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坊市小神仙林砚张记完整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苟在坊市小神仙(林砚张记)

夜风吹得巷口的酒旗“哗啦啦”响，林越把布囊往怀里又按了按，贴着墙根往南走。坊市的主干道已没了白日的热闹，只有零星几家铺面还亮着灯，昏黄的光透过窗纸，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诡秘。

他没直接去夜灯巷，而是绕到隔壁的“枯井巷”——这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过，尽头有口封了大半的老井，据说早年间是坊市的水源，后来灵脉偏移，井水就成了普通的水，渐渐被人遗忘。林越白日送药时偶然发现，站在井沿边，能清楚看见夜灯巷的入口，却不会被那边的人察觉。

刚躲到井后的矮墙下，就见夜灯巷的方向忽然亮起一点青荧——不是寻常灯笼的暖黄，是像浸了水的艾草烧起来的冷光，顺着风飘过来时，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他眯起眼，看见三个身影从巷口走出来：走在最前的是个穿黑袍的人，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一截苍白的下巴；中间是王管事，手里提着那盏青灯笼，灯笼杆上缠着圈灰绳，绳结打得古怪，像是某种记号；最后跟着个穿蓝布衫的少年，低着头，脚步有些发颤，看背影正是白日里撞他的那个学徒。

林越心里一紧——少年说王管事要带“新来的”去鬼市，原来带的是自己？可他明明没答应，怎么会换成了这少年？

正想着，黑袍人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朝枯井巷的方向扫了一眼。林越立刻屏住呼吸，把身子往矮墙后缩了缩——那道目光像带着钩子，刮得他后颈发毛，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怀里的令牌，铜面的冰凉让他稍稍定了神。好在黑袍人没多停留，转身跟着王管事走进了夜灯巷深处，青灯笼的光越来越暗，最后彻底消失在巷尾的雾气里。

等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林越才敢探出头，刚要起身，脚下却踢到个硬东西。他弯腰捡起，是块巴掌大的瓷片，胎质发青，边缘沾着些干了的黑泥，正面画着半朵残缺的莲花——这花纹，竟和老掌柜那只缺了口的青瓷药碗上的莲花，一模一样！

他把瓷片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泥土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药香，和杂货铺里常年飘着的甘草、当归味不同，更清苦，像是某种只在夜间生长的草药。林越忽然想起，昨夜老掌柜擦拭药碗时，指尖在碗沿的缺口处反复摩挲，那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缺口的形状，竟和这块瓷片的断口能对上。

“这瓷片……难道是药碗的碎片？”他捏着瓷片，心里的疑团又多了一层。老掌柜的药碗明明好好放在柜台里，怎么会有碎片掉在这枯井巷？还有那黑袍人，王管事，少年，他们去鬼市是要做什么？

正琢磨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轻得像猫爪挠地。林越猛地回头，就见老掌柜站在巷口，手里还提着那只青瓷药碗，碗里盛着小半碗清水，月光落在水面上，映出细碎的银纹。

“掌柜？”林越攥紧瓷片，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老掌柜没说话，缓步走到井边，低头看了看林越手里的瓷片，又抬头望向夜灯巷的方向，指尖在药碗的缺口处轻轻敲了敲：“这碎片，是十年前掉的。那时这井还没封，我在井里捞药渣，不小心把碗磕在了井沿上。”

林越愣住——老掌柜从不提过去的事，今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是不是在想，王管事带那少年去鬼市做什么？”老掌柜转过身，碗里的清水晃了晃，竟泛起和黑袍人目光相似的冷光，“鬼市卖的不是货，是‘契’——有人拿灵材换活路，有人拿本事换机缘，还有人……拿记忆换消息。”

他顿了顿，指尖蘸了点碗里的水，在井沿上画了个月牙形的记号——和那枚碎银上的刻痕一模一样。“王管事欠了黑袍人三株‘还魂草’，拿不出，就只能带个‘干净’的学徒去抵。那少年是三个月前刚进坊市的，父母双亡，没牵没挂，是最好的‘抵押物’。”

林越心里一沉：“那……那您让我给王管事送令牌，是为了？”

“为了让你别变成第二个他。”老掌柜把药碗递给林越，“这碗里的水，是用井水泡过的‘忘忧草’，喝一口，能遮住你身上的灵气，鬼市的人不会注意你。至于这令牌，你今日没送，倒也省了麻烦——王管事若接了令牌，就会知道你是‘自己人’，说不定会把你也带去鬼市。”

林越接过药碗，指尖触到碗沿的缺口，忽然想起白日里老掌柜推给他的青纹米——那灵谷不仅养人，还能悄悄滋养他体内微弱的灵力，原来从一开始，老掌柜就在护着他。

“那您和王管事，还有黑袍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林越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手里的瓷片和药碗的缺口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嗒”的轻响。

老掌柜的目光落在瓷片上，眼神忽然软了些：“十年前，我和黑袍人，还有王管事，都是‘青灯坊’的人。这药碗，是那时的伙计们共用的，后来坊市起了火，烧了大半，青灯坊散了，我们也就各走各的路。”

他伸手从林越手里拿过瓷片，往药碗的缺口处一合——断口严丝合缝，就像从未碎过一样。“这瓷片，你留着。若哪天在鬼市看见穿黑袍、提青灯的人，就把瓷片亮出来，他们不会伤你。”

话音刚落，夜灯巷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那盏青灯笼的光又亮了起来，只是这次的光，比刚才暗了许多，飘得也更快，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

老掌柜脸色微变，把药碗往林越怀里一塞：“快回去，别回头。明日天亮后，把这碗送到城东的‘陈记药铺’，就说‘青灯碗缺了口，该补了’。”

林越攥着药碗和瓷片，转身就往杂货铺跑。路过夜灯巷口时，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青灯笼的光已经消失了，只有一缕黑烟顺着风飘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小撮灰，被夜风吹得散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回到杂货铺的阁楼，林越把药碗放在床头，又将瓷片和令牌、玉佩摆在一起。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瓷片上的莲花纹、令牌上的云纹、玉佩上的“林”字，竟在光影里连成了一道模糊的弧线，像是某个图案的一部分。

他忽然想起爹临终前的话，想起老掌柜的药碗，想起鬼市的青灯笼——原来他不是偶然来到这坊市，那些看似巧合的线索，早在十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就已经埋下了。

楼下传来老掌柜关门的声音，紧接着，是药杵捣药的“咚咚”声，在寂静的夜里，敲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为某个未说完的故事，敲着节奏。林越摸了摸怀里的药碗，碗里的忘忧草水还带着温度，他知道，明日去陈记药铺，又会有新的线索，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当那个不起眼的“留意者”，把这些散落在坊市角落里的秘密，一点点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