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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来

我死后。

我的男朋友和我闺蜜结婚了。

观礼席上，父母眼中含泪，满是欣慰。

我哥哥一脸郑重，将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中。

我的出现有些不合时宜。

新郎失控地松开新娘，大步上前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十年……这十年，你到底去哪了？”

场下一片哗然。

新娘脸色煞白，转身冲了出去，不慎被路过的电瓶车带倒，发出一声痛呼。

母亲受惊，捂住胸口向后倒去。

哥哥赤红着眼，一把将我推开。

“我们好不容易才从你离开的阴影里走出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打破这一切？你为什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我指尖冰凉。

我的爱人和亲人们似乎……并不乐见我回家。

午夜钟声敲响。

我低头，看见手腕上的三个佛珠已经悄然消失一颗。

如他们所愿。

还有两天，我就要从这个世界上真的消失了。

……

医护人员急切询问家属。

父亲和哥哥，还有刚刚缓过来的母亲争先举手。

然后头也不回地簇拥着新娘上了救护车。

我不懂。

他们失而复得的女儿站在这里，为什么他们脸上寻不到半分失而复得的喜悦。

头顶光线一暗，顾沉舟站在我面前。

十年时光将他淬炼得沉稳如山，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

他看了我一眼，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跟我走。”

顾沉舟已是身家不菲的科技新贵，却依旧开着我当年送他的那辆旧款越野车。

我习惯性去拉副驾的门。

顾沉舟那句“别”卡在喉间。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柔软的颈枕。

旁边还贴着一张便签，写着薇薇弟专属座位。

车窗上挂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平安扣，随着车辆晃动轻轻摇摆。

领地意识极强的顾沉舟，竟允许旁人留下如此私人的印记。

我怔了怔。

朝顾沉舟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默然拉开后座车门。

一路无话。

他大概，也觉得我的突然出现是个麻烦吧。

我绞着手指，犹豫许久，低声开口：

“顾沉舟，你别为难，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彻底离开……”

话音未落，车子猛地刹住。

我因惯性撞向前座。

抬头时，对上后视镜里顾沉舟沉郁的双眼。

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戾气。

“苏念，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手机急促响起。

看了一眼，便直接掉转方向开往医院。

哥哥守在病房门口，见到我，眉头紧锁拦住去路。

“薇薇刚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你先别进去。”

我哑然。

门缝里，传来母亲温言软语哄着林薇薇的声音.

父亲正仔细地将柚子剥成一小瓣一小瓣，喂到她嘴边。

这些，曾经都是独属于我的宠爱。

林薇薇看见顾沉舟，眼睛亮了一瞬，又黯然地垂下眼帘。

顾沉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事，只是擦伤，你别怕。”

他语气里的温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了？”哥哥看我沉默，在我身后冷冷开口。

“苏念，当年你一句话不留就玩消失！”

“我和爸妈找你找得快要发疯！”

“顾沉舟为了找你，在雨夜开车出的事故，脊椎受损，复健了整整三年！”

“是薇薇不离不弃守在他身边，是薇薇每周来家里陪爸妈说话，他们才慢慢熬过来！”

“现在听说顾沉舟要结婚了，你就坐不住了，知道回来了？晚了！我告诉你苏念，这世上没有谁会一直等谁！”

哥哥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我吸了吸鼻子，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

吞咽不得，吐露不出。

最终，只能哑着嗓子说：

“哥，我没去什么远方。”

“十年没有消息，是因为我……早就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