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校园的香樟树叶上,噼啪作响,像是老天爷攥着一把碎珠子往下撒。
林溪把最后一本《后汉书》塞进塑料袋里,怀里的书摞得快到下巴,压得她肩膀微微发酸。
帆布鞋早就泡透了,每走一步,鞋底和袜子黏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像老木头在叹气。“早知道就听晓萌的,带把伞多好。”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刘海湿哒哒贴在额头上,视线里一片模糊。图书馆闭馆的广播还在雨幕里飘着,
刚才满座的古籍区转眼空了,只有她为了抄完那页《三国志》注疏,磨到了最后一刻。
穿过教学楼下的连廊时,一道闪电突然劈下来,惨白的光瞬间把整个校园照得像白昼。
林溪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怀里的书差点滑出去。她赶紧用胳膊夹紧,
指尖触到塑料袋里那本刚淘来的旧书——《三国志异闻录》。书皮是暗褐色的,
边角磨得发毛,还是上周在旧书市场的角落里翻到的,摊主大爷说这书是他爷爷传下来的,
纸都脆了,她软磨硬泡砍到二十块才买下。刚拐过文学院的墙角,第二道闪电又来了。
这次不是惨白,而是透着点诡异的紫,像条活过来的蛇,在云层里扭了扭,
“轰隆”一声雷紧跟着炸在头顶。林溪耳朵嗡嗡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背包里突然传来一阵烫意,不是太阳晒的那种暖,是像揣了块刚从灶里扒出来的炭,
灼得她后脊梁发麻。“什么东西?”她腾出一只手往背包里摸,
指尖刚碰到《三国志异闻录》的书封,就听见“滋啦”一声——那道紫色的闪电像长了眼睛,
直直劈在她手背上,顺着指尖钻进了塑料袋里的书。剧痛瞬间窜遍全身,
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骨头,又麻又烫。林溪眼前一黑,怀里的书散了一地,
雨水混着紫色的电光在书页上跳了跳,她最后看见的,是《三国志异闻录》封面上,
那个模糊的“郭”字,在闪电里亮了一下。再睁眼时,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
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青草香。林溪动了动手指,胳膊有点酸,像是昨天体育课跑了八百米。
她费力地撑起上半身,太阳穴突突地跳,转头看见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一道的光斑,像钢琴键。“小姑娘,总算醒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林溪循声看去,校医室里穿白大褂的阿姨正低头写病历,
钢笔尖在纸上划拉,偶尔顿一下,就用指节敲敲桌面。阿姨头发挽成个髻,鬓角有几根白丝,
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抬眼时得往上推推。“我……我怎么在这儿?”林溪揉了揉太阳穴,
脑子里还是懵的,只记得那道紫色的闪电,还有手背上的灼痛。“被雷劈了呗。
”校医阿姨把病历本合上,推过来一杯温水,“昨晚巡逻的保安发现你的,
送过来的时候手腕有点轻微灼伤,其他没啥事,真是命大。你都睡一天了,饿不饿?
我抽屉里有面包,要不要拿一个?”林溪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
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她活动了下手腕,果然有块浅红色的印子,不疼,就是有点痒。
奇怪的是,平时熬夜赶作业就会犯的头痛,今天居然一点都没有,反而觉得精力特别足,
眼睛看东西都比平时清楚——连校医阿姨白大褂上沾的一点墨水渍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没事,谢谢阿姨。”她喝完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自己的背包,
还有那本焦黑的《三国志异闻录》。书封的边角烧得卷了起来,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
倒是没烧透,只是原来暗褐色的封面,现在多了几道紫色的印子,像闪电的形状。
拿上书和背包走出校医室,下午的阳光有点晃眼。林溪沿着林荫道往宿舍走,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风刮过树叶的声音,远处篮球场的运球声,
甚至自己鞋子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都听得太清楚了,像把耳朵凑到了喇叭旁边。
还有手背上的灼痕,偶尔会热一下,像有个小火星在皮肤底下藏着。直到推开宿舍门,
“咔嗒”一声锁扣合上,那个声音突然响了。“所以你总算发现了?”男声,懒洋洋的,
像刚睡醒的人在伸懒腰,还带着点戏谑的调子。林溪猛地转身,
宿舍里空着——晓萌去上选修课了,另外两个舍友回家了,
桌子上还放着晓萌没吃完的半袋薯片,包装袋敞着口。“谁?谁在说话?”她声音有点发颤,
后背往门板上贴,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往下看,小姑娘。”林溪低头,
心脏“咚”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她的影子里,居然飘着个半透明的人。不是幻觉,
那影子本来该跟着她的动作动,现在却有个穿着宽袖长袍的人斜倚在里面,袍子是深青色的,
袖口和领口绣着暗纹的云纹,边角有点磨损,像是穿了很多年。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
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脸上带着点笑意,手指还在影子的边缘敲了敲,像是在敲桌子。
“你……你是什么东西?”林溪往后退了一步,脚碰到了晓萌的椅子,发出“吱呀”一声。
“东西?”那人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假装的受伤,“小姑娘说话倒是直白。
我乃颍川郭奉孝,可不是什么‘东西’。”林溪瞪大眼睛,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郭奉孝?郭嘉?那个三国里曹操的谋士,史书上说“才策谋略,世之奇士”的郭嘉?
“正是在下。”半透明的郭嘉从影子里坐起来,抬手想捋胡子,结果摸了个空,又笑了笑,
“看来你读过《三国志》,倒省了我不少口舌。”“这不可能……”林溪蹲下去,
捡起那本《三国志异闻录》,手指摸着封面上的焦痕,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
不是做梦。她抬头看着影子里的郭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是那道雷?还是这本书?
”“算是两者皆有。”郭嘉飘到她面前,离近了能看见他眼睛里有淡淡的紫光,
“这书里藏着我的魂灵印记,几百年了都没动静,昨天那道紫电正好激活了它,
而你的体质……恰好能承托这股能量。”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溪手背上的灼痕上,
“简单说,我因你而醒,而你……”话音刚落,林溪觉得手背上的灼痕突然热了起来。
她下意识抬手,指尖“滋啦”一声,跳出来几缕紫色的电火花,像小烟花似的,
在空气中闪了闪,又灭了。“这、这是什么?”林溪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手心全是汗。
“紫电之力。”郭嘉飘回她的影子里,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史书记我‘通晓天时,
预知吉凶’,其实是我能感知天地间的能量流动,还能稍微引导一下。现在看来,
这能力跟着印记一起,转到你身上了。”林溪呆站在原地,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
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历史系大二学生,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图书馆,连吵架都没赢过,
现在居然被雷劈了,还多了个三国谋士的魂灵,手里还能放电?“别这副表情,
跟见了鬼似的。”郭嘉在影子里笑,“自古奇遇都伴着机缘,你我能遇上,也是天意。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被推开,晓萌探着脑袋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溪溪!
你可算回来了!我听校医说你被雷劈了,吓死我了!没事吧?
”林溪赶紧把还在微微发热的手藏到背后,心脏狂跳——晓萌看不见郭嘉,
刚才的电火花也没被看见吧?她定了定神,接过奶茶,勉强笑了笑:“没事没事,
就轻微灼伤,校医说休息几天就好。”晓萌松了口气,把奶茶塞到她手里,
眼睛亮了起来:“那就好!对了,今晚学生会在体育馆办迎新晚会,还有VR游戏比赛,
冠军奖品是最新款的手机!一起去呗?你整天泡在图书馆,也该放松放松了!
”林溪本来想拒绝——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这种热闹的场合。
可影子里的郭嘉突然开口了:“答应她。”“为什么?”林溪脱口而出,
说完就后悔了——晓萌正疑惑地看着她。她赶紧圆回来:“我是说……为什么不去呢?
正好放松一下,等我换件衣服。”晓萌高兴地蹦了蹦:“太好了!我等你!”说完就出去了,
顺手帮她带上了门。门一关上,
林溪就转身对着影子里的郭嘉皱眉头:“你刚才为什么让我答应?我又不喜欢那种场合。
”郭嘉从影子里飘出来,绕着她转了一圈,
目光落在她桌上的《三国志》上:“我感知到那里有股不太一样的能量,
或许会有有趣的事发生。再说,你总把自己关在书堆里,
也该多跟同龄人接触接触——总不能让我这个古人,比你还懂‘入世’吧?”林溪无奈,
只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换衣服的时候,她试了试集中注意力,
手背上的灼痕果然不热了,也没再冒出电火花。看来这能力还能控制,
她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不会被人当成怪物。体育馆里早就闹哄哄的了。
红色的气球挂在天花板上,有几个瘪了一半,垂下来晃悠;舞台上的彩灯转来转去,
把人群照得五颜六色。晓萌拉着林溪挤到前排,买了两串烤肠,递给她一串:“你看那边,
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赵坤,听说他今天也来参加VR比赛了。
”林溪顺着晓萌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赵坤。他穿着件黑色的潮牌卫衣,
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正跟几个跟班说笑,手里拿着杯可乐,漫不经心地晃着。
林溪赶紧低下头,咬了口烤肠——她跟赵坤有点过节,上个月赵坤托人给她递情书,她没接,
后来赵坤就总在图书馆门口堵她,还故意把她的借阅卡藏起来过。“别理他,
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晓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要是他找你麻烦,你就跟我说,我帮你骂他!”林溪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发慌。
影子里的郭嘉突然开口了:“此人身上的气息不太正,你离他远点。”“我知道。
”林溪小声回了一句,把剩下的烤肠塞进嘴里,刚想跟晓萌说去角落坐会儿,
就听见赵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哟,这不是书呆子林溪吗?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居然从图书馆里爬出来了?”林溪的后背瞬间绷紧了。她转过身,
赵坤正一脸嘲讽地看着她,手里的可乐还在晃,泡沫都溢出来了。他的跟班们也跟着笑,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不舒服。“我来不来,跟你没关系。”林溪攥紧了手里的烤肠签,
指尖有点发凉。“怎么没关系?”赵坤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上次给你的情书,
你没看见?还是假装没看见?”周围有人看过来了,林溪的脸有点发烫。她想往后退,
却被赵坤伸手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指很用力,指甲差点嵌进她的皮肤里,还带着点汗味。
“你放开我!”林溪想挣开,就在这时,手背上的灼痕突然热了起来。
一股电流顺着指尖涌出去,赵坤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手里的可乐“啪”地掉在地上,溅了他一裤子。“你他妈做了什么?”赵坤瞪着她,
手腕发红,还在微微发抖。林溪也懵了——她没故意放电啊!
影子里的郭嘉轻笑了一声:“自卫本能,不错,比我想象中反应快。”赵坤的脸色铁青,
想发作,可周围看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学生会的人往这边走。他咬了咬牙,
狠狠瞪了林溪一眼,无声地做了个“你等着”的口型,然后带着跟班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吓死我了,刚才他抓你手腕的时候,我还以为要打架呢!”晓萌拍着胸口,
“不过他怎么突然松手了?难道是你掐他了?”“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没抓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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