么都不听。是我欠他的。这时我接到电话,
是萧楉的,“妈妈,你在哪?”“我在外面。”“不行,你出去玩怎么不带我,
你怎么这么自私。”“楉楉,有什么事?”“我摔了一跤,磕到了,流血了,疼,
你快回来吧。”电话里萧楉哇哇大哭,声音牵动我的心。闺蜜已经把衣服递过来,“回去吧,
虽然我想说你一出来就总是这样,但万一呢。”我冲她歉意地笑,“下次一定陪你好好喝。
”她挥手,“走吧,赶紧走。”我回到留园。看见萧楉在和谢予薇开着投影打游戏。
两人嘻嘻哈哈,旁边是空的零食袋,饮料瓶。我回来,萧楉脸也不扭,“妈妈,
奶奶刚打电话说你整天往外跑,让我叫你回来。”“所以,你没有受伤?”“没有,哈哈哈,
我骗你的,你怎么那么好骗。”我牙齿打战,抢过萧楉的游戏手柄,摔在地上。
“你再说一遍。”谢予薇抓住了我的手臂,“知夏,他是小孩子嘛,不要动手,
要慢慢讲道理。”萧楉冷冷地看着我,“还给我。”他见我不动,开始撒泼,
拳头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喊着,“我不管,你弄坏了我的手柄,你赔我。
”我再也忍不住,抬起手,本能让我想要狠狠地教训他。一声清脆的响。
我看见了萧楉的错愕。还有谢予薇眼里瞬间迸发的恨意,却转瞬变成了无尽的委屈与温柔。
她替萧楉挨下了我的一巴掌。沉稳男声夹杂着森寒怒意,“陆知夏,你别太过分了。
”我转身,看见萧云生逆着光踏步而来。他快步掠过我身侧,细细查看谢予薇脸上的红印,
安抚第一次感到惧意的萧楉。我茫然看去,谢予薇和萧楉,都似依偎在他怀里一样。
而我是个局外人。“没事了。”萧云生对谢予薇说。“谢谢姐姐保护我。
”萧楉也对谢予薇说。他们没有忘了我的存在。“陆知夏,道歉。”萧云生的声音极为低沉,
我侧了侧头,才听清楚。萧楉的声音响起,告诉我一切不是错觉。“妈妈,你说过的,
做错了事,就要说对不起。”我愣住,恍惚觉得自己是一个伤害了他们感情的十恶不赦的贼。
“快说啊。”萧楉拉拉我衣服,被我一把推开。我的声音有点抖,“我没有错。
”谢予薇捂着脸颊的手始终没有放下,“在国外,打自己的孩子也不可以,会被警察抓走的。
”我眼睛酸涩,以为自己不易察觉地抹掉了眼角的湿润。萧云生却怔住了,他叹了口气,
“算了,知夏也不是有意的。”他找来冰袋,给谢予薇敷脸,“肿了就不漂亮了。”“好啦,
我没有事情。”“知夏不喜欢我,我以后少出现就是。”萧云生声音冰冷,“这里除了我,
谁也没资格赶走你。”5我笑了,“萧云生,你能陪我最后去坐一次旋转木马吗?”“什么?
”他皱眉,明明听懂了,却不信。“哎呀,”谢予薇扯着他的袖子,“阿生,我肚子饿了。
有粥吗?”他体贴问她,“我们出去吃,你想喝什么?”她想了半天,“云记海鲜粥吧,
你最爱的那一家。”萧云生再转头的时候,发现我已经不在了。云城最大的游乐园。入夜,
人群散尽,我买票进场。我看见了他和她坐过的旋转木马。没有照片上那么漂亮,普通至极。
萧楉小时候,我们来这里玩,我一时动了念头,想让他们父子俩陪我坐一趟。可是大的说,
“陆知夏,你幼不幼稚?”小的说,“妈妈,我又不是女孩子,我要去打枪。
”总是没有坐成。游乐园管理处的人看我站着发愣,走过来问我。“要坐吗?”我点点头。
听着孤独的歌,手指冰凉,心也是冷的。旋转木马也可以一个人坐的。电话响,
是萧云生打来的。“陆知夏,楉楉要睡觉了,你怎么还不回来?”“萧云生,有次在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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