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镇南王妃也是识大体,知道自己不下蛋,还整日里想着给夫君开枝散叶。”
“识大体?我看啊,快成青楼里的老鸨了!哈哈哈......”可没有人知道,那些女人都是我婆婆萧夫人找来的。
最开始,萧惊尘还会气冲冲地把那些女人赶出去,还跟我大吵一架:“阮明薇!往自己夫君房里塞人,你是何居心!”事后又为我买下温泉庄园,哄我道:“别跟我闹了,本王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女人。”
可这次,他搂着那个那个姑娘进房,一整夜没出来。
所有人都认为,我为了坐稳王妃的位置,一定会拼命赖在他身边。
可当我拿出和离书时,却没有人相信。
第一章次日,天微微亮。
我在院中独坐了一整晚,看着院中的玉兰花树,花瓣飘落,如同我此刻的心一点点凋零。
这树是我刚嫁进王府时,萧惊尘亲手种下的。
那时他说我“玉树芝兰,亭亭玉立”,就像这花一般。
可花总有落的时候,就如同现在,物是人非。
“王妃好雅兴。”
萧惊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刚起床的沙哑,还有一股浓重的脂粉气。
我微微侧头,就看见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衣摆随着步伐晃动,衬得他身姿挺拔。
只是那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却满是冷意。
“王爷,昨晚可还愉快?”我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愉快?”他冷笑一声,走到我面前,冷冷地盯着我,“你满意了?”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强装平静道:“我满不满意不重要。”
“王爷满意才是最要紧的。”
“你!”他勃然大怒,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阮明薇,你做出这副姿态给谁看!人是你送她来我房里的,现在又来欲擒故纵吗!”“我......!”我猛地站起来,胸口起伏不定,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一切都是萧夫人的意思,我只能顺从。
可我的心,却像是被刀割一般痛。
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越发恼怒,死死盯着我看了半晌,却看不出所以然。
最后他不耐烦地挥手:“够了,等玉瑶醒了,你亲自送她回去。”
“好。”
我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沉默半晌,我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王爷对她,可有感情?”听罢,萧惊尘冷笑一声:“重要吗?你放心,王妃之位还是你的,只不过,明日你便搬去偏院,主卧腾出来,给玉瑶住。”
花瓣纷飞中,他转身离开,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我的思绪飘回到十年前。
那时,他还是个落魄的举子,我则是不受宠的侯府庶女。
是他,拉着我跪在萧夫人面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此生非明薇不娶,纵是付出性命,亦要护她周全!”那时的他,眼眸里满是深情,让我以为自己找到了此生的依靠。
可如今,誓言成空,一切美好都化为了泡影。
我失神地回到房中,叫来管家,想厘清这十年夫妻的共同财产。
可翻遍库房,我才惊觉,自己竟身无长物。
这些年,他赠我的珠宝田产,皆在他名下。
我当初变卖母亲遗物助他仕途的银钱,也成了他的私产。
就连每月府里送来的月钱,也需经过萧夫人的过目。
我自嘲地笑了笑,难怪京城都说我这个王妃当得窝囊。
攥着手里草拟的和离书,我深吸一口气,终是踏入了王府书房。
“和离书?”萧惊尘接过我递来的和离书,粗粗扫了一眼,怒掷于地:“你又想要什么?银子?铺子?还是庄子?怎得如此贪心!”“我说了,和离。”
我平静地弯下腰,拾起和离书,又递到他面前。
“我净身出户,什么也不要。”
“阮明薇!”他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额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你就如此想脱离王府?”话音未落,门外匆匆走进一小厮:“王爷,玉瑶姑娘回府的路上遇袭,坠马重伤,如今人在医馆,生死未卜!”闻言,萧惊尘脸色骤变,反手将桌上的茶杯摔在我面前:“我不是让你送玉瑶回去?她怎会遇袭坠马!”茶杯应声而碎,茶水四散,溅湿了我的裙摆。
他怒视着我,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我早已心如止水,脸上无悲无喜。
“好,好!阮明薇,你当真够狠!”他怒极反笑,拿过和离书,大笔一挥,甩在我脸上:“我满足你!现在随我去医馆给玉瑶赔罪!”第二章医馆内,楚玉瑶正捧着受伤的手腕,垂泪喊痛。
“好痛,呜呜呜......”萧惊尘心疼地握着她的手,温声细语地哄着。
“玉瑶乖,让大夫给你瞧瞧,就不疼了。”
这熟悉的一幕,让我恍了神。
曾几何时,寒冬腊月,他在街头卖字画,我捧着银子去给他改善生活。
见我冻得指尖通红,他也是这般,呵气帮我暖手,柔声说:“薇薇,你再等等,待我功成名就,定不让你再受冻。”
可如今,他的柔情蜜意,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道歉!”萧惊尘的厉喝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回过神来,挺直脊背,淡淡道:“我绝不会道歉。”
“你!”他怒不可遏,抬手作势要打。
我毫不退让,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萧惊尘,你如今是王爷,若真为了一个外室对我动手,让他人瞧了去。”
“那就是打了王府的脸,丢了皇室的脸面!”“你!”他气急,手指颤抖地指着我,眼里满是失望。
“阮明薇,你如今怎得如此恬不知耻!”“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楚玉瑶忙拉住他,柔声劝道:“王爷,明薇姐姐许是无心的。
您别动怒,若吓到腹中孩儿可如何是好?”闻言,我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
原来,他们早已暗结珠胎。
萧惊尘先是愣了愣,随即喜出望外,紧紧握住楚玉瑶的手:“玉瑶,你怀孕了?太好了!我要当爹了!”欢喜过后,他目光冷冷扫向我,怒喝道:“王妃骨头硬跪不下去是吗?来人,给我按住!”两个侍卫应声上前,押住我的肩膀,强迫我跪下。
我一把推开他们,挣扎站起。
萧惊尘眸光一冷,上前狠狠一脚踹在我的膝盖上:“给我跪下!”我膝盖剧痛,整个人跪倒在地。
他附耳过来,冷笑一声:“你别忘了,你小娘还在阮家等着你呢。”
我整个人僵住,心头一片冰凉。
萧惊尘和萧夫人不愧是母子,就连威胁人的手段都是一样。
当初萧夫人也是这样警告我,不准将她给儿子送女人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萧惊尘。
我娘生我时难产去世,是小娘一直照顾我。
可我们一个庶女和一个通房,在阮府处处受人欺压。
阮府的人拜高踩低,唯萧惊尘是瞻。
见我神色松动,他冷笑一声:“若是不道歉,我便命人现在就去告诉阮夫人,把你小娘赶出府去!”“不要!”我失声惊呼,泪珠滚落。
小娘体弱,又旧疾缠身,若被赶出府,定是九死一生。
萧惊尘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你不道歉,她便没命!”楚玉瑶攥着帕子一副柔弱模样,眼里却满是快意:“王爷,算了,明薇姐姐也是无心的......”我紧咬牙关,终于还是对着楚玉瑶,重重磕下头去:“是我的错,求你原谅!”第三章“王爷,玉瑶姑娘有孕月余,胎像不稳,需得静养。”
医官的话让萧惊尘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本王知晓了,你下去领赏吧。”
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握着楚玉瑶的手,寸步不离。
我默默收起和离书,转身离开。
如今,我和王府再无瓜葛。
回到院中,我收拾出压箱底的首饰,交给贴身侍女小桃,嘱咐她拿去变卖。
“小姐,您这些首饰可是夫人留给您压箱底的,卖了恐怕就再也买不回来了。”
小桃捧着首饰盒,有些犹豫。
如今我的月钱被萧氏监视,不好动用,我只能将这些都卖掉。
“顾不得这些了,先换银子,再帮我做件事。”
我提笔写下几味珍稀药材,递给小桃:“你拿着药材回阮府,告诉小娘,我一切安好,让她保重身体,我过几日便去接她。”
等凑够了银子,我就带着小娘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小桃走后,我开始收拾行囊。
成婚三年,我这院子里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收拾起来倒是省心。
收拾书架时,我不小心碰掉一本书卷,连带掉出几张泛黄的纸页。
我展开一看,上面竟是萧惊尘和太傅的来往书信。
“犬子突染重病,需至以人血做药引,可遍寻京城都未找到合适人选。”
“还请王爷想想办法,若事成必有重谢。”
“太傅大人莫急,我自有办法。”
信纸泛黄,时间正好是五年前。
我浑身一震,恍然想起,当年萧惊尘的确曾“重病”一场。
那时,正巧府里来了一位游历的江湖名医。
他说需至亲之人放血入药,才能治这种怪病。
为此,我每日放一碗血做药引,整整放了月余,几乎把身体掏空。
那时,萧惊尘对我感激涕零,说此生绝不负我。
如今看来,得病的根本不是他,而是太傅之子。
萧惊尘竟拿我的血肉做了人情,为自己铺路!好深的算计,好狠的心!我浑身发抖,将信纸重新塞进书卷,准备一起带走。
刚把书放下,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小桃急匆匆跑进来:“小姐,王爷带着那位回来了!”萧惊尘神色冷淡地踏进屋内,楚玉瑶在他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本王已命人收拾出新的院子,你尽快搬出去,把主院腾给玉瑶。”
我压下心头怒火,冷冷回道:“好。”
楚玉瑶环视屋内,撇了撇嘴:“王爷,您之前说这里的东西任我挑选,可别说谎哦。”
“自然是真的。”
萧惊尘宠溺地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
楚玉瑶扫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发簪上:“王爷,那支簪子样式新颖,我想拿来戴几天。”
这支羊脂白玉簪,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萧惊尘有些犹豫,可楚玉瑶朝他撒娇,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明薇,那就让玉瑶戴几天,她腻了自然就还回来了。
我面色微冷,刚要拒绝,萧惊尘竟直接抢过发簪,递给楚玉瑶:“不过是支簪子,你做什么这么小气?”楚玉瑶接过玉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假笑一声,故作惊喜道:“真好看。”
话罢,她手一扬,竟将簪子重重摔碎在地!“哎呀姐姐,我不小心没拿住,你不会怪我吧?”“啪”!我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第四章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楚玉瑶白皙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一个红手印。
她愣了一瞬,随即扑进萧惊尘怀里哭嚎:“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她竟然打我......”萧惊尘一把将我推开,把楚玉瑶护在身后,厉声呵斥:“阮明薇,你好大的胆子!”“不过一支破簪子,你竟然敢打玉瑶!”“本王说过,玉瑶若是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来人,把她小娘给我丢到城外,若熬过三日便放她离开,若熬不过,便乱葬岗一埋!”我摔倒在地,胳膊传来一阵剧痛。
我挣扎着想要求情,却被王府护卫拖出会场,小桃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小姐——!”外头正下着瓢泼大雨,我挣开护卫,赤足奔向阮府。
萧惊尘那个疯子,他真的做得出来!等我赶到时,阮府后门紧闭,任我怎么敲门都不开。
“开门!开门啊!”“我是萧王妃!让我见我小娘!”半个时辰后,门终于开了。
迎接我的,不是小娘,而是她浑身布满殴打伤痕的尸体。
“小娘——!”我抱着小娘冰冷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小娘,你醒醒,我带你走......”“你说过要看着我嫁人生子,你说过要看着我过上好日子......”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将我浇透,彻底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点火星。
安顿好小娘的尸首,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萧王府,直奔萧惊尘的住处。
“萧惊尘,你怎么敢草菅人命!”“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怎么下得去手!”萧惊尘皱起眉头,冷冷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王只是吓吓你,何曾真的让人去赶走你小娘?”“行了,别在这里烦本王,玉瑶受了惊吓,正需要补一补,你快去给她熬乌鸡人参汤!”我攥紧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我想起出嫁时小娘轻柔的叮咛:“阿薇,我的小阿薇,你要平安快乐地过一辈子。”
“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安稳度日......”“阿娘的小阿薇......”眼泪无声滑落,我摊开掌心,里头是小娘死前攥着的帕子。
“小娘,阿薇一定,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所有欺你、辱你、害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