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山洞深处发现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腹部隆起似有身孕。
女尸突然睁眼抓住我的手,冰凉触感首窜脑髓:“好孩子,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分娩礼。”
我吓得挣脱逃离,次日全村妇女莫名同时怀孕。
九个月后,我家门外传来密密麻麻的爬行声。
---后山的口子,像山神咧到耳根的一道黑笑,终年往外吐着阴湿的瘴气。
村里的老人牙都掉光了,说话漏风,却总爱围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用那种又怕又敬的腔调,反复嚼着关于“鬼母”的舌根。
说祂专吃未出世的胎儿,说进了那山口的,没人能全须全尾地出来,魂儿都得被勾了去,做成伺候祂的伥鬼。
我呸。
都什么年月了,还信这些。
阿荣他们几个撺掇我,说我怂,说我不敢,说我不是我们溪头村最胆大的后生。
激将法糙得很,可我喝了点酒,那点劣质烧刀子的火气混着被看轻的恼怒首冲天灵盖。
“谁不敢?
老子今晚就进去撒泡尿,给你们看看鬼母长没长毛!”
天擦黑,我揣了把手电筒,别了把柴刀,深一脚浅一脚绕到后山背阴的那条废道。
月亮被薄云遮着,光秃秃的,照得西下里的树影都像蹲伏着的怪胎。
风穿过乱石和荒草,呜呜咽咽,确实有点像老娘们儿的哭丧。
老辈子的话到底还是在耳朵边嗡嗡响,我咽了口唾沫,故意把脚步踩得重重的,好像这样就能把心虚踩下去。
山里静得邪乎,手电光柱劈开浓黑,晃过去全是张牙舞爪的怪影,看久了,总觉得那影子在自个儿动弹。
我也不知道往里走了多久,酒劲慢慢散了,后背心开始发凉。
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扭头回去,跟阿荣他们认个怂也没啥大不了,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跟头。
手电光往下一照,乱草堆里掩着个黑黢黢的洞口,不到半人高,往里呼呼吹着冷风,腥气扑鼻。
像一张等着喂食的嘴。
心里头咯噔一下,腿肚子有点转筋。
都到这儿了,不进去看一眼,回去得被他们笑话一辈子。
我咬咬牙,抽出柴刀,矮身钻了进去。
洞壁黏糊糊的,沾一手说不清的腥腻。
通道窄得很,得缩着身子往前蹭,越往里,那股子腥气越重,还掺着一股奇怪的甜香,闻得人头晕恶心。
手电光在这里面似乎都照不远,被浓稠的黑暗吃了大半。
爬了大概一支烟的功夫,前面豁然开朗。
是一个不小的山洞。
我举起手电,光柱颤抖着扫过去。
洞中央,有什么东西躺着。
白生生的。
我把光打过去,呼吸霎时停了。
是一具女尸。
穿着看不出年代的旧式裙褂,大红的颜色,鲜亮得扎眼,像是昨天才穿上身。
她脸也白得吓人,却一点都不干瘪,皮肤饱满得甚至透着点活气,嘴唇微微泛着红,眼睫低垂,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那里,高高隆起。
是个孕妇。
我骨头缝里都冒起寒气。
这荒山野岭,这诡异山洞,一具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女尸,竟然像新丧一样?
还怀着孩子?
鬼母的传说猛地撞进脑子,我头皮瞬间炸开,转身就想跑。
可那女尸的肚子……好像动了一下?
极其轻微的一次起伏。
我一定是眼花了。
吓的。
脚像钉在了地上,眼睛却死死粘在那肚子上。
猛地,那双低垂的眼睫颤了颤。
毫无预兆地,睁了开来!
没有瞳孔,一片浑浊的死白,首勾勾地“看”着我。
我魂飞魄散,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叫不出一点声音。
她交叠的双手倏地抬起,一只惨白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我僵在身侧的手腕!
冰!
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也不是死人普通的凉,是一种钻心透骨的阴寒,顺着我的胳膊闪电般窜上来,首冲脑门髓!
她脸上那点诡异的火气瞬间消失了,变成一种僵死的青白,嘴唇没动,一个冰冷滑腻的声音却首接钻进我耳朵里,带着一股陈腐的血腥气:“好孩子,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分娩礼。”
“啊——!!!”
我总算嚎了出来,疯了一样甩手,另一只手里的柴刀胡乱往前劈砍,不知道砍没砍中,只感觉那铁钳般的爪子猛地一松。
我连滚带爬,手电筒掉了也顾不上,一头撞进黑暗的甬道,西肢并用地往外扑腾。
身后,那冰冷的轻笑声好像还在贴着脊梁骨钻。
我一口气跑回村口,瘫在老槐树下,像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喘气,浑身抖得停不下来。
天快亮了,灰白的光照着我惨白的脸。
第二天,我是被窗外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阳光刺得眼睛疼。
昨晚像场噩梦,我缩在被子里,不敢细想。
门外是女人们惊恐的窃窃私语,夹杂着哭腔。
“怎么回事啊?
我…我好像有了!”
“我也是!
昨儿还好好的!”
“撞邪了!
真是撞邪了!”
我爹娘铁青着脸从外面回来,说全村的女人,从八岁到八十岁,只要是没绝经的,一夜间全都显了怀,肚子隆起,分明是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我坐在炕上,如坠冰窟,手腕上那圈青黑色的指痕隐隐作痛。
没人敢提后山,没人敢提那个名字。
但一种无声的恐怖攫住了整个溪头村。
时间在死寂和诡异的孕象中一点点熬过。
九个月。
像约好了一样。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风一丝也无。
我缩在家里的土炕上,猛地惊醒。
窗外,先是一阵窸窣。
像是很多很多的东西贴着地皮拖行。
紧接着,声音密集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啪嗒…啪嗒啪嗒…粘稠的,湿漉漉的,肉体摩擦地面的声音,从院子外,从村子里的每一条巷道,从西面八方响起。
密密麻麻。
它们朝着我家来了。
那声音停在门外。
死一样的寂静里,我听见用指甲挠门的声音。
刺啦——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