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记忆迷雾手术室的红灯,像周雨柔心口那颗朱砂痣,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冰冷的金属长椅,吸走我最后一丝体温。三天三夜,每一秒都是凌迟。
医生疲惫地宣告:“命保住了…但颅脑损伤…近五年记忆,没了。”五年。
是我们从实验室师生到秘密结婚的全部时光。我扑到他床边。江临,我的月亮,
此刻脆弱苍白,眼神空洞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他记得他热爱的物理,记得实验室冰冷的仪器,
记得他显赫的成就……甚至,医生补充道:“他反复问起一位‘周雨柔’小姐,情绪激动,
确认她是‘非常重要的人’。”我的心,沉进冰海。他缓慢转头,
目光落在我熬得通红的眼睛上,只有一片茫然的陌生。“你是……”他声音沙哑干涩,
带着重伤后的脆弱,却淬着最冷的冰,“新来的护工?
”无名指上那枚他亲手戴上的铂金婚戒,瞬间滚烫如烙铁。我猛地蜷紧手指,指甲深陷掌心,
用尽力气才挤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是,江教授。我叫林晚。”就在这时,
病房门被一股甜腻昂贵的香风撞开。周雨柔一身精致套装,栗色卷发微乱,
像朵被风雨怜惜过的娇花。她径直扑向床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江临!吓死我了!
你怎么样?” 她自然地握住他放在被子外的手。江临眼中那层对“护工”的冰霜,
瞬间融化成依赖的暖流。“雨柔…”他声音虚弱,却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柔软。
周雨柔的目光这才施舍般扫向我,带着审视的轻蔑:“这位护工小姐,辛苦你了。接下来,
由我照顾江临。” 她语气温柔,却是不容置疑的驱逐。我看向江临,喉咙发紧。
他却微微侧身,下意识地将周雨柔护在身后一点,看向我的眼神骤然结冰,
充满了被打扰的不悦和冰冷的疏离,一字一句,清晰如刀:林小姐,请你离开。
别让雨柔误会。“轰——!”世界在我耳边彻底崩塌。喉间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我看着他护着另一个女人的姿态,看着周雨柔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胜利的冷笑,
最后一点支撑被彻底抽空。我挺直摇摇欲坠的脊背,藏起那枚刺骨的婚戒,
对着我深爱的、此刻却视我如陌路甚至障碍的丈夫,扯出一个破碎到极致的微笑。
“……好的,江教授。”我转身,每一步都像踩在淬毒的玻璃渣上。身后,
传来周雨柔娇柔的关切和他低哑的回应。那扇缓缓关闭的病房门,
隔绝了我十年的痴恋和五年的婚姻,将他彻底推向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而我,
成了他需要驱逐、以免让“白月光”误会的……“林小姐”。我像个游魂飘出医院,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湿冷粘稠,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像被遗弃的破布娃娃。
城市喧嚣依旧,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只是这一切都隔着一层冰冷的毛玻璃,与我再无瓜葛。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间逼仄的小屋,只有一扇对着后巷垃圾站的小窗。
靠着微薄的积蓄和在网上拼命接的零碎翻译稿度日。我无法离开。江临还在那里,
被毒蛇缠身。我像一个绝望的窃贼,每天在他复健的时间段,
把自己塞进医院花园最角落的树影里,贪婪地、自虐般地捕捉着他的身影。
我看见他拄着拐杖,在复健师的指导下艰难挪步,眉头因疼痛而紧锁,汗水浸湿额发。
周雨柔总是适时地出现,拿着带着昂贵香水味的手帕,温柔地替他擦拭。
他身体会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但最终没有避开,任由她靠近。他看周雨柔的眼神,
是努力想要找回熟悉感的迷茫,像在拼凑一幅丢失了关键碎片的拼图,那份努力本身,
比遗忘更让我心如刀绞。周雨柔的阴毒,如同藤蔓,在江临失忆的土壤里疯狂滋长,
目标是彻底绞杀我在他世界里任何可能的立足之地,并在我身上刻下“恶毒”的烙印。一次,
江临落在病房一本他失忆后唯一还愿意翻阅的专业笔记那是他博士导师的遗作,
意义非凡。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趁周雨柔短暂离开,想偷偷送回护士站。刚靠近病房门,
听见里面传来周雨柔带着哭腔、字字诛心的控诉:“江临……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让你烦心,
可是……刚才我回来取东西,撞见小林……她、她正偷偷翻看你的笔记!
就是那本你从不离手的导师笔记!我进来时,
她慌慌张张地把什么东西塞进自己口袋了……天啊,她是不是……是不是想窃取什么?毕竟,
她之前看你的眼神就怪怪的,充满了……不甘心和怨恨……”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僵在冰冷的门外。病房内,江临的声音带着明显升腾的怒意和冰冷的警惕:“翻我笔记?
还偷东西?!” 他对“林晚”的观感本就疏离如冰,周雨柔精准的指控像滚烫的毒油,
瞬间浇进他防备的裂缝,腾起浓烟。“我……我离得远,没看清具体是什么,
但肯定是从你笔记里拿的!她看到我时,
眼神好可怕……像要吃人一样……还恶狠狠地瞪着我,
好像我撞破了她的秘密……” 周雨柔的啜泣声越发逼真,带着恰到好处的恐惧颤抖,
“江临,我真的好害怕……她会不会因为我在这里碍了她的事,
就……就想对我……”“够了!”江临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暴怒,像冰锥砸落,“雨柔,
别怕!有我在!” 接着是呼叫铃被用力按下的刺耳长音。“这种居心叵测的人,
绝不能留在身边!”护士很快赶来,在周雨柔“心有余悸”的依偎和江临冰冷如铁的命令下,
护士长带着歉意和毫不掩饰的警惕走到我面前:“林小姐,江教授明确要求您离开,
并且……不希望您再出现在他所在的病区。请配合,否则我们只能通知安保了。
” 她的目光扫过我手中那本“赃物”笔记,眼神复杂,但更多的是对周雨柔话语的信任。
我如坠冰窟,试图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想把笔记还回去!
我的声音在周雨柔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表情和江临那毫不信任、甚至充满厌恶的目光下,
显得苍白可笑。我看向江临,眼中是绝望的祈求,像一个溺水的人看向唯一的浮木。
江临却猛地别开脸,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脏。他眉头紧锁,只对着护士长,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立刻让她离开!这里,
不需要这种心怀不轨的‘无关人员’打扰我和雨柔的清净!”“无关人员”——这四个字,
彻底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万劫不复。我看着他。他护着周雨柔,像护着稀世的珍宝。
周雨柔将脸埋在他肩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泣,但那一瞬间,她抬起眼,
隔着江临的肩膀,精准地捕捉到我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极快、极深、淬着剧毒的冷笑。
那笑容,像毒蛇的信子,舔过我的心脏。更狠的毒计,接踵而至。几天后,阳光难得明媚。
江临在周雨柔的搀扶下,在住院楼下的花园小径缓缓散步。
我只能远远地、隔着灌木丛和来往的人群,贪婪又痛苦地凝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失忆的迷雾。突然,
一声惊恐欲绝、足以撕裂空气的尖叫响起!“啊——!江临!救命!
”只见周雨柔身体猛地一个夸张的前倾踉跄,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推搡,
整个人失控地朝旁边粗糙嶙峋的花坛边缘摔去!她倒下时,
手臂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擦过那凸起的锋利水泥棱角!“嗤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伴随着皮肉被刮开的闷响。鲜血瞬间从她白皙的手臂上汹涌而出,
刺目的红在阳光下触目惊心!“雨柔!”江临的惊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恐惧和暴怒。
他几乎是瞬间甩开了支撑的拐杖,不顾自己尚未恢复的伤腿,踉跄着扑过去,
用尽全力抱住摔倒的周雨柔。动作间,他自己也失去平衡,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
膝盖磕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却浑然不觉。“江临!好痛……是她!
是她推我!”周雨柔蜷缩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脸色惨白如纸,
染血的手指颤巍巍地、无比精准地指向灌木丛后——我站立的方向!“小林……林晚!
她恨我!她要杀我!”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的目光,护士的、病友的、家属的,
瞬间如同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惊疑、鄙夷、恐惧……像无数根针,
将我扎在原地。江临猛地抬起头。
双眼睛——我曾经深爱过的、失忆后对我只有冰冷漠然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
震惊、难以置信、被背叛的狂怒,
最终凝聚成一种看穿我“真面目”后、浓烈到极致的厌恶和憎恨!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捅进我的心脏,再用力搅动!“林!晚!”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吼出我的名字,
声音嘶哑暴戾,如同惊雷炸响在我头顶!他抱着血流如注、瑟瑟发抖的周雨柔,
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再看向我时,
眼神只剩下刺骨的冰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你竟然敢伤害雨柔?!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滚!立刻给我滚!滚出我的视线!再让我看到你,我发誓,我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周围瞬间死寂,
只剩下周雨柔压抑的啜泣和江临粗重愤怒的喘息。世界在我眼前旋转、崩塌、碎裂成齑粉。
巨大的屈辱、冤屈、心碎如同海啸,瞬间将我吞没。喉咙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眼前阵阵发黑。我想呐喊,想冲过去撕开周雨柔伪善的面具,想抓住江临的肩膀摇晃他,
想给他看无名指上那枚被胶布缠死、藏进衣领深处的婚戒!想告诉他我是谁!
可江临那充满憎恨和厌恶的眼神,像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冰墙,将我彻底隔绝在外,
碾碎了我所有的勇气和希望。我所有的爱、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不离不弃,在他眼中,
都成了“恶毒”的罪证,成了他必须为“白月光”清除的障碍。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又一步,
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身上。
周雨柔“虚弱”的声音适时响起,
别这样……别为了我……也许、也许是我自己不小心绊倒了……” 这欲盖弥彰的“求情”,
如同火上浇油。“不小心?!”江临的声音拔高,充满了心疼和更深的愤怒,
他紧紧搂住周雨柔,低头看着她流血的手臂,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是自己不小心!雨柔,你就是太善良了!对这种恶毒的女人,
绝不能心软!” 他再抬头看向我时,眼神只剩下一片冻彻骨髓的寒冰,“滚!
”最后一声“滚”,如同丧钟。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我深爱了十年、用生命守护了五年的男人。他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
用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呵护着她,用我从未承受过的憎恨驱逐着我。
心脏被彻底撕裂的痛楚让我无法呼吸。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医院花园,冲进了刺眼的阳光里,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恶鬼。身后,
似乎还隐约传来周雨柔“善良”的劝阻和江临更加心疼的安慰。我的世界,彻底陷入了永夜。
2 真相初现蜷缩在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窗外是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嚣。我抱着膝盖,
像个被世界遗弃的破布娃娃。那本印着他“江临”签名的旧实验报告,被泪水浸透,
字迹晕染模糊。抽屉深处,
暗恋的“珍宝”——泛黄的车票、干枯的银杏叶、模糊的抓拍——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嘲笑,
嘲笑着我的痴心妄想,嘲笑着我的愚蠢坚持。他忘了。他不仅忘了,他还为了另一个女人,
恨我入骨。周雨柔赢了。赢得彻底。她用谎言和伪装的柔弱,轻易夺走了我视若生命的一切。
而我,连站在他面前说出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在他眼里,
我只是一个因嫉妒而面目可憎、甚至企图伤害他“最重要的人”的恶毒女人。
“林小姐……别让雨柔误会……”“滚!……蛇蝎心肠的毒妇!”这两句话,像魔咒,
日夜在我脑海中盘旋、切割。每一次想起,都像有人用钝刀子反复剜着我的心。
喉间的血腥味似乎从未散去。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每一次靠近医院,都是自取其辱,
都是在他和周雨柔面前上演一场供人取笑的悲剧。离开吧。消失吧。也许,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成全,也是留给自己最后一点……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
我开始麻木地收拾行囊。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几本专业书,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每拿起一样与他无关的物品,都像是在告别一部分死去的自己。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抽屉深处那个硬壳笔记本时,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痉挛。我颤抖着打开它,
看着里面那些承载着十年光阴的“珍宝”。指尖抚过那张泛黄的旧车票,
仿佛还能触摸到当年那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心跳如鼓的少女的温度。她怎么会想到,
十年后的结局,竟是如此不堪?拿起那枚干枯的银杏叶,
金黄的脉络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清晰。我记得那天,深秋的风很大,
金黄的叶子像雨一样落下。他办公室的窗开着,一片叶子恰好飘落在他的书页上。
他修长的手指拈起叶子,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嘴角似乎有极淡的一丝弧度。
我躲在窗外的树后,等他离开后,才敢跑过去,在满地的落叶中,
疯狂地寻找那片被他触碰过的叶子……就是这一片。它曾经是我最隐秘的快乐源泉。
还有那张模糊的抓拍。某次国际学术会议,他作为最年轻的主讲人站在台上,光芒万丈。
我在台下汹涌的人群里,渺小如尘埃。散会后,他独自一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望着外面璀璨的城市灯火,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我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
隔着很远很远,拍下了那个瞬间。照片很糊,只有一个朦胧的轮廓,
却是我心中最清晰的月亮。最后,是那张实验报告的角落。
他批改时留下的签名——“江临”。力透纸背。这是唯一真正属于他、也属于我的“痕迹”。
我抚摸着那两个字,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砸落在纸页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走吧。
都带走吧。连同这十年痴心妄想的爱,连同这五年短暂却刻骨的婚姻,
连同这蚀骨的委屈和心碎,一起带走。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把“林晚”也埋葬掉。
我合上笔记本,像合上一具棺材。那枚铂金婚戒,最终没有摘下。我用厚厚的白色医用胶布,
一圈又一圈,死死地缠裹住它,将它封印在无名指上,也封印在衣领深处,
紧贴着冰冷的皮肤。像一道耻辱的烙印,也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行囊收拾好了,
放在门边。明天最早一班火车,离开这座城市。我疲惫地倒在冰冷的床上,窗外,
酝酿了一天的风暴终于来临。狂风呼啸着拍打着脆弱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嘶吼,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葬礼的序曲。
雷声在厚重的云层中沉闷地滚动,仿佛巨兽压抑的咆哮。就在这风雨交加、雷声轰鸣的深夜,
当意识在疲惫和绝望中沉浮,即将坠入黑暗时——“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狂暴到极点的砸门声,如同地狱的丧钟,骤然撕裂了雨夜的死寂!那声音不是敲,
是砸!是撞!是用血肉之躯和狂暴的意志在疯狂地撞击着那扇薄薄的、不堪一击的门板!
“哐!哐!哐!”门框在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仿佛下一秒,
那门就会被外面狂暴的力量彻底撕碎!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要破胸而出!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是谁?!周雨柔派来的人?还是……江临?
那个对我恨之入骨、让我滚得远远的江临?砸门声如同失控的鼓点,
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和绝望,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每一次撞击,都像砸在我的心脏上!
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锁扣在巨大的力量下扭曲变形!“开门!林晚!开门——!!!
一个嘶哑到完全变形、如同砂纸摩擦着锈铁、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穿透狂暴的雨声和砸门声,
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狠狠砸进我的耳膜!是江临!真的是他!
他来做什么?在深更半夜,在暴雨如注的时刻?带着如此狂暴的怒气和恨意?
是周雨柔又编造了什么新的谎言?还是他觉得仅仅驱逐我还不够,要亲自来将我彻底碾碎?!
恐惧和一种尖锐的刺痛瞬间席卷全身!我浑身冰冷,手脚发麻,像被钉在了床上。“开门!
求求你!开门!林晚——!!!” 他的声音变了调,不再是冰冷的命令,
不再是憎恶的呵斥,而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带着浓重哭腔的、近乎卑微的哀求!
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绝望,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拍打着门板,
也拍打着我摇摇欲坠的心防!这巨大的反差让我彻底懵了。恨意?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我心神剧震、不知所措的瞬间——“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在头顶轰然爆响!惨白的闪电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划破墨黑的夜空,
将小小的出租屋照得亮如白昼!就在这刺目的白光中,
伴随着一声木料断裂的脆响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砰——!!!
”那扇饱经摧残的薄木门,终于承受不住外面狂暴的力量,从门框处硬生生被撞裂开来!
门板向内歪斜,露出一个狰狞的破口!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瞬间灌入!
而在那破碎的门框和狂舞的风雨之中,矗立着一个如同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身影!江临!
他浑身湿透,昂贵的病号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依旧挺拔却狼狈不堪的轮廓。
头发凌乱不堪地贴在苍白的脸上,
雨水混合着刺目的鲜血——从他额角一道狰狞的新鲜伤口中不断涌出,顺着脸颊蜿蜒流淌,
在下巴处滴落,砸在同样湿透的地板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狂风中的枯树。他拄着拐杖,
但那拐杖此刻更像是他勉强维持站立的唯一支撑,而非行走的辅助。他拄拐的那只手,
手背上布满了新鲜的、混杂着泥土和草屑的擦伤,几道深深的伤口皮肉外翻,
正不断向外渗着血珠,染红了冰冷的金属拐杖头。
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白色。最让我魂飞魄散的,是他的眼睛!
不再是失忆后的茫然空洞,不再是看向我时的冰冷厌恶!那里面翻滚着滔天的巨浪!
是刚刚从地狱深渊里挣扎爬出来的、被彻底背叛和谋杀真相点燃的暴怒!
是濒死挣扎后重见天日的疯狂!是……在看清门内、跌坐在地板上、惊恐万状的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