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奶娘,也是他王朝的掘墓人。深宫高墙内,
一场以爱为饵、以恨为刃的棋局早已布下。当他以为用权力囚禁了她时,
却不知自己才是笼中困兽。林婉清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弑君,而是将他珍视的江山社稷,
一寸寸,拱手他人。1.凤鸾殿凤鸾殿内烛火摇曳,檀香袅袅。林婉清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
双手稳稳托着一盏温热的羊乳。她的姿态谦卑得恰到好处,
连嘴角那抹恰到好处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殿下,请用。”她的声音平稳如古井水,
听不出一丝波澜。鎏金宝座上的男人缓缓抬眼,
玄色龙袍上金线绣制的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当朝太子萧景煜,皇帝病重后的实际掌权者,
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仅一步之遥。他没有立即接过茶盏,
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女子。二十五岁的林婉清有着不同于少女的风韵,
肌肤胜雪,眉眼如画,若不是穿着奶娘特制的素色宫装,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哪位宫里的贵人。
“起来。”萧景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林婉清起身,依旧垂着眼眸,
将羊乳轻轻放在案几上。整个过程,她没有看萧景煜一眼。“看着本王。”萧景煜命令道。
林婉清抬眼,目光平静如水。那双眼眸很美,却空洞得让人心惊。半年了,
自从她入宫担任太子独子的奶娘以来,这双眼从未有过波澜。萧景煜忽然有些烦躁。
他记得这双眼睛曾经多么灵动,含着笑意时如同春水泛波,含着怒时如同寒星闪烁。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世子睡了?”他问,端起羊乳抿了一口。“回殿下,
半个时辰前已经睡了。”林婉清回答,语气恭顺而疏离。萧景煜放下茶盏,
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林婉清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没有挣脱。“还在恨本王?
”他问,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皮肤。林婉清垂下眼帘:“奴婢不敢。”“不敢?
”萧景煜轻笑一声,“这东宫里还有你林婉清不敢的事?”半年前,
林婉清还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女,吏部尚书林府的嫡长女。那时她明媚张扬,
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骑马射箭不输男儿,是多少世家公子梦寐以求的佳人。
也包括当时的二皇子萧景煜。他们曾月下对酌,湖畔吟诗,马场驰骋。他赠她玉佩,
她回以香囊。所有人都以为林家会与二皇子联姻。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皇帝病重,
太子先帝嫡长子暴毙,朝局动荡。二皇子萧景煜以铁血手段扫清障碍,迅速被立为储君。
而林家被查出与以晋王皇帝幼弟为首、意图趁乱夺位的宗室势力有染,定为谋逆大罪。
一夜之间,林家满门抄斩,女眷充为官奴。曾经门庭若市的林府,化作断壁残垣。而林婉清,
因刚生育不久其幼子亦夭折于流放途中有奶水,被特旨召入东宫,
成为萧景煜独子的奶娘。多么讽刺。“殿下若无其他吩咐,
奴婢该去准备小世子明日的衣物了。”林婉清试图抽回手。萧景煜却握得更紧:“婉清,
晋王谋逆,林家牵涉其中,证据确凿。我依法办事,别无选择。若我不动手,
被清洗的就是我们。”林婉清抬眼,目光依然平静:“殿下言重了。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奴婢如今只想做好分内之事。”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萧景煜的心猛地一抽。他宁愿她恨他骂他,而不是这样,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最终松开了手:“去吧。”林婉清行礼,转身离去。裙裾轻摆,没有一丝留恋。
望着她消失在殿门外的身影,萧景煜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哐当作响。“殿下?
”贴身太监李德全慌忙上前。“无事。”萧景煜摆摆手,眼神阴郁。他知道林婉清为何如此。
半年前的那场血腥,任谁都无法轻易释怀。但他必须这么做。作为新任储君,
他不仅是在铲除异己,更是在削藩,打击尾大不掉的宗室势力,为中央集权铺路。
林家的悲剧,是这场不可避免的政治风暴的缩影。只是每当看到林婉清那空洞的眼神,
他的心就会莫名揪痛。“小世子近来可好?”萧景煜问。
李德全连忙回答:“小世子身体健康,活泼可爱。林奶娘照顾得十分尽心。”萧景煜点点头。
他知道林婉清对孩子的用心。那个她本该恨之入骨的孩子——他的儿子,她却呵护备至。
这也是最让他困惑的地方。2.偏殿暗涌东宫偏殿内,林婉清轻轻摇着摇篮,
哼着柔和的曲调。摇篮中的婴孩粉雕玉琢,睫毛长而卷,睡得正香。看着这孩子,
林婉清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半年前,当她被押入东宫,
得知要为自己仇人的孩子做奶娘时,她想过死。但当她第一次抱起这个婴儿,
感受到那柔软的小身体依赖地偎依在她怀中,她的心莫名软了。
这让她想起自己那未满百日便夭折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
这孩子的母亲早因难产去世,他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渐渐地,
林婉清将对家人的思念、对亡子的爱怜,转移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他是她在深宫中活下去的唯一寄托,也是她复仇计划中,最柔软、也最坚硬的一环。然而,
她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仇恨。“乖乖睡吧,”她轻声说着,为婴儿掖好被角,
“明日嬷嬷再来看你。”起身时,她的目光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
记下所有可能的出口和藏身之处。半年来,她早已将东宫布局摸得一清二楚。
“他对你很重要?”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林婉清一惊,连忙起身行礼:“殿下。
”萧景煜走进来,挥手让宫人退下。他走到摇篮边,看着熟睡的儿子,眼神柔和了一瞬。
“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他说,目光转向林婉清。
林婉清垂眸:“照顾小世子是奴婢的本分。”“只是本分?”萧景煜逼近一步,
“你看他的眼神,不像仅仅尽本分。”林婉清沉默片刻,缓缓道:“孩子无辜。天下倾轧,
与稚子何干?”萧景煜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孩子无辜,就像当年的林婉清,
也与林家的政治站队毫无关联。但他还是将她拖入了这场灾难。“婉清,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这半年来,我......”“殿下,”林婉清打断他,
语气疏离,“夜深了,小世子需要安静休息。”又一次被拒绝。萧景煜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本是来示好的,甚至想过告诉她,他可以在登基后为林家平反,恢复她的名誉,
只要她愿意。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好,你好生休息。”萧景煜转身离去,
龙袍扬起一阵冷风。林婉清望着他离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巧的玉佩,
这是她入宫前秘密打造的,内里中空,藏着的并非剧毒,
而是一种能令人精神日渐萎靡、判断力下降的慢性迷药配方。
她早已将配方通过特定渠道送出宫外。半年来,她无数次想过直接毒杀萧景煜,但都忍住了。
不是不敢,而是时机未到。她的父亲临终前通过旧部传给她一句话:“毁其社稷,
胜于弑其肉身。” 她要的不仅仅是萧景煜的死,更是要让他励精图治的理想破灭,
让他打造的权力基业崩塌,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再等等,”她轻声自语,
“很快就会结束了。”窗外,一双眼睛正透过缝隙窥视着室内。那是萧景煜的暗卫,
奉命监视林婉清的一举一动。看到玉佩的瞬间,暗卫的眼神一凛。3.风暴前夕次日清晨,
林婉清正在喂小世子吃奶糕,萧景煜突然带着一队侍卫闯入偏殿。“全部退下!”他命令道,
宫人们慌忙离去。林婉清放下碗勺,平静地起身:“殿下这是何意?”萧景煜眼神冰冷,
拿出一枚玉佩:“这可是你的?”林婉清心中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奴婢不知这是何物。
”“不知?”萧景煜冷笑,“有人看见你昨夜拿着这玉佩自言自语,说要为林家报仇。
”林婉清的心沉了下去。她被监视了。但她不能承认:“殿下明鉴,定是有人诬陷奴婢。
或许是想挑拨殿下与东宫旧臣林家故交的关系,引发朝局动荡。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政治猜疑。萧景煜眼神微动,但仍一步步逼近,
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婉清,我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这玉佩哪来的?你背后还有什么人?
”他的力道很大,捏得林婉清手腕生疼。但她咬着牙,不肯示弱:“奴婢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奴婢若有异心,小世子安能康健至今?”“好个不知!”萧景煜眼中闪过痛色,
“我原以为这半年来的相处,至少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留你在身边,不是为了羞辱你,
而是为了保护你!朝中想借林家余孽之名铲除异己的大有人在,唯有在我眼皮底下,
你才安全!”“保护?”林婉清终于忍不住,眼中泛起泪光,“殿下所谓的保护,
就是杀我父兄,毁我家族,让我为奴为婢?”积压半年的怨恨终于爆发:“萧景煜!
你曾说过爱我,却如此对我!这就是你的爱吗?”萧景煜被她眼中的恨意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