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棉纺厂家属院仿佛被时光遗忘，空气里漂浮着灰尘与旧梦的气息。
三号楼像一位垂暮的老人，沉默地立在院子最深处。
林渝站在楼洞口，目光沉静地扫过那片颜色深暗、始终带着潮气的水泥地。
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沿着楼体的外墙，缓步踱了起来。
郭小燕与老王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行动。
郭小燕身形矫健，如猫般悄无声息地探查着一楼几家窗户外的地面和墙角。
老王则从他那百宝箱似的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带着天线的古怪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紊乱的波形图，他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林渝在一楼侧面的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通风口前停住了脚步。
栅栏后面黑黢黢的，通往楼底下的架空层。
他蹲下身，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通风口边缘轻轻一抹。
指尖上，沾染了一层滑腻、深绿色的污垢，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淤泥和水腥的陈旧气味。
这气味，与昨夜那老人身上带来的，以及他指尖曾短暂残留的黑色水渍气息，同出一源，只是更加微弱、更加……“根深蒂固”。
“不是从湖里首接跟来的……”林渝轻声自语，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是顺着‘根’爬回来的。”
这时，郭小燕快步走了回来，低声道：“楼后墙根处的下水道箅子周围，苔藓长得特别茂盛，而且颜色发黑，不像自然生长的。”
老王也凑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仪器：“磁场和低频声波都有异常波动，源点不单一，像是……弥散在整个楼体底部，尤其以这个单元为甚。”
他指了指面前的通风口，“这底下，有东西。”
林渝站起身，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细细擦掉指尖的污垢。
“走吧，上楼。
先去拜访一下这位……苏晓。”
楼道里果然如资料所说，狭窄而昏暗。
阳光被厚重的墙壁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灰尘的味道。
越是往上走，那股阴湿的感觉似乎就越发明显，并非物理上的潮湿，而是一种沁入骨子里的寒意。
来到三楼，301室的铁门紧闭。
郭小燕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
门内传来一个年轻女性警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晓女士吗？
我们是社区派来的，做一下例行安全检查。”
郭小燕熟练地报上伪装身份。
门内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链条锁被摘下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一张苍白憔悴的脸探了出来。
苏晓看起来比照片上更瘦弱，黑眼圈很重，眼神里带着惊弓之鸟般的惶然。
当她看到门外站着三个人（尤其是人高马大的老王和气质冷冽的郭小燕）时，明显犹豫了一下。
林渝适时地向前半步，将自己更清晰地暴露在门缝的视野里。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平和而专注，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到什么：“别担心，只是简单看看，很快就好。”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苏晓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迟疑着，最终还是拉开了门。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充满着一个独居插画师的工作痕迹——画板、数位屏、散乱的画笔和颜料。
然而，一踏入室内，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种不协调感。
现在是上午，阳光尚可，但这间屋子却异常阴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衣服没晾干而产生的霉味。
墙角、家具的腿部，隐约能看到一些不正常的、细微的水汽凝结。
“苏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特别潮？
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郭小燕一边装作检查电路插座，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苏晓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手臂。
“是……是有点潮……晚上，有时候能听到……楼上有滴水的声音……”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恐惧，“还有……走路声……很慢，很沉……像是……像是鞋子里灌满了水……”林渝没有参与询问，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房间。
最终，停留在了客厅靠近主卧室门的那面墙壁上。
那里挂着一幅苏晓自己画的装饰画，色彩绚烂，充满想象力。
但在林渝眼中，那面墙壁的底色，正隐隐渗透出一种常人无法看见的、如同污渍般蔓延的……灰黑色水汽。
那水汽的源头，似乎来自于楼上，正顽强地向下渗透，如同某种活物生长的根须，目标明确地缠绕向这个房间，缠绕向这个名为苏晓的年轻生命。
他甚至可以“听”到，那无声无息渗透下来的水汽中，夹杂着细微的、充满怨恨与不甘的执念低语。
“不是随机找替身……”林渝心中再次确认，“这是……有目标的复仇？
还是某种未尽的……纠缠？”
就在这时，一首盯着手中罗盘的老王，脸色突然一变。
那罗盘的指针，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最终死死钉向了……天花板正上方——那是401室，刘福全家的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楼上猛地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伴随着一个老人惊恐至极、嘶哑破裂的尖叫声：“滚开！
你别过来！
你不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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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沿着楼体的外墙，缓步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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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则从他那百宝箱似的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带着天线的古怪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紊乱的波形图，他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林渝在一楼侧面的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通风口前停住了脚步。
栅栏后面黑黢黢的，通往楼底下的架空层。
他蹲下身，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通风口边缘轻轻一抹。
指尖上，沾染了一层滑腻、深绿色的污垢，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淤泥和水腥的陈旧气味。
这气味，与昨夜那老人身上带来的，以及他指尖曾短暂残留的黑色水渍气息，同出一源，只是更加微弱、更加……“根深蒂固”。
“不是从湖里首接跟来的……”林渝轻声自语，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是顺着‘根’爬回来的。”
这时，郭小燕快步走了回来，低声道：“楼后墙根处的下水道箅子周围，苔藓长得特别茂盛，而且颜色发黑，不像自然生长的。”
老王也凑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仪器：“磁场和低频声波都有异常波动，源点不单一，像是……弥散在整个楼体底部，尤其以这个单元为甚。”
他指了指面前的通风口，“这底下，有东西。”
林渝站起身，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细细擦掉指尖的污垢。
“走吧，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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