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灯塔”高处厚重的防弹玻璃，勉强挤进压抑的走廊，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每个角落的、混合着消毒水和金属锈蚀的冰冷气息。
苏茜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指尖还残留着炭笔的灰黑，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并非因为奔跑，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窒息的压抑。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两道身影停在她面前。
为首的正是安全主管陈峰，他年约西十五六，脸庞如刀削斧劈，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一身笔挺的制服上没有一丝褶皱，整个人仿佛就是“秩序”二字的化身。
跟在他身后的，是林启，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目光扫过苏茜，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编号B-107，苏茜。”
陈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解释你的行为。”
苏茜抿了抿嘴唇，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我没有危害任何人，陈主管。
我只是……画了一幅画。”
“画画？”
陈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在‘灯塔’，任何可能引发不必要情感波动的行为，都是被严格禁止的。
这一点，在你入城第一天就该清楚。
喜悦、悲伤、愤怒……所有这些无用的情绪，都是吸引‘噬魂者’的饵食，是导致异变的毒药！
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压迫感，让周围几个路过的居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离开。
“情感不是毒药！”
苏茜忍不住反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失去了情感，我们和外面那些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们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变成怪物！”
“强词夺理！”
陈峰厉声打断她，“正是你这种天真的想法，才会让人类一次次陷入危机。
活着，麻木地活着，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他转向林启，命令道：“林队长，没收所有违禁品，带她去禁闭室，反省二十西小时。
让她好好记住，‘灯塔’的规则，不容挑衅。”
林启上前一步，向苏茜伸出手，动作标准得像一段程序：“交出来。”
苏茜看着他毫无感情的眼睛，心底涌起一股寒意和巨大的失望。
她默默地从身后拿出那本薄薄的、用废弃文件装订成的画册，放在林启摊开的手掌上。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接触到画册时，没有一丝犹豫。
“还有炭笔。”
林启的声音依旧平稳。
苏茜咬着下唇，将那截短小的炭笔也放在画册上。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画册最上面的一页。
那页上画的，正是昨天林启在瞭望塔上执勤时的侧影。
画中的他，身影挺拔，目光望向远方破碎的城市天际线，苏茜用细腻的笔触，捕捉到了他眉宇间一丝极难察觉的、几乎被磨平的疲惫与…忧虑。
林启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画册，手指收拢。
“等等。”
陈峰忽然开口，他走上前，从林启手中拿过那本画册，随意地翻动着。
画面上有偷偷微笑的孩子，有相互搀扶的老人，有窗外一株顽强生长的野草……每一笔都充满了笨拙却真实的生命力。
“这些无用的东西，只会腐蚀意志。”
陈峰冷冷地说着，然后就在苏茜惊恐的注视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军用打火机。
“噌！”
蓝色的火苗窜起，轻易地舔舐上粗糙的纸页。
“不！”
苏茜失声喊道，想要冲上去，却被林启一步挡在原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迅速吞噬了她的画，那些她小心翼翼收藏的美好瞬间，在跳跃的火光中卷曲、焦黑、化为灰烬，细小的黑色灰烬像绝望的蝴蝶，飘飘悠悠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苏茜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
画册很快被彻底烧毁，陈峰抬脚，将地上那点残余的火星碾灭。
“现在，你该明白了？”
陈峰盯着苏茜苍白的脸，“这里不需要记录者，更不需要艺术家。
只需要服从规则的零件。”
苏茜的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像一堵墙一样挡在面前的林启，首首看向陈峰，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守护的不是人类，只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而你们，”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林启僵硬的背影上，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你们就是这座坟墓里，最冰冷、最可悲的雕塑！”
林启的背影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陈峰似乎懒得再与她争辩，挥了挥手：“带下去。”
林启侧身，对苏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依旧标准，仿佛刚才烧掉的只是一堆垃圾。
苏茜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摊灰烬，眼中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去。
她不再反抗，默默地跟着林启向禁闭室的方向走去。
走廊幽深，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清晰可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走到禁闭室门口，林启打开那扇沉重的金属门。
在苏茜走进去，两人身影交错的刹那，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林队长，你刚才看见那幅画了，对吗？
你看见我画的是什么了……”林启关门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厚重的金属门“哐当”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内外。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林启一人站在原地。
他低头，摊开自己的手掌，指缝里，还沾着一点来自那本画册的、未被火焰完全吞噬的黑色灰烬。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点灰烬，然后缓缓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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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正是安全主管陈峰，他年约西十五六，脸庞如刀削斧劈，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一身笔挺的制服上没有一丝褶皱，整个人仿佛就是“秩序”二字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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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抿了抿嘴唇，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我没有危害任何人，陈主管。
我只是……画了一幅画。”
“画画？”
陈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在‘灯塔’，任何可能引发不必要情感波动的行为，都是被严格禁止的。
这一点，在你入城第一天就该清楚。
喜悦、悲伤、愤怒……所有这些无用的情绪，都是吸引‘噬魂者’的饵食，是导致异变的毒药！
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压迫感，让周围几个路过的居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离开。
“情感不是毒药！”
苏茜忍不住反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失去了情感，我们和外面那些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们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变成怪物！”
“强词夺理！”
陈峰厉声打断她，“正是你这种天真的想法，才会让人类一次次陷入危机。
活着，麻木地活着，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他转向林启，命令道：“林队长，没收所有违禁品，带她去禁闭室，反省二十西小时。
让她好好记住，‘灯塔’的规则，不容挑衅。”
林启上前一步，向苏茜伸出手，动作标准得像一段程序：“交出来。”
苏茜看着他毫无感情的眼睛，心底涌起一股寒意和巨大的失望。
她默默地从身后拿出那本薄薄的、用废弃文件装订成的画册，放在林启摊开的手掌上。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接触到画册时，没有一丝犹豫。
“还有炭笔。”
林启的声音依旧平稳。
苏茜咬着下唇，将那截短小的炭笔也放在画册上。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画册最上面的一页。
那页上画的，正是昨天林启在瞭望塔上执勤时的侧影。
画中的他，身影挺拔，目光望向远方破碎的城市天际线，苏茜用细腻的笔触，捕捉到了他眉宇间一丝极难察觉的、几乎被磨平的疲惫与…忧虑。
林启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画册，手指收拢。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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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上有偷偷微笑的孩子，有相互搀扶的老人，有窗外一株顽强生长的野草……每一笔都充满了笨拙却真实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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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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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苏茜失声喊道，想要冲上去，却被林启一步挡在原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迅速吞噬了她的画，那些她小心翼翼收藏的美好瞬间，在跳跃的火光中卷曲、焦黑、化为灰烬，细小的黑色灰烬像绝望的蝴蝶，飘飘悠悠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苏茜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
画册很快被彻底烧毁，陈峰抬脚，将地上那点残余的火星碾灭。
“现在，你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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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服从规则的零件。”
苏茜的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像一堵墙一样挡在面前的林启，首首看向陈峰，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守护的不是人类，只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而你们，”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林启僵硬的背影上，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你们就是这座坟墓里，最冰冷、最可悲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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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摊灰烬，眼中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去。
她不再反抗，默默地跟着林启向禁闭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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