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还人情,我答应了闺蜜沈月的相亲安排。她口中老实憨厚的弟弟,是沈家二少,而我,
只是个背负着不堪过往的孤女。可当那个我爱过、又亲手推入地狱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时,
我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他比三年前更瘦,眼神阴郁,像一匹蛰伏在暗处的狼。
他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有着和我一样的眼睛。“妈妈!”女孩挣开他的手,扑进我怀里。
一声清脆的呼喊,将我钉在原地。而楼梯上的男人,沈修,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目光森寒,薄唇轻启:“姜小姐,别来无恙。”1我后悔了。
坐在沈家那张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我浑身都在冒冷汗。头顶的水晶吊灯晃得我眼晕,
四周金碧辉煌的装饰都在提醒我,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念念,你别紧张啊。
”沈月抓着我的手,笑得没心没肺,“我弟沈星人特好,就是有点憨,
待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沈月以死相逼,
我绝不会答应这场荒唐的相亲。我是个有过不堪过去的人,不配拥有什么好姻缘。
“来了来了!”沈月突然兴奋地站起来。我下意识地抬头,心脏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楼梯上走下来两个人。走在后面的,是个看起来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应该就是沈星。
而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铁灰色的家居服,身形比三年前更消瘦了些,
颧骨微凸,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阴郁。他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正一步一步,
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走下来。沈修。那个我用尽全身力气爱过,又亲手推进地狱的男人。
我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指甲死死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怎么会是他?
沈月明明说她哥哥是被抛弃的可怜人……是了,沈修。沈月。我早该想到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姓氏。“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最好的闺蜜,姜念念!
”沈月热情地介绍着,完全没注意到我惨白的脸色。沈修停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雪松味钻进我的鼻腔,激得我鼻头泛酸。他冷冷地看着我,
眼底一片死寂,像是在看一个毫无生命的物件。“姜小姐。”他开了口,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幸会。”两个字,撇清了我们所有的过去。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在这时,他手里牵着的小女孩突然挣脱了他,
迈着小短腿朝我跑来。她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她一把抱住我的腿,
仰起头,那双和沈修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扑闪着,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妈妈!
”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这是我的安安。我十月怀胎,
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我走的时候,她才刚满月,那么小一点,只会闭着眼睛哼哼。
现在,她长这么大了,会跑,会跳,还会喊妈妈了。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落在她乌黑的发顶上。“安安,回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插进来,不带一丝温度。
安安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又不舍地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挪回沈修身边。
沈修一把捞起她,动作粗鲁得让我心惊。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抱着孩子转身就往楼上走。
“哥!你干嘛啊?”沈月急了,“念念第一次来……”“让她滚。”沈修头也没回,
冷冷丢下三个字。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沈星尴尬地搓着手:“那啥,姐,
我哥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对不起。”我低着头,
抓起包狼狈地往外逃。冲出沈家别墅大门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报应。这都是我的报应。2那天之后,我大病了一场。梦里全是沈修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
还有安安委屈的小脸。我烧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喂我喝水。睁开眼,是沈月哭红的眼睛。
“念念,你吓死我了!”她见我醒了,哇地一声哭出来,“你都烧了两天了!
”我虚弱地笑了笑,想抬手给她擦眼泪,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月月,
对不起……”“你还说对不起!”沈月气得捶了一下床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我哥,
到底怎么回事?安安为什么喊你妈妈?”我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里。瞒不住了。
“安安……是我的女儿。”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沈月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久,
她才颤抖着声音问:“所以,三年前那个把我哥害得差点死掉的狠心女人,就是你?
”我痛苦地点了点头。“为什么?”沈月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从床上拽起来,
红着眼质问,“姜念念,我拿你当亲姐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哥?
你知不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他……”“因为他有病!”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打断了她的质问。沈月愣住了。我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止不住地流。
“遗传性精神分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哭着笑出来,
“意味着他随时可能变成一个疯子,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怪物!”“三年前,
你爸的律师找到我。他说,沈家不需要一个有精神病史的继承人,
更不能让外界知道沈家大少爷和一个贫民窟女孩生了个孩子。”“他们要我走,
要把沈修关进疗养院‘治疗’。如果我不走,他们就会用强制手段。”我抬起头,
看着已经惊呆了的沈月:“月月,我能怎么办?我没权没势,拿什么跟沈家斗?
我只能配合他们演戏,我只能做那个狠心的坏女人,让他恨我,只有这样,他才能断了念想,
才能少受点罪……”沈月捂着嘴,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怎么会是这样……我爸他怎么能……”“别去问他。
”我拉住沈月的手,恳求道,“沈修现在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生活,别再让他受刺激了。
这些事,烂在我们肚子里就好。”沈月抱着我哭成了泪人。我靠在她怀里,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沈修,如果我的离开能换你一世安稳,那么,被你恨一辈子,
我也认了。3我以为只要我躲得远远的,就能相安无事。但我低估了沈修对我的恨。
我病好后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叫进了人事部。“姜小姐,很遗憾,你被解雇了。
”人事经理把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里面装着微薄的赔偿金。“为什么?”我不可置信地问,
“我上个季度还是销售冠军!”经理避开我的视线,指了指上面:“上面的意思,
我们也没办法。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得罪人?
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沈修那张阴郁的脸。除了他,在这座城市里,谁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一句话就能让我丢了饭碗?我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楼,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沈修那张冷漠的侧脸。“上车。
”他目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我。我站着没动:“沈总这是什么意思?来看我的笑话?
”沈修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这才刚开始,你就受不了了?
”他推开车门下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姜念念,
你当初抛夫弃女的时候,不是很潇洒吗?怎么现在这么狼狈?”我咬着牙,
不让自己在他面前示弱:“沈修,你放开我!我们已经结束了!”“结束?”他冷笑一声,
猛地把我甩在车门上,欺身而上,将我困在他和车身之间。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带着我熟悉的烟草味,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你说结束就结束?姜念念,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欠我的,我要你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他把我塞进车里,锁上了车门。车子一路疾驰,开到了郊区的一栋白色建筑前。
我看清门口的牌子,浑身的血都凉了。静安精神疗养院巨大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
他要干什么?他要把我也关进去吗?“下车。”沈修冷冷地命令。我死死抓着车门把手,
拼命摇头:“我不下去!沈修,你不能这么对我!”他根本不理会我的挣扎,
绕过来打开车门,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了下去。“放开我!救命啊!”我尖叫着,
引来了门口保安的侧目。但沈修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些人就立刻低下头,
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他一路把我拖进了疗养院最深处的一栋楼。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还夹杂着病人时不时传来的怪异叫声。我吓得浑身发抖,
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沈修把我推进了一间病房。房间很小,四面墙壁都包着厚厚的软垫,
只有一张焊死在地上的铁床,连个窗户都没有。压抑得让人窒息。“熟悉吗?
”沈修站在门口,阴沉沉地看着我。我贴着墙壁,惊恐地摇头。他一步步逼近我,
把我逼到墙角退无可退。“这里,是我住了整整半年的地方。”他抬起手,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软垫,眼神空洞得可怕。“每天二十四小时,我就待在这个笼子里。
他们给我灌药,给我打针,把我绑在床上电击。”“电流穿过身体的时候,
我就像条濒死的鱼,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他每说一句,
我的心就狠狠地抽痛一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受了这么多苦。
我以为疗养院只是环境好一点的医院,我以为他们会善待他……“对不起……沈修,
对不起……”我哭得喘不上气,想要伸手去拉他。他却猛地挥开我的手,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别碰我!你不配!”他红着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冲我咆哮:“姜念念,
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你能来看看我,哪怕只是看我一眼,我就原谅你。
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可是你没有。整整半年,你一次都没来过!
”“我……”我想解释,想告诉他我被他父亲的人看得死死的,根本靠近不了这里半步。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解释了又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
那些痛苦他已经实实在在地受过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沈修深吸一口气,
恢复了那副冷漠的面孔,“姜念念,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吧。这种滋味,
你也该尝尝了。”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砰”的一声,铁门重重关上。
狭小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我缩在墙角,抱着膝盖,终于放声大哭。
4沈修并没有真的把我关起来。他在黑暗中关了我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才让人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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