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夜归人沈砚青林疏桐完整免费小说_热门小说阅读霜降夜归人沈砚青林疏桐

1 夜归人霜降那天，北平城落了今年第一场雪。林疏桐裹紧了藏青色的棉旗袍，

领口的珍珠扣冻得发僵，指尖刚触到协和医院后门的铜环，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巡夜的宪兵，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

却听见一个压低的、带着喘息的声音：“林医生，求您……救救他。

”来人身穿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衫，裤脚沾着泥雪，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

布角渗出暗红的血渍，在雪地里拖出一道细碎的痕迹。

林疏桐心头一紧——这是最近常来医院门口徘徊的“可疑分子”，宪兵队三天前刚贴了告示，

严查出入医院的“赤色分子”，但凡牵扯上，轻则关禁闭，重则……她不敢再想，

却在看见布包里露出的半张苍白小脸时，脚步钉在了原地。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

嘴唇乌青，眉头拧成一团，胸口微弱起伏，血渍正是从他腹部的伤口渗出来的。

“他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个流浪的娃，被宪兵的枪走火伤了。”男人急得快哭了，

“医院正门不让进，说没有保人不给治，我只能找您了，林医生，您心善，

求您……”林疏桐的父亲是前清举人，后来留洋学了西医，回国办了家小诊所，

她从小在诊室里长大，见不得人在眼前断气。她咬了咬下唇，推开侧门：“进来，轻点儿，

别惊动值班的护工。”侧门通向中药房后的储藏室，常年堆着甘草、当归的药箱，

角落里有张旧木桌，勉强能当手术台。林疏桐点燃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

孩子腹部的伤口狰狞得吓人——子弹没穿透，但卡在了腹腔里，必须尽快取出来，

可储藏室只有消毒酒精和几把基础的手术刀，连麻醉剂都没有。“按住他，别让他动。

”林疏桐撕开孩子的粗布上衣，酒精棉擦过伤口时，孩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细碎的呻吟。

男人的手抖得厉害，眼泪砸在木桌上，裂开一小片湿痕。林疏桐深吸一口气，

刀尖刚碰到皮肤，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护工张妈的大嗓门：“林医生？您还没走啊？

院长刚才来查岗，说您诊室的灯还亮着。”林疏桐手一顿，迅速用布盖住孩子，

对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扬声道：“张妈，我在整理病历，马上就走。

”脚步声停了停，张妈又说：“这天儿冷，您快些，听说今晚宪兵队要全城巡查，

后门不安全。”等脚步声远了，林疏桐才松了口气，指尖却全是冷汗。她加快动作，

刀尖小心翼翼地划开伤口，寻到子弹的位置时，孩子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男人按不住，

眼看手术刀要偏，林疏桐急得额头冒汗，却听见一个冷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来按住他。

”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礼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他手里提着个棕色的皮箱，鞋上沾着雪，显然是刚进来，

却不知站了多久。“你是谁？”林疏桐握紧手术刀，警惕地看着他——这人的气质太特别，

不像医院的人，倒像……宪兵队的便衣。男人没回答，径直走到桌前，弯腰按住孩子的肩膀。

他的手很稳，力道恰到好处，孩子竟渐渐安静下来，只偶尔发出一声闷哼。“继续。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疏桐犹豫了一下，

看着孩子越来越微弱的呼吸，终究还是咬牙继续手术。煤油灯的光晃得人眼晕，

她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带着血的子弹被夹出来时，林疏桐几乎脱力，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男人熟练地用纱布包扎伤口，动作精准得不像外行。“他需要抗生素，还有止痛药。

”男人站起身，终于抬起头，灯光下，林疏桐看清了他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左眉骨下有一道浅疤，眼神锐利却不凶狠，反而带着一丝疲惫。“我叫沈砚青。

”他报上名字，从皮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里是盘尼西林，每天三次，每次一粒，

用温水送服。”林疏桐愣住了——盘尼西林是稀罕物，只有外国使馆的医生才有，

寻常人连见都见不到。她看着沈砚青，突然想起三天前，院长召集全院医生开会，

说最近有个“重要人物”在医院附近活动，让大家留意一个左眉骨有疤的男人，

说是“共党要犯”。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手里的瓷瓶几乎要掉在地上。

沈砚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我不是坏人，也不会连累你。天亮前我会带他走，

这里的痕迹我会清理干净。”他顿了顿，看向林疏桐，“你救了他，我欠你一个人情。

”2 暗涌情愫那天夜里，沈砚青果然在天亮前带着孩子走了。他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把药箱归位，甚至帮林疏桐把煤油灯的灯芯调小，仿佛从没来过。林疏桐站在窗前，

看着他抱着孩子消失在晨雾里，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落的雪覆盖，就像这场相遇，

轻飘飘的，却在她心里刻下了一道痕。之后的半个月，北平城平静得有些反常。

宪兵队的巡查渐渐松了，医院里也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林疏桐每天忙着给病人看病，

却总在空闲时想起那个叫沈砚青的男人——他眉骨下的疤，他稳如泰山的手，

还有他递来瓷瓶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手背的温度。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直到立冬那天，她值完夜班，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

露出沈砚青的脸。“林医生，上车。”他的声音和上次一样，低沉冷静，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孩子想见你。”轿车七拐八绕，停在城南的一个小胡同里。

胡同深处有座四合院，院里种着一棵老槐树，枝桠上挂着未化的雪。沈砚青推开门，

林疏桐看见那个孩子正坐在院里的小凳上，手里拿着个布老虎，看见她，眼睛一亮，

软糯地喊：“林姐姐。”孩子恢复得很好，腹部的伤口已经结痂，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沈砚青说，这孩子叫小石头，父母早亡，一直跟着他，那天是去给地下的同志送消息，

不小心被宪兵盯上了。“我本不该再来找你，”沈砚青给她倒了杯热茶，

“但小石头总念着你，说要谢谢救他的姐姐。”林疏桐看着小石头蹦蹦跳跳的样子，

心里暖暖的。她问起沈砚青的身份，他没隐瞒——他是北平地下党的负责人，负责传递情报，

小石头的父母也是党员，牺牲前把孩子托付给了他。“现在形势紧，很多同志都转移了，

我再待一段时间，处理完手头的事也走。”他说这话时，眼神落在窗外的老槐树上，

带着一丝怅然。那天下午，林疏桐在四合院里待了很久。小石头拉着她看他画的画，

画里有个穿白大褂的姐姐，旁边站着个戴礼帽的男人，头顶是大大的太阳。沈砚青坐在一旁，

安静地看着他们，偶尔帮她添杯热茶，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

竟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温和。临走时，沈砚青送她到胡同口，

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你拿着，万一遇到危险，

到前门外的‘德顺昌’当铺，找掌柜的报我的名字，他会帮你。”玉佩是暖白色的，

雕着一朵莲花，触手温润。林疏桐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放进了旗袍的内袋里，

紧贴着心口的位置。从那以后，沈砚青偶尔会来医院附近找她，有时是在街角的咖啡馆，

有时是在后门的巷子里，每次都只待几分钟，说几句话就走。他会告诉她小石头的近况，

说他学会了写字，学会了唱儿歌；她会给他带些药品和纱布，有时是自己做的点心。

他们从不谈危险的事，只说些家常，却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越来越深的牵挂。

林疏桐渐渐明白，她是喜欢上沈砚青了。喜欢他的冷静，喜欢他的温柔，

喜欢他眉骨下那道疤，喜欢他每次看她时，眼神里藏不住的暖意。她甚至开始幻想，

等革命胜利了，他们可以带着小石头，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就像她父母那样，守着一家小诊所，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3 生死抉择可这样的幻想，

很快就被现实打碎了。腊月初八那天，天刚蒙蒙亮，医院就被宪兵队围了。

院长匆匆召集所有医生，脸色苍白地说：“有人举报，我院有医生私通共党，

宪兵队要逐个排查。”林疏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下意识摸了摸内袋里的玉佩，

手心全是冷汗。排查进行得很严，宪兵队的队长亲自坐镇，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挨个比对。

林疏桐站在队伍里，心脏狂跳，眼看就要轮到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喊：“共党分子在后门！快追！”宪兵队的人一下子乱了，队长骂了一句，

带着人冲了出去。林疏桐趁机躲进了卫生间，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张妈跑进来，

神色慌张地说：“林医生，不好了，刚才有人看见沈先生被宪兵队的人抓了！

就在后门的巷子里！”林疏桐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她冲出卫生间，

不顾张妈的阻拦，往后门跑。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滩血迹，

还有一枚掉在地上的、她熟悉的棕色皮箱——那是沈砚青的皮箱，箱子被打开，

里面的文件散了一地，还有她上次给他带的点心，包装纸被血染红了。她捡起皮箱，

手指颤抖着，突然看见皮箱的夹层里，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沈砚青和小石头，

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应该是小石头的父母，他们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笑得很开心。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疏桐，若我不在，照顾好小石头。沈砚青绝笔。

”林疏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握紧照片，转身往城南的胡同跑。她知道，

沈砚青是故意引开宪兵队的，他是为了保护她。她必须找到小石头，必须救沈砚青，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可当她跑到四合院时，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门上贴着封条，

窗户被砸破了，屋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小石头的布老虎掉在地上，被踩得面目全非。

林疏桐的心凉了半截，她沿着胡同喊小石头的名字，声音嘶哑，却没人回应。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姑娘，你是找那个带孩子的先生吗？

”她回头，看见隔壁的王奶奶站在门口，神色担忧，“昨天晚上，宪兵队的人来了，

把孩子带走了，说要去宪兵队领人，先生才会出来。”林疏桐明白了。沈砚青被抓，

小石头被当作诱饵，逼她去宪兵队。她知道这是陷阱，可她没有选择——她不能让沈砚青死，

不能让小石头有事。她握紧口袋里的玉佩，转身往宪兵队的方向走。宪兵队的大门威严耸立，

门口的宪兵荷枪实弹。林疏桐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对宪兵说：“我要见你们队长，

我知道沈砚青的下落。”队长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名叫李彪，上次排查医院时见过。

他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看见林疏桐，咧嘴一笑：“林医生，久仰大名。

听说你和沈砚青走得很近？”林疏桐挺直脊背，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和他只是医患关系，我来是想知道，小石头在哪里？”“孩子？

”李彪冷笑一声，“只要你说出沈砚青的同党在哪里，还有他手里的情报藏在哪里，

我就放了孩子，也放了沈砚青。”林疏桐的心沉了沉——她根本不知道沈砚青的同党和情报，

可她不能说不知道，否则李彪绝不会放过她和小石头。她想起沈砚青说过的“德顺昌”当铺，

想起他给她的玉佩，突然有了主意。“我知道情报藏在哪里，”她说，

“但我要先见沈砚青和小石头，确认他们安全。”李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同意了。

他让人把沈砚青带了进来，沈砚青被打得遍体鳞伤，脸上全是血，左眉骨下的疤更明显了，

却依旧挺直着脊背，看见林疏桐，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我来救你和小石头。”林疏桐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别担心，我有办法。

”李彪又让人把小石头带了进来，孩子被吓得不轻，看见林疏桐，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姐姐，我怕……”林疏桐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

姐姐来了，很快就带你走。”确认他们都安全，

林疏桐对李彪说：“情报藏在前门外的‘德顺昌’当铺，掌柜的是沈砚青的人，你跟我去，

我帮你把情报拿出来。”李彪半信半疑，却还是带着几个宪兵，押着沈砚青和小石头，

跟着林疏桐往“德顺昌”当铺走。路上，沈砚青趁宪兵不注意，对林疏桐低声说：“别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