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几点开席?"刘芳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电话那头,
她妹妹刘敏还在说:"我订了下午的高铁,你儿子升职,当妈的肯定得早点到帮忙。
""什么升职?"刘芳声音都变了。"你不知道?"刘敏愣了,"朋友圈都刷屏了,
说你儿子升副总,明天在金源酒店摆五十桌,好多人晒请柬呢。"刘芳挂了电话,打开微信。
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邻居王姨转发的:热烈祝贺陈建升任副总经理,配图是烫金请柬,
时间地点清清楚楚。评论区有三十几条。"陈建出息了!""五十桌,排场够大!
""他妈妈肯定高兴坏了。"刘芳的手在抖。第一章刘芳直接打了儿子的电话。响了十几秒,
接通了。"妈?"陈建声音里有不耐烦,"我在开会。""你明天摆酒?""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建沉默了几秒:"我媳妇负责的,可能忘了。""五十桌,能忘?
"刘芳声音拔高,"我是你妈!""我知道,"陈建说,"那你明天来吧,我跟酒店说一声。
""跟酒店说?"刘芳笑了,"我是客人?还是你妈?""妈,我真在开会,先挂了。
"电话断了。刘芳站在阳台上,手里攥着手机。风很大,吹得她眼睛发酸。
她拨通了儿媳张婷的电话。"妈。"张婷的声音客气又疏远。"明天的酒席,
你怎么不跟我说?""啊?"张婷顿了顿,"我以为陈建跟您说了。""他没说。
""那可能是太忙忘了,"张婷说,"不过您放心,酒店都订好了,您明天直接来就行。
"刘芳深吸一口气:"婷婷,摆酒这么大的事,从订酒店到发请柬,你就没想起来问我一句?
""妈,您别多想,"张婷说,"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公司突然宣布,我们就赶紧办了。
""临时决定?"刘芳打开手机,翻出刚才保存的请柬照片,"请柬都印了三百张了,
还临时?"张婷不说话了。"你老实告诉我,"刘芳一字一句,
"你们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告诉我?""妈,您别瞎想...""行,"刘芳打断她,
"那我问你,请柬发给谁了?""亲戚朋友啊,陈建的同事...""你爸妈呢?
"张婷声音小了:"我爸妈也来。""他们什么时候到的?""昨天。
"刘芳的手又开始抖:"昨天就到了?住哪?""住我们家。
"刘芳闭上眼睛:"你爸妈住你们家,我这个亲妈,连通知都没收到?""妈,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刘芳声音都哑了,"婷婷,我哪里得罪你了?
"张婷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妈,有些事,我不想说得太明白。""你说。
""您自己想想,这几年,您对陈建好吗?"刘芳愣住了。"他买房的时候,您给过钱吗?
结婚的时候,您随过份子吗?"张婷的声音冷下来,"现在他升职了,
您倒是第一个知道要来了。"刘芳的腿软了,
靠在墙上:"我...我那时候没钱...""没钱?"张婷笑了,
"那您怎么给您弟弟买车的钱有三十万?""那是...那是我弟弟...""对,
是您弟弟,"张婷说,"所以陈建不是您儿子?"刘芳说不出话来。"妈,您好好想想吧,
"张婷的声音很平静,"明天您来不来都行,反正陈建也说了,您来了他也不会上台感谢您。
"电话挂了。刘芳瘫坐在地上。手机又响了,是妹妹刘敏。"姐,
我订的明天下午两点的高铁,你让陈建来接我啊。"刘芳看着手机屏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二章晚上八点,刘芳站在儿子家门口。她按了门铃,等了很久,门开了。张婷站在门口,
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客厅。"妈,这么晚了?""我想跟陈建聊聊。"刘芳说。"他不在,
去酒店了,明天的宴会要确认流程。"刘芳往里看了一眼:"你爸妈呢?""在楼上。
"张婷没让开门。两人就这么站着。"婷婷,"刘芳说,"中午的话,
我想解释一下...""不用了,"张婷打断她,"妈,有些事,说开了反而不好。
""可是...""您还有事吗?"张婷看了看手表,"没事的话,
我要去接我爸妈吃夜宵了。"刘芳心里一紧:"在外面吃?我可以一起...""不用,
"张婷说,"是陈建订的,就我们一家人。""我也是一家人。"刘芳声音都颤了。
张婷笑了笑,没说话,直接关上了门。刘芳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笑声。"婷婷啊,
明天的座位安排好了吗?"是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张婷的妈妈。"安排好了,"张婷说,
"您和爸坐主桌,陈建的领导和重要客户也在主桌。""那陈建妈妈呢?
""她..."张婷顿了顿,"她明天可能不来。""不来?"张婷妈妈声音拔高,
"儿子升职不来?""妈,您别问了,"张婷说,"她跟陈建关系不好,
从小就..."刘芳转身走了。她下了楼,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手机又响了,是妹妹。
"姐,你怎么不回我信息?高铁票我已经买了,你让陈建来接我啊。"刘芳打字:"敏敏,
明天别来了。""为什么?""我没被请。"过了十几秒,刘敏发来语音:"什么叫没被请?
你是他妈!"刘芳没回。刘敏又发了一条:"姐,你等着,我明天必须去,
我倒要看看陈建怎么说!"刘芳看着手机屏幕,眼泪掉下来。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她弟弟刘强。"姐,我听敏敏说了,陈建明天摆酒没告诉你?""嗯。
""这小子翅膀硬了?"刘强骂了一句,"我明天也去,看他敢不认你!""别去了,
"刘芳说,"丢人。""姐,你清醒点,"刘强说,"你是他妈,
他升职第一个该感谢的就是你,凭什么不告诉你?"刘芳没说话。"还有,"刘强声音低了,
"你还记得去年的事吗?"刘芳心里一紧:"什么事?""陈建买房的钱,
你不是转了二十万给他吗?""我没有...""姐,你别装了,"刘强说,
"那二十万是我借你的,你转头就给了陈建,现在他升职了,连你都不认?
"刘芳整个人都僵住了。"姐,听我的,"刘强说,"明天我们都去,当着所有人的面,
把这事说清楚。"电话挂了。刘芳看着手机,手在抖。她给陈建发了条信息:"建建,
去年那二十万..."过了半小时,陈建回了一个字:"知道。
"刘芳又发:"明天我想跟你聊聊。"陈建回:"明天不方便。
"刘芳打字:"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妈?"这次,陈建没回。第三章第二天中午十一点,
刘芳还是去了。金源酒店门口停满了车,
门厅挂着巨大的红色横幅:热烈祝贺陈建先生升任副总经理。刘芳站在门口,
看着进进出出的宾客,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刘姐!"回头一看,是邻居王姨,
手里拿着请柬。"你也来了?"王姨笑着,"陈建真出息,这排场,啧啧。
"刘芳勉强笑了笑。"走,一起进去,"王姨拉着她,"你儿子升职,
你这个当妈的肯定最高兴了。"走进宴会厅,刘芳看见了儿子。陈建穿着西装,
正在门口跟客人握手寒暄,满面春风。他看见了刘芳,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笑容。
"陈建!"王姨招手,"你妈来了!"周围好几个人都转过头。陈建走过来,
声音很低:"妈,你怎么来了?""我不该来?"刘芳看着他。"不是,"陈建看了看周围,
"你先找个位子坐,一会儿聊。""我坐哪桌?
"陈建愣了一下:"你...你随便找个位子。""随便找?"刘芳的声音拔高了,
"我是你妈,你让我随便找?"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陈建脸色铁青:"妈,
这是公开场合...""公开场合怎么了?"刘芳眼泪掉下来,"你摆五十桌,
我连个座位都没有?""刘姐,别激动,别激动,"王姨赶紧劝,"陈建,你这孩子,
怎么能让你妈站着呢?"陈建深吸一口气:"妈,你跟我来。"他带着刘芳走到角落,
压低声音:"你今天来干什么?""我来看看我儿子升职。"刘芳看着他,"这有错吗?
""没错,"陈建说,"但是妈,你看看你自己,穿成这样来,
是不是有点..."刘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普通的黑色外套,洗得有点发白。
"我...我没有好衣服...""所以我才没让你来,"陈建说,"妈,你今天来了,
大家都会议论,对你不好。""议论什么?"刘芳看着他,"议论你妈穷?
还是议论你不认你妈?""妈,你别闹了...""我闹?"刘芳笑了,"陈建,
去年那二十万,你还记得吗?"陈建脸色变了:"你想干什么?""我就想问问,
"刘芳一字一句,"那二十万,你是不是收了?""收了,"陈建说,"但那是你自愿给的。
""对,我自愿给的,"刘芳点头,"因为你说买房首付不够,
我就把你舅舅借我的钱给了你。现在你升职了,房子也买了,你不认我了?
"陈建深吸一口气:"妈,我没有不认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升职?
为什么你岳父岳母住你家,我连门都进不去?""因为..."陈建咬了咬牙,
"因为你对我不好。"刘芳愣住了。"从小到大,"陈建声音很低,"你给舅舅买车三十万,
给表弟买房五十万,给我?二十万还是借的,还要我还。""那是因为...""因为什么?
"陈建打断她,"因为他们是你娘家人,我只是你儿子?"刘芳说不出话来。"陈建!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是张婷。她穿着红色礼服,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脸色很难看。
"你在跟谁说话?"张婷看了看刘芳,"哦,是妈来了。""我跟我妈说几句。"陈建说。
"说什么呢说这么大声?"张婷笑了笑,"妈,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外面站着多冷。
""我没座位。"刘芳说。"怎么会呢?"张婷转头对陈建,"你怎么安排的?
你妈连座位都没有?"陈建不说话。张婷叹了口气:"那这样吧妈,您先去我爸妈那桌坐,
我再跟酒店协调一下。""不用了,"刘芳看着她,"婷婷,你昨天说得对,
我确实没资格坐主桌。""妈,您别多想...""我没多想,"刘芳打断她,
"我就想问一句,去年那二十万,你们收了吗?"张婷脸色变了。周围的人又看过来了。
"什么二十万?"有人小声问。刘芳提高了声音:"去年,陈建买房,我给了二十万首付,
现在他升职了,是不是该还我了?"全场静了。第四章"妈!"陈建脸色铁青,
"你在干什么?""我在要债,"刘芳看着他,"借的钱,该还了吧?"张婷深吸一口气,
笑着说:"妈,今天是陈建的升职宴,咱们回家再聊好吗?""不好,"刘芳摇头,
"在家我说不上话,就在这儿说。"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怎么回事啊?
""她是陈建妈妈吧?""好像在要钱..."张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妈,
您真的要在这闹吗?""我没闹,"刘芳说,"我就问一句,二十万,什么时候还?""妈,
"陈建压低声音,"那钱是你自愿给的!""对,我自愿给的,"刘芳点头,"但是你说过,
等买完房就还我,现在房子买了,你升职了,是不是该还了?""我没说过要还!
"陈建声音拔高了。"你没说过?"刘芳笑了,"那我为什么要给你二十万?
"陈建哑口无言。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是张婷的妈妈。"婷婷,怎么了?
"她看了看刘芳,"这是...""妈,是陈建妈妈,"张婷说,
"有点误会...""什么误会?"刘芳看着她,"我给儿子二十万买房,现在要回来,
有问题吗?"张婷妈妈愣了一下,看向陈建:"建啊,你妈给了你二十万?"陈建不说话。
"给了,"张婷说,"但那是给的,不是借的。""谁说是给的?"刘芳的声音都抖了,
"我当时明明说了是借的,等你们买完房就还!""没有,"张婷斩钉截铁,"妈,
您当时说得清清楚楚,是给陈建的,当作您对儿子的补偿。""补偿?"刘芳愣住了,
"什么补偿?""您不记得了?"张婷笑了笑,"您当时说,因为小时候对陈建不好,
所以这二十万算是补偿。"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她小时候对儿子不好?
""那怎么还要回钱啊?"刘芳的脸白了:"我没有...我没说过...""妈,
您说过的,"张婷看着她,"不信我们回家看微信记录,您自己说的。"刘芳的腿软了。
她想起来了,去年转钱的时候,张婷确实发过信息,说"妈您放心,我们会对您好的,
这二十万就算是您对陈建的补偿,我们心领了"。她当时没回,因为她以为这只是客气话。
"可是..."刘芳说不下去了。张婷妈妈看了看刘芳,皱了皱眉:"既然是给的,
那就不能要回来了。""对,"张婷说,"妈,今天是陈建的大喜日子,您真的要在这闹吗?
"刘芳看着儿子:"建建,你说,那钱是借的还是给的?"陈建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你说话啊!"刘芳的声音都哑了。陈建抬起头,眼神很冷:"妈,
我觉得那钱确实是你给我的。"刘芳愣住了。"从小到大,你给过我什么?
"陈建的声音越来越大,"舅舅要钱,你二话不说就给;表弟要钱,
你把房子抵押了都给;我呢?我要学费,你说没有;我要买资料,你说自己想办法。
""我...我那时候确实困难...""困难?"陈建笑了,"困难你怎么给舅舅买车?
那是三十万!""那是...那是你外婆留下的钱...""外婆留下的钱就该给舅舅?
"陈建一字一句,"我也是外婆的外孙,凭什么一分钱都没有?"刘芳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大。
"原来她对儿子这么不好...""难怪儿子不认她..."张婷走过来,
拉着陈建:"别说了,今天是你升职宴,别让人家看笑话。"陈建深吸一口气,转身要走。
"站住。"刘芳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晰。陈建回头。"你说我对你不好,"刘芳看着他,
"那我问你,你爸去世的时候,是谁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的?"陈建不说话。"你爸留下的债,
是谁一笔一笔还清的?"陈建的脸色变了。"你上大学的钱,
是谁在工地搬砖搬了两年挣出来的?"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刘芳的眼泪掉下来:"陈建,
你可以说我偏心,可以说我对你不好,但你不能说我没养过你。"陈建的眼睛红了。
"那二十万,是我借你舅舅的,"刘芳一字一句,"你舅舅现在要我还,我拿什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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