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婚之日,却在情人的闺房,以为是最后的风流,却不知,这竟是那场灭门血案中,
我唯一的生路。当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最敬爱的兄弟,当整个江湖都逼我清理门户,
我选择亲手签发天涯追杀令,将他逼入绝境。他们都以为我是被悲痛冲昏头脑的蠢货,
却不知,这盘棋,从我看到父亲跪着死去的那一刻起,执棋者,已换成了我。
01我叫秦风绝,天龙盟少主。今天我大婚,但我现在在我前任柳絮儿的闺房里。
这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带着一丝自嘲的荒唐。窗外,天龙盟总舵张灯结彩,
喜乐声顺着风,隐约飘进这城南的烟柳巷,显得那么不真切。而我,
本该在清风殿接受八方来贺的主角,却推开了一扇藏在巷子深处的斑驳后门。
柳絮儿的闺房还和从前一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甜腻得让人心头发软,
像极了她这个人。她坐在梳妆台前,乌黑的长发垂落腰际,背影纤细。
那面磨得光滑的铜镜里,映出的那张俏脸,曾让我魂牵梦绕了整整三年。“你来了。
”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喜怒。我走到她身后,
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轻轻放在台面上。银票的边角有些卷,
是我揣在怀里太久的缘故。“絮儿,这些,你拿着。”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去江南买个庄子,找个老实人嫁了,忘了我吧。”这是我能给她的,最后的体面。
我秦风绝风流成性,江湖人尽皆知,但今日之后,我便是天龙盟的少主夫人之夫,
是未来的盟主。那些风花雪月,该有个了断。我自认风流,但有底线。柳絮儿终于回过头,
她没看那沓足以让她一生无忧的银票,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眸子里,
情绪复杂难辨,有怨,有憾,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风绝,你真要娶那个女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答得言简意赅,像是在背诵条文。她忽然笑了,
笑得有些凄然,也有些诡异。她慢慢伸出手,将那沓银票拢入怀中,
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好,我收下。”“秦风绝,
我祝你新婚大喜。”她顿了顿,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幽幽地说:“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也可能是别人的大悲之日。你……好自为之。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这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柳絮儿却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推开我,重新坐回镜前,拿起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
“时辰不早了,新娘子该等急了。”“去吧,别让我这个‘前任’,误了你的吉时。
”我带着满腹的困惑与一丝不安离开。柳絮儿的警告像一根细刺,扎进了我的心里,不深,
却隐隐作痛。穿过狭窄的巷口,正要拐上主街,一个佝偻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那是一个驼背的老婆婆,脸上布满核桃般的皱纹,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像是蒙着一层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背上那张几乎比她人还高的巨大长弓,弓身漆黑,像是用墨浸染过,
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秦少主,留步。”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让人耳朵极不舒服。我皱起眉,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想讨喜钱。“老人家,今日我大婚,
没空与你纠缠。”她却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老身幽弓婆婆,
不是来讨喜钱的。”她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我,那目光黏稠而阴冷。“秦少主,你欠我的债,
也该还了。”幽弓婆婆?这个名号让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江湖邪道“三山五岳”中的人物,
一手追魂箭,百里索命!死在她箭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欠了她什么债?
我甚至从未见过她!柳絮儿的警告,幽弓婆婆的“讨债”,两件毫不相干的事在瞬间串联,
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向我当头罩下。02“债?”我强压下心头的惊骇,挤出一丝冷笑,
“婆婆怕是认错人了。”“我秦风绝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欠债不还的事,还做不出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暗中将内力运至双掌。幽弓婆婆成名数十年,绝非善类,今日之事,
绝不可能用几句场面话就能了结。幽弓婆婆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那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就在这时,巷子的另一头,
一个壮硕如铁塔的身影缓缓走来。他每走一步,地面都仿佛在轻轻震动,巷口卖馄饨的摊子,
那锅里的汤水都泛起了圈圈涟漪。他裸露的双臂上肌肉虬结,青筋盘绕如蛇,
一双铁拳磨盘大小,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铁臂雷!”我心中警铃大作。
这又是“三山五岳”中以一手碎金裂石的铁拳闻名的煞星,性情暴虐,出手从不留活口。
他还未站定,一股刺鼻的药草混合着腐臭的气味便从我身侧的屋顶飘来。我猛一抬头,
只见一个身穿灰袍、面容枯槁的瘦高个子,正提着一个药箱,鬼魅般站在屋檐上。
他像一只秃鹫,一双阴鸷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藏品。
“蚀心鬼医……”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此人用毒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
是江湖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之一。
幽弓婆婆、铁臂雷、蚀心鬼医……这三个名声狼藉、从不与人联手的煞星,竟然在同一时间,
将我堵在了这条窄巷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表面上维持着镇定,
与他们周旋:“三位前辈齐聚于此,真是让秦某受宠若惊。
”“不知我秦风绝到底欠了你们什么,竟值得三位如此大动干戈?”我暗中观察,
发现他们虽将我围住,气机死死锁定我,却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打算。他们像是在等。
等什么?就在这时,一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巷口的光被一个身影挡住,
那人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麻衣,双目上蒙着一条黑布,手中提着一根哭丧棒般的乌木更槌。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分毫不差。“判官夜鸣!”如果说前三位是煞星,
那这位就是阎王。传闻他双目失明,却能看穿人心;他手中的更槌从不轻易敲响,一旦敲响,
必在午时三刻,取人性命,从无失手。江湖人称,“午时断魂,夜鸣索命”。他竟然也来了!
我的心彻底沉入谷底。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讨债”了,这是一个必杀之局。
判官夜鸣走到场中,停下脚步,蒙着黑布的脸仿佛能“看”到我一般,微微侧头。“秦少主。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响。日头渐渐升至中天,
阳光穿过巷子上方的狭窄天空,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正好落在判官夜鸣的脚下。午时三刻,
快到了。判官夜鸣突然抬起了他那根哭丧棒般的更槌。黑布下的脸转向我,
冷冷说道:“时辰到了,秦少主,你的债,我来收。”致命的压迫感瞬间将我淹没。
他的“断魂更”要为我而鸣?为什么?这所谓的“债”,到底是什么?03千钧一发之际,
我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出手突围。然而,判官夜鸣的动作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铛——!
”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响,那根乌木更槌并未砸向我,而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
敲在了他身旁的空气中。一道无形的音波,肉眼不可见,却带着撕裂一切的锐利,
骤然射向他身边的“盟友”——蚀心鬼医!“你!
”蚀心鬼医脸上那副看好戏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想躲,
却已然不及。音波穿心而过,他闷哼一声,身形剧震,像被重锤击中。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蚀心鬼医的灰袍被音波震裂,露出的胸口上,赫然绑着一圈圈细密的黑色丝线。丝线的尽头,
连接着数枚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管状物——毒雷!引信已经被他悄然捏在了手里!
他竟是死敌震山阁派来的卧底,计划在婚礼上引爆毒雷,将天龙盟所有高层一网打尽,
同归于尽!“动手!”幽弓婆婆一声厉喝。变故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幽弓婆婆那张巨大的黑弓早已拉满,一支羽箭如流星般射出,
精准地钉穿了蚀心鬼医企图引爆毒雷的手腕。铁臂雷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下,
狂暴的劲风隔空而至,直接将鬼医从屋顶震落,重重摔在地上,口喷黑血。
判官夜鸣面无表情,缓缓放下更槌,对已经瘫软在地的鬼医说:“震山阁的棋子,
也敢在我面前玩心眼。你的午时,到了。”话音未落,蚀心鬼医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我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这……这是怎么回事?判官夜鸣“看”向我,声音依旧冰冷,
却多了一丝解释的意味:“秦少主,我们是受秦盟主所托,在此保护你。”“保护我?
”我喃喃自语,舌头都有些打结。“不错,”幽弓婆婆收起长弓,沙哑地说道,
“秦盟主早就察觉震山阁有异动,但不知其具体计划。”“他算到对方会以你为突破口,
所以让我等在此设局,将你引出清风殿这个‘死亡陷阱’。
”铁臂雷瓮声瓮气地补充:“你就是那个诱饵。我们名为‘讨债’,实为将你与杀局隔离开。
”“刚才判官的‘午时断魂’,断的不是你的魂,是这内鬼的引信。”致命的威胁,
在瞬间变成了惊天的反转。所谓的“群魔围攻”,竟然是父亲布下的保护层!
我从一个待宰的羔羊,变成了一个被严密保护的诱饵。我恍然大悟,但紧接着,
一股更深的恐惧攥住了我的心脏。调虎离山!我被引开了,那婚礼主殿呢?
父亲既然知道有阴谋,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反而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他是想在主殿内瓮中捉鳖!可对方既然能安插蚀心鬼医这种级别的卧底,难道就没有后手吗?
挫败了震山阁这个明面上的阴谋,是否还有更深的暗棋?“不好!主殿!”我失声惊呼,
再也顾不上其他,运起全部功力,疯了一般向清风殿冲去。04回总舵的路,从未如此漫长。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父亲的用意很明显:他以我为饵,将我调离险境,
同时,他自己坐镇清风殿,准备将来犯之敌一网打尽。他信任自己的实力,
也信任天龙盟固若金汤的防御。这是一个大胆而自信的计划。然而,
柳絮儿那句“别人的大悲之日”的警告,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
越靠近清风殿,我的心越往下沉。太安静了。
本该是锣鼓喧天、宾客满座、人声鼎沸的婚礼主殿,此刻却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吹过檐角风铃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空气中,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越来越浓,压过了酒香、菜香和喜庆的熏香。我冲到清风殿巨大的朱红殿门前,
本该守卫在此的八名精锐护卫,不见踪影。大门虚掩着,一道暗红色的血迹,
从门缝里蜿蜒而出,像一条丑陋的毒蛇,在阳光下闪着不祥的光。我的手在颤抖。
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如坠冰窟,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人间炼狱。这就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词。大殿之内,
尸横遍野。
湖豪杰、天龙盟的长老执事、端着酒菜的侍女、身披铠甲的守卫……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上一刻的或惊愕、或恐惧、或难以置信。
喜庆的红绸地毯被鲜血浸泡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酒席翻倒,
佳肴混着脑浆和内脏流了一地。大红的“囍”字剪纸上,溅满了斑驳的血点,触目惊心。
没有爆炸的痕迹。所有人都死于利刃。这是一场无声的、高效的、残忍至极的冷兵器屠杀。
我的新娘,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倒在主座不远处。她的胸口插着一柄短剑,
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自己的婚礼上。我的呼吸停滞了。
巨大的悲痛和震惊像海啸般将我吞没。“爹!爹!”我嘶哑地喊着,
跌跌撞撞地在尸体间穿行,脚下打滑,几次险些摔倒。我在寻找那个我最熟悉的身影。
他在哪?我的父亲,天龙盟盟主秦苍山,他在哪里?05我穿过尸山血海,
冲向大殿最深处的主座。那里,通往盟主密室的麒麟壁画暗门,大开着。
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味,从密室中喷涌而出,几乎让我窒息。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几乎是爬着冲了进去。密室不大,陈设简单,正中央的地上,跪着一个人。一个无头的身体。
他穿着我父亲秦苍山最常穿的那件云纹锦袍,身形魁梧,双肩宽厚。虽然没有了头颅,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我的父亲。他的身体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仿佛在向谁谢罪,
又像是在迎接死亡的裁决。他的头颅,不知所踪。“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悲吼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毁灭性的悲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我踉跄着扑到父亲的尸身前,双手颤抖着,却不敢去触碰那血肉模糊的脖颈。
为什么……为什么是跪着的?这是何等的羞辱!就在这时,
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从旁边的角落传来。我猛地回头,看到一名负责守护密室的贴身护卫,
张叔,正靠在墙角。他胸口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还在汩汩流出,显然已是奄奄一息。
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过去。“张叔!是谁?是谁干的!”张叔看到我,
眼中迸发出一丝回光返照的光亮。他死死抓住我的衣角,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冷……副盟主……”话音未落,只听“咻”的一声锐响,
一道寒光从密室深处的阴影中电射而出!一支黑色的飞镖,精准地没入了张叔的眉心。
他眼睛猛地瞪大,抓着我衣角的手瞬间松开,彻底没了声息。杀人灭口!我霍然抬头,
望向阴影深处。“踏、踏、踏……”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身穿天龙盟副盟主的银色劲装,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我父亲的头颅!
另一只手上,握着他从不离身的佩刀“冰魄”。那柄通体雪白的“冰魄”长刀,
此刻刀刃上沾满了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发出“嘀嗒”的声响。他,就是天龙盟副盟主,
我的义叔,也是我从小到大最敬重、最亲近的人——冷锋寒。冷锋寒看着我,
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头颅和滴血的刀,神情震惊而复杂,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但那临死的指控,那精准的灭口飞镖,那他手中血淋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