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年长我十二岁的父亲至交好友。
说好三年后离婚,他却管的有点宽:管我穿衣,管我吃饭,连我加班都要亲自来接。
直到某天,听他抱着我无奈叹息:
“早知道这么放不下,当初就不该签那份破协议。”
我才恍然惊觉——
这一切,原来是他的蓄谋已久。
冰凉的钢笔攥在手里,快要被我手心的汗浸湿。
我,苏念,二十三岁,正坐在律师事务所里,准备签一份极其荒谬的协议——结婚协议。
此刻端坐在我对面,西装革履,神色淡漠到近乎冰冷的男人,是我的结婚对象——厉泽深。
他是我爸的铁杆好友,我从小喊到大的“厉叔叔”。一个比我大了整整一轮,跺跺脚能让江城商界抖三抖的男人。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腕间昂贵手表指针走过的细微滴答声,敲得我心慌。
“念念,有什么问题吗?”他终于开口,声线低沉醇厚,却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我猛地回神,指尖蜷缩了一下:“厉……厉叔叔,我觉得第三条,‘婚姻存续期间,双方需尽到必要的关怀义务,包括但不限于共同出席家庭聚会、定期联系以避免关系疏远’……这条是不是有点……”
有点太模糊了?必要的关怀?怎么界定?
他微微抬眼,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能洞察人心:“只是为了避免在我家人面前穿帮。”顿了顿,又补充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难做。”
为了帮我那个眼看要破产的老爸,也为了应付他家里催婚的奶奶,我们达成了一个“互利共赢”的协议:假结婚三年。
他拿出笔,在协议末尾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动作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签吧。”他将协议轻轻推到我面前,“签了字,你父亲公司的危机,明天之前会解决。”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心底那点莫名的涩意,拿起笔。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的特助周铭探进头,神色有些为难:“厉总,恒基的李总已经到了,您看……”
厉泽深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看向我:“稍等五分钟。”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褶皱的西装袖口,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盯着那两份厚厚的协议,心里乱成一团麻。
笃笃——
轻轻的叩击声拉回我的思绪。我抬头,看见周铭端着一杯东西走进来。
“苏小姐,”他笑得温和,将一杯散发着淡淡甜香的热饮放在我面前,“厉总吩咐的。说您脸色不太好,让您喝点热的,这是您喜欢的红枣桂圆茶,温度刚好。”
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而且,我脸色不好他也注意到了?
心底掠过一丝极其怪异的感觉。这位“叔叔”,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头了?这也在“必要的关怀”范围内?
几分钟后,厉泽深回来了。他径直走向我,目光扫过那杯我只喝了一小口的桂圆茶,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坐下。
“可以签字了吗?”他问。
“……可以了。”我垂下眼睫,摒除杂念,终于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念。两个字,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协议正式生效。
他收起他那份协议,动作一丝不苟。然后,他拿起西装外套,看向我:“走吧。”
“啊?去哪?”我有点懵。流程……结束了吧?
“回家。”他语气自然无比,仿佛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奶奶想见你,一起吃个晚饭。”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了门口。见我还在发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夕阳的光线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他逆光站着,轮廓显得有些柔和。
“还愣着干什么?”他的声音似乎比刚才又温和了些,“需要我……牵你过去吗?”
我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我几乎是弹起来的,快步走到他身边,却刻意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他好像几不可查地笑了一下,极浅极淡,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跟紧。”他说完,迈开长腿。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可靠的背影,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杯桂圆茶的甜香
而我那颗因为这场交易而七上八下的心,却因为一杯恰到好处的热饮和一句似是而非的调侃,泛起了一丝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