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我为护她道基碎裂，沦为凡人； 她登基称帝后第一诏，却是废我修为永囚冷宫。
“你已配不上朕。”她扔来休书淡漠转身。 我笑饮毒酒却觉醒吞噬灵脉之能，
那夜她疯魔冲入火海： “是谁动了本尊的炉鼎！” 我反手抽尽她无敌道骨，
踏碎九霄： “现在，是谁配不上谁？”---灵玉雕成的酒杯触手冰凉，
那股子寒意丝丝缕缕，仿佛要钻透皮肉，冻进骨头缝里。萧夜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暗沉酒液，
映出自己如今模糊的倒影——面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眼窝深陷，
曾经蕴着剑芒、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眸子，如今只剩两潭枯寂的死水。
身上这件素白中衣洗得发灰，宽大地套在身上，更衬得他形销骨立。冷宫的破败殿门大开着，
灌进来的风带着深秋的萧瑟，卷起地上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殿外，
曾经属于他的战神府邸方向，传来的喧嚣乐声穿透重重宫墙，隐约可闻。女帝登基，
普天同庆。而他，昔日一剑曾挡百万师、护得云璃半步帝位的剑尊萧夜，
是这盛大庆典里唯一不该存在的污点，是即将被彻底抹去的昨日尘垢。脚步声由远及近，
整齐而沉重，是宫廷侍卫的制式铁靴踏在冰冷石砖上的声音。一行数人停在了殿门外，
挡住了那点可怜的天光。为首的内侍监迈过高高的门槛，
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殿宇里显得格外刺耳：“萧夜，接旨——”萧夜没动，甚至没抬眼，
目光仍落在杯中酒上，像是要数清那里面有多少浮尘。内侍监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与鄙夷，
但碍于某种残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畏惧，他没有立刻发作，
只是唰啦一声展开了手中明黄的绸缎圣旨。“奉天承运，女帝诏曰：”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刻意表演的庄严，“罪人萧夜，昔仗微功，桀骜犯上，今查实心怀怨望，德行有亏，
已失臣节，更不堪配帝侧。着即，废去残存修为，打入永巷冷宫，非诏不得出！
钦此——”废去修为。打入永巷。非诏不得出。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耳膜。
萧夜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指节泛出青白。那内侍监念完，将圣旨一合，
递过来，等着他谢恩。他却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沙哑，空落落的，在这破殿里回荡，
听得人心里发毛。内侍监眉头一拧：“萧夜，你笑什么？还不领旨谢恩！”萧夜终于抬起头，
那双枯寂的眼里此刻却像有什么东西在烧，是残烬里最后一点不甘的火星：“谢恩？
谢她留我一条残命，让我在这耗子洞里苟延残喘，看着她君临天下，看着别人伴她左右？
”他目光掠过内侍监，看向殿门外更远处，那座最高最辉煌的宫殿方向，声音很轻，
却带着刻骨的嘲弄：“云璃，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结局？”内侍监脸色一变，
厉声道：“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口出怨言！来人——”他身后两名侍卫上前一步，
气息沉凝，显然是修士。萧夜却像是没看到那明晃晃的刀锋，
他自顾自地将那杯一直握在手中的酒，缓缓递到唇边。那酒液的气息钻入鼻腔，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腥。鸩酒。她连最后这点体面，都不愿给他，
要用这种宫闱里最常见最阴毒的东西，让他死得悄无声息。“不必你们动手。
”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废我修为？我如今这凡夫俗子的身子骨，还能经得起几下折腾？
这杯酒……正好。”他仰头，将杯中暗沉的液体一饮而尽。
辛辣灼烫的感觉瞬间从喉咙烧灼下去，像一道火线直坠入腹，随即猛地炸开，
化作无数细密冰冷的毒针，疯狂刺向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呃……”萧夜闷哼一声，
身体剧烈地一颤，手中的玉杯拿捏不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裂成好几瓣。
他猛地弯腰，一口暗红发黑的血呕了出来，溅在冰冷的石地上，像泼洒开一幅绝望的墨梅。
剧痛像是无数只手在他体内撕扯，要将他每一寸筋骨都拧断，每一丝血肉都碾碎。
视野开始模糊、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那些内侍和侍卫冷漠的议论。
“倒是省了咱们的事。”“走吧，回去复命。就说他自知罪孽深重，饮鸩自尽了。
”脚步声远去，殿门被哐当一声从外面关上，落锁的声音沉重而刺耳。黑暗如同潮水，
一波一波地涌上来，要将彻底他淹没。意识涣散的最后刹那，撕裂灵魂的痛楚深处，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莹白光芒，自他心脏最深、最隐秘的地方，顽强地亮了起来。
那是当年他替云璃挡下那致命一击时，道基彻底碎裂后，
嵌入他心脉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小块……属于云璃的本命道基碎片！此刻，
这枚碎片被致命的鸩毒激发，感受到了最彻底的“消亡”意味，竟猛地苏醒过来，
迸发出一股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生机之力，强行护住了他最后一丝心脉不灭。同时，
那霸道的毒性疯狂破坏着他凡俗的躯体，却阴差阳错地，仿佛烈火灼烧着矿石，
将那枚道基碎片最本源的一丝“吞噬”特性给逼了出来！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萧夜残存的意识疯狂地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循着那丝微弱的感应，
驱动了这并非源于自身的力量——嗡！身下冰冷的地面，似乎轻轻震颤了一下。
这座冷宫之下，恰好是一条早已枯竭废弃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细小灵脉支脉的末梢，
平日死寂得如同石头。但此刻，在那诡异的“吞噬”之力作用下，
这条死寂灵脉残存亿万载都未曾彻底散去的、那一丝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本源死气，
竟被硬生生抽扯了出来，化作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灰黑气流，透过身下的石砖，
钻入他破败的躯体。这股死气入体，并未加重他的伤势，反而被那丝“吞噬”之力裹挟着，
融入了鸩毒的破坏性能量，一同被转化，变成了一种极其诡异、带着死亡与新生的混沌能量，
粗暴地冲刷着他的经脉，修复着那些被毒液撕裂的伤处。这个过程痛苦无比，远超之前毒发，
仿佛将人碾碎成粉末再强行重塑。萧夜的身体在地上剧烈地抽搐，
毛孔中不断渗出混杂着毒血和灰黑污渍的粘稠液体，腥臭难闻。
他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沌中，意识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那剧烈的痛苦如潮水般缓缓退去，体内那股狂暴的混沌能量渐渐平息，最终沉淀下来时，
萧夜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深处，一丝极淡的灰黑色光芒一闪而逝。殿内依旧破败，
地上是他呕出的黑血和摔碎的酒杯残片。但他不一样了。身体不再疼痛，
反而充满了一种陌生而充盈的力量感，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五感变得异常清晰，
能看清梁柱上细微的木纹，能听见殿外极远处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更重要的是，
他能“内视”了。丹田气海依旧破损，道基依旧是一片废墟。但在那片废墟之上，
却悬浮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灰黑色气流，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一种寂灭而又贪婪的气息。
他挣扎着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下，似乎有微弱的气流在流动。心念微动，
他尝试着将手按在身旁那半截断裂的石墩上。嗡。那丝灰黑气流顺着掌心探出。
石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表面变得灰败、酥脆，最后“噗”地一声，
化作了一小滩细腻的灰粉。
一股比刚才从地底吸收的更加微弱、但性质类似的土石精气融入体内，
那丝灰黑气流似乎壮大了一丁点。吞噬……灵脉？不，不仅仅是灵脉，一切蕴含能量之物，
似乎都能……萧夜缓缓握紧手掌，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在指间流转。他抬起头，
透过破败的窗棂，望向远处那片灯火璀璨、仙乐缥缈的宫阙，
望向最高处那座属于女帝云璃的凌霄宝殿。眼底，再无半分枯寂死气，
只剩下一种沉寂了太久、终于重新燃起的冰冷火焰。曾经的剑尊已经死了，
死在了一杯鸩酒里。活下来的，将会是……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极冷，极戾。
……女帝登基大典后的狂欢，持续了整整三日。宫阙之间弥漫的酒香尚未散尽，
丝竹余音仿佛仍在雕梁画栋间缠绕。永巷冷宫，一如既往地被遗忘在最偏僻的角落，
死寂得连鸟雀都不愿路过。“吱呀——”沉重破旧的宫门被从外面推开，
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打断了一室的空寂。
两名穿着体面宫装、眉眼间带着毫不掩饰倨傲的侍女迈过高高的门槛。
前面一人手中托着一个银盘，盘上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粗布衣物，颜色灰败，质地粗糙。
后面一人则捏着一方丝帕，嫌恶地掩住了口鼻，仿佛这宫里的空气都带着晦气。“啧，
真是晦气地方，阴冷得紧。”掩鼻的侍女声音尖细，在空旷的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赶紧办完差事回去，这儿的味儿闻多了折寿。”托着银盘的侍女目光扫过空荡破败的大殿，
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靠墙坐着的人影身上。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闭目盘坐，
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一尊没了生气的石雕。她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竟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傲慢的神色立刻攀上了侍女的脸庞。一个被陛下亲手废掉的弃夫，
一个修为尽失的凡人，还摆什么谱？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剑尊大人吗？“喂！
”托盘侍女提高了音量，带着十足的不耐烦，“萧夜，起来接旨！
”靠墙的人影依旧毫无反应，连呼吸的起伏都细微得几乎看不见。那侍女眉头一竖，
几步上前，将手中的银盘往萧夜面前的地上重重一搁，发出“哐当”一声响。“聋了吗？
陛下仁德，念你昔日微末之功，特赏赐下来！”她指着盘中的粗布衣服，
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赶紧换上你这身新‘朝服’，从今往后，
你就是这永巷最低等的杂役奴仆！听见没有？”另一名掩鼻的侍女也走上前来，
咯咯笑道：“可不是嘛！陛下说了，总不能白养着你这么个废物。劈柴、挑水、刷洗马桶，
这些活儿正缺人呢！也算是给你个机会，报答陛下不杀之恩！”恶意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她们期待着看到这个男人崩溃、绝望、或者愤怒失态的样子。折辱曾经需要仰望的大人物，
总能给她们这种卑微者带来别样的快感。然而，萧夜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预料中的愤怒，没有绝望，甚至没有丝毫波动。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冰冷，沉寂，看过来的时候，让两个侍女嚣张的气焰莫名一窒，
心底无端升起一股寒意。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地上那套粗糙的奴仆衣物，
然后又缓缓抬起的眼皮，落在两个侍女身上。被他目光触及的瞬间，
两个侍女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又为自己的怯懦感到恼羞成怒。“你看什么看！
”托盘侍女色厉内荏地尖声道，“还以为自己是剑尊呢？你现在就是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废人！
我们都是宫中女官，修为在身，捏死你比捏死蚂蚁还简单！”“哦？”萧夜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修为？”他缓缓站起身。
仅仅是这样一個简单的动作，却让两个侍女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仿佛站起来的是什么洪荒巨兽，而不是一个气息奄奄的废人。
萧夜的目光落在那个托盘侍女身上，语气平淡无波：“气海境三重，灵力虚浮，根基不稳，
是靠丹药堆上来的吧。”侍女脸色猛地一变。
他的目光又转向另一个掩鼻的侍女：“气海境五重，稍微扎实点，但左脉有旧伤，
每逢阴雨天气，丹田都会隐隐作痛，修为停滞三年不得寸进。”那侍女猛地放下掩鼻的手，
脸上血色唰地褪尽，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她最大的隐秘，连宫中御医都诊断不出的旧患！一个修为尽废的人，
怎么可能一眼看穿她们的修为底细，甚至连隐藏的暗伤都一语道破？！恐惧，
瞬间攫住了她们。眼前的男人，明明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波动，却透着一股让她们心悸的诡异。
萧夜缓缓抬起一只手，朝着那名气海境五重的侍女，隔空虚虚一抓。侍女顿时感觉周身一紧，
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缚，丹田气海内的灵力竟不受控制地剧烈沸腾起来，像是要破体而出！
她惊恐得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被扼住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另一名侍女吓得魂飞魄散，
尖叫一声，转身就想往外跑。萧夜看都没看她，另一只手随意地一挥。
一股无形的阴冷力量后发先至，撞在她的后背上。“噗——”那侍女一口鲜血喷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