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墨藤初遇昆仑墟的秘境在子夜泛起幽蓝微光时,苏云溪的指尖正触到那株墨色藤蔓。
本该是朽木断岩的禁地深处,竟有藤蔓循着她的灵力蜿蜒攀来,叶片边缘泛着细碎的金光,
像揉碎的星子坠落在深潭里。“你不该来这儿。”声音从藤蔓缠绕的岩缝中钻出来,
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涩。苏云溪后退半步,腰间的青钢剑嗡鸣着出鞘三寸,
却见那些墨色枝条突然簌簌震颤,在月光里凝聚成少年模样 —— 玄衣如夜,
发梢还缀着未褪尽的叶尖,唯有双眸是剔透的碧色,像浸在晨露里的翡翠。
“千年墨藤修出的灵识?” 她收剑入鞘,指尖摩挲着腕间祖传的玉镯,“此地灵力紊乱,
你若强行化形会伤及根本。”少年低头看自己虚幻的指尖,忽然笑起来,
眉眼弯成新月:“可你身上有龙血草的气息。” 他伸手拂过她的鬓角,带起一阵草木清香,
“三百年前我被天雷劈断本体时,是这味药草救了残根。”苏云溪猛地攥紧玉镯。
那是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药草,说能解天下奇毒,却没提过与妖修有牵扯。
她望着少年渐渐凝实的身形,忽然想起古籍记载:昆仑墨藤以灵力为食,若遇命定之人,
可共生修炼,同登仙途。此后三月,苏云溪总在秘境边缘见到他。他自称阿墨,
能从石缝里翻出年份久远的灵参,也能在她打坐时用藤蔓为她搭建避雨的棚帐。
某次她引气入体岔了经脉,是他将本体汁液渡入她口中,那带着微苦的清凉顺着喉管漫开,
竟比师父留下的丹药更见效。“你不怕我吸光你的灵力?” 阿墨蜷在她身边,
看她运转周天,碧色眼眸里映着她周身流转的灵光。苏云溪睁眼时,
正撞见他耳后新生的叶片,嫩得像初绽的芽:“古籍说,墨藤伴主,能辨心魔。
” 她伸手碰那叶片,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或许,你我本就该同行。”那日之后,
秘境深处多了道奇异的景致。白衣女修打坐时,总有株墨藤绕着她舒展枝叶,
月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像缀了满身的星子。而当她御剑而行,
玄衣少年便踏风紧随,衣袂翻飞间,偶有几片墨叶飘落,在风中化作点点灵光。谁也不知,
这株修行了千年的墨藤,会在遇见那个携着龙血草气息的姑娘时,
甘愿将苦修的灵力分她一半。就像苏云溪从未想过,自己会对着一株草木敞开心扉,
将那些关于大道与孤独的困惑,都说给那双澄澈如溪的碧色眼眸听。月上中天时,
阿墨忽然化作藤蔓,缠绕着她的手腕。苏云溪低头,看见那些墨色枝条上,
竟开出了细碎的白花,在夜色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待你筑基那日,我便开花给你看。
” 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藤蔓深处传来。她抬手抚过那些花瓣,忽然觉得,
这漫漫修真路,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孤寂了。
2 雷劫共生——苏云溪的筑基雷劫来得比预想中早了半月。那日她正在秘境深处冲击关窍,
丹田内的灵力突然如沸水煮开般翻腾,头顶云层骤然暗沉,紫电如龙蛇狂舞。
阿墨化作本体将她护在中央,墨色藤蔓上的白花瞬间凋零,转而生出层层叠叠的尖刺,
却在第一道天雷劈下时被灼得焦黑。“走!” 苏云溪咬碎舌尖,
精血混着灵力注入阿墨体内。她看见那些焦黑的藤蔓下正涌出新绿,
却被接踵而至的天雷炸得粉碎。古籍上说墨藤伴主,却没说要替主挡劫。
阿墨的声音在识海中震颤,带着草木濒死的沙哑:“龙血草的气息…… 不能断。
”第三道天雷落下时,苏云溪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眼神。那老人枯槁的手攥着她的腕子,
反复叮嘱不可与妖修为伍,可此刻她望着那些挡在身前的焦黑藤蔓,忽然将青钢剑掷向天际。
剑光如银链缠住天雷,她扑过去抱住阿墨虚化的身体,任由残余的雷光在后背灼出焦痕。
“我偏要护着。”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雷暴中发颤,“谁也不能伤你。”雷劫散尽时,
苏云溪背后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阿墨蜷缩在她怀里,
碧色眼眸黯淡如将熄的烛火,发间的叶尖全化作焦灰。那些墨色藤蔓却从土地里疯长而出,
在她周身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藤蔓上重新绽出的白花沾着雷光,竟泛着奇异的金边。
“你这是……” 苏云溪抚过那些带着暖意的花瓣,
突然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正与阿墨的气息交融,形成从未见过的周天循环。“共生劫。
” 阿墨虚弱地笑,指尖碰了碰她眉心,“从今往后,你我灵力同生同灭。
”变故发生在七日后。当苏云溪背着阿墨走出秘境时,等待她的不是同门的祝贺,
而是昆仑宗长老们的法剑。为首的玄虚真人指着她腕间缠绕的墨藤,
声音冷如寒冰:“私藏妖物,触犯门规,拿下!”青钢剑与法剑相击的瞬间,
阿墨突然化作玄衣少年挡在她身前。那些看似纤细的藤蔓此刻却坚如玄铁,
将袭来的剑气尽数绞碎。他耳后的新叶在激战中簌簌作响,
碧色眼眸里第一次染上戾气:“谁敢伤她?”苏云溪望着那些被藤蔓刺穿的道袍,
突然明白了师父临终的深意。修真界从不容异类共存,所谓的命定之说,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场劫难。她反手握住阿墨的手腕,灵力顺着交握的指尖涌去,
那些墨色藤蔓突然开出成片的白花,香气弥漫处,所有法器都发出哀鸣。“要走一起走。
”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阿墨低头看她,忽然笑了。
藤蔓在他们脚下织成花桥,载着两人掠过云海。他将脸埋在她颈窝,
声音里带着草木复苏的轻颤:“知道吗?墨藤开花,是要献祭本体的。
”苏云溪猛地顿住脚步。她看着那些迅速枯萎的花瓣,才惊觉丹田内的灵力正飞速流失。
原来所谓的共生,从来都是他以本体相护的借口。云海之下,昆仑宗的法剑仍在追逐。
苏云溪忽然转身,将最后一丝灵力渡给阿墨。她望着少年渐渐透明的身形,
想起初见时那些泛着金光的叶片,忽然笑了:“三百年前你欠龙血草一条命,今日我还你。
”阿墨的嘶吼在云海里回荡。当法剑穿透苏云溪胸膛时,那些枯萎的藤蔓突然疯长,
在她周身结成血色茧房。玄虚真人的惊呼声中,茧房裂开的缝隙里,
开出了一朵从未见过的花 —— 墨色的花瓣裹着莹白的蕊,像极了她初见他时,
那株在月光里震颤的藤蔓。后来修真界传言,昆仑墟走出过一对异类。女子白衣染血,
男子玄衣如夜,他们走过的地方,墨藤花开不败。有人说他们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也有人说,曾在东海之滨见过一株会开花的墨藤,藤下坐着位眼盲的女修,
指尖总在藤蔓上轻轻摩挲,仿佛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3 花海重生——东海之滨的潮汐总在子夜时分漫过青石板路,带着咸涩的海风,
拂过那株倚着礁石的墨藤。盲眼女修坐在藤下已有三年。她的白衣洗得发旧,
袖口还沾着洗不掉的海沙,指尖却总能精准地落在新生的藤蔓上。每当潮声渐起,
她便会轻声说话,像在同谁闲聊:“今日的浪比昨日急些,许是要起风了。”回应她的,
是藤蔓轻微的震颤。那些墨色枝条会悄悄绕过她的手腕,
将凝结的晨露滴在她掌心 —— 那是阿墨独有的方式,告诉她自己在听。
三年前血色茧房裂开时,苏云溪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却不料再次睁眼,
竟躺在这片陌生的海滩上,胸前的伤口已愈合,世界却坠入永恒的黑暗。
唯有腕间缠绕的墨藤带着熟悉的暖意,提醒她那场劫难并非幻梦。
“你的本体……” 她曾指尖颤抖地抚过那些藤蔓,声音哽咽。阿墨的气息在她识海中浮沉,
比以往微弱了许多:“还在。只是开花耗尽了灵元,暂时化不了人形。” 他顿了顿,
补充道,“你的眼睛,是为了护住神识,被雷光伤了经脉。”苏云溪没有再问。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他以残躯为她续魂,她以双目换他生机。所谓同生同灭,
原来真的要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印证。起初的日子是艰难的。她看不见礁石暗滩,
常被海浪卷得浑身是伤。是阿墨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脚踝,指引她避开危险;她寻不到食物,
便有海鸟衔来鲜鱼落在藤下,那是他以最后几分妖力引来的生灵。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苏云溪摸索着点燃枯枝,听着藤叶被狂风抽打的声响,忽然笑出声:“阿墨,
你说我们算不算修真界的异类?别人渡劫是为飞升,我们倒好,躲在海边看潮起潮落。
”藤蔓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带着草木特有的温柔。他的声音在识海响起,
带着笑意:“若能这样陪着你,不成仙又何妨?”这话让苏云溪的眼眶发烫。
她想起昆仑宗的典籍里,总说妖物性本恶,修士当斩妖除魔。可眼前这株 “妖藤”,
却用最纯粹的守护,打败了她从小到大的认知。日子久了,她渐渐习惯了黑暗。
指尖抚过藤叶的纹路,便能分辨出阴晴;听着潮汐的节奏,便知时辰流转。
阿墨的灵元也在缓慢恢复,藤蔓上开始结出小小的花苞,
只是那花苞总在将要绽放时便蔫了下去。“别急。” 苏云溪每日都会为那些花苞输送灵力,
尽管她的修为早已在那场劫难中散尽,“等你攒够了力气,再开花给我看。”回应她的,
是花苞轻轻的颤动。变故发生在一个寻常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越过海平面时,
苏云溪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衣袂破空的声响。那气息熟悉又陌生 —— 是昆仑宗的灵力波动。
“他们来了。” 阿墨的声音陡然紧绷,藤蔓瞬间竖起尖刺,在她周身织成密网。
苏云溪握紧了手边的青钢剑。那剑在劫难中折了刃,此刻却被她握得死紧:“别怕。
这次换我护你。”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三丈之外。
玄虚真人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苏师侄,三年了,你还要躲到何时?”苏云溪挺直脊背,
盲眼望向声音来处:“我与阿墨从未害人,为何不能容我们在此安身?”“人妖殊途,
天理昭昭!” 另一位长老厉声呵斥,“你可知昆仑宗因你私藏妖物,已被各大门派非议?
”藤叶在风中剧烈震颤。苏云溪能感觉到阿墨的怒意,
却反手按住那些躁动的藤蔓:“若所谓天理,便是要逼死真心相待之人,这修真不修也罢。
”她话音刚落,便有剑气破空而来。阿墨的藤蔓瞬间挡在她身前,
却被那凌厉的剑气割得汁液飞溅。苏云溪听见藤叶枯萎的声响,心头一紧,正欲挥剑格挡,
却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拉住。“别动。” 阿墨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看清楚了。”下一刻,苏云溪感觉到周身的藤蔓在疯长。那些墨色枝条冲破云层,
在朝阳下舒展、绽放,瞬间开出漫天花海。那花海带着淡淡的金光,将整个海滩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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